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兵夺鼎-第3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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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北说着自怀中取出一卷黄绢,严肃地递给杨奉指着说道:“就是有了诏书,燕某也只能是去进贡,怎么敢去皇驾跟前打仗?”
杨奉目瞪口呆地捧着黄绢,看向手中书着皇帝诏命前将军燕北入朝进贡的诏书以及末尾加盖的玉玺大印,憋了一肚子的不解却不知从何问起。
诏书哪儿来的?玉玺印信哪儿盖的?这诏书真的假的?去朝廷进贡不是打仗又是真的假的?
不打仗你水军陈布战船百余、路上步骑近万这是要去干嘛?
早听燕仲卿在北方私做官印像玩一样,让那些胆大包天的幽州府官匠将伪刻印信做的极为老练,可总不能连玉玺都悄摸造好了吧?
就算这诏命是真的,可皇帝是让你去进贡,不是带着上万军队去服徭役啊!
“燕某真不是去打仗的。不过李傕已经输了,燕某不会让他活着走过潼关的。杨将军命人去传信吧,告诉李傕,朝廷粮草燕某自会补给,但还请皇驾再向东行至平阴,否则粮草船只过不去。”燕北拍着杨奉的手臂让他将诏书收起来,换了语气对杨奉道:“将军还不知道吧?李傕和郭汜打起来了,在陕县。燕某就从这上船去平阴渡,五万石粮草能不能让李傕把皇帝交给燕某,我不知道;但我要用五万石救命的粮食要李傕的命,你说郭汜张济他们给不给?”
第八十三章 二虎相斗()
诏书是真的,并非燕北拿着传国玉玺自己私做的矫诏。尽管他在去岁冬季的确是想做这么一份假诏书好教自己进京,但朝中有个叫董承的凉州旧将给他省去了许多麻烦。
董承是当朝皇帝的外戚,嫔妃董贵人之父,过去董太后的侄子,条侯董重的弟弟。尽管与凉州旧将同源,却因身份始终站在皇帝这一边。能让皇帝还都洛阳以依靠关东诸侯的力量摆脱李傕等人的控制,是他当下最大的心愿。
而焦触的出现,无疑给董承指出一条明路,这明路便是雄踞北方的诸侯——燕北。
长安众人对关东诸侯的势力大多并无清楚认识,而对从前百官显贵时尚为逆贼的燕北,则多有不屑。董承也是这样想的,一个粗鄙不堪出身寒微,尽管统御河北令人意外,但这并不难在董承心中勾勒出一个类似吕布的形象。
从头到脚都写满了‘易于掌握’四个大字!
自这位外戚隐晦地向李傕麾下很受亲待的偏将焦触表达出希望燕仲卿领兵勤王的愿望后,双方一拍即合,一封封秘密往来中原与河北的书信里,勾勒出两个各怀鬼胎但一同赶走李傕的计划。
这封诏书,也就来的一点儿都不奇怪了。
至于燕北手里的那块传国玉玺,藏得可好了!尽管那是一件天下至宝,在燕北眼中却始终找不到最好利用的时机,在找到时机之前,燕北可不希望那块宝贝变成坏他大事的厄运之物。
不过乘船西行的燕北,将即将到来眼前的惊涛骇浪统统丢到一边,他又见猎心喜了!
巨大的三层斗舰上,燕北与杨奉、管承共坐于顶层,两眼津津有味地望着下层甲板上的二将较技搏斗。船上自有水卒武士围坐圆场,场中典韦管亥皆赤手对搏,二将皆是筋肉盘虬之辈,你来我往之间拳拳到肉,手格之术足可谓军中健者,左右水卒一时纷纷叫好,大河之上好不热闹!
典韦是世间难寻的猛士,燕北知晓;而这在河阳渡刚刚见到属于自己已有两年的部下管亥,亦是一员身长八尺臂膀千斤的猛士。
尽管随着兵势越来越强,部下无论猛士还是良将都已如云,何况这样身有勇武的猛将在万人军阵中能起到的作用已是微乎其微,但燕北仍旧喜好猛将。
在见到管亥的第一眼,就想让他和典韦一样,跟在自己身边。
现在,正是试探管亥本领的时候。燕北当然希望管亥有配得上他名号的勇武,但另一方面,他不是典韦那样来路简单的人,就算想要带在身边,也要费上一番功夫。
“管校尉,若将来我等与北方诸君戮力能平定这乱世天下,燕某将与二三子共列传记!”
燕北在船上遥遥举杯,左右杨奉、管承皆举杯相应。杨奉怀里揣着那面绢布诏书,对燕北是一万个服气,什么也不说便饮下樽中酒液,他是没有一点儿反驳的意思,总之现在是错的对的,只要是燕北说的,在杨奉这儿便都是对的。
兴许是兄弟二人分在水陆,管亥的体形便是身长八尺膀大腰圆的马上战将之模样,而作为兄长的管承身材却与燕北相仿,也是那种在马背上舞不得长兵的身材,面上不像管亥那样络腮黑须,而是蓄着精修的短须,举樽轻声笑着说道:“管某兄弟何德何能与主公同列传记,属下不敢。”
统领水军的田豫便仅仅是偏将,归附在他部下的管承管亥自然也都只能是校尉之职。燕北在很久之前便知道自己部下有这么两个兄弟,一个是青州黄巾魁首,兵横北海暴乱军中;一个徒众三千家呼啸海外猎击数郡。只是那时他在冀州而田豫于东莱,一直难以相见。
管承虽是自谦,却知晓燕北言下之意——他们和燕北其他的部将有所不同,他管承、管亥、杨奉三人,从前皆是聚兵祸乱一地的乱军首领。管承不知道燕北与杨奉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燕北对他们有一点担心。当即不等燕北回应便借着武士给燕北添酒的时候说道:“过去属下兄弟二人在东州为祸,实属无奈之举;东莱一战归附田将军之下,也只是想着能有口活命的饭吃。海外岛上种不出多少粮食,可抢夺却总会死人。幸得将军不弃,我等这才有了今日。”
管承说起往日,竟带不少唏嘘。他的话不是作伪,此次北行渤海避冬给他们兄弟二人带来极大震撼。他们并非没见过世面的草寇,当年管亥也是率领数万黄巾围困北海全境的人物,自有见识在身。可这等偏安一隅的见识如何能比得上燕北雄踞二州开疆辟土的大业?
二人自诩东州之雄,却也不得不承认,就算给了他们与燕北相同的机会,他们也做不出同样的大业。别的不说,就燕北手下各地诸侯出身的部将、平安时期各地太守两千石们能被招揽至一处,对他奉若明公,这事就不是谁都能做的。
何况管承还听说,过去与司徒王允共掌朝政的温侯吕布也住在邺城。
连总朝政的人都屈居于下,是怎样的人杰雄主?
“今后主公但有驱驰,我兄弟必齐心戮力,绝无二心!”
事实证明哪怕是海贼,只要是势力很大的海贼来表忠诚,也能让北方雄主感到开怀!
正说着,底层船帮突然传来水卒与武士们的轰然叫好,燕北等人向下望去,便见场中二人已分出胜负,看模样是典韦更胜一筹,两个赤膊猛士相互拱手一同踏木阶而上,庞大的体重使地脚步分外沉重。
燕北对管承的话很是满意,笑着起身给典韦管亥二人递去酒樽,似不经意间与典韦交换了个眼神,便见典韦沉沉地点头两下,燕北随之大悦,对管承笑道:“校尉不必如今如临大敌,我们只是去朝廷拜见皇帝,不用管什么李傕郭汜,他们敢拦燕某吗?”
“如果敢,就地把粮食烧了,我们就在河东看着他们饿死!”
在燕北与典韦交换的眼神中,有他们提前定好的约定……管亥的武艺以燕北的本事去试探,如果典韦点头,就说明管亥的武艺比燕北强。而典韦点了两下,说明——管亥比燕北强得多!
第八十四章 谁敢阻我()
燕北大张旗鼓入司州奉迎皇帝的消息传出,关东的震动自不必多言。最为震怖的自然是青州的袁绍与兖州曹操,他们与燕氏最为接近,就算是总角小童都能明白,一旦燕北入京掌控朝局,随之而来的必然是关东大乱。
而这场可以预知的混乱中,首当其冲的一定是扯着奉皇命讨不臣的燕氏大军滚滚南下。曹操可挡?袁绍可挡?或者说他们能不能挡,敢不敢挡?
皇帝,在董卓之乱后便成为天下诸侯知而不言的称号。在奉迎皇帝与敌对皇权之间,大多数之后都选择视而不见。尽管把持朝政的欲望像猫爪不断挠心,可为皇权所持的恐惧也时刻折磨着各路诸侯。
自皇权崩溃,哪怕是区区一介县令也能品尝到权力的味道,何况这些各自横兵百里千里之地的诸侯!冠以他们名号所庇护土地,每一寸都是他们用部下的鲜血与性命浇灌换来,哪怕对汉室再为忠诚的志士,说要拱手献给皇帝……谁能心如止水?
谁都不想去奉迎皇帝,品尝过权力与自由之后的他们,即便心中对皇权仍旧有足够的敬畏与忠诚,所想的也不过是希望皇帝能安全一些,不受颠沛流离之苦、衣食无忧罢了。
就算是先前一直寄望于打通西面之路,前往关中向皇帝进贡的曹操……曹操确实希望将皇帝迎接到他的庇护之下,他也满怀忠诚地希望能平定天下。
实际上能做出奉迎皇帝这种想法的,以他关东诸侯的身份,对汉室的忠诚便必不可少。可是相对的,即便迁都至兖州,谁都明白皇权也不再像从前那样,作为诸侯的曹操更不可能放权。
他为什么要放权?平定四方征战之功,皇帝不可能亲自横槊策马;至于治理地方,他曹操做的比朝廷可要好多了!
但皇帝被燕北把持,可就不一样了……曹操不相信当年在酸枣能一脚踹翻孔伷案几的燕仲卿,能对皇权有几分尊重,辽东之虎的身上没有半点过去安平时代公卿的气息,他甚至不懂任何宫廷礼仪,皇帝在他手上与在李郭手中有何区别?
更何况燕北这次做事并不是那么地光明正大,他先放兵攻打荥阳以西各个关口,为虎作伥的匈奴骑兵呼啸着扫过虎牢以东拔除兖州所有眼线,接着封锁虎牢关,这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堵住他曹操西去的路!
如果说曹操对燕北此举的心态更多是愤愤不平的话,远在青州的袁绍则更多的是愤怒与不安。燕北没有皇帝尚且从北打到难,把他像丧家之犬般赶出冀州抢占整个河北之地。一年到头运粮赈灾让人还以为燕北是骄傲自满不思进取了,可还未因得到喘息之机高兴片刻,转眼便传出燕北向西迎接皇帝去了。
囊括幽冀非但没让燕北满足,反而更激发其吞并天下的欲望!
袁绍是不愿奉迎皇帝的,哪怕他这个州牧只有大半个青州,可皇帝到了这里断然少不了指手画脚,这是他所不愿的。但这并未因为燕北奉迎皇帝而开心一点儿,局势反倒变得更坏了。他不奉迎皇帝,但更不愿让别人去奉迎,皇帝最好就一直呆在长安,老老实实守着李傕郭汜两个西凉鬼再好不过!
不过大体上的关东局面还是要稍稍好些,尽管曹操、袁绍、刘备三家讲和打算合兵共攻袁术,但因为北方燕北的动向只能停下向南的脚步,而另一边的袁术在收到消息后却又派遣使者向他们议和,袁术的理由是……燕北要挟持皇帝,我们应当北面与他作战,而不该继续在南面开战。
借口蹩脚,但此时此刻却极为有效,谁都没有心思再在豫、扬、徐州这几个地方打生打死,纷纷派遣使者、间使向关中渗透。
如果能在九天之上俯瞰大地,关东诸侯在燕北入洛后派出使者的路线连到一起恍然像是一张蛛网……袁绍的使者向西前往关中、向南至荆州、徐州;曹操的使者马不停蹄前往关中;袁术的使者根本没向关中去,反倒全部涌入徐州与青州。
至于刘备,刘备很乖巧地守着徐州一亩三分地,整备兵马严防死守。局势太过混乱,让刘备分不清谁是他的盟友谁是他的敌人,顷刻之间敌我势易,好像四面八方都是朋友了。
他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荆州的刘表则显得非常独立,将袁术、袁绍等人的使者都各式宴会好好招待,然后从哪儿来送哪儿去,至于说什么联军北攻燕北之类的话只当是没听见,显然是不打算与燕北为难;虽然没有一同进兵北方的想法,但刘表也没有北上依附燕氏的心愿,就只是安心在荆州做好州牧该做的事情。
抵达平阴的燕北并不知晓南边发生这些事情,他身边就没谁进过朝廷,哪怕他在洛阳皇宫旧址连觉都睡了,没有过去安平时期百官公卿的底蕴,让他仍旧不像是个能够被百姓称作‘燕公’的雄主。
实际上燕北完全有足够的实力来让他前往洛阳展示出一副天下尽在掌控,他就是仪制的骄傲来,但燕北却不愿那样。数年来戎马倥偬,自辽东直至统御河北,燕北的性格或者说行事作风越来越偏向于真正的政治。
强权与示弱、折节与威服,如果说他一切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