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白无常-第1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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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冥雪山里的那一对儿,不就是这个德性吗?
雪树冰花,依然妖娆。
人冷艳,雪中俏。
她林中赏花,傲然独世。
黑君负手,遥望天际,飞雪飘零。
左看红妆美无双,右看少年俊俏郎。
偏偏谁也不理谁。
玩不够的家家酒,使不腻的小把戏。
白无常步态慵懒,像喝醉了的猫儿,漫步冰花下的美红妆。
自掌底凝下明珠,递到红妆眼下:“中枢魄。”
佳人负袖不理,傲气凌人:“不下跪,不参驾,你好大的胆!”
冰音之下,白无常低眉苦笑:“我每天跑来跑去,已经够累得了,实在没心情和你玩游戏。”
“你再说一次!”佳人五指成勾,星眸寒霜。
“别装了。”白无常摇摇头,毫不畏惧佳人的厉招,倚树而坐,长叹:“你是颜笑眉。”
“哦?”佳人冷笑,指勾欺近白无常的头颅:“你如此自信?”
“我如此自信。”他伸手摘下一只雪果,在白袍上蹭了蹭。
指尖按在了他的天灵盖上,佳人劈声厉问:“何以见得?”
一口咬掉半个雪果,他吃得脆甜,说得含糊:“赌有千万种,唯赌不诈,有诈必有破法。”
他突然慢慢悠悠的讲起赌术。
有的赌,不能让对手看到你的眼睛,因为你不想让对手知道你在想什么。
有的赌,要故意让对手看到你的眼睛,因为你想让对手知道你在想什么。
有的赌,要观察对手的眼睛。
有的赌,要观察对手的肢体。
纤指压顶,佳人嗔怒:“你啰嗦这些废话,是想多吃点苦头?”
吃完冰果,白无常拍掉手上残雪,扬眉一乐:“还有一种赌,是要观察对手的伙伴。”
抬手轻轻拨掉佳人的纤腕,白无常点了点头:“你演得很好,几乎没有破绽,可是,你的伙伴却差强人意。”
遥指黑无常,白无常忍不住笑出声来:“如果妹君在侧,你小哥哥怎会不做防备?至少,也该将阴煞寒气注到铁链里去。”
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细心看向黑君铁索,果然毫无寒气。
“你被他骗了。”黑无常转过身,遥望佳人,眼底含笑:“你顺他的意,看我的铁索,这就是破绽。”
“啊?”佳人失落,撅起红唇,捶了白无常的肩:“活成像你这么精明,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轻俯身,在她耳边窃语:“无论你是颜笑眉还是阎小妹,小哥哥总是会多看你两眼,如果他一眼都不看,本身就是破绽。”
笑谈过后,漫步黑君,白无常将手底的中枢魄明珠抛给小爷:“劳烦小爷转交,再劳烦小爷告知下一个魂魄的出路。”
“哀魂,最欢喜之人。”
抻足了懒腰,白无常走向雪峰。
“等一下!”颜笑眉灵音俏笑,横住他的去路:“你怎么知道我小哥哥知道下一个魂魄的所在?”
“这还用问?”白无常长叹一声,步履懒散:“你的,不就是他的吗?”
“你说的话,我越来越听不懂了。”颜笑眉轻轻呸了一声,皱起纤眉:“你明明知道我不是小妹,你也明明知道哀魂是小妹的,怎么又说哀魂是我的,而我的就是小哥哥的?”
她问得如此认真,小脸儿泛红。
扬长一笑,白无常边走边说:“你听不懂我的话,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我也经常听不懂自己讲些什么。”
人已远去,笑音还在:“因为我说的事情,全是些扯不清楚,又算不明白的糊涂账。”
第三百二十四章 疯小子()
不娶苏家花,枉为少年郎。
这句话,不知道鼓舞了多少顽童上进。
只为了迎娶苏家小姐,让别的男人眼红。
苏家小姐自打一出生,就是美透乡里的俏佳人。
苏家父母不富贵,总算家境殷实,都是知书达礼的文人。
能娶到苏家小姐,是修了几辈子善,才能积来的福报。
还好,苏家有两位小姐,是一对姐妹花。
看起来,少年们的机会更多一些。
所以,这个乡在十六年内,中举二十多人,是名符其实的官家乡。
姐妹花在同一天嫁人,乐坏了小登科的新郎,哭碎了苏家父母的心。
也不知道黯然神伤了多少有情郎。
双喜临门一年后,再次双喜临门。
苏大小姐与苏二小姐在同一天生下了娃娃。
不但是同一天,还是同一个时辰。
苏大小姐生了女娃儿,叫秦筱梅。
苏二小姐生了男娃儿,叫文岩霜。
究竟是表兄妹,还是表姐弟,根本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娃娃们都健康,都如苏家姐妹花一样的粉妆玉琢。
美梦不长久,好运不常顾。
秋夜,苏二小姐家莫名失了火。
大火烧红了天,乡邻们救了半夜,总算熄了火势。
在残墟里找到苏二小姐与夫君时,心软的人都会落泪。
夫妻相拥而亡,怀里护着文岩霜。
很幸运,男娃儿还有一口气,终究得救了。
看着周围的人在哭,男娃儿的眼神懵懂,他还不能理解自己正在经历什么事。
那年,他只有三岁。
苏大小姐携夫君从远乡赶来,一把将文岩霜抱在怀里,哭成泪人。
从此后,夫妻两人再也不愿意撒开手,将文岩霜接到自己家里抚养,更胜亲儿。
这可气坏了苏大小姐的宝贝千金秦筱梅。
自从他到了我家里,好吃的,好喝的,好穿的,爹爹娘娘总是都先给了他。
他们怎么都天天围着他转呀?
一点儿也不像以前那么疼梅儿了。
秦筱梅虽然是个小姑娘,她可不屑于玩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小女儿把戏。
心底暗自发狠,想跟我抢爹娘?本小姐奉陪到底!
先从称呼上争起。
爹爹娘娘让我管他叫表哥,哪有那么便宜?
当然爹娘的面,秦筱梅总是“喂呀喂”的叫文霜岩。
她叫得很有心机,总是红着一张小脸,苏大小姐还以为她是女孩子的娇羞。
背地里,秦筱梅会拿着一根小木棍儿,威胁文霜岩:“你叫我表姐。”
文霜岩不懂,与秦筱梅讲理:“听大娘说,咱俩是同一个时辰生的,为什么我要叫你表姐?”
“谁长得高,谁就做大。”秦筱梅使劲昂着头,翘起小脚儿,足足比文霜岩高了半个头。
女孩子长得快,是比同龄的男孩子高,文霜岩仔细想了想,既然分不清谁大谁小,以身高论,似乎也说得过去。
于是,一声稚嫩:“表姐。”
“哼!”秦筱梅摔掉木棍,得意的像打了胜仗:“不稀罕!”
她跑走的时候,小辩子上下跳跃,像嘴里哼的小典儿一样欢快。
赢了第一仗,秦筱梅处处不肯输。
爹爹教文霜岩读书写字,秦筱梅也要学,而且也把自己打扮成小书生的模样。
苏大小姐要教秦筱梅针织女工,她会问:“那个谁学不学这些?”
“这些是女孩子学的东西,他不学。”
如果这句话,苏大小姐说,这是你才能学的东西,他没有资格学,秦筱梅一定能学成一手好绣功。
可惜,苏大小姐没懂自己女儿的心思,答得太直接了。
他不学,我凭什么要学?
所以,秦筱梅不学女工,尽学些男孩子学的东西。
骑马,射箭,爬树,摸鱼,她样样儿都学得很精。
孩子爹爹是做官的,他女儿却像个野小子,成什么体统?
苏大小姐愁坏了,几次想教训秦筱梅的野性,但终究娘疼女儿,下不去手。
有娘这么宠着,秦筱梅被娇纵惯了,在文霜岩面前,更是刁蛮。
文霜岩喜静好读,阅尽百家书,是个做学问的好材料。
书中有医道,文霜岩也研习了一些药理。
那天,秦筱梅在林子里抓了一只伤了腿的兔子,丢到文霜岩眼下:“你不是整天背药方子吗?能不能治好这只兔子?”
文霜岩用树枝与布条固定住了兔子的伤处,再为它用了些外伤药。
悉心照顾了两个月有余,兔子越养越肥,眼见着要伤势痊愈。
当夜,秦家晚餐上,多了道红烧兔肉。
秦筱梅偷偷对苏大小姐说,今天遇到一个老猎人,看着又瘦又可怜,于是就用自己的零用钱买了他打来的兔子,交给了后厨伯伯。
苏大小姐夸秦筱梅做得好,有善心,还奖励了她许多零用钱。
第二天,是文霜岩与秦筱梅约好,要将兔子放生的一天。
笼子里却是空的,怎么也找不到这只兔子了。
在文霜岩急得抹汗时,秦筱梅坐在树上得意的笑:“你急什么?昨天晚上的兔子肉,你不是吃得挺多的吗?”
“你!”文霜岩想吐却吐不出来,想与她理论却被气得说不出话。
“我什么我?”秦筱梅悠哉的荡起腿,满眼得意:“当初我只问你能不能治好这只兔子,可没说治好了它不吃它。”
孩子一天天长大,到了适学的年龄,总要去学堂。
秦大人不是请不起私塾先生到家里来授课,但总觉得小孩子去学堂更好一些。
一是能多接触一些其他的孩子,二是能受到老师的严厉管教。
毕竟苏大小姐太宠孩子了,把一个官家千金愣是宠成了疯小子。
文霜岩要去学堂了,秦筱梅怎么可能不闹着要去?
也做了学生袍,也做了小书包。
在去学堂的路上,秦筱梅头昂得高高,一定要走在文霜岩的前面。
在回学堂的路上,秦筱梅低头着,使劲揉着脖子。
在学堂读书也太邪门了,头都摇晕了。
都是被该死的表弟连累的!
“表姐。”
在路过一池鱼塘时,文霜岩叫住了秦筱梅。
“干嘛?”捶着脖子,没有好气。
“这个鱼塘,昨天才放的新鱼苗,咱们捞不捞?”
说话时,文霜岩从书包里取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鱼网。
第三百二十五章 奉陪到底()
姐弟下学堂,嬉戏河塘边。
听起来挺童趣的。
秦筱梅的大眼睛骨碌乱转,心里打鼓。
什么鬼?烂表弟会对我这么好?居然想陪我抓鱼玩?
这不可能,他一定有什么阴谋。
狠狠斜他一眼:“你先下水。”
文霜岩点头微笑,也不脱鞋袜,小心翼翼的踏入鱼塘。
小手奋力一挥,撒下鱼网。
他的力气太小,手法也不对,鱼网撒的又卷又近。
这么笨,还想抓到鱼?
“我来!”
秦筱梅跑下水,欢快的捞起渔网。
作为表姐,她有义务教教烂表弟该怎么捕鱼。
省得以后出去丢她的人。
“你扯这两个角,我扯这两个角,然后慢慢兜,笨蛋!”
秦筱梅教得很认真,表姐弟有模有样的沿着池塘边网鱼。
网了几个来回,除了水草和青蛙,什么都捞不到。
“鱼呢?”秦筱梅没好气的质问文霜岩。
烂表弟,居然骗我,还说昨天刚放的鱼苗!
“可能,都游到深水去了吧。”文霜岩无奈的一笑。
没还嘴?还挺乖。
反正也捞不到鱼了,两个孩子意兴阑珊的抛掉了鱼网。
上了岸后,文霜岩说要到树后面小解。
呸!
尿尿就尿尿,显得你会说文绉绉的话吗?
真是累赘,害得我在这里等他。
等文霜岩从树后面闪出来时,秦筱梅傻了眼。
他居然换了一套新衣服,一模一样的新衣服,连鞋袜都是。
可是自己,浑身湿透了,脚上全是泥。
头发上还夹着水草棍棍儿。
算你狠,居然为了捞鱼,提前准备好一套干衣服。
等回了家后,秦筱梅才知道,狠的事情在后面。
看到秦筱梅一身湿漉漉,苏大小姐几乎都快被气炸了肺。
“你这么顽皮,被你爹爹看到了,会连娘一起说的。”
“是烂表弟和我一起下鱼塘摸鱼的,娘娘偏心,怎么不骂烂表弟?”
秦筱梅倔强的指着文霜岩。
可是,文霜岩一身干爽,与早晨出门时一模一样。
苏大小姐正要问话时,文霜岩委屈的问秦筱梅:“如果我和表姐一起下了水,我身上怎么没湿呢?”
“因为你换了衣服,湿衣服就在你的书包里!”
秦筱梅发了疯,将文霜岩书包里的东西全倒了出来。
只有文房四宝,书卷纸张,哪来的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