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箭神-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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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越发不要脸了。”桓君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他笑了片刻,又说道:“虽是少年轻狂,却也有三分豪气。不过,阿啸,你要想清楚了。以你的家世,若想出人投地,绝非易事。于你而言,依附淮南王其实是一个捷径。别的不说,淮南王府人才济济,读书便比别的地方方便得多……”
梁啸摇摇头,笑得很不屑。
“你这是何意?”
“桓君,我求的是封侯拜将,大汉非功不能封侯,淮南王府那些就算能吹枯嘘生,不过是些空头文章,于我又有何用?既然淮南王不远千里的派人来请桓君,我又何必舍近求远,反去淮南求学?”
梁啸深施一礼:“我曾对刘陵说过,欲射鸿鹄者,不在野雉。桓君便是我眼中的鸿鹄,淮南王不过是区区野雉而已。”
桓君双手扶膝,微微欠身,算是受了梁啸这一礼。他虽然没说什么,眼中却露出难以名状的异彩。他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慨然道:“阿啸,明天起,你可以持弓了。”
“喏。”梁啸大喜。
桓君转身,从褡裢里拿出一张竹弓,双手递给梁啸。梁啸接在手中,却有些疑惑。这张竹弓很精致,看得出来,是经过精心打磨的。不过,这张弓很软,几乎比少年们最常用的弓还要软。梁啸估计,这竹弓的射程最多三五十步。
“是不是觉得弓太软了?”桓君看出了梁啸的疑惑,似笑非笑的说道。
“是的。”梁啸不敢怠慢,躬身道:“弟子的确有些疑惑。”
“阿啸,我为什么让你百日之内不准持弓?学射之人,往往根基未稳,便欲持硬射远,偶有三五中的便欣喜若狂,自以为是,却不知已误入歧途,不仅无法成就百发百中的高明箭艺,而且会落下射病。年老之后,筋骨疼痛,悔之晚矣。”
梁啸吃了一惊,这里面还有这么多讲究?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普通人从军不过三五年,退役之后,每年习射不过数次。他们不可能练成高明的射艺,也不会落下射病。可若欲征战立功,以射艺存身,便需身不离弓,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艰苦练习。若不以正道,循序渐进,三五年后,便会射艺停滞不前,而疾病渐生。”
桓君严肃的说道:“这便是名射手大多出自将门,而出身寒门的名箭手虽可得一时之名,却难得善终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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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5章 桃花运()
听了桓君详细的解释,梁啸恍然大悟。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不立文字,口耳相传的秘诀。不得传授,根本不得其门而入,更谈不上洞悉其中的奥妙了。
天赋加刻苦,可以让一个寒门子弟练成出众的射艺,成为一个有名的射手。但是,这是有代价的,不正确的练习方法会让他在常年累月的练习中留下暗伤。到了一定的时候,这些暗伤就会成为他无法跨越的障碍,阻止他进一步向射艺的顶峰攀登,同时让他痛不欲生。
训练神箭手和训练普通的弓箭手是有区别的。要想成为一个神箭手,不仅要有天赋和刻苦,还要有正确的方法。这样的方法不是靠灵机一动就能悟到的。听起来只是一两句话,却不知道要经过多少代人的反复揣摩,甚至付出惨重的代价,才可能掌握这些技巧和方法。
这样的方法当然不可能轻易告诉别人,只能掌握在射艺传家的将门手中。学术传承可以通过文字,武艺传承却只能是师徒之间口耳相传,门外的人很难有机会知晓。
桓君将这样的技巧告诉了他,等于将进入射艺殿堂的金钥匙交给了他。
否则,桓君完全可以只告诉他怎么练,却不讲为什么。如此一来,除非他天资好到逆天,很难悟透这里面的道理。当他想把射艺传给子孙时,多少会有些走样,几代人之后,很可能就面目全非,精髓尽失了。
刹那间,梁啸在感激之余,又有些愧疚。
他一直不想和桓君走得太近,以免被他殃及,可现在桓君将这样的秘密传授给了他,等于已经将他视为入室弟子。就算别人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他又怎么能真当桓君是路人?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既然接受了他的射艺,就要终生侍奉。否则,那便不配为人,更不配立足于世。
握着竹弓,梁啸离开了东厢房,来到了西厢房。站在织机前,他迟疑了很久,不知道怎么和老娘说。这可是大事,万一桓君将来有什么祸事,他肯定要受到牵连的。他是自作自受,老娘怎么办?
梁媌看看梁啸,停下了手中的织机,又看了一眼梁啸手中的竹弓,轻叹一声:“啸儿,不用担心。从他进门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你们是命中注定的师徒。这是命,人是不能抗拒命的。”
“阿母……”
“不用担心。”梁媌走了过来,抚着梁啸的头。“祸兮福所依,福兮祸所伏,老子这句话说得太对了。大丈夫立世,固然要求富贵,封妻荫子,可是更重要的是要光明磊落,无愧于心。”
梁啸伸出双臂,轻轻的搂着老娘的腰。不经意之间,他已经比老娘高出一头。他感慨不已,亏得自己还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男子汉,居然不如一个汉代妇女豪气。瞻前顾后,斤斤计较,既想占便宜,又怕受牵连。自以为聪明绝顶,思谋周虑,其实不过是个小鸡肚肠的市侩而已。
“阿母,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
梁啸找来荼牛儿,花了两天时间,将后院整理了一下。
之前是梁啸母子两人住,后院都空着,虽然算不上野草丛生,也没什么人气。梁啸将后院彻底清理了一遍,然后将老娘的房间搬了进去,腾出前院的西厢房当作桓君的住处。
汉人以西北为尊,大门向东或者向北,最好的房子都在西部或者北部,东面的房子不是厨房就是厕所。既然认了桓君做师傅,就不能再让他住在东厢房了,必须让他住到西室的尊位。
不收拾不知道,后院居然还有一个小木亭,木亭上爬满了葡萄。不仅粒粒饱满如珠,而且味道甜美。梁啸很诧异,不是说张骞通西域之后才有葡萄么,怎么自家后院居然已经有了?
有些奇珍异宝,梁啸不敢浪费,拖着荼牛儿到城外砍了几棵树,重新修缮了木亭,还做了一个秋千。
经过几个月的磨炼,荼牛儿不仅武艺大涨,力气也翻了一番,碗口粗的树,两斧头就砍倒了,着实是个干体力活的上佳人选。几乎没要梁啸动手,他一个人就将整个工程搞定了。
“多谢啦,牛儿。”
“不客气。”荼牛儿抹着汗珠。“给你干活,比跟我师傅习武轻松多了。”他得意的挤了挤眼睛,嘿嘿一笑:“还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你家蹭饭。”
梁啸大笑。原来荼牛儿一直不好意思,只是也没见他少来一次啊。不得不说,他还是欠刘陵一个人情。没有刘陵送的礼物,他和荼牛儿根本享受不起这样好的伙食。每天都有肉吃啊,不知道羡慕坏了多少邻居家的少年,估计自家的墙头都快被闻香的人扒塌了。
“今天你可赚着了。我阿母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大餐,要给我师傅接风呢,你也一直来吧。”
“什么叫一起来,我就没打算走。”荼牛儿眼睛一斜,晃着手里的斧头,得意的笑道:“要不然,这点活,我昨天就干完了。”
“没出息。”梁啸笑道:“不就是一顿肉嘛,至于这样么?”
“至于。”荼牛儿看看四周,扯了扯梁啸。“你看我姊怎么样?要是喜欢的话,嫁给你做媳妇,以后两家人变一家人,我就可以天天来混饭了。我姊虽然凶了点,可是干活麻利得很……”
“滚!”梁啸飞起一脚,将荼牛儿踹了一个趔趄。这货太不要脸了,简直是禽兽。为了能光明正大的混饭,居然要将亲生姊姊送人。
“别啊。”荼牛儿捂着屁股叫了起来。“你现在是小名士了,不知多少姑娘看中你,想嫁入你家呢。我们关系这么好,肥水不流外人田,与其便宜别人,不如便宜我啊。”
“休想。”梁啸骂道:“我才不娶你姊那个悍妇呢,将来做了官,我要娶个大家闺秀。我说牛儿,你也别急,就凭着咱兄弟这身手,将来还能久居青云里吗,还怕没媳妇吗?”
“我姊说了,不当正妻,做妾也行啊。”
“哦,你姊说的?”
“啊?”荼牛儿捂着嘴,吱吱唔唔的顾左右而言他。
“再敢提这事,我就跟你绝交。”梁啸挥挥手,把荼牛儿轰了出去。“现在,你要么去洗洗,准备吃饭,要么收拾东西,滚回家去。”
“我去洗洗。”荼牛儿拿起工具,一溜烟的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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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6章 射声士的耳力()
晨光透过门缝,照在梁啸光滑紧致的皮肤上,留恋不去。
梁啸裸着上身,下身只穿了一条汉代的大裤衩——传说中的牛鼻裤,只是没有内|裤,麻布直接摩擦着皮肤,触感比较硬。特别是在清晨这个阳气充足的时刻,感觉不是很舒服。
每天鸡鸣即起,在黑暗中练习开弓一个时辰,已经成了梁啸的日常功课。桓君说,梁啸虽然根基初成,尚未坚固,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练习,以免生疏。特别是握弓之后,很可能会因为感觉的不同而动作走形,更需要时时注意。
之所以用特别软的竹弓练习,也是因为防止因为弓太硬,不自然的用上了拙力。到目前为止,梁啸还没有真正进入习射的阶段,只是在练习动作,要将正确的动作练成本能才算大功告成。到了那时候,他就无需再注意自己的动作是否合乎标准,随心所欲而不逾规矩。
这是桓君的原话。从桓君随口而出的一些金句,梁啸可以肯定,他绝不是一个普通的武夫这么简单。
梁啸打开门,拿起扫帚,开始打扫庭院。他认真的将前院后院全部打扫得干干净净,又洒上了水,这才端着洗漱用品来到西室前,拜了一拜,上前叩门。
“师傅,起身了吗?”
“进来。”屋内传来桓君的声音。
梁啸推开门,见桓君端坐在床上,面对东方。门一打开,金色的阳光就照在他的脸上。梁啸很诧异:“师傅早就起来了?”
“年纪大了,睡不着,就坐了一会。”
梁啸看了桓君的鬓角一眼,那里已经有半白。到现在为止,他还不知道桓君究竟有多大。从他那身骨肉看,像四十出头,从他的面容看,又像年近六十。
“开弓的时候调整呼吸,但不要刻意。不管是三十斤的竹弓,还是三石的强弓,都要做到随意而动,用意不用力,才算大成。”
梁啸点了点头,随即又惊愕的看着桓君。他住在后院的东室,桓君住在前院的西室,两室之间隔着两堵墙,十来步远,桓君居然能听到他的呼吸?
桓君笑了一声:“射声士,耳力比目力更好。”
梁啸激动起来:“那……我什么时候才能有这样的耳力?”
“等你手臂的热流沿手臂外侧逆势而行,到达耳际,你的耳力就会有所提升。练习越久,耳力越佳。”
“那最好能达到什么程度?”
“耳力最好的人,百步之内,蚊蝇起落,无所不知。不过,就像百步穿杨的神箭手一样,那样的耳力不仅需要长年累月的刻苦练习,更需要天赋,不是每个人都能练成的。我在身体最好的时候,也不过能听到五六十步而已。”
梁啸吐了吐舌头。就算五十六步也够吓人的啊,那可是蚊蝇拍动翅膀的声音。如果换成人的脚步声,岂不是百步之内,无所逃遁?怪不得叫射声士,闻声而射,应声而落,这是古代的狙击手啊。
“那目力该怎么练?”
“目力另有练法,我也不太清楚。”
师傅两人谈了一会,梁啸侍候着桓君洗漱,陪着他吃了早饭,又听他说了一会故事,便在院中练习。桓君半掩着门,坐在西室中,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梁媌忙完了早餐,便到后院的西厢房开始一天的劳作。
三人各做各的,互不干扰,小院安静而祥和,直到被一个梳着双髻的半大小子打破。
“阿啸,阿啸,你家又来贵客啦。”
梁啸放下了竹弓,瞟了一眼西室。原本半掩的西室门不知时候开上了。梁啸暗自笑了一声,松了一口气。桓君的耳力比他好几倍,恐怕客人一进了青云里的里门,他就听到了,关上了门。
关门,就代表不见。不见,就代表拒绝。看来桓君和自己希望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