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兵夺鼎-第3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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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为什么达官贵人掌握上升阶梯的原因,并非是穷苦家出身的人得到书籍之后就能一步登天,实际上就算侥幸得到书籍,一样的书名里面蕴含多少知识都是在碰运气,甚至有些人在抄录书时根本没机会看到别人家传下的批注,弄不好在后汉为了看本书,还要专门去学先朝的小篆,否则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根本读不通。
经学上一个字不同便会坏了世间至理,兵书上更是如此,书上写逢林莫入,莫字不认识,带兵的将领见林子就钻八成得死,还是领着全军送葬的那种。
这还不算最恐怖,若是时运不济,兵书的上一个主人就像那廉丹般自傲不已,依照自己理解篡改的面目全非,就和早年燕北一个际遇……看过那么多大道理,还是打不好一场仗。
可将门就不一样,虽然也会遇上自负的祖宗篡改兵书,可但凡消失的将门流传下来,那便多半是仗打赢了还立下功勋。有真才实学的批注,就不一样了。
这世上从来不缺少喜欢写兵书或者说改前人兵书的人。比方说南边的孟德兄,早年写了半部新书,还曾送给燕北一册,不过燕北看他老打败仗也没放在心上,北上吊唁魏攸的时候转手送了他的独子。不过孟德兄并未因燕北的不看重而懈怠,现在新书都编完了,十余万言的兵书分发将校,诸将攻伐皆以《新书》从事。而且从兖州回来的探子还说,曹操最近在编写《孙子注》。
将兵书分发将校的举措,在燕北看来就是极好。不说曹操亲自用兵的经验,至少这本新书是将曹操自年少起家学中所能接触到的兵书融会贯通,一股脑全部交给部下将校,这对部下将校的作战能力有多大提升?
燕北知道这件事时便在心中暗自腹诽,天公将军当年若想尽办法在十几年中弄上基本兵书,夹杂在太平清领经里分发于黄巾力士与大小方渠帅,造反不说胜败,没粮草辎重不懂治理长久来看终究还是要败,但至少单单军争之时不至于被汉军从南打到北像收麦子般一茬茬地死。
不过纵观南匈奴之作为,也算是贯彻着兵法中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的精义,抓准时机咬汉朝一口,但凡遇到失败就投降再重新归附,大不了换个单于,下次接着大掠并州。
这一次,他们把兵法现学现卖到燕北头上了,趁着魏续还城大军稍有松懈,摸着黑奔驰到城外千步才被发现,冲突进城下百步攻破三垒。让燕北百日间两次突袭斩获的战果全还了回去,城外驻扎的步弓手受损颇大。
燕北赶到城头时,城下正处于激战,从他的方向刚好能看到曹性的驻地……先前燕北就注意到,并州将领除了高顺没一个治军严谨的,只是早间正逢成廉立功,不好给部下泼凉水,一时疏忽便让曹性部下军卒吃够了苦头,匈奴人短时间内袭破三垒冲进第二道木筑营门,丢下稻草火把顺风而燃,若非没有火油之类引火物城下早就该是一片火海!
即便如此,三垒的木栅废墟亦各处燃烧,匈奴兵最近的已经冲破二垒营门,正疯狂地向内冲杀着。
混乱中,燕北望见提弓跨刀奔跑的曹性后腰大铠甲摆插着一支箭头,奔走姿势都显得怪异,显然被射中屁股。顺着他跑走的方向不难望见篝火上还架着肉食……这个混账居然在城外守备时烤肉食!
看着曹性屁股插着箭矢不逃反自口中发出非人的尖啸提着强弓向匈奴兵攻破的阵线奔走,还挥舞手臂指派军卒拼死抵抗,燕北虚着狭长的双眼这才最终保持着些许不快,对身旁高顺摆手道:“城上弓弩手骑射匈奴兵后阵,传令北门徐校尉领骑兵击敌后路,驱散即可。”
围绕城池防守匈奴兵尚可,毕竟三垒之外有不少篝火堆来照亮些许空地,目力尚能顾应。若在远郊失了光影,大多食干粮长大的汉军雀蒙眼很难与匈奴兵夜战。
这与汉军与汉军夜战不同,到底主将大多是食肉的,只要士卒有夜战训练,主将指挥下双方情况对等。但匈奴人甚少夜盲,汉军与之夜战则大为不利。
其实不必燕北去说,高顺随他一同奔至城上,望见局势也不说话,抬手对军卒做出几个手势,校尉部的并州下级军官们便高呼着向部下下达命令,转眼城上便是一片令人牙酸的强弩上弦之音,转眼一片弩矢朝匈奴人后部飞蝗而去。
望见头顶飞过弩矢,曹性更为振奋,弃了强弓扬刀骂骂咧咧地一边抽冷气一边高吼着督战,匈奴兵冲锋之势,受阻!
第四十九章 匈奴皆反()
嘭!
两个顶盔掼甲的匈奴猛汉被徐晃提着腰间甲束掼于地下,释去重负的战马载着徐晃发出唏律人立而起。大营军卒林立灯火通明,光影下烟尘里两个匈奴人被摔得气血震荡闷哼在口,险些没叫出声来。
“大司马,属下冲散敌骑,手擒二匈奴千长,军中还捉了数十俘虏,如何发落?”
燕北颔首按刀跨步而来,面色肃然。城外夜里的厮杀方才结束,匈奴兵足有上千轮番冲击三垒毁坏营栅,武定城就靠着成为营地保护,若夜里稍显有失,则武定城现在必然已经开始巷战。一番清点军卒虽为守势仍旧死伤惨重,不到一个时辰死伤七百有余,领兵的校尉曹性屁股中箭此后月余骑不得骏马,稍稍包扎便在城外点着星火督士卒修筑营栅。
怪就怪武定城这丈二城墙太矮,又无护城河之险可守,不论什么时节,但凡起了战祸这座城池便是只能望风而降或闻风而逃的角色。
他有太多的火气没处去发了。
“栾提呼厨泉何在?”
两个身形健硕的匈奴千长起身,一个先前被徐晃掼在地上震得满口血迹,开口嘟嘟囔囔的匈奴话让人听不清楚,话还没说完燕北拔刀便斩,好大头颅顺肩而倒,方才立起的身子直挺挺地朝后仰倒,脖颈血如泉涌。
身旁那个匈奴千长心头惊骇,不想面前这汉人将军都不能人回答便拔刀杀人,起到一般的腿还未绷直当即打着弯儿跪在地上,连忙高呼道:“将军饶命啊!我们是右贤王部下千长,进攻汉军都是单于的主意,我部大王不在,只能听命行事啊!”
他不叫还好,一叫之下燕北竟是更是生气,本以为前来进攻的是匈奴单于栾提呼厨泉的本部兵马,哪里知道居然是右贤王刘去卑的部下……去卑在邺都被朝廷好生供养着,此次燕北西征匈奴原本还打算让去卑接任单于他的儿子统领部众,哪儿知道右贤王部居然是进攻汉军的先锋军!
“你们是右贤王部,那左贤王部在哪?”燕北看这情形就知道被呼厨泉算计了,这王八蛋显然因燕北留下刘豹与刘去卑在朝廷而新生怨怼,如今与汉朝用兵让他们的本部做替死鬼。“去卑的儿子右部帅刘猛呢?”
匈奴人起汉名一个比一个诡异,就以去卑的铁弗部来说,本来名字就够奇怪的了,偏偏还要加个刘姓。去卑的兄长叫潘六溪,汉人音译做破六韩。燕北还听说刘去卑有个幼子起名叫诰升爱,加上刘姓就更奇怪了。
“左贤王部在瘟疫中受损颇重,迁至上郡高奴、定阳一带,未尊单于号令发兵。”说起左贤王部并未出兵,这匈奴千长小心翼翼地看着燕北的神色,希望他不要动怒将自己杀死。此时这匈奴千长虽还不知道面前就是汉朝大司马燕北,但也知道面前非是善类,道:“右部帅正在城外领兵。”
“我给你匹马,你去寻刘猛,问他是不是不管去卑的死活了?敢来领兵攻打燕某城寨!”
燕北话音刚落,那匈奴千长便惊道:“大司马?不是右部帅要来,是被单于征发大军,至王庭才知道是要与朝廷作战,我,我这就回去告诉右部帅。”
眼看燕北面色越来越冷,匈奴千长连忙起身,却又被燕北叫住问道:“呼厨泉在哪?”
“休屠,休屠是单于本部。”
燕北颔首,只是摆手让他离开也不多说,眼神厌恶地指了指地上的尸首道:“清扫干净。公明,你带回来的匈奴俘虏先关着,明日若刘猛不来投降便传信回邺都杀刘去卑。这些匈奴人个个狼心狗肺,连放在朝廷的老子都不要了也要反叛!”
“大司马息怒,不是还有左贤王部未跟从单于一同反叛么?”
徐晃见燕北神色不虞便知他要大开杀戒,心中忧虑朝野人心,便多说了一句。却见燕北仍然没有好脸色,沉着神色走向中军帐,徐晃、典韦、高顺等只得亦步亦趋。待入帐后才见燕北神色厌恶地说道:“什么左贤王部,他们也反了!”
什么?
众将纷纷不解地望向燕北,方才那匈奴千长说的好好的,左贤王部迁居至上郡,并未派出兵马来参与匈奴单于呼厨泉的征召,又怎么会也反了。
“那胡儿也算聪慧,他没说左贤王部是否反叛,只说左部迁至上郡,可左部迁居并非是因为不愿反叛汉朝,而是因他们受瘟疫死伤惨重!”燕北此时心里没有怨气,只有杀气,沉着脸狠狠地锤在案上道:“瘟疫是怎么来的?左部匈奴只有投身呼厨泉进攻度辽部才会在归途时染上瘟疫,这帮靠不住的胡儿早就反了!”
众人这时才恍然大悟。这就是匈奴人的习性啊,他们的贵族和过去乌桓的贵族差不多,朝廷一直对归附外族多有怀柔,即便他们参与了叛乱最后也不过是诛杀恶首的下场而已,更何况如今朝廷式微,久而久之谁还把朝廷当回事。只要有反叛的机会,对匈奴人而言便是一场掠夺盛宴。
说来有趣,过去燕北也是朝廷‘只诛恶首’的受益者,只是今非昔比,掌控朝廷的他屁股坐在了与过去截然相反的位置上,连带着对一应事务的感官都变得不同。
“派骑手跟上那匈奴千长,探明刘猛匈奴部所在。今夜羽林骑于城外值夜,徐校尉领本部骑兵入城歇息三个时辰,明日天不亮便引兵出城,隐蔽形迹,防备敌军来攻。若待到正午刘猛还不来降,便先攻匈奴右部去呼厨泉一臂!”
发号施令后,无意义地抬手在空中虚握,最后又恨恨地叹了口气,偏过头去摆手让部将出去。
许多年不曾感受到背叛,上一次是辽东南各县望风降孟益,这么些年过去,燕北对背叛更加深恶痛绝。
其实背叛者比政敌更可恨,因为你总是知道要与政敌分生死,却不知哪个叛徒在身后谋划着你的性命。
第五十章 天下太平()
数百年来,中原人很奇怪。人们寄望于用道德来约束百姓,达到国泰民安的愿望,这是没错的。但寄望于用道德来约束外族?燕北一直觉得这就像个笑话。
有些人是可以用道德约束的,比方说他自己,早年间流窜塞外杀人越货,天底下坏事几乎被做绝。但长大后读书明理,知道人世间有道德这么一回事,能被勉强约束。毕竟燕氏不是马匪世家,进入国家上层便要依照人们早已制定好的道德规则去做事,否则很难得到别人认同……燕北认为这才是人们受制与道德的原因,是因为汉朝人大多相信道德的存在,所以他也要相信,而不是因为什么玄乎其玄的人性本善。
人性本善吗?不是的,除了道德人与野兽并无什么区别,而道德又是人中翘楚制定出治理天下的规矩,那是术,不是道。韧性是本恶的,在贤者的帮助下,普通人也能够向善才是最值得骄傲的能力。
可总是这么想,便让燕北的思绪产生混乱与不解,走入危险的死胡同。比方说……如果人与野兽的区别在于抗拒杀戮抢夺的本能一心向善,那么不懂得道德为何物的外族,算人吗?
道德礼乐让国泰民安,人们争相效仿先贤,希望能成为贤者,忠孝仁义。可这也像套在人们喉咙上的枷锁。兵出邺都前的那整个冬天,燕北遍翻前人史书,没有哪个掌政当权者像他这样有乐于树敌与攻掠。在刘协之前有三十几个皇帝,但真正热衷于向外扩张的几乎没有,无论秦汉还是新朝,即便爆发大的战争也仅仅是因守势受到欺压难以忍受。
通常人们更愿意用晓之礼义去规劝外族,匈奴、西羌、高句丽、鲜卑、乌桓,以怀柔手段平息战争的贤才会成为名臣、以怀柔手段和解战争的皇帝会成为明君。而以战争手段结束战争的,大将大多没有好下场、皇帝也要背负上穷兵黩武的骂名。
后汉与西羌战争三十年,最后一劳永逸杀得羌人不敢再反的是段颎,但得胜后却只能阿附宦官,即便两任太尉之尊贵,最终也不过狱中饮鸠而死,何其委屈?但他对羌乱的做法在燕北看来是正确的。
汉家信的是道德礼乐,所以能够以道德礼乐约束自家百姓。可东夷北虏西狄南蛮信的是强者为尊,本质上就与汉人不同。外族归附,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