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香秀-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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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言姓洛,又跟着玉琴公子,我也本该一早就看穿你的,棋失一着,我们算扯平了。”游承昌得遇故人之女,一时开朗,又连连问道,“你怎么跟玉琴公子跑出来了?洛员外和洛夫人可好?你姐姐也管不住你了?你不会是出来”
“停停停!”洛出水连忙喊停,“大人,你一下子问这么多,我记性又不好,什么都记不住了。只回答第一个问题,我出来是得到允许的,妙音可以作证。”
游承昌道,“你为何叫玉琴公子妙音?”
洛出水道,“我喜欢!”
游承昌笑道,“我真是问得笨了。”
洛出水娇声道,“一直都是。”
“哈哈哈。”
下人在此时把鱼端了上来,张水佩自也跟着。张水佩看见游承昌笑得不寻常,又见洛出水撒娇之态,加之在外面听到莫名的女儿之声,即猜到洛出水是女扮男装,并且跟游承昌有故。
张水佩拜道,“草民回去沐浴换衣,而后到古琴台等候,还望知府大人准许。”
游承昌自然准许。
张水佩即离开府衙,回到家中。
游承昌夹了一块鱼肉笑道,“方才小水一路郁闷,是气本府抢了一份鱼吃么?”
洛出水一羞,却强道,“那不是啊?”
游承昌笑道,“你跟玉琴公子无意引起一阵骚动,换来本府无意抢食,这么说我们又扯平了。”
洛出水扑哧一笑道,“好好好,都扯平了。”
游承昌又笑道,“那方才玉琴公子婉言拒绝留宿府中,必也是因你之故,现在还要拒绝么?”
洛出水放下碗筷双手一抱,调皮道,“恭敬不如从命。”
游承昌得遂所愿,不禁大笑。
三人吃了美味,已入申时,游承昌不带亲随,与桐水二人简衣驾车同行,过长江,入汉阳郡,经晴川龟山行至古琴台。
张水佩已在琴台恭候多时,见了游承昌三人,上来施礼。三千桐卸琴,不问张水佩要听奏何曲,酝酿情绪,随手弹拨,张水佩亦不言一字。
琴声断断续续,似终未了,一曲三叠,张水佩在此琴声中缅怀故友,挥洒清泪,情恸之甚,嚎而不啕,几欲昏倒。
游承昌亦洒泪忍泣,不能发言。
洛出水少不更事,并不能理解个中深情,因不忍心看张水佩哀恸之状,于是把目光悉数落在三千桐身上,但见三千桐情绪起伏甚为着紧,一直提心吊胆。在回到府中客房后洛出水鬼使神差地写了一首诗,题名为临月知鱼赠武昌庖隐张水佩,翌日出门游览黄鹤楼及太白楼时专门找上张家送给了张水佩,以答谢张水佩下厨之谊。
张水佩因过度伤痛卧床,但见洛出水赠诗,执意坐起吟诵:穆穆君子,明德允迪。渔鱼相惜,以为双璧。良友知音,寻桐而觅。生不阒阒,死不寂寂!
张水佩吟罢既哭且笑,不能自抑,期间只说得一句,“冥冥之中,天不负我!”
第36章 第⑩章 縹緲之物,玉海雙樓()
原来洛出水回来后追问详情,从游承昌口中得知,张水佩在顾风裳去世后一直想请琴绝以琴音代为传达情意,奈何操持家业,无法分身,于今冥冥之中相遇,又得洛出水相知,是以一时悲喜交集。
三千桐无言安慰,唯有抚琴一曲,临别长道珍重。
洛出水并不想去黄鹤楼,然而三千桐慕名已久,非去不可,洛出水只得跟从。两人在黄鹤楼被游客认出,一时间便围拢许多好奇之客,随着人数增多,各自有各自奇妙的问题,三千桐应答之余无法从容赏景,只得提出抚琴数曲,一则满足游人猎奇之心,二则在悠缓的琴声中还能乘隙观览楼景。
洛出水拦住人群不许进入楼中,俊俏的身影从人群左端跑到右端,又从右端跑到左端维持秩序,嘴巴一直不停,“大家可知玉琴公子为何不在底楼抚琴?”
有人道,“高处旷远。”
洛出水点点头,笑道,“不错,高处旷远,玉琴公子尽览楼景,方能曲尽其妙,这位大哥看来也是个中高人呐!”
那人闻言连连拱手作揖,嘴里说着“哪里哪里”。
洛出水则笑称“这位大哥实在是太谦虚了”,如此不一而足。
忽地有人却道,“小兄弟,你能消停半刻么?我想听玉琴公子的琴声,不是你与他人的插科打诨!”
游人闻言顿时一静,洛出水却“诶”地一声笑道,“这位公子此言差矣,看来境界之差,可与无盐比丑。”
丑公子闻言一恼,诘道,“小兄弟,你这话无礼之极,已惹怒本公子了。你怎能说本公子境界差?你可知琴之一道,无静不弹!”
洛出水笑道,“这么容易被惹怒,必然是心胸极窄,心胸狭窄怎又配得高境界?你说琴之一道,无静不弹,倒是有些道理。不过弹琴之人乃玉琴公子,他在五楼目括天地之景,耳入缥缈之风,其心静,故拨弦,不是恰到好处么?我们在此聚集,就算不说话也是鼻息混杂,如此若单闻琴声,真真大煞风景。我与众人攀谈,正是应了热闹之景,而辅以楼上杳然琴声,使正宗的热闹多出一份神韵,不也是恰到好处么?丑公子,你若真心只想听琴,不应在此,不过若想上去五楼,我看大家也不会答应,是不是啊?”
“是!小兄弟说的极是,哈哈哈。”
掌声四起。
丑公子无言以对,忿然离去。
洛出水也不瞧他,继续说道,说了许多有的没的,都是揶揄三千桐的戏语。
稗官野史,正合人群胃口,如是笑声阵阵,不在话下。
两人出了黄鹤楼,不少行人意犹未尽,在后跟随。直到行至采石矶太白楼,才渐渐没了影随之众。
洛出水一路兴奋,看到太白楼时却忽地一蔫,扭头跟三千桐道,“黄鹤楼有‘天下绝景’四字美誉,想我太白楼立足之地——采石矶也有‘千古一秀’四字相随,两相比较,不相伯仲;可惜楼体气势稍弱,让别人夺了‘天下江山第一楼’的美称,哎,可惜了。”
“花妖嘴上嫌弃洛员外,心里的位置却极重,可爱,可爱。”三千桐暗暗想罢,又笑道,“太白楼建于青莲身后,为此一着,已输给黄鹤楼一分。何况谪仙看了崔颢题在黄鹤楼中的七言神律自愧不如,不敢相比。此是认输的,非是别人抢夺的。”
洛出水闻言哼道,“年代不能算数,传闻海中有‘玉海双楼’,其中的倾海楼出自今人手笔,难道比黄鹤楼差?”
三千桐笑道,“海上虚无缥缈,我们怎知道真的有玉海双楼?即使真的有这样两座奇楼,我们未能一睹,怎可就断定它们能胜过黄鹤楼?”
洛出水思考半天,笑道,“月中广寒宫与黄鹤楼相比呢?”
三千桐道,“这嘛你提到这些缥缈之物,我们明日启程要过襄阳,据闻天下三梦的梦幽前辈隐身在鹿门山,我们若能遇到梦幽前辈,我就承认黄鹤楼不如玉海双楼。”
三千桐本以为洛出水会跃跃欲试,不料洛出水眼神一缩,默而不语。
三千桐好奇道,“花妖,你怎不支声了,莫不是怕输?”
洛出水眉头一拧,愁道,“我们不去鹿门山了如何?”
三千桐见洛出水躲躲闪闪,想起洛出水前些时候的一些反常,笑道,“难不成你跟鹿门山有仇?我怎不知你曾出过杭州城?”
洛出水不欲纠缠,忙道,“去就去,我怕什么?”
三千桐笑道,“你本来是怕什么?”
洛出水道,“岩扉松径长寂寥,惟有幽人自来去。我怕又看到鬼呃,不是,不是不是哈哈。”
三千桐看着洛出水挠头窘笑之态,越发觉得疑窦,却只跟着一笑。
两人游赏一日,向晚回到游承昌府中。
翌日,三千桐不欲惊动武昌百姓,游承昌便在府中为三千桐饯别,按下不谈。
三千桐和洛出水辞别游承昌,早早启程,渡过长江,过荆门,入襄阳。
三千桐进入襄阳之前叮嘱洛出水不可轻易泄露身份,但他不知他进入武昌的消息早已撒播开来,在襄阳城门即被守门兵士认出,报给了襄阳太守知晓。
三千桐被扣在城门,进不得出不得,无可奈何,洛出水不禁直笑,而且还添油加醋揶揄道,“人怕盛名猪怕壮,以后须改口叫你三千猪,哈哈哈。”
三千桐冷不防也被逗笑,守门兵士却不敢造次,硬生生把笑声憋住了。
等了片刻,只见襄阳太守杜略快步迎来,走到三千桐跟前便伸手来挽,满面笑容,哈哈笑道,“盼到了盼到了,杜某终于是把琴绝盼来襄阳了,可喜,可喜啊!”
三千桐被杜略挽着无法施礼,只得跟着杜略往前走去。
杜略似乎不想让三千桐当众开口,而欲把“第一声”据为已有,滔滔不绝,把拟定的计划一字不漏地念出来,三千桐连嘴也插不上。
洛出水乖巧得很反常,并行在三千桐右手边,不吐一字。此时的三千桐突然很想念那个嘻嘻哈哈说话脱线的假小子,以前却总是担心她会突然口吐惊人之语。
杜略将三千桐接入府中稍作休整,即开拔去游览万山沉碑潭。当年西晋镇南大将军杜预好名,刻古为二碑,纪其勋绩,一沉万山之下,一立岘山之上,并道,“焉知此后不为陵谷乎!”
杜略述说往事,颇见感慨,又道,“后中唐诗人鲍溶作襄阳怀古,诗曰:襄阳太守沉碑意,身后身前几年事。湘江千岁未为陵,水底鱼龙应识字。本府同姓为杜,今日欲效仿前人却又不欲刻古,想请玉琴公子谱写沉碑陵谷二曲,杜某则将琴谱刻于碑上,一者沉,一者立,玉琴公子意下如何?”
三千桐心知杜略好名,盛情难却,便道,“襄城自古以来便是文化兵事蕴藏极深之地,有华夏第一城池的美誉,当今之世,亦传闻梦幽前辈隐身此地鹿门山中,草民深以为爱,不禁心向往之,能为襄城两处名胜谱曲,幸甚。”
杜略闻言大喜,连忙退下,独留三千桐和洛出水面潭水而立。三千桐进入襄阳后对洛出水的乖巧一直好奇,便道,“花妖,你进入襄阳后便安静得不寻常,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洛出水静道,“被襄阳美景摄住心神,不敢高声语。”
三千桐笑道,“后一句接上乃是恐惊天上人噢,我知道了,是不是因为梦幽前辈之故?”
洛出水不置可否,转移道,“不如潜心,能出名曲。”
三千桐闻言一奇,扭头望潭不语。
出万山,一行人又向岘山行进。
第37章 第⑩①章 沉碑陵谷,鹿門夢幽()
提及梦幽,杜略憾道,“梦幽乃天下梦人,居于襄阳而不得一见,杜某深以为憾。玉琴公子琴声妙丽,梦幽若真隐在鹿门山中,或可一引相见,杜某是无此荣幸了。”
游览岘山回来,三千桐谱出沉碑陵谷二曲赠与杜略,因不欲再次引起围堵麻烦,三千桐辞别杜略后即换了一身僧衣,项上挂了一大串佛珠,又将束发披散在背,只在发尾近处系上一带,背上更云梳,牵马与洛出水进入鹿门山。
洛出水乍见三千桐僧衣披发之态,心房如鼓敲动,眼眶一热,莫名情愫却不知缘何而起,三千桐倒没多想,见洛出水怪异之态,只笑道,“出了襄阳我会再将头发束起,你现在取笑还来得及。”
洛出水却撇开头道,“我又不是没有教养之辈,岂会随意取笑他人?我只是不明白你哪来的僧衣佛珠?哦——”洛出水恍然似的长哦一声,即信誓旦旦道,“我知道了,一定是那个老和尚给你的!哎呀,这可奇了,难道那老和尚趁我离开的时候偷偷劝你出家为僧呀?”
洛出水前言强调不会随意取笑,后言即是戏言,三千桐为此不禁朗然笑道,“寺里没有他物,云法禅师便送了这套僧衣和佛珠与我作纪念,其余诸事,你莫要多想。倒是你这丫头,好像怀有心事。”
三千桐换装有千百种选择,换上僧衣佛珠,却是为了导引洛出水身上杀气。前时没有契机,此时既然正好,更待何时。
洛出水被三千桐看破,哼道,“谁又没有一二心事?我好得很,你不用担心。”
三千桐笑了笑,忽又颇为惋惜道,“此次造访襄阳,我本来还打算到凤皇山麓下的习家池里赏游一番的,不过”
“不过怕被襄阳百姓认出拉着你死活不放,更怕那习家老爷夫人公子姑奶奶都缠着你要这曲要那谱,唉——偏生我又极不擅推诿,如此岂不是要耽误了去洛阳约会花魁的日程啦?”洛出水幸灾乐祸,最后叹句,还学着三千桐的口气,极尽揶揄之能事。
“非也非也,”三千桐连忙辩解道,“我是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