一眼百年,长夜书-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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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之遥说完了这些,还又带些尴尬地开口又说:“贤侄,我也听到了宫中传出的一些风声,说道太后她老人家,有意将安成公主下嫁给贤侄若是如此,对贤侄来说,倒也不失为是个良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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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之遥说的安成公主,乃是李靳的幼妹,今年才到及笄的年纪,顾清岚时常留宿宫中,倒也记得见过她几次,印象中她身量还小,性子极为安静羞涩。
顾清岚在元齐大陆早见多了风华正茂气势很盛的女修,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个孩子而已。
顾清岚听着就微笑了笑道:“本朝驸马不得干政,太后是想叫我从此安心做个富贵闲人吧?”
路之遥点头叹息了声:“这两年来征战,贤侄的身子损耗也极厉害,更是九死一生,若此后不理朝政,安心休养,估计也没人能说些什么。”
这也不是顾清岚第一次被别人要供起来养着,他在云泽山上,凌虚就恨不得把他什么也不做,每日被高高供着就好。
不过他如今已是散仙之身,若真留在这个大千世界里被供起来,只怕当个活牌位被供上几百年都可,乃至元齐朝改朝换代,他还能都在。
他也只觉无奈,笑了笑叹道:“我不会同安成公主完婚。”
路铭心捧着沏好的茶水回来,就听到他说了这么一句,顿时吓得脸都白了,好歹没把茶盘摔了,手脚麻利地将茶水端到桌上,就“噗通”一声跪下抱住顾清岚的大腿道:“师尊,你可千万不要给我寻个师娘!我同师尊双修,师娘定然容不下我的!”
路之遥和顾清岚说了一阵,好不容易心平气和了那么一些,又被她气得眼前一黑,抬起腿作势要踹:“你这孽障!莫不是失心疯了!胡说些什么东西?”
顾清岚忙将路铭心扯了起来,令她藏到自己身后躲开那一脚飞踹,笑了笑道:“路老将军莫急,心儿是同我玩笑罢了。”
路铭心也想起来在这个大千世界的人面前,不能提起元齐大陆的事,就清清嗓子:“父亲大人,我和师清岚哥哥是定然要在一起的,你若不同意,那就干脆打死我算了。”
她倒来来回回就是这一招,在顾清岚那里,是师尊若不要我,干脆打死我,到了路之遥这里,还是若不同意,干脆打死我,当真是泼皮无赖,寻死觅活的一把好手我的世界日渐崩坏。
路之遥气得手又哆嗦起来:“你这混账!是认准了你爹舍不得是也不是?我路家满门都要毁在你这混账手里了!”
顾清岚又忙对他微笑着安抚:“路老将军莫急,太后那里我自有办法交待若是怕君王猜忌,我死而复生,本就打算辞官养身,不再理朝政事务,路老将军不需过于担忧。”
有他这一句话,路之遥倒是放心了不少,他也确实怕顾清岚还年轻气高、满腔抱负,不肯就此做个闲散之人,那此后祸福难料。
若是顾清岚真十分识趣,不在朝为官,只是食爵安身,想必李靳和太后念在他劳苦功高,也不会对他怎样。
路之遥想罢,又看到路铭心紧抓着顾清岚衣袖,贴在他身侧的样子,也知道这一对小"qingren"儿历经生死劫难,恐怕还更情比金坚了一层,任是谁也拆不开了,就长叹了声,又望着路铭心摇了摇头:“我这孽障真是劳贤侄苦心”
顾清岚又微笑安抚了他几句,这才好歹将他送走,回过头路铭心躲在他身后,还偷笑着小声说:“清岚哥哥哥哥嘻嘻”
顾清岚无奈看了她一眼,摇头笑着:“你倒还乐在其中了。”
路铭心又忙抱住他腰,扑到他怀中看着他撒娇:“总归师尊也不是第一次跟我同辈啦是不是嘛,云风师兄?”
她这般无赖,顾清岚只能笑看着她叹息:“怪不得路老将军要被你气得动手,这还真是目无尊长,恃宠而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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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是路铭心这般没心没肺,只当是玩笑消遣,也挡不住他们一日在这个大千世界中不得脱身,一日就要应付着接下来的事端。
没过两日,太后就真的领了浩浩荡荡的宫女内侍们过来,说是要来探病,不过那阵仗却像是要来威逼。
不过太后威势虽大,顾清岚也还是半躺在床上,以身子不便不能下床推了对她的跪拜之礼。
太后眼看着路铭心也不情不愿一般在床头随便跪了下,看那下跪的方向,说是跪她,倒不如说是在跪顾清岚,就更气得冷笑起来。
北齐朝不比南朝繁文缛节,太后又同李靳一样,一贯是个颐指气使的性子,也没废话,就叫身后内侍捧出了一只紫金托盘。
那金盘之上,却只放着一只白玉杯,杯中盛着盈盈的酒水,却呈蓝绿之色,看着有几分诡异骇人。
太后叫内侍俯身,令顾清岚和路铭心都能看到杯中之物,就冷冷笑了笑道:“顾爱卿平乱有功,哀家却有个私心,想要将心爱小女,赐婚给顾爱卿。当然顾爱卿若坚持不受,哀家就只能转赐顾爱卿一杯薄酒,若顾爱卿宁愿饮下这杯酒,也不肯迎娶小女,那哀家一介妇人,别此之外,也无法可想。”
她说了这么一大段话,又叫顾清岚看清那酒的样子,但凡没瞎,都知道她说得轻巧,其实那却是杯毒酒,她这是以死相逼,若顾清岚不肯应承婚事,那就只有一死。
她想顾清岚本就刚刚死而复生,只怕比旁人更看重得来不易的性命一些,这番逼迫哪怕不能令他俯首听命,也会令他心惊胆寒。
只是她却没想到,她一语刚毕,顾清岚就对路铭心道:“心儿,你去帮我把酒接过来。”
而后她就看着路铭心从托盘中拿起酒杯,看也不看递给了顾清岚,顾清岚也照旧看也不看,就以袖掩唇饮了下去,饮后还微微蹙了蹙眉,像是在品评这酒滋味并不是很好。
第十九章 盏醉(6)()
顾清岚不仅喝下了那杯酒,一旁的路铭心这时也盯着他神情,像是颇为紧张地开口道:“师尊,这酒不好吗?”
顾清岚轻咳了声点头,将玉杯交还给她,示意她重新抵还给那内侍,还微弯了腰行礼:“谢太后千岁赐酒。”
路铭心看他神色,还颇为不满一样扫了眼太后,似乎在怪她大老远跑过来送这么一杯并不好喝的酒给顾清岚。
太后又气又急到了极处,反倒觉得今日自己也算开了眼,反正她还从没见过喝毒酒喝得如此干脆利索,甚至还隐隐有些不满酒送少了兼之滋味不好的。
她脸上一时挂不住不知该如何是好,隔了片刻才又能重新冷笑起来,勉强撑住场面道:“好,不愧是智谋无双的顾爱卿,知道哀家并不能真的将你怎样。不过顾爱卿的亲事,哀家今次却定要做主。”
她说着还意有所指地横了眼路铭心:“哀家的爱女,也断没有同谁平起平坐的道理。”
太后话中的意思,显然是路铭心也可以嫁给顾清岚,但却必须要做妾。
只不过路铭心自小上山修仙,也一心修炼,不喜欢理凡间那些琐事,在她心中,成亲事小,双修事大,反正顾清岚不会离开云泽山,她也断不可能离开师门,那他们二人就不必成亲,继续双修即可了。
是以她完全没在意太后究竟想说什么,反倒专心望着顾清岚的脸色,旁若无人地又道:“师尊莫不是想要饮酒?要不要我去寻些佳酿来给师尊?”
顾清岚本不是会失礼数的人,但今日太后过来又是赐婚又是纳妾地说了许多啰嗦之言,他听着实在不怎么耐烦,也懒得理会,就对路铭心又微微笑了笑:“师兄不许我贪杯,你最好莫让他知道。”
他会如此干脆利索地喝了那杯酒,当然是因他料到太后不敢真的赐死自己,懒得听她再呶呶不休下去。
那杯所谓的毒酒,他一眼看到,也知道不过就是普通的酒液中加了些蔬菜汁液,不过这么一来,他腹中的酒虫也给勾了出来。
修士脱离五谷轮回,口腹之欲上也就没什么可以满足,凡人食物他们吃得很少,是因凡人的食物对经脉肺腑洁净的修士来说已是一种负担,偶尔伴着酒茶吃上一些,也不过是增点乐趣。
这世上仍能被修士享用无碍的,也就只有好茶和美酒,这两样顾清岚也没能免俗地不爱。
他自从到了这个大千世界后,一直因心魔身体虚弱,好茶还可饮些,酒却被李靳交待下来禁了。
不过说起来李靳也足够了解他,知道顾真人看起来仙风道骨,年少时却经常贪杯至大醉,若不看着他一些,只怕他无聊时就会犯了酒瘾。
他们在这里说着,太后却已气得瞠目结舌,偏偏这二人都是平乱功臣,有官爵加身,又不是宫中奴仆。
就如顾清岚那有恃无恐的态度一般,她还真不能小题大做,以他二人举止不尊将他们押下去问罪,那传言出去,她岂不是要显得极其无事生非兼小肚鸡肠?
她到此时已深自后悔,只觉今日自己过来乃是自取其辱,好在多年宫闱之中,叫她练出不动声色的本事,当下又突然满脸和蔼地笑了一笑道:“既然顾爱卿已经倦了,哀家就回宫去了。”
说完也不等顾清岚跟路铭心恭送自己,就带着一帮宫女内侍,霎时间走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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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受了这等闲气,回宫后自然勒令身旁的宫女内侍不得将今日之时说一个字出去,又发了好大一顿脾气,并等到了晚上,再跑去李靳寝宫中告状。
结果李靳听说她带了一杯加了蔬菜汁液的酒去吓唬顾清岚,竟立时瞪大了眼睛道:“母后!我好不容易才命人看住他不让他饮酒,你怎可特地去勾他馋虫?路铭心那死丫头对他言听计从,他若犯了酒瘾,那死丫头定然会给他寻美酒过来,他若贪杯喝醉了怎么办?”
仿佛在他眼中,什么幼妹婚事,什么挟制权臣,都还不如顾清岚是否喝醉来得重要。
太后又碰了一鼻子灰,气得要跺脚:“是缨儿自己爱慕顾清岚!他们二人成婚,不正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她说的缨儿就是安成公主的闺名,她也是被这些人气得团团转,将待字闺中的公主已对外臣芳心暗许这种事,都拿了出来说。
李靳听完却仍是一脸讶异,仿佛在奇怪她为何要这么说:“恋慕清岚的少女又不止缨儿一人,难道要清岚个个都娶了?”
先前他在元齐大陆跟顾清岚一起在山下历练,开始时顾清岚还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少年,那才是不仅俊秀清隽,还有几分温润青涩,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不管是凡人还是凡修的人家,凑上来问他是否愿意还俗结亲或是入赘。
直到后来顾清岚长成了二十多岁的成年相貌,神色又多了几分凛然不可侵犯的冰霜之气,追着他求亲的人这才少了些。
其实顾清岚十六岁结成金丹,按照修士结丹后相貌变化就可极为缓慢看,若他想要维持十六七岁的样子,也仍然可以。
不过顾清岚显然不喜欢自己是少年容貌,直到结丹后几年才把自己的相貌固定了起来。
眼看太后气得瞠目结舌,他就随便安抚了句:“母后,那二人之间任谁也插不进去的,你就别乱费心思了。”
太后还要开口,他又说了句:“缨儿的心思在清岚身上无事,隔天我替她寻个玩伴,定叫她忘了清岚。”
事已至此,他态度坚决,太后也只能悻悻离开,寻思着顾清岚看起来病弱可欺,谁料却如此难缠,她往后还是不要轻易去招惹他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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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靳料得也没错,太后前脚刚带人走了,路铭心就颠颠去御膳房寻好酒孝敬她师尊了。
她还力气大,一口气搬了两大坛回去,顾清岚被强行戒酒多日,如今突然被解禁,自然也没客气。
等李靳应付完太后匆忙赶过去时,就看到那人以手撑着头,仍斜依在榻上慢慢给自己斟酒。
他上前一把将酒壶从那人手中夺下来,气得望着跪坐在旁边的路铭心道:“你怎么也不看着你师尊一点,就叫他喝了这么多?”
路铭心其实并未见顾清岚喝醉过,也不知道他酒量究竟如何。
她眼看着自己师尊喝了半天,也还是仍然一杯杯给自己斟酒,除却眼眸中多了些水汽之外,不仅脸色如常,连手都没有抖上一抖,就觉得他必定还是没醉的。
此时看李靳这么气急,她也忙说:“师尊喝得太多了?我也觉得师尊喝了一坛还多似乎是有些吓人。”
李靳听她说顾清岚已喝完了一整坛酒还多,气得几乎要笑,对她说:“你现在唤你师尊一声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