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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

纵兵夺鼎-第3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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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邹丹很想撤退,但他只能高喊着命令士卒稳住阵脚,并从已经渡河的三千余众军士中挑选出一曲最勇猛的武士顶到前面,派遣余者将辎重堆积在河岸边,布置出一道能够阻拦敌军的防线,同时传令后面的部众缓缓后撤。

    他们的人手很多,算上那两万刚刚配备矛戈的农夫,甚至有四万之众,在易水河上绵延出一片。就是瞎子,听见他们大军行动的声音都能猜出他们有数不尽的人马,可这些乌桓人还是使勇猛地冲了过来。

    就凭这个,邹丹判断敌军的数量亦不在少数。

    显然在河岸上与乌桓人对阵是不明智的,他们大批兵马走在冰上行走,难以快速移动到河岸,可敌军却能够踩在坚实的土地上组成战线对他们冲击……这不公平。

    邹丹要把他们拉到和自己一样的境地,再用白马军庞大的数量来打败他们。

    易水南岸的芦苇根茎的坚冰还未化掉,立在芦苇丛里的姜晋口鼻间冒着白气,远远地望着乱糟糟的战场,他早已将环刀插在脚下,两只手塞进腰间宽厚的系带里取暖。

    河岸上的喊杀之音震天响,即便他这里看不清楚确切的作战局势,却也能在耳朵里听清。但那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他只需要知道敌军接战了。

    “司马,咱们就在这等着,也不做些什么?”年少的阎志穿着大了一号的甲胄,铁质头盔几乎要把他明亮的眼睛遮住,胸膛里那颗跳动的心像按捺不住,跳的比战场上的厮杀声还响,让他耳朵里一直隆隆响。尽管天气仍旧很寒冷,可他的手心却到处都是凉凉的汗,手指都不停的抖动,令他不安地学着姜司马的样子藏进腰间系带……可他的系带并不像姜晋那么宽,引来姜晋的嘲笑。

    “阿志,你要是嫌冷,手应该藏进两当铠里头。你把肋间的系带揭开,胳膊塞进去,又挡风又暖和。”姜晋眯着眼睛还是看不清战场上的局势,挑了个亲信里射术最好的弓手探查,得到敌军没有回头,但最南面的军阵也不再前进的消息,令姜晋感到十分安心,这才轻松下来笑着教小阎志如何避寒,不住地牢骚道:“你还想干啥,你看这冻得哆嗦的,把手藏进去。”

    阎志却执拗地不动,嘴唇嚅嚅道:“不能藏,待会打仗,手出不来。”

    气得姜晋一巴掌扣在阎志脑袋上,直将铁盔扇飞了,指着左右骂道:“你真以为敌军要退,咱一千多人能挡得住?老子告诉你,敌军如果真退到这,你们就调头跟我跑,往易县跑,进了城还能保住条命,知不知道!”

    姜晋骂完了也不解释,提着环刀拾起阎志飞出的头盔走到河岸边,一刀扎进岸边的冰里,提着兜鍪砸了起来,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周围士卒却都被姜晋将逃兵说得理直气壮的话吓得不敢说话,就连阎志都带着怀疑的神色看着埋首干活的姜晋。

    过了半晌,姜晋提着兜鍪丢给阎志,手捏着环刀中段道:“这儿的冰,有一尺厚,河中间应当有五六寸厚……”

    “司马,你是让乌桓人送死?”

    “说什么傻话,要么这场仗赢,要么大家一起死。”姜晋看了阎志一眼,对众人摆手道:“给他们帮把手,把周围千步的冰层,用兵器凿出一条线,快去!”

    “司马……”

    “又咋了?”这个利害关系姜晋是真一时半会给他们这些小军卒子说不清,转头怒瞪阎志,才听这小子举着头盔懦懦道:“都是坑。”

    “打完仗我送你一套合身的甲胄,都别偷懒,赶紧去凿冰!”

    易水南岸,芦苇丛中钻出上千个汉军,提着兵器在岸边叮叮当当地忙活起来,而就在七里多远的对岸,数以万计的白马军与乌桓人厮杀的如火如荼!

第一百零五章 分兵合进【为舵主‘范敏寒’加更】() 
“堂堂涿郡健郎,公孙续杀戮你们的父老,现在就是复仇的机会!”战争在最快速度让英俊的武士变得粗粝,太史慈沙哑的嗓音吼声粗粝,挥舞着汉剑命令军士顶在最前,“不许后退!看你们身边的老卒在做什么!拿起弓弩,射击!”

    呼啸的箭雨自五阮关城头齐射,密集的箭矢在不足百步远的关下再度射翻数十名敌人,到处是箭矢入肉带起扑朔朔的声响,令关上扶着城垛的高览不忍再看。

    攻关的不是白马军,这些一次又一次被环刀矛戈逼着冲上前来的军卒不过是一群刚刚学会使用木棍的农夫,三里长的狭窄山道使得前往五阮关的攻关军队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推出百人队,以好似自杀般的攻势冲向城头。

    战斗已经持续了整整一天,五阮关下遍地尸首……一日里,公孙瓒的部下发起了三十余次突袭,尸首几乎将整个山道铺厚一层,到处血流成河。

    不过这也许只对敌军造成了不到一个校尉部的折损。

    而五阮关上的损失不过些许,因为即便是攻至最近的敌军,也不过才堪堪攻至八十步外,何况公孙瓒并未给攻关军队装备弓弩……高览部军士的损伤是因为几个新兵崴了脚。

    即便如此,关上诸将却谁都无法放下心来,

    五阮关易守难攻,却算不上什么雄关,甚至与蜀道上的那些关口相比,这座立于幽州南面门户的关口有些太小家子气。因为这座关口不具备大量杀伤敌军的能力。

    “今天夜里,你领百卒出城,将那些尸首前推百步,浸上火油。”

    公孙瓒的进攻停了,山间扬起炊烟,高览看着天色渐黑,对太史慈说道:“尸首摆在这,到明日就能堆到一人高,到时再想挪就挪不动了。”

    “将军要烧掉尸首?”太史慈并不疑惑,只是稍有迟疑,一场大火便会叫那些攻关敌军尸骨无存,“难道公孙瓒不给他们收尸?”

    高栏没有说话,太史慈也轻轻叹了口气,看公孙瓒的模样,好像确实没打算给他们收尸。

    “看明日吧,若明日公孙瓒夹杂精兵突前,你们就可以撤至后方大营,五阮关留两千军卒把守即可。”如今敌军战力不明,高览不敢轻易让精兵劲卒撤下,但这样同样拖延着大军无法休息,不能长久,“将军要我等守关十日,大为不易。带到明日,敌军应当便会推上攻城军械了。”

    高览的话还没说完,伴着晚霞,敌阵上传来重物轱辘的隆隆声,刹那间掀起呐喊,敌军再一次攻关。而且,攻城军械比高览想象中来的早了许多。

    这一次的攻关敌军比先前多了不少,足有三百余人自山道上奔踏而来,其中有穿戴盔甲的劲卒疾奔,那些先前作为攻关主力的民夫如今扛着云梯与撞城锤艰难前行。而在他们身后,两架大型石砲缓缓地推上山道,最终在城关下百步停止。操作石砲的军卒足有五十余,随着他们的动作,战场上传出令人牙酸的上弦声。

    公孙瓒立在山道上另一边,两手跨在扣在腰间,拧眉望向城关,心头轻松。

    这一次,敌军应当是要当作主攻了吧?

    实际上都是佯攻,无论公孙瓒在五阮关前投入多少兵力,全部都是佯攻。他的目的仅仅是在五阮关拖住敌军罢了。公孙瓒听过高览的名头,甚至曾经在辽西战场上见过高览。

    燕北的左膀右臂,麹义善攻,高览善守。硬啃一块乌龟壳,合适吗?

    公孙瓒根本就没打算堂堂对阵地进攻五阮关。代郡的麹义善攻,所以公孙瓒不打代郡,五阮关的守将高览善守,所以公孙瓒也没打算正面攻打五阮关,他的轻兵已经跃进青虚山,又分出一路兵马东出北渡易水,而真正的大军皆在自己身后按兵不动。

    他要让部下将自涿郡最西的五阮关到最东的方城,整个南部全部变成战线,只要有一部兵马突破绕到高览身后,两面夹攻……五阮关守将便是再善守,他怎么守?

    公孙瓒没有别的想法,他在青虚山外驻扎的兵马还有很多,但经过调兵遣将显然并没有敌军以为的那么多,但他不能让高览在现在就知道他转移了军队,无论是炊烟还是什么,都能让人察觉出他兵马的真实数量,所以……他要一刻不停地攻关,哪怕一日死伤五千人,他仍旧有数不清的军队为他作战。

    但只要两部兵马有一支跃向高览身后,五阮关就会被他夺取。

    轰隆的石砲在五阮关上坠响,数百轻兵朝着关下疾奔。这支守城军队中有些是参与过进攻纥升骨城的老卒,那时候他们的石砲在城外炸响,守城的高句丽兵像丧家之犬般东躲西藏。

    转眼到了现在,大块的飞石砸在关上,他们终于知道被石砲攻击的滋味。

    石砲、弓弩,人们就不该制作出这样嘲笑勇气的兵器。不要说关下的石砲有两架,就算只有一架,就足矣震慑千人。

    这玩意的准度太差,谁也不知道石头究竟会落在何处,整个关上的守军在石砲飞起时全部闷头逃窜,什么盾牌兵器,就是精钢制成的都难以抵挡数十斤的飞石坠下,可人们明知被击中必死,还是费劲一切心机躲避……关上的守军做足了功夫,两块飞石却好似长了眼睛一般,越过城关砸在关内围着一口大釜休息的几个军卒中间。

    砰!

    火光并着血花四射,几个先前谈笑风生的老卒被碾成肉泥!

    关下抬着云梯的军士借着这个机会冲至关下,搭上城头……最残忍的攻城战开始了。

    “放箭!”

    成片的箭雨射翻进攻路上的敌军,随着高览的号令,早已准备多时的滚石擂木、羊石头火油统统一股脑地倾泻下去,数不清的箭雨火光中,攻城军队死伤近半。

    但是……新一轮进攻已经开始,公孙瓒派出更多的兵力推搡着那些溃退下去的伤兵,夹裹着冲击五阮关。紧跟着,第二轮石砲,两个石弹轰击在城墙上。

    就在这时,身后有飞奔而来的斥候回报,在高览的耳边轻声说出一句话。

    “将军,怎么办,青虚山有数股敌军突破山道!”

第一百零六章 姜晋在此() 
铁刀在手,冻得姜晋直发抖。

    仅凿开不过三寸的冰层,事实上也就是将笔直的环刀自恃勇力插进河面,姜晋就放弃了。在他看来近在咫尺的冰层甚至比远方数以万计的军阵厮杀更为可怖。

    这一次,姜晋连刀都没拔,照着教授阎志的御寒方法解开铠甲肋下,将两只手塞进铁甲与皮甲夹层中,紧紧贴着腹部的位置像个穷困的农夫般蹲在地上……虽然就是坐着也要比蹲下好看的多,但显然蹲下更暖和。

    年少的阎志似乎不忍看自家司马居然摆出这种蹲在岸边芦苇丛里,仿佛在大解一般堪称汉朝第一丑的姿态,别过头去一门心思地用短刀刨着冰层,满心愤懑。

    他是一名勇士,就像如今阎氏兄弟所效忠的燕氏将军一般,在很小的时候他的兄长便在厮杀中渡过,靠着勇气与聪慧才能够活到现在;他投奔在姜晋麾下,尽管是为了让兄长以外来人的身份在燕氏宿将林立的幽州站稳脚跟,更是为了以自己的勇武与才能为燕氏奉上忠心,夺取属于自己的荣誉与功勋!

    可现在他在做什么?

    即便阎志年少,却也明白现在他们正在做的事情,像那些低贱的民夫一样。

    想到这里,阎志仿佛做贼心虚一般左右看看。有兄长在身旁的时,他连低贱这个词都不敢想,因为兄长总是认为他们就是低贱的,继而引申为天下没有人生来低贱。

    但这个天下在年少的阎志眼中显然不是那样,比方说身后芦苇丛里仿佛大解般的护乌桓司马,比如远方奋力拼杀的乌桓勇士们……和他们比起来,如今像条急着撒尿的疯狗玩了命地刨着冰层的他,显然是低贱的!

    都怪兄长遇人不淑,就这么把自己丢给一个好吃懒做还喜好摆谱的护乌桓司马啊!

    甚至于阎志这么想着,便执拗地认为从姜晋的身上,似乎能看到信任这样部将为亲信的镇北将军,恐怕也是一路货色吧?听说前些时候,年关之前镇北将军、幽州牧燕仲卿丢下他在幽东的几万兵马只身跑回辽东郡去看他的妻。

    一个好色、一个贪酒,阎志似乎在冥冥间用他匮乏想象力的头脑搜寻到燕北与姜晋坚不可摧的情义之中那些玄之又玄的联系。

    正想着,一只手掌落在自己的肩膀上,将阎志吓得整个身子猛地一抖。

    “刀都快刨断了,你在这想什么呢!”姜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接着疲懒的护乌桓司马从冰层中抽出自己的环刀,对左右部众道:“告诉他们,差不多就行了,都退到芦苇丛里藏着。”

    说着,姜晋便提溜起阎志的皮甲领子道:“战场上也敢走神,你心够大的啊!”

    这算哪门子战场,敌人是河上的冰么?那小爷第一次上阵得从五岁打洞捞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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