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荒神帝-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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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雪也算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了!”晴柔轻声说道,心里却黯然神伤起来,不由想起了桃都仙树陆吾那诀别的眼神。
其眸中,闪起了亮光。
“店家,你先去歇息着,我们到时候自会留下酒钱,慢着,再提两坛子果花酒来,多切一盘羊肉!”虞舜举着碗对店里掌柜说道。
前一刻,夜深人静,二人从天而将,刚好有家酒肆晚些打烊,硬是被虞舜好说歹说留下了一桌,刚好这家酒肆因果花酒味道甘美清澄正宗,顾客甚多,这也才关门得晚些。
白天、虞舜二人就坐在空旷安静的大堂里,畅聊往事,一吐心扉。
“没想到魑魅居然会手下留情,甘愿望着你毁了赤魂大殿!”白天举碗示意,和虞舜一同喝了一口。
虞舜持筷而不动,道:“这些年我与他打了些交道,此人虽然面目凶神恶煞,但非十恶不赦之辈,他对佐宇关心甚深,却屡遭佐宇猜忌、恨怒,而他对赤魂王更是忠而不实,时时想将其手刃,想来十分奇怪!”
白天沉吟半晌,道:“或许他跟佐宇间有些什么情谊,佐宇不领情而已,而赤魂王做了什么伤害魑魅极深的事情,惹来了魑魅的不满!”
“管他如何,魑魅这人,不可交往,却可利用!”虞舜说道,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
白天也随着一笑,看着桌上碗里的美酒,道:“此酒难比琼玉!”
“琼玉酒算得是人间一绝,回味无穷!这酒与之相比,确实逊色不少!”虞舜叹道,面色颇为向往,似乎舌头某处还留有琼玉酒的香味。
“还记得当年你说饮酒之道?”白天问道,“喝酒有诸多讲究,有酒喝便是福气,若是喝酒不择其香,不辨其昧,不思其品,不探其趣,来者不拒,只顾牛饮,地瓜干子酒也喝,兑水劣酒也解馋,这却是一种悲哀了!”
虞舜哈哈笑道:“你竟然记得这般清楚!兄弟我胡说的你也当真?”
白天微微一笑,道:“这些年我独自一人,喝酒也不知喝了多少,可说终日与酒为伴,却也知道了一些,想你我当年皆是豪饮强喝,除了满腹火烧,又有哪般滋味?须得在凉月好风、袂雨时雪、花开满庭时,在花前月下、泛舟中流、宅舍酒楼处,温酒而轻酌慢饮,切忌混酒,饿而食酒,酒后进茶。”
“正是你我当下,故友重逢,月明人静,酒肉皆备!”虞舜笑道。
二人对望,忽然淡然会心一笑,举碗轻酌!
许久……
“重华,柳飞掌门不是失踪了百多年,传闻都已归天,华夏又为何会攻上赤魂峰那等险地?刘云枫和你,怎么会以师兄弟相称?雪儿与华夏势不两立,你为何却这般搭救……”白天一连问了三个问题,似乎尚觉不足,还想开口,却被虞舜打断话根。
“你可知道洛雪姓什么?”
“姓?”白天放下酒碗,神色庄重地看着虞舜。
虞舜淡淡一笑,道:“她没对任何人说过,自然也就没对你说过!她姓柳,叫柳洛雪!”
白天一怔,认识洛雪这么多年,虽相处时日不多,但却尽是刻骨铭心的经历,此番听到洛雪的全名,不禁百感交集,五味杂陈,既是失落又如获至宝。
片刻,白天才道:“莫非洛雪与柳前掌门有什么关系?”
“柳前掌门是我师父的师兄,我应该叫一声师叔,而洛雪便是柳掌门的亲女儿,我的师妹!”虞舜悠然道,仿佛这件事早就摆在那,众所周知,击不起一点波澜。
“什么!”白天惊呼道,心里却如千涛万浪轰击叠涌。
“三年前……”借着微弱闪烁摇曳的烛光,品着果花酒,吃着羊肉,虞舜把三年前发生的那件大事详详细细地说了出来,声音悠悠,仿佛当年惨况再现,整个宽阔的厅堂里似乎法宝飞掠,闪着刀光剑影,气浪如山,豪光万丈,厮杀声、痛呼声、呐喊声此起彼伏。
从始至终,只有虞舜一个人的声音低低的响着,白天左手拄着下颌,静静喝酒,聆听着过往事迹。
其脸颊在烛光的照映下明暗不一,但目光冷峻深幽,心里似乎也如寒潭止水,平静无波。
这番叙述讲了一个多时辰,桌上酒坛空了三个,二人却仍未见醉意,反而更有清醒之意,待虞舜说完,二人沉默了好一会,各不说话,似乎正在整理繁乱的思绪和不宁的心境。
不知过了多久,白天开口道:“柳前辈雄才大略、胆魄权谋,当世之人只怕无一可及,后人也多只能望其项背而嗟叹不已!”
“只是苦了洛雪……”虞舜摇头叹道,脸色这一会却有些晦暗。
第198章 同归于尽()
原来,百年前,柳飞、苏皓、田陌三师兄弟修道大成,便立志匡扶正义,降妖除魔,于是进入了华夏,三人深谋远虑,在华夏大放异彩,立下赫赫功劳,位高权尊,十数年后,柳飞担任华夏掌门,苏皓任执法长老,旋叶、冰峰、冲云三人任主传功长老,田陌则退居幕后,再也没露过面。
恰逢其时,邪魂派最后一任门主清河娘娘意图趁华夏掌门更替轮换之际,举全派之力领六大护法前来攻打欧丝之野,一路势如破竹,摧枯拉朽,连破欧丝之野上数十个威力奇大的阵法,直打到钟皇山司幽广场,双方遂在司幽广场上大战了三天两夜,斗得天昏地暗、日夜无光!最后柳飞天赋神威,带领华夏上下击溃了邪魂派进攻,更和苏皓、旋叶、冰峰等几个修为高深的长老穷追猛攻,终于在钟皇山三百里外,击杀了邪魂派一大护法——云刀关战!
这一战不比先前混战气壮山河,却也足以震古烁今!
这时候,柳飞萌生了一个让所有人震惊万分的决定,不顾众人劝阻,一掌打断自己树根肋骨,自折一臂,由冲云为其易容、换声,而后抱起关战尸体奔向邪魂坛。
柳飞以修玉自称,借说自己是关战一生死之交,于关战殊死搏斗时加入战局,穷毕生之力夺回了关战遗体,而此刻邪魂派惨遭大败,死伤不计其数,元气大伤,无人怀疑易容换声后柳飞的身份,几乎投以重望,遂收入门内。
此后数年,邪魂派整顿修养,柳飞再次建功立威,甘受奇耻大辱,为关战守灵,对关战之死的表现得极其愤慨暴怒,时时请缨征伐华夏,又过十数年,破格担任关战之位,成为邪魂派一大护法,与赤魂王等人平起平坐,称为修玉王。
柳飞刺入邪魂派,取得清河娘娘等人信任,而华夏一方则宣布柳飞重伤,无力再理华夏大事。柳飞在其声名威望达到极高点时突然退隐,无不在八荒六合掀起轩然大波,更引起邪魂派的种种猜忌。同时由苏皓担任新一任掌门,扬天为执法长老,旋叶、冰峰、冲云依旧为主传功长老。
自此,柳飞以修玉王自居,行事慎之又慎,与华夏暗中通联,巧用权谋心术,离间邪魂派各项势力。邪魂派诸护法长老间本就各怀鬼胎,勾心斗角,互相杀戮,这暗中渗透、逐步离间之法却渐渐显示出毁其根基的巨大作用。
邪魂派五大护法与清河娘娘越来越不合,更有大打出手之局面,眼见大功即将告成,清河娘娘及赤魂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密招五大护法商议,却转瞬间达成一致协议,濒临溃散的邪魂派又同气连枝、凝为一体,更让修玉王策划暗中杀害苏皓,取得隐退的柳飞首级以慰在大战中死去的邪魂派徒众的灵魂。
近数十年的精心策划,看似将付诸流水,而其中惊心动魄的艰险处更让人想来不寒而栗。修玉王如何肯半途而废、轻易放弃,当场爽口答应下来,与华夏一方联系却不停断。苏皓与柳飞师兄弟数百年,耳濡目染,性格与柳飞大为相似,宁为天下苍生舍弃性命,几次三番要自绝经脉,都被柳飞劝阻下来。
而此刻,修玉王之妻,常住于钟皇山的沈菲为其诞下一女,可谓是天降福音,华夏上下无不皆大欢喜。常言道:牡丹花好看,惜无腊梅耐寒。在邪魂派给修玉王极大压力,几乎近于质问怀疑时,在华夏上下群谋共座,满堂修真手足无措时,沈菲作为一介女流,道法低微,却做出了比柳飞百年前舍身赴险更让人惊悚骇然的决定。
在诞下女儿当夜,沈菲留下遗书,自缢于梁上,以自己首级交由柳飞,转交邪魂派,以消除清河娘娘、赤魂王等人的猜疑,而因是夜血落梁下,梁亦为柳木,柳飞便取自己女儿名为:洛雪!并以义女之名收养于怀中。
沈菲此举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悲壮大义,华夏上下为其立身为像,立灵位于天灵堂内,歌其丰功伟业,世代香火不绝。
取得沈菲首级,果然消除了修玉王的危机,此番修玉王更是毫无忌惮、大刀阔斧,心怀仇恨,计策、心术、权谋无所不用其极,短短数年后,邪魂派近千年的根基摇摇欲坠。
终于是黄天不负苦心人!
这一年,洛雪不到四岁,清河娘娘被害,邪魂派四分五裂,赤魂王亲手杀了护法之一的邪术师——万魂;桑林老祖也一度被打压夺权,最后手下人丁寥寥,隐居于后落沼泽,几乎不问外事;赤魂王分裂出去,独居赤魂峰,风雅祭司守在邪魂坛,守着邪魂派的万世基业,修玉王移居修玉峰,和桑林老祖、赤魂王、风雅祭司呈环围之状,将欧丝之野包围起来。
此后,修玉王与赤魂王、风雅祭司互相对峙,联合华夏明攻暗斗,只是邪魂派一分裂,修玉王纵然胸怀韬略、满腹经纶,道行出神入化,却已经奈何不了赤魂王、风雅祭司,是以近二十年来,赤魂王越发嚣张无畏,风雅祭司也一发猖狂,加上修玉王、桑林老祖,与华夏形成五方相对之势。
直到三年前,修玉峰内出现了内奸,并盗得修玉王与华夏通联的机密,转报赤魂王,赤魂王顿时恼羞成怒,蓄谋数月,准备剿灭修玉峰上下。
与此同时,华夏也得到消息,修玉王知百年大计已经败露,虽没有彻底覆灭邪魂派,但如此耽搁拖延下去,于大事无补,遂和华夏先发制人,一起攻上了赤魂峰,发起一场惊天大战。
风雅祭司却别有他图,屡次拒绝赤魂王之邀,独守邪魂坛,对这一战不闻不问,甚至不顾及赤魂峰被灭后,自己孤助无援的后果。
经此一役,赤魂峰大败,赤魂王死在修玉王手下,赤魂峰上长老死了十之八九,算是彻底灭了。
孰料,数月后,大地撕裂,有传赤魂王重生于暗月山谷,但又隐忍不发,华夏屡派高手探查,一无所获。
“不过,万幸之下,赤魂王最终死在掌门师叔手下,也算是天不负人了!纵他复活,也非当日赤魂王!”虞舜一口气喝了半坛子酒,嗟叹道。
往事血腥、悲壮,不忍回顾!
这一刻,微风荡漾,那烛光却似乎凝住了!
第199章 过往美事()
“柳前辈夫妇舍身取义,为八荒六合做出如此牺牲,柳前辈更是忍辱负重,身负血海深仇,韬光养晦,忍常人所不能人,虽没完成大愿,却为后人铺下了一条大道,区区邪魂坛,又如何放得在苏师叔眼中!沈菲前辈,却是怎样一个忠烈女子啊?洛雪,竟是这样一位无双女子之后……”白天悠然道,话语中听不出悲伤和震撼,有的只是无尽的愁绪。
白天蓦地想到柳飞和华夏数位前辈苦心孤诣的百年大计,却在一朝土崩瓦解,虽然击败了赤魂峰,大挫邪魂派势力,取得光辉业绩,但前前后后想来,此计耗费的人力、物力,所牺牲之人,付出之大,也不禁悲叹哀婉。
这样的付出,是值呢还是不值?白天心中自问道,竟也不得其所要。
白天将碗中酒一饮而尽,道:“那柳前辈又是怎么死的?”
“柳师叔与赤魂王单打独斗,离钟皇山颇远,当时无人在场,只是,柳师叔死的蹊跷,胸部中了一枪,贯穿而过,伤口大小与赤魂王手中长枪一致,但赤魂枪上并无鲜血,而且柳师叔与赤魂王乃是面对面而倒!到现在为止,华夏都没有弄清柳师叔是否是与赤魂王同归于尽,还是受了奸人暗算!”虞舜眉头紧皱,这件事定也在其心中压抑已久了。
“以柳前辈阅历之广、道行之高,杀了赤魂王而不死,竟是反遭暗算!那奸细是谁?可抓到了?”白天突然问道。
虞舜看着白天,二人目光相接,却都不言,虞舜苦笑一声,喝了口酒,道:“还没有!”
片刻,虞舜又道:“思来想去,这邪魂派本就是尔虞我诈之处,互相安插眼线也是稀松平常之事,也不知那尖细是否死在大战中了。”
“柳前辈心思缜密,手段权谋、气魄胆识无不是当世第一,那人既能探得这等机密信息,只怕也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