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月谷-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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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令我看到了上山的台阶。
我立刻拿起寒冰剑丢下他,直接向山上走去。
我轻功甚快,直接往台阶上奔去。
少年在我身后没了声音。
忽然台阶前头便是什么都没有了。
我转头一看,身后的台阶也不见了,真不知道这前后都空茫的一切是什么。
然而前面空无一物,后面也是空无一物,我辨不清方向,忽然心中生出了恐惧,不知该向何处走。
“你被我师弟骗到这里来了吗?”
一个面貌不错的年轻人自一个石头后走了出来,我看着他,点点头:“这又是一关?”
“你还是挺聪明的吗?”年轻人小道:“不错,这是第三关。凡是不与师弟纠缠的,都会选择台阶,都会来到我这里。”
“哦?那与他纠缠的呢?”
年轻人笑道:“与他纠缠的啊,都去了第二关,守关的是我的三师弟。”
我看着这个年轻人道:“现在,我不打算那么莽撞了,敢问阁下,要怎么守关,我又该如何闯关?可否赐教?”
“赐教?你说的太严重了。”他笑道:“我乃是当阳掌门手下的记名弟子,守满五年才能变成正式弟子,而你,可是剑神。”
我一笑:“素闻天山乃是不问世事的名山,怎么还会知道我?”
“不是在下知道,而是你手中寒冰剑的缘故。”
我点点头:“你既然认得此剑,须知此剑乃是天山圣剑。不如看在剑的面子上,放我过去吧。”年轻人笑道:“不可不可,做事要认真,一丝不挂,怎能让你混水摸鱼。走得过便是走得过,走不过便是走不过,怎么能让呢?”
这倒也是。
“既然如此,请不必手下留情。”
我才要发力攻他,他便摆手而笑:“非也非也,我们今日不比试内力,不比武功。”
“那,咱们比什么?
”“看到这根针了吗?”年轻人自袖子里掏出一根针,随即往远处一抛,道:“谁先找到这根针,谁赢。赢了才过关。”这,茫茫大雪之中,如何寻一根针呢?
我疑惑道:“这怎么可能?”
“可不可能,你何妨一试?试都不肯试,你这算什么闯关的诚意呢。”
我点头,“好。”
茫茫大雪之中,无一根针的踪迹。那年轻人站在当下一动不动,我不禁转身看他:“你为何不动?”
他笑道:“我有我找针的法子!”
他的法子?
难道是等我找到了再来抢针?
还是说,他在一点点地看。
“噗噗”身后的雪地发出一声响,我回头一看,他已经向前一步了。
他笑道:“我仔细看了,刚刚我站的地方一尺之内没有针。”
这片雪地广阔无垠,他又是用内力将针打了出去,照他一尺一尺的看的法子,得找多久啊。
当然我也只能如此。我掣出寒冰剑,将剑在地上反复地划动,剑气所过,白雪扫开,溅起一串的雪,如果有针,针也会出现的。
随着一次次的划动扫动,我不禁累了起来。
而针依旧没有找到。
我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那年轻人在我身后慢慢地走着,与我已经相隔很远了。
他仍然一寸一寸地一丝不苟地搜寻着。看着他坚毅的神情,我不禁微微一震,便继续向前一步步地走着,一步步地寻着。
想来是无碍的。听点苍说,茶蛊毒喜欢热,离了热便受压制。
所以这大雪地里,反而是无碍,我也不介意多花点功夫找针。
找了一圈,一圈,又一圈,还是没有找到。
“公子,你赢了!”
什么?
“可我还没有找到针呢。”
“非也。”年轻人笑道:“其实雪地里根本没有针。”
“可我明明看到你讲针丢在了雪地里。”
年轻人自袖子里拿出了一根针递给我看,笑道:“你摸摸。”
这针,在我手上立刻化作了一摊白水。
原来,这不是针。
“这针入雪地即化,当然是找不到的。”
“那?你为何还要与我找?为何还要我找?”
年轻人笑道:“没有这针难道你便不找了吗?自然还是要找的,人生之路也是如此,有些事情毫无意义,难道就不做了吗?希望,剑神你能懂我的意思。”我点点头:“多谢指教。在下可否问问,说我赢了,是因为我坚持在找吗?”
“不。来到这一关的,在我遇到的共有三十人,公子你是第三十一个,而且,你,是三十一个人之中,坚持了最久的,所以我说你赢了。”原来如此。
“那,下一关有在何处?”
“下一关叫做象棋谷,乃是我二师兄所守之处。”
第196章 扫地()
“象棋谷?”
我不禁惑然,象棋谷,从未听闻此谷,难道,此谷地势平坦,地沟壑交错纵横如棋盘吗?
年轻人在我身边轻笑:“所谓象棋之棋盘格式,采制法于日月星,规制法于水火土木金,上以效天,下以效地。天地之间,乃是人也。此谷之中,是本山观看日月星最佳场所,谷内有川流有小火山,有红黄黑三色土,有成片不老青松,有金玉矿土。此乃谓水火土木金也。谷中守关人,堪称是天地第一人也。”
天地第一人?又是何解?
来到象棋谷,只见谷中一人当风雪而立,身后是林木摇动,这人一袭青道袍,却剃光了头发,立在山林之前,见我来,便拱手做礼。
“你便是所谓的天地第一人的守关者?僧不僧,道不道,怎么做天地第一人?“
那人闻言,修眉微展,面容耸动,对我笑道:”所谓的天地第一人并非是在下,而是说,在此象棋谷静立多年,有所大悟,便可成为天地第一人。“
”哦?这谷如此奇特吗?“
守关者笑道:”不仅仅是谷奇特,人也要净心磨砺自己。你可知道此谷仰可观天时,俯可观地貌,俯仰之间,已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了。“
”天时地利?那,人和呢?“我不禁道:”此处唯有你一人而已,你与谁和?“
”与道合,便是与人和。“守关者笑道:”真正的人和,乃是神气之合,而非貌合。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原因便在于人与人之间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欲望杂念纷繁,所以貌合而神离,故而纵使一时之合,也是假人和。“
守关者道:”天地生人,是要人静一处道,各逞其道,各顺其道,无所侵害,方才有永久人和。“
我又道:”那你为何僧不僧,道不道的,这穿着令我觉得怪异。“
”我于十年前下山历练,一下山,便卷入了一场武林纷争,那时武林中无论是哪个门派都拥立在柳七绝身边,我为了寻委身之地,而加入了少林,在少林,我当了十年的扫地僧。“
”扫十年的地,不会寂寞无聊乏味吗?“
”不会。“守关者雍容一笑,神色说不出的舒淡,”寺院青苔下多蚂蚁横行,方丈心善,常舍粥饭给蚂蚁。我有时想着,我扫我的地,与蚂蚁何干,便是我扫走了他们,他们也会到新的地方安家。所以开始的时候,我爱怎么扫,就怎么扫。后来,方丈说我无怜悯细微之心,他讲爱鼠常留饭,怜蛾不点灯。而我为了扫地,竟然荡涤了满地的蚂蚁,让他们四处流散,随积叶被我一同扫尽。“
他淡淡:“所以后来,我开始注意扫地的力度,扫地时扫帚的方向,注意蚂蚁怎么走。有时,我甚至可以做到蚂蚁在落叶下隐没,而我可以一个扫地的扫风出去,落叶飞起而蚂蚁不受扰动的地步。”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也会观察蚂蚁的动态,我下山之前,以为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是说了解敌人,攻克敌人的弱点,自己就会赢,但是,我扫地就懂了,所谓的赢,其实很表面,看似赢了,其实是输。难道,你让别人输了,征服了别人,自己就会高兴?那不是高兴,而是虚荣。喜欢征服别人,以此获得愉快那是虚荣。而我,观察蚂蚁的动态,是为了保护他们,知己知彼,我胜的是自己这颗柔软又容易感愧的心。”
我点头。
他道:“小后生,我如今想知道,你的能耐,能否闯过此山。”
“前辈走在我们前面,能耐比我们大,思考地比我们多,功夫比我们精纯,晚辈想要闯此山,堪称是以卵击石。”
他点点头,“你能这么想,不是蛮闯便已经很不错了。”
他笑了笑,继续道:“其实,蛮闯是不对的,若是要你蛮闯,那我也是在欺骗你这个后生。也是在欺压你。小后生,所以,我不和你比武功,见识,就与我下一盘棋罢了。”
“我不会下棋。”
“无碍,你见过谁一生下来便懂得如何待人处世的吗?反而是看似不懂的,最后走得越远。“
我点点头,委实如此,他席地而坐,自袖子中取出一张黄油纸,铺展在雪地之上,黄油纸上画满了交错横斜的格子。
随后,又给了我一张黄油纸,纸上也是交错横斜的格子。
”小后生,你想怎么走,便怎么走,不必拘泥于执念,规则。“
”是。“
他伸手自地上随意地抓了一团雪,捏成了一个雪丸,随即将那小雪团放在了一个格子上。
放在了最边角。
棋谱我也看过不少,最初的时候,还是楚三尊教我下棋,那时贪玩,不喜欢动脑子,都是自己乱下一痛,后来楚三尊总跟我打赌,我赢了才肯我出去玩。
他下的这个是却是围棋的下法。
我自地上抓了一把雪团,面对着面前空荡的纸,想着如果他的子把我的这纸上的最边角,我怎么做,才能胜过他。
此刻我有两种走法。
一种是在最边上走,一种是直接围杀他的棋子。
两种法子是最简单的,一眼便看出这样最容易胜利。
还有几种便是又险恶又曲折的路子,虽然勉强能胜,但却是兵行险着。
我蹙眉。
他笑:”十息为注,已经过了十息,小后生,你还不落子的话,那我就要走了。“
他抓起雪团揉成一个棋子样继续行了一步。
就在第一枚棋子的上三角,这样已经快形成犄角之势了。
我必须得拿主意。
我揉起一块雪团便在自己面前那张空荡荡的纸上,下了一颗棋。
他面前的那张黄油纸上,已经成了犄角之势,而我面前的棋子孤零零一颗,我假象着如果他面前的棋子现在在我的纸上,我的棋子面临什么处境。
这处境不妙啊。
他笑了笑,眉目和顺地,又下了一棋,这棋一下,立刻便杀势已成。
忽然之间,我自己的棋子便面临杀机。
这雪地纯净之中,忽然他面前的纸上杀气骤起。
令我顿感不安。
十息为注。
五息,我尚是不知这棋如何下,第八息,我已经感觉呼吸急促。
第197章 空棋()
这棋子,从他面前的格子纸上望去,竟然已经布局已成,而我面前的十几颗棋子,却走的十分不顺畅。
第九息,他笑,声音雍容和缓,”小后生,这棋,你还下吗?“
我摇摇头,”不,我下,但是,我要走我自己的路,我的棋,我爱如何下,便如何下。“
”前辈,你给了我一张纸,你自己一张,你在你自己的纸上下棋,我在我自己的纸上下棋,你的棋从不干扰我,可我却看到你的棋子,便想着它们如果在我的纸张上该如何,我该如何布局,让我的棋子躲避冲杀,其实,这种想法便已经错了。“
他看着我点点头:“已经悟了。”
我笑:”既然你的棋子从不扰乱我,我便可以随意下,之前走的棋子路,也没有输赢。“
”不错。“他笑,眼睛微微抬,远望着山下,浮云飘荡,在山间聚合,隐约可见人间行人。
”其实,人世众人不就是如此吗?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纸上下棋,为何看到了别人已经成势,看到别人已经有杀气,便庸人自扰,让自己乱走乱动呢?本来无干的,却弄得彼此冲撞,自此有了关联。“
我似有所感,只是,楚怔王之事。
我不禁发问:“前辈,你说,一个王,他统治不严,御下不力,却偏偏有个人觉得自己怀才不遇,又有人被他纵容的下属所害,从此,这两人联合起来颠覆他的统治,而这个王的子女便来寻颠覆他的后人来报仇,这,可怎么算?”
前辈微微一笑:“不觉得一开始便错了吗?每个人都有一张属于自己的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每个人都安于自己,都戒守自己,清心寡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