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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乱世宠姬之奴柒-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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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重力下降砸得燕玄嬴闷头一棒,却未听见碾辛急切的呼唤,原是再也听不见了。

    两支箭矢,一支刺在碾辛右边腹,一支刺穿头骨,所有人都沉默了。

    沉默,是黑色的默哀。也许这姑娘不救,付衡的箭矢根本不会重伤燕玄嬴;也许这姑娘在奴墨痕怀里,或许还能……

    四周很沉寂,因为无人能唤出这姑娘的芳名姓氏,连即将落地的奴墨痕都不知该如何称呼碾辛,才能唤得一声她是否还清醒的回应。

    南宫玺煜搂着奴柒的肩膀将她护稳,奴柒却双眼涣散着摇着头。不可置信的看着——

    前一刻还在奴墨痕怀里看着像自己的姑娘,再看她一眼竟已是被箭穿身,右腹的鲜血顺着箭矢柄汇集到末端,在穿过云层的照耀下来的阳光下闪出琉璃的光芒。

    在场的将士充血的神经彻底冷却了,想想战乱时自己兄弟倒下,还能“二狗、大哥”叫唤一声,这不顾生死护着燕君的姑娘,却连……

    四周的气氛过于诡异,连战马、擂鼓都停止了鸣叫、击打。燕玄嬴被撞击得发晕的脑袋还没转过来,被碾辛柔软的身子压倒了下去。

    付衡毕竟是三军统帅,见血封喉的箭法自是这乱世一等一的,稍有明白的人如付羚天、南宫玺煜都知道这姑娘没救了。

    碾辛想笑,却没法扬起嘴角了,嘴角已经不听她脑袋的使唤了。

    “真好,在他的怀抱。”

    这一生,她活得太卑贱了,是卑微都算不的卑贱。

    在十五岁生辰之前,她是不知道白昼有艳阳、傍晚有落日、黑夜有星辰、四季有轮回;她甚至不知道是所有人都像她一样在地窖戴着镣铐活着还是只有她是这样的……

    可是她身边有很多人都是蓬头垢面的活着呀。

    碾辛不明白这样算不算活着,可是大家都是这样苟延残喘着。

    “燕……”

    碾辛动动唇,本羸弱的身子骨连唇都失去血色了,她举举手泪光闪闪,“老……”

    燕君君临镐京的那一日,举着战戟、骑着战马、拉紧弓弦、抬着楠木,在战鼓雷雷高呵叫喝的燕国战士们,向镐京呼啸而来。

    “许赵将不存,辛氏一族不灭,碾辛……”

    她和刺字奴不一样的,是辛道丞相在十五岁生辰时找到了碾辛,带她见了月亮白云赐她“辛”姓氏……

    辛道闭着眼,将手向着着丞相的扳指取下,慎重的放置到碾辛颤抖不已的手。

    “老……夫今日最后命你一事。”辛道握着自己女儿布满薄茧的手,不忍亦不愿却又不得不放下,“善待此物,能吗?”

    “嗯嗯。”碾辛连连点头,脸的泪珠儿随着她重重的点头被甩落至地,“哒”的一声便化开了,合着屋外的刀光剑影,碾辛只有咬着唇点头、再点头。

    “扳……扳指还……还,”碾辛右手碰碰左手食指,连完整说完一句遗言的力气都提不来,一张煞白的小脸全无血色,只有闪闪发亮的双眼证明她还活着。眸里只有燕玄嬴的略带迷茫诧异的双眼,“老爷,扳指……村里,燕……”

    “玄嬴。”

    玄嬴。

    “玄嬴。”

    最后轻轻的两字昵称,碾辛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说出口,燕玄嬴也不知道是不是碾辛唤出的,只是像极了燕君伐绥那山那一声如幽谷却又略带空旷的女音笑嘻嘻的道出的“玄嬴啊,燕君——”;也像极了碾辛赤脚追他时那一声——燕君。

    若无缘,六道之间三千大千世界,百万菩提众生,为何与我笑颜独展,惟独与汝相见?

    “小丫头,可想好了。”伫立在山头,燕玄嬴那月光还轻月色还静谧的话语在碾辛的耳畔响起,男子低醇的嗓音舒缓着她的神经。

    “你没机会后悔了。”

    若有缘,待到灯花百结之后,三尺之雪,一夜发白,至此无语,却只有灰烬,没有复?

    燕君破城而入那日,是他拉住她的手唤了一声“姑娘”,她牵着他的衣袂唤了一声“家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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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6。第385章 魂断文止09() 
“姑娘。 ”燕玄嬴拉住碾辛的手,待她站立好后又快速放开。

    是那样温暖的温度,从隔着她的仆人装传递到手腕肌肤,再通过血液经脉扩张到全身,初入世事的碾辛紧张得喘不过去来,半晌才细声细语的道出一字。“没。”

    碾辛薄薄的粉唇抿得紧紧的,初次与外氏男子交谈,她道不出此刻的情感。

    燕玄嬴本无意继续交谈,可碾辛那无助的含泪的双眸,惨白得没有丝毫血色的脸蛋儿,他不知是看见了那冬奴柒的模样,亦或是那冬时尚未相遇的碾辛模样。

    情难自禁的,一晃神,燕玄嬴已经用时常对奴柒道的口吻询问着碾辛。“姑娘可是要出城?家人呢?”

    “我……我。”碾辛急促的呼吸,在燕玄嬴那略带鼓舞与询问的眼神里,羸弱的身体轻颤了起来。

    “家人。”

    几乎是冲动,也几乎是下意识的举动,碾辛一下抓住燕玄嬴的衣袖,紧紧的拽着,道出十五载的心酸。“碾辛没有家的。”

    天地之间,白的是云、蓝的是天,满城的人儿只有燕玄嬴和碾辛二人还站立着,她紧拽着他华贵衣袖的手指是那般消瘦,甚至在颤抖。

    那是她此生都未触碰过的华罗绸缎啊,她的婢女装已是她十五载穿过最华美的衣裳了,相形之下,仿若还在嘲笑她。

    “呵,想甚呢碾辛,燕君可是尔等肖想得的?”

    燕玄嬴呆木的看着怀里依旧双眼闪着爱慕光芒的妙龄女子,春光仍在、白花仍芳,只是还梳着双角髻的小丫头,怎的消香在这春光了呢。

    “柒柒。孤恋你这般久,你竟还不知孤的名儿?”

    “母妃母妃,你恋父王吗?太傅今日教玄嬴“恋”字了。”

    “爱妃,你能告诉孤何为恋吗?”

    “快过来,小碾儿。”

    “小碾儿。”

    逍遥仙人逍遥游,人本无魂空自来。

    来去何从是逍遥?自非鸳鸯亦非仙。

    “小碾儿。”燕玄嬴咽咽喉,穿越千万人群乱世烟火的相遇,总是不安的抿唇跺足的偷瞄他,却在怀里没了下言。

    碾辛明媚如丝的凤眸依旧是泪汪汪的,狭长妖媚的丹凤眼与眼神里的纯洁、灵动全然不匹配,自死都是写满了担忧又流露出难掩的欢喜、爱慕。

    那似嗔似笑的凤眼,再也不会灵动得转动了。

    “小碾儿。”燕玄嬴闭眼,大掌拂盖住碾辛的明眸:他若是早些带她回宫,也许她会变成深宫妇人却能衣食无忧的活着;也许他早些对她多些言语关爱,也不至于让她……

    “小碾儿,孤带你回家,给你买十只山鸡温暖你的怀抱,洗得白白净净的,也不怕竹屋生冷了……后山的那条鱼,孤已放生了,春笋不会摘鲜的给我吃了……”

    “您是天神啦”

    “燕君定能兼并天下”

    “咳,那,那小丫头,日后生辰孤……咳,带你看火树银花去。”

    走吧,我们一起,去小溪里,扑鱼抓虾。

    去看火树银花。

    望着古老的皓沣城墙,燕玄嬴抱起碾辛飞奔而去,黑衣人紧随其后,奴墨痕看了一眼被南宫玺煜护在怀里奴柒。

    风吹柳花满店香,吴姬压酒劝客尝。金陵子弟来相送,欲行不行各尽觞。请君试问东流水,别意与之谁短长?

    深鞠一躬,与南宫玺煜相视一眼,点点头半是歉意半是托付,奴墨痕转身快速跟黑衣部队。

    无论碾辛的死他是否有间接责任,他是燕玄嬴的死士,是燕玄嬴将他从血牢里带出成长,一日是黑衣使者便生是都是。

    奴墨痕忽然理解奴柒了,“一日是二公子之妻终生都是。”而那皓沣城的南宫丞相府,似乎还有一位他的“朋友”在等他归家。

    奴柒伸伸包扎着白布的手,弯曲的指头略过空气掠过阳光,最终被南宫玺煜的大掌悉心包裹。

    飞花自有牵情处,不向枝边坠。随风飘荡已堪愁,更伴东流流水、过秦楼。

    楼翠黛含春怨,闲倚阑干见。远弹双泪惜香红,暗恨玉颜光景、与花同。

    春光仍在、白花仍芳,燕玄嬴想——“这一生他是不懂恋的,这一生他也不会懂恋了。”

    ————————籽籽《乱世宠姬之奴柒》剧————————

    一晃三载,归隐漠北的三载平安无事又充满浓情与蜜意,仿若原的战火、战国纷争再与南宫府无关。

    听闻永安镇院子里的葡萄藤已经长了一丈又一丈,花开了果摘了;小渠里的鱼儿也诞下小鱼仔了,奴柒的“全鱼宴”依旧未开罗。

    冰雪姬时常会往返于皓沣与漠北之间,南宫野依旧未迎得莲雪姬的原谅。

    燕玄嬴已经全然兼并覆灭了周边十二个小诸侯国,与秦、乌楚立“百年盟约”,国土面积达燕国之最史称“威王之治”,却六宫无主至今未立后。

    三载,改变了太多。不变的也依旧有。

    “又要立下了,二公子。”倚靠在南宫玺煜的肩,坐在正冒着青籽儿的葡萄藤下,奴柒甜滋滋的笑着,嘴角扬着满足的弧度……

    “哇——哇——”

    “哇——”

    两道互相攀嗓门音高的童音,打破了初夏午后的宁静,南宫涅一边捂嘴“咯咯咯”的笑着找躲藏地儿去,奴柒怒气冲冲的冲进屋,看着两个小孩儿被泪水浸湿的脸布满墨痕,小手一擦泪眼一瞧,更是哭得大声了起来。

    “南宫涅”奴柒双手握拳,用尽全身力气吼出“南宫涅”的名儿,此时的南宫涅却笑着跌进了南宫玺煜的怀里,笑得眼儿都眯不见了,手的银铃镯子“叮铃叮铃”。

    “哇——哇——”长子南宫问碾和二女儿南宫辛看着互相漆黑恐怖的鬼脸,哭得更大声了,南宫问辛哭着哭着更是伸手去替哥哥擦拭脸的墨汁,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将南宫问碾的小脸越抹越花哨。

    碾辛逝世后第二年春,奴柒再度有了身孕,本将孩子的名都拟好了,却得到了燕玄嬴的赐字——“问碾、问辛”。

    逍遥仙人逍遥游,人本无魂空自来。

    来去何从是逍遥?自非鸳鸯亦非仙。

    传言燕君每年三月末都会失踪出宫,三日不朝,有人道是去漠北,有人却说是为了民间夫人。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征夫怀远路,起视夜何其?参辰皆已没,去去从此辞。

    行役在战场,相见未有期。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

    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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