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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他是白无常-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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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下鱼肉,采星缓缓起身,走近几欲昏厥的摘月,轻轻笑言:“现在正是午后清凉时,师姐不妨先美美睡上一觉,说不定醒来后,有惊喜呢。”

    他伸出单掌,蒙住摘月的双眼。

    在迷离中听到采星劝言,刚想回话,突然觉得眼前一黑,人已软软的倒在地上。

    午后,骄阳盛艳,树影斑驳。

    偶尔有凉风袭山,弄得草叶沙沙。

    白无常孤影随步,走到一株千年古树下。

    老根盘错,枝结绞纠。提气纵身,跃到枝顶,单足飘飘点在一片盈叶上。

    举目远眺,见到群山间有狂风弄影,分外造作。

    又是断山力王在没日没夜的屠正中吧。

    一界之妖,共采此地万物精华。

    到头来,一场空,只为自己堪堪忧命。

    古往今来,能有几个仁人勇士?

    恐怕未来也是如此。

    几声嗟叹,白无常顺风落下,咂了咂嘴:“力王这么卖力气,恐怕不到七日就能凑足内丹的年份了,我的清闲日子也没几天喽。”

    用过午饭后,蛇王女儿独自去午休了。

    霍或火趁着这个机会,独自缠着孟婆说话。

    “孟姐姐,有一件事,我想问。”

    孟婆弄了新茶,递给她一杯,回言:“若你想问你黑君哥哥的事情,就不必开口了。”

    一句话,被孟女说红了脸。

    是啊,孟姐姐的妹妹还对黑君一见倾心呢。

    孟姐姐是怕我与她妹妹抢黑君哥哥吧?

    孟姐姐的容貌已经惊为天人了。

    她的妹妹,一定很美吧?

    捧茶在手,轻垂面目,少时无语。

    喝了几口茶后,霍或火调皮的一笑:“我才不好奇那个冰人呢,他愿意神秘,就让他神秘吧。装神秘这种事,连我这样的小孩子都不愿意玩。”

    放下茶杯,又说:“我是想问,断山力王为什么一定要给孟姐姐效力呢?他完全可以逃呀。”

    “不错。而且以他一方妖祖的法力,若遁逃后隐匿行踪,我也难再寻他。”

    孟女一笑,再言:“但他舍不得逃。因为他舍不得这一番基业、这一方道场,更舍不得妖祖的名誉。所以,他必须为我效力。”

    名誉,明明只是虚无,却好似能看得见,摸得着。

    古往至今,为沽名钓誉而死的人,又岂在少数?

    霍或火微叹,低眉怜目:“可怜的断山力王,为孟姐姐效力后,也不免要被黑君哥哥所杀。”

    “可怜?”

    孟女轻哼,蔑笑:“他若不曾脱你鞋袜,怎会招来杀身之祸?他在片刻狂妄时,就该想到有报应跟随。”

    泼去冷茶,再添热汤。

    孟女看着自顾我怜的霍或火,淡说:“闲话聊过了,说说你的正题吧。”

    孟姐姐能洞悉人心,我的小把戏注定瞒不过她。

    霍或火不再故作矜持,直问:“孟婆汤……是不是人死过后,都能分到一碗?”

    银铃般的笑声自孟女嘴中流淌出来,好像这个问题十足可笑。

    笑过后,孟女轻拭眼角,反问她:“你当我地府是个慈善道场么?

    霍或火抬眉不解,孟女正色回她:“死过的人,除了行善得道的,可以往生极乐与位列仙班,剩下的都要归我地府审判。”

    “到了地府的鬼,有一半要堕入无间地狱,每日受刑,刻刻苦挨,永世不能翻身。他们分不到孟婆汤。”

    “还有四分可以轮回,但须入畜牲道,或猪或狗,或鸟或鱼……若生前业障太重,托生成一只无眼、无口、无耳、无鼻,终日沉睡的蛤蚌也说不定。这些鬼披着畜牲衣,记着前生事,若能好好忏悔,也许再世可以重新为人。他们也分不到孟婆汤。”

    “只有一分,业善均衡,才能再次托生为人。他们有资格尝到我孟婆汤。”

    短短几句话,已令人毛骨悚然。

    霍或火面色苍白:“我以为死可怕,没想到死后更可怕。”

    星眸闪烁,孟女笑看霍或火:“你、我能在阳间相识,也算缘分。他日地府再聚时,我可以破例赏你一碗孟婆汤。”

    “难道我就不能成仙、成佛吗?”霍或火收起余悸,对孟女吐舌一笑。

    孟女满饮香茶,回言:“孟婆汤百般滋味,万般变化,全凭我双手之间。我会为你调一杯甜的。”

    “原来,喝孟婆汤这件事,注定是我摆脱不了的宿命。”

    眉间淡淡泛起愁苦。

    索性一笑拂去,指尖抹去眼角泪,对孟婆正色说:“孟姐姐,既然注定会在地府再碰面,我想现在求你一件事。”

    孟婆颔首,微叹:“这件事,我早已经知道了。”

第七十五章 向谁说理() 
山林耸在深夜,无星,冷风。

    脚步越急,风声越烈。

    刚出浴的身子袭了风寒。

    山野之大,哪里还有他的踪影?

    想出语唤他,又怕坏了娇羞。

    回山的路,像走了一万年那么久,因为她回了一万次头。

    每次回头,也许就能见到他伫在曲径中央。

    但,都是空。

    篝火旁,采星烤着咸鱼肉。

    摘月无力坐下,一块烫手的鱼肉被采星吹凉,递到她手里。

    “他……到底长的什么样子?”

    红头绳绕在指间,已被揉的更软,像少女情动的心。

    “不是和你说过一次了吗?”

    采星吃着鱼肉,有些不耐烦:“高高帅帅的,像个教书匠。”

    “不是,不是。”轻轻摇头,纠正他:“你上次跟我说,他像个状元郎。”

    “有什么区别吗?”采星耸了耸肩,又递给她一块鱼肉。

    接过鱼肉,不吃,又问:“长舌头呢?白眼珠呢?哭丧棒呢?招魂牌呢?他是跳着走路的吗?他身上有寒气吗?”

    “你不关心你的红头绳,居然关心这些?”

    采星无奈的失笑,他没有回答这些问题,反倒惊奇的说:“刚刚他在林子边上和你说说话,突然从掌底打出一丛绿火,烧炼师姐的红头绳。我看的真真的,是绿火,绿色的火!”

    “绿色的火就是鬼火。他是地府的人,所以会用鬼火。”似乎笑他无知,摘月又解释一句:“鬼火虽然是火,但却是冷的。”

    “可是绿火为什么会发出红光?”

    “这是因为……是因为……”吃了一口鱼肉,待下咽后,再说:“他要用他的真灵助我修炼头绳。但地府的真灵没有阳气,全是阴灵,所以他只能在烧炼鬼火时,再施一些九转法力,将阴灵转化成阳气,好归我使用。”

    这,太能编了吧?

    采星已经呆了,无比钦佩:“师姐真厉害!你说的这些,我全都不懂。”

    “只要师兄肯多用些功,自然就懂了。”摘月深低着头,不看他。

    只在指尖搓着红头绳,觉得它灵气逼人。

    以真气驾驭,轻轻一挥。

    立即飞砂走石,横扫落叶无数。

    摧得柴火乱溅,采星蹦跳躲避。

    好生厉害!

    这根小小头绳好像集聚了万千法力,只叫摘月满目惊喜。

    “我的天!白无常为了成全师姐,还真下血本儿。”采星手忙脚乱,重聚柴堆,叹了一口气:“他究竟和黑无常有多大的仇。”

    “不,他不是成全我,是成全三界的公道。”摘月赞他一句,又细声说:“也许,也有成全我的心意吧。”

    话轻的几乎让人听不见。

    采星全当听不见,又对摘月描述:“我看他弄火后,体弱的像一条软皮蛇,估计这点真灵全给了这根红头绳了。”

    巧手将红头绳系在剑坠上,摘月深吸一口气:“他舍身求公义,我绝不能负他。定要制住黑无常,讨回师门公道。”

    摊掌向采星讨回天精石,又专心用起功来。

    至柔之物有他相助,已经炼成。

    一心不分二用,静心凝气,调集全部真灵,缓缓疏导天精石心。

    一夜未眠,东方泛白时,她又软软倒下。

    掌心覆在她的头顶,灌入一些温热良气。

    数着她翘曲的睫毛,白无常深叹:“不过就是一点师门名声,仇恨的力量真有这么大吗?”

    该让她多安睡。

    收起掌法,信步而下。

    走至曲径幽深处,白无常停步,仰望丛顶,笑语:“小爷悬在我的头顶,我总怕被伏击,让人步步心寒。”

    鬼魅落地,向来无声。

    黑无常现身在他眼前,垂下铁索,双目冰冷:“我已说过,莫做害人事。”

    “我以真灵助她炼宝,怎么能说是害人?”白无常打量了一下冰寒的铁链,苦笑:“小爷若是想问罪,须得给我个凭据。”

    “你明知她非我敌手,还给她希望。”冷哼:“这就是凭据。”

    “世人都说我有七尺长舌,奈何却辩不过小爷。”依旧苦笑:“这么难讲的理,小爷也能找出来,佩服。”

    “你讲,我听。”

    “摘月仙子没有法力、没有道行、没有名师,只有门第好听,须菩提门下。”白无常娓娓道来:“她想斗败你,光耀门眉。”

    “所以你要助她斗败我?”

    “不会。”白无常摇头:“莫说她了,就算是有一万个我捆在一起,也不是小爷的对手。”

    拍过马屁后,再说:“她若真斗败了连须菩提都斗不败的黑君无常,须菩提门下还能容她吗?少不得要给她安一个欺师灭祖的罪名。”

    “这个罪名她担不上,她注定斗不败我。”

    “斗败你,是欺师灭祖。斗不败你,是败坏门庭。”替摘月深深苦叹:“摘月仙子的命数已定,只能做一名散仙了。”

    左右都没有活路?

    “仙界会如此不堪?信义呢!”

    黑无常心里一冷,铁链作响。

    “信义?这两个字是编出来欺负老实人的。小爷怎么还会信这种胡言?”

    说笑后,又沉声说:“只有一种办法,可以帮摘月调解这个困局。”

    沉声不语,听他继续说下去:“不斗!只有不斗,才没有胜,没有败。”

    摇了摇头,苦笑:“但这种办法需要小爷躲避摘月。难,实在太难。摘月寻仇心切,小爷生性孤傲,难免有碰面的一天。”

    黑无常负手转身,不理。

    白无常又苦言:“一个散仙,要存活于乱世,谈何容易?若有宝器随身,也许不至于横死在妖魔手里。”

    “你助她炼宝,是为她将来打算?”

    “也许是悯人心,也许是怜香情。谁知道呢。”

    狡洁的一笑,信口说:“今天我帮人,明天人帮我,多做点好事,总不会吃亏。”

    已懂他的弦外之音。

    只要摘月没有害人心,我就受你一劝。

    “我可以避她不见。”说完这话,黑无常纵身无影。

    妖祖的洞府,果然不俗。

    冬暖夏凉,是一个修行的好道场。

    将脚搭在石桌上,以臂做枕,白无常懒懒的窝在石椅里,小憩。

    将睡未睡时,舒服的双腿突然跌落。

    石桌莫名的移开了位置,后面稳坐着孟女。

    正襟坐好,白无常斟茶,讨好一笑:“茶能清心明目。”

    接过清茶,一品芳香。

    孟女皱眉冷声:“如果再把敢脚放在吃饭的桌子上,我保证下一顿饭就让你吃到咸猪脚。”

    “我没白没黑的,山上山下费尽腿脚,在椅上小睡一会儿,也要被干娘责骂。”轻笑叹气:“干娘真是教子有方。”

    “哪个让你乱跑了?峰顶一个佳人,山脚一个艳女,你自己玩的不是挺开心的吗?”

    世上哪有天衣无缝的事?

    看来什么事也瞒不过孟婆。

    白无常撇嘴一笑,转开话题:“霍或火和蛇王女儿呢?怎么听不见她们叽叽喳喳,难道还没睡醒?”

    “她们要尝果子酿的甜酒,一早就进山采果子去了。”

    酒能生愁,亦能浇愁。

    酒与愁,自出生后,便好似是一对冤家,相克。

    小小娃儿,怎么想喝酒了?

    也许因为情窦初开,也许因为初见蝶儿与黑君的生死离别。

    不可知,无处感慨。

    随口笑说:“干娘胆识过人,敢把两个小女孩儿放到妖祖的道场里乱闯。”

    “这个道场自我们上山后,就早已名存实亡,哪有小妖肯多驻留半刻?”孟女一笑,饮茶:“你若不懂这个道理,又怎敢让一个小道姑在山顶独睡?”

    不回嘴,只饮茶。

    “黑君不像你这般懒散,一定在暗厢照顾她们,不会有差错。”孟女轻言:“小道姑那边有魍电看待,可叫你放心。”

    “那……魑刀、魅风……”

    “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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