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兵夺鼎-第4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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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策至多也就是在袁绍后面拖拖后腿。江东那个地方中原想打过去很难,但他们想往北打更不容易。
可孙策现在是没能力向北动用大队人马,他的战力在前番兼并袁术残部及与袁绍对抗的战斗中受损颇大,难得曹袁两方联军与燕北对决,这对他来说不是北争军利的时刻,反而是休养生息最好的时机。
但总念叨着不违汉室之忠、不愧盟主之敬的荆州刘表,怎么会在这会儿发兵助燕北呢?这不要说燕北了,就连郭嘉都大吃一惊,在他前番的推演中,认为荆州最大的可能就是因是否燕北或曹氏的意见上达成统一,两不相帮坐收渔利。
真想不到刘表有这样的勇气,敢发兵面曹。
这一切还要说起到月余之前,燕北向刘表及张绣传信,告知他们即将南下的消息。刘表的牧府如何争论暂且不提,兵多将寡的南阳郡,可没有多少争论。
能拿主意的拢共张绣和贾诩俩人,争论什么玩意儿去!
“先生,这书信,您以为当如何?”张绣恭恭敬敬地对贾诩拱手问着。凭借贾诩的帮助,让他在叔父死后带着上万凉州外乡人在南阳站稳脚跟,还得到了朝廷的燕北与荆州牧刘表的共同承认,成为名副其实的一方诸侯,他对贾诩自然是百般倚重。
贾诩也从未让他失望过。
“赵王邀请,我们要听从。”贾诩这么说着,便见到张绣对‘赵王’这个词的不屑,不过显然是因他在当面而没有发什么牢骚,接着便继续问道:“将军可知,冀州八月年年大雨?”
张绣不知贾诩怎么突然说到冀州下大雨的事上,缓缓摇头,脸色抱歉地说道:“先生又不是不知道,绣久于凉州,若非当年叔父从董公入中原,恐怕现今还在老家呢。”
“今年若不出意外,冀州还会有大雨,如此一来北方辎重便难以输送向河南,相比赵王做好的打算是要率大军就食于敌,兵马所过之处粮草掠尽。若曹公与燕公相争,将军希望那边得胜呢?”
张绣摊手笑道:“他们两家比起我们都太强,倒不如两败俱伤。说这些没什么意思……若二虎相争,绣当然希望燕仲卿得胜,到底他比曹操需要我们。”
“将军说得对,苟全乱世多有难处,远交近攻人之常情,至少现在看来赵王可容人,若将军发兵助他,将领南阳太守一定可以保住。若赵王得胜,荆州只要臣服多半会维持原样;若曹公得胜,则下一步便是征讨荆州,既然希望燕军得胜,我们为什么不出兵助他呢?何况,哪怕发兵不胜,将来面对的也一样是曹公的征讨。”
“如果这样,如先生所说冀南夏秋之交有大雨辎重运送不便那为什么还要发兵,不论如何都要应对曹操接下来的攻势,倒不如保存实力,以图大战!”
张绣这么想是有道理的,他们发兵便要和曹操作战,南阳这个地方与燕氏在北方的军队并不接壤,燕氏打的是兖州东郡,他们发兵只能打豫州颍川,如此一来独自面对曹军,士卒必然多有死伤。
“非也,南阳富庶很久了,即便过去董公故去李傕之乱都未能对这里造成多大伤害,这正是将军在这里的缘故。现在兖豫大战,可计死伤数万,百姓流离失所必可达数万乃至十数万,这不正是南阳的机会,将这些百姓迁至南阳,尤其颍川人杰地灵,哪怕将军仅迁十万百姓,对南阳也是幸事啊。将来与曹公再战,我等也能有更多兵员,何况这次我们援燕氏,下次荆州遇袭,难道赵王不会在北面援助我们吗?”
天下有识之士,都很看好燕北,认为他能守住冀州。但同样的,天下有识之士,也都不看好燕氏能打进兖州。
因为天时不在燕氏。
张绣被贾诩说动了,但心中仍旧有所犹豫道:“如果我南阳发兵,那荆州刘公……”
“老夫自会前往襄阳,劝说刘公发兵,必为将军赚得一南方强援!”
贾诩上了年岁,奔马驰行纵贯荆州已经很困难了,但坐马车就不太难,当即从南到北,数日之间直抵襄阳城下。
到这个时候,荆州牧府还乱着套呢!
刘表单骑入荆州是一时美谈,成为美谈的原因一来是因为刘表的勇,而来是因为他入主荆州在当下各地诸侯以军争定大势的前提下,是提前分配各方利益的典范。而这也造成了荆州的力量太过分散,难以像其他诸侯那样集中权力,达到一锤定音的能力。
这就是后来人常说的士族,士族比豪强大氏更强,在于他们的宗族不但有更多的传承,也比豪强在官场上拥有更多的话语权。但说到底,不论士族还是豪强,于君主而言都有一个相同的反作用——分权。
他们的权力越大,君主的权力便越小,而且只有进取的士人,没有进取士族。士族的根在这片土地上,最有代表性的便是兖州的陈宫与历史上扬州的陈登父子,诸侯来了又走,但这片土地上的主人永远是他们。
士族并不乐于南征北战,即便有些士人愿意得到更多的功勋,但他们更清楚君主不会再将来给予他们更多的土地与利益,所以往往是不倾向好战的,仅仅在有外敌入侵时才能齐心协力地拒敌,但在平时?
嘿嘿。
刘表现在面临的便是这样的尴尬,他部下的庞、黄、蔡、蒯、马、习、杨诸族,都不建议东出与曹操争利。简而言之,若曹操就算在北方的争锋中败北,回来铆足力气荆州仍旧很难抵抗他们的进攻,而燕氏若胜了,兖豫之地难道还能属于荆州吗?
这是没有意义的战争。
贾诩听完只是笑笑,对刘表轻轻笑道:“刘公,在下听闻您有部下客将刘玄德,可否请他发兵汝南呢?”
第一百零三章 枯草复青()
新野,人们都知道,城里住着位大人物。历任刺史州牧,这在往上几十年算不上什么,可这年月除了荆州外面都是兵荒马乱,想做州牧可不是单单依靠出身就能做成的,那是要实打实从血浪滔天中杀出来的猛士才行。所以人们经过城中刘氏府邸时,就算最跋扈的富贵纨绔,也要低眉顺眼地下车走过去。
单单看人家在府门外好似长杆持戈挎剑而立的从人就知道,这是真正见过大阵仗血水没腕杀出来的武士!
夏末的新野受日光暴晒,热气甚至能用肉眼看着自下而上地蒸腾而起,街上走卒贩夫像野草般耷拉着脑袋在树荫下凉亭里躲避酷暑,就连街边的黄狗都百无聊赖地躺在地上,四脚朝天吐着舌头。
突然,街道远处城门的方向传来阵阵马蹄,遍体乌黑的雄健骏马好似大龙奔腾而来,马上的骑士脸面有常年风吹日晒的黝黑,颌下钢须根根倒立,体态竟是要比胯下坐骑还要再雄健三分,倒提一杆奇门长矛,引十余从骑卷着土龙穿街过巷,不闪不避好似撞至此处。
府门外侍立的武士不曾有丝毫见怪,反倒殷勤地上前引马持缰,口中笑问好道:“三将军回来啦!”
张飞显得兴高采烈,挥手将铁矛丢给门卒,沉重的铁矛却险些将门卒坠倒,引得张飞哈哈大笑,挥手拍拍门卒肩头,道:“嗯,回来啦,今日操练奔袭时撞见一头大猪,傍晚兄长要见客,吩咐伙房炖好了,食野猪肉!”
说着将坐骑交给从人,张飞揭开衣襟抱着兜鍪走进府中。见到张飞回还,在凉亭中翻阅兵书的关羽放下手中书简,朝张飞打了个招呼,张飞笑道:“二兄,兄长何在?”
关羽抿着嘴叹出口气,赤红的面膛上满是严肃,眉头微皱道:“编草鞋。”
编草鞋?
编草鞋!
张飞不知再说什么,只好扇着衣袍对关羽努嘴问道:“舍外甚是潮热,闷得身上好不爽利,兄长何不进屋读书?”
“能省当省,无官无职的客将,还讲什么排场舒畅。”关羽眯着丹凤眼被张飞扰得无法读书,放下手中半卷《春秋》道:“冰太贵。”
他们的地位委实尴尬啊,刘表将新野借给他们驻军已经很久了,但他们无法募兵,麾下只有从徐州一同追随而来的千余丹阳兵,虽说各个精锐,但这等兵势比起燕曹孙,呵呵,不和他们比,就是比周围的个太守或是叛军首领,都还尚且不如。而最关键的是,在新野他们没有募兵权,因为刘表供给的只有一千五百个人、六百八十匹马的兵粮军需。
多一点,都没有。
张飞绕过门庭,向前院望了一眼。他们的兄长,曾经做过青徐牧守的刘玄德,正像熟练的妇人般神情专注地坐在青石阶上一丝不苟地编制着草鞋,在他身旁,同样的草鞋已放了好几双。
张飞叹了口气,兄长哪里是专注地编草鞋,明明是专注地发愣!自客居荆州起,他们最初勉强算是风生水起,那些荆州士人接连到访,门庭若市,荆地豪杰争相依附,一时间有声有色。但过了半年,人们对他们这些百战之士没了多少兴趣,兄长难抒发心中志向,最是英雄气短,时常酗酒发怒。
像换了个人。
后来,烦也烦够了,闹也闹够了,他们的院舍中堆着屯兵营里用不到的草料,刘备便时常编着草鞋发呆……一愣便是一整日,谁也劝不住。
那些壮志难酬的心灵交战与挣扎散去,剩下的便只是万念俱灰。
刘备空洞的眼神在想什么呢?
他想起总角之年的生活,在楼桑里的里门外有一棵高大的桑树,它的树冠像皇帝的羽盖。那是一个像今时相同的盛夏,只是荆州不像幽州,涿郡一年四季都是干燥的。扎着总角的小玄德刚带着楼桑里的小童与乡中别里的孩子王恶战一场,尽管脸上模样青红相间,但最后他还是狠狠地踩着那孩子王逼着他叫了两声耶耶,看着奔走在身侧的楼桑童兵不禁豪情万丈。眼看已至里门外,看到那高大的树冠,小玄德兴奋地指着桑树大叫道:“你们都是我的将军,将来我长大了,砍了他做羽葆盖车!”
话音还没落,便被叔父刘子敬一巴掌扇出个大跟头,“小屁孩什么都不懂不要胡说!你母亲熬粥等你吃食都要凉了,赶紧滚回家吃饭,就知道和人争斗,真该给你找个好老师!”
童党簇拥着刘备跑进里门,欢声笑语仿佛现在还时常萦绕在刘备耳边。可是,他们现在在哪呢?
十四年前,他带领乡党组义军讨叛乱,说是要匡正天下。
“我对着汉剑起誓,要匡正天下,立不世功勋……”刘备默念着缓缓仰头,草鞋落在地上,两行清泪便已划过腮边,“草枯黄,可复青;人蹉跎,焉能再续?”
没有人看见刘备的心酸,张飞早已回到凉亭,他知道这个时候不应当有人去打扰刘备。张飞自嘲地笑笑,末了才拍着大腿说道:“二兄,你心里也不痛快吧?”
“劝劝兄长,荆州并非久留之地。兄长自己也知道,否则何不求田问舍。”张飞难得对关羽陪着笑说道:“我们依附公孙伯圭、依附燕氏、依附袁氏、现又依附刘氏,在这里也不受重用,不如走吧。昂,你说呢?”
关羽看了张飞一眼,道:“走去哪里,天下之大,可有我等容身之处?”
“回北方!”张飞按着案几来了精神,瞪大眼说道:“那麹义高览,现在可都是将军。燕仲卿做了赵王,这些年我们依附谁,可都不如他对兄长的看重啊!我今天在成外听说,兖州又打仗了,曹孟德和燕仲卿二十万大军会猎东郡!”
关羽眯着的眼睛瞪了一下,只是转瞬。其实张飞和他一样,都忘不了过去讨董时的激荡豪情,那些日子虽短,却是识尽了天下英雄!
与燕北交往之事历历在目,只是有些事过去了便成为一种教人念念不忘的遗憾,但这遗憾对关羽而言只是遗憾,绝非悔恨。
就在这时,府门外传来透着喜悦的声音。
“玄德将军可在?喜事上门,长沙刘泌特来造访!”
第一百零四章 龙蛇蛰地()
“兄长怎么还抱着草鞋,快收起来吧,有客人来了!”张飞火急火燎地跑进庭院,拉着刘备起身便俯首去收拾那些草鞋,嘴上不停地说道:“长沙的樊城刘县令,这都多长时间没人来访了,兄长快收拾收拾……他还说是有喜事上门呢!”
这是刘备麾下领军者说出的话,他们曾领兵攻破一座接一座城池,也曾将过万余兵马,甚至还历任州郡。曾几何时,他们兄弟要连县官都如此隆重地接待了呢?可是没有办法,现在的刘备,在荆州官场上的官职,也不过仅仅新野县令而已。
张飞地猛然闯入令刘备有些失措,不过所幸性急的张飞并未注意刘备仍旧发红的双眼。他揉着眼睛叹出一声道:“盯着草鞋时间长了,竟会双目生疼……益德不要动,草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