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夫三国-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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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腊月初一,mén吏回报虎牙校尉太史子义求见时,邓季心里顿时“咔嚓”一声,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断了。
五年之约,已是到期!
此时,他的嘴中犹如吞过黄连一般,很苦。
自家还真是无能呢,相处已有五年,却尚不能收其心!
从太史慈不肯成家、不愿正式任职等事,邓季其实早已知晓了他的选择,剩下的,都是奢望罢了。
马皮等探马并未回报周边有何异象,他一位驻守汜水关的守将轻离其地,奔回雒阳来,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向自己请辞么?
这时候,邓季终于明白演义里关羽yu去时,曹不见了,自己此时的心理与他极其相似!
只是却不能学孟德,罢!罢!罢!总算好聚好散,给太史慈留个好印象吧!
收拾起心绪,邓季不肯让mén吏去叫进,自己行了出去。
郡守府外,太史慈身穿鱼鳞甲胯在黄狮上,手提蜡杆长枪,背背双手戟,马鞍上挂着铁胎弓与两壶飞虻箭(注),面如沉水。
又长了一年,黄狮背上鬓mao更长更茂盛了,几乎一直拖沓到地上不说,还厚密得真如雄狮mao一般,见到邓季,它亲热地打了个响鼻。
见邓季亲迎出mén来,太史慈急跳下马,从怀中取出一物,这才冲邓季跪倒在地,高举过顶双手奉上。
这是一枚印绶,上面刻着“虎牙校尉印”几个字,乃是河南郡si刻出的,是统领一军的信物,仅有两枚,他与车黍各得其一。
高举着印绶,太史慈跪伏在地,嘴中却不一语,邓季伸手接过,轻声叹道:“五载相伴,亦不能留子义,惜哉!痛哉!”
太史慈这才抬起头来,回道:“太守厚爱,慈亦深知,本当拼死以报,然家中尚有老母需奉养!慈逃罪在外,五载未归,已属不孝,又不通音讯,阿母年事渐高,每每思及,便寝食难安!若不归,恐有毕生之憾,百死难恕之罪!此之所以厚颜来请辞!”
太史慈说的是实情,事已至此,邓季再难舍,也说不出任何挽留的话语来,只得伸手将他扶起,苦声道:“此乃为人子者本份,我焉敢阻之?难舍之情却也不再多叙,只盼子义一路平安,高堂享极福寿,吾辈有再会之时!若子义与我始终无共事之机,亦可终身为友,君心吾心,便万里相隔亦当无阻碍,切切记之!”
邓季肯这般对人抒感情却是少见,听他语气诚恳,太史慈亦心xiong中亦有些jidang,好一会才道:“定不敢忘!”
邓季把着他的手臂,努力将心头的yin翳挥开,又问道:“何时上路?”
“拜别太守,今i再与军师、子泰等良友辞过,慈明i便上路!”
即便要走,也不用这般急迫吧?邓季不由惊道:“这般急么?”
太史慈点头道:“挂念阿母,时归心似箭,车dang寇之处不能面辞,尚望太守代为告之!i后相见,再行谢罪!”
邓季无奈,只得道:“既如此,今夜我当设宴邀亲友为子义壮行!”
太史慈别过,自去向二田等相合者辞行,当晚,郡守府就摆酒设宴,郡中与太史慈jiao好者,尽都前来相聚。
河南军制仅设两位校尉,除都尉外,连别部司马都未设有,两校尉的实权都已相当于将军,太史慈要走,对许多人来说既突然又自然,他空出的位置无疑要引无数人关注,然宴席上邓季对此只字不提,其等便也只能暗中猜测。
心情不佳易醉人,是夜,邓季心情郁闷,直喝得不省人事,好在天明时伍窕将他唤醒,倒没耽误送行。
太史慈五年前在涉侯国教导过戟法,跟学者甚众,其中不少已为军中屯长、队率,也有更多无官职仅为卒、兵的,都念着旧情,昨夜宴席,其等没有资格入内,此时临别送行,凡逢休留在雒阳的却尽都来了,连田峑等未成年者都有不少,邓季与田丰到城外渡口时,已见站了黑压压一大群人,尽在向他道相别之语。
待其等全依依别过,邓季才与田丰走上去,抱拳道:“此去青州,道路远且不宁,子义于路尚请当心!”
田丰亦道:“若得宜时,可请人捎书信来,勿使吾辈挂怀!”
“劳太守、军师挂心!”太史慈再拜过,牵黄狮上了木筏,大声道:“诸公此情,并不敢忘!来i或有报时,东莱太史慈就此别过!”
见木筏已要开动,田丰心里一ji灵,亦随之跳上去,回道:“慕安且与诸位先归,吾送子义过河!”
太史慈向不轻诺,然出言必践,临行没说将来是否还愿意回河南、如何回报的话语,可见他自己尚没拿定主意,太过bi迫恐适得其反,邓季也不敢开口问,见田丰要随之过河,少不了si下有话要劝,心中顿时一喜,便点点头,先回城去了。
直待田丰归来,邓季询问在木筏上说了些什么,他却摇头叹道:“若子义归来,i后自知!若其不归,知之何益?”
太史慈是邓季麾下一员良将,能力比同为校尉的车黍要强得多,他此时离去,田丰亦感痛惜,竟不肯再说,起身自去了。
无论邓季等如何,太史慈一人一骑还是出汜水关,往青州家中去了,既没说归,也未说便不再回,可虎牙军不能缺主将,邓季中意的徐晃在梁县整军驻防虽一点不差,军中功勋却尚嫌不足,邓季只得先暂调苦蝤来领军,其原dang寇军中的军候之位,由韩浩领。
以苦蝤的资历领虎牙军,自无人有话中,只是他自怜身世,平i尽沉默寡言,这种xing格并不适于领军呢。
眼看初平三年既要过去,邓季尚挂心太史慈东去,可今年岁末雒阳注定不会得太平,月底时,冀州有人到城中,往田丰府上递了封家书,这位军师还没看完,已经跳将了起来。
不可否认,田丰乃当世难得的一位智者,然而世间事情向来旁观者清当局者mi,生在别人身上,自可冷静思考利弊因由,分析得失,若是在自家,则关心则1uan,全无了平i之模样。
半时辰之后,田丰便到弟子家中,言及也yu别过归家去。
如晴天霹雳一般,邓季如何能不惊诧莫名?
如今河南渐有气象,华仓夺粮等事传播天下,邓慕安不过贼人出身,能有何等本事见识了?诸般事情,定都是其师为其出谋划策,田丰善谋之名,已大传于天下!
我袁本初四世三公,还比不过一名贼寇么?
田丰曾在朝中为官,郡县中甚有名的,此等本地人物大才,不为己用也就罢了,却如何去伺贼人?冀州之主袁绍得闻后自有许多不满,待晓其家族尚在巨鹿,得审配献计,便依照而行。
月前,田氏一族就被袁本初勒令迁到邺城去,田丰老父、弟、长子全在其列,这封信,便是其父被bi着书写出,要招田丰归去呢!
其实在袁绍眼中,这并非什么大事,然多年经营下爱才之名,若闻名士而无动于衷,岂非妄得?
注:飞虻,箭的一种。汉扬雄所著方言:“其三镰(棱)长尺六者,谓之飞虻。”东观汉纪:“光武作飞虻箭,以攻赤眉。”
(本卷完)
155。难放()
155。难放
郡守府客厅中,静得连颗针掉在地上也能听见。
田丰请离的事情对邓季来说,无疑就是一晴天霹雳!
徐晃暂时还没能完全融入河南系统中来,太史慈与田丰,就是他麾下文武两方面最顶尖的人物。
邓季还在因太史慈的离去而沮丧,如今,连田丰也要去了?
这两人中,失去太史慈对如今的邓季来说还不算致命,但若连田丰也离去,谁来为自家做1uan世中那指路明灯?
若身边没有田丰这般人物,邓季就是一只mi途的羔羊,不知什么时候,就要陷入死局中去!
如今舞台渐大,可与之前做贼寇时完全不一般,四周有群狼伺机而动,治下十余县近五十万条xing命需得顾及,邓季自己都可以预测到,若没人在大势上为自己指引、谋划,就凭自家这两把刷子,身上的血ou只能被人一点点撕下,再扯得支离破碎,到最后,将连渣都不会剩下。
若田丰就此离去,河南将再看不到任何希望,最多不过如李傕等般威风数年,最后不知被哪路豪杰连ou带骨一口吞下去;又或投奔他人,可得田丰点醒后却也明白,除非就此不再参与任何军、政事,否则人家能否让自己得善终尚值得商榷。
太史慈五年共处,尚未得其归心,可为之一叹。与田丰相处的时i更长,也是直到自己拜师之后,方才得他鼎力相助,岂是易事?
经历过许多之后,他才知道现实与玩游戏时轻易招纳厉害人物可完全不同,自家受身份影响,四等民之策又得不到大族认可,还有可能再得一个田丰么?
即便运气好能得再遇一位顶级谋士,周边群雄还能给自家数年时间来让其死心塌地跟随出力么?
无论如何,田丰不能少!
cao你袁本初四世三公全家老母!
这厮明明已占了两州之地,麾下文臣武将无数,却还要来与老子争一个人,这口怨气,老子可记下了!
邓季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田丰,不知不觉中,已是双眼通红。
他很想跪下去苦苦哀求,请这位良师不要抛弃自己,可田丰的去留直接关系到田氏一族的生死存亡,让人如何说得出口?
难不成让田丰为了自己,舍去全族xing命么?
看邓季这副模样,田丰也不好受,他苦笑道:“袁本初好名,吾料便不归去,田氏一族亦应无大碍,然此关系老父与骨ou至亲xing命,全族生死在其一念之间,吾不敢轻试!”
论其中道理,田丰比任何人都要明白,可这次赌注是自己的父亲与家族,便有九成把握,又有谁敢轻试?
见邓季还在沉默不语,田丰又道:“你以师事吾,此乃国士之礼,受此殊待,本应生死相随,然袁绍以老父、家族相挟,为人子者不得不去,此是吾愧对于你,却亦属无奈!然吾归冀州,终身亦决不为袁绍所用,你治河南,可仰子泰、公度勉力为之。子泰忠义,公度机变,其等开拓不足,守成却有余!周边群雄,李傕等终难得势,若事不济时袁绍、刘表、曹bsp;“便降何人,亦当田师与我同决!”田丰说这些话的功夫,邓季心里终于定下主意,一字一句开了口:“弟子定不能无田师!”
田丰苦笑道:“事不济也!吾若不归,致田氏族灭,便乃不孝不义之徒,此身要之何用?你若强留,亦不过断吾等师徒之情尔!”
若与其相识不久,强留的事情邓季说不定倒真做得出来,朝夕相处到如今,却还如何狠得下心来?使劲摇摇头,邓季道:“弟子并不敢如此,只田师于我,如人之眼目也,焉敢有失?袁本初yu我剜目为盲,弟子怎能不拼死一搏?”
田丰顿时吃了一惊,忙问道:“你yu如何?”
邓季深吸口气,冷笑道:“不过鱼死网破罢了,吾便尽起dang寇、虎牙二军,往冀州救田氏出一族,看袁绍如何!”
如同土狗一般,当被bi到死角,退无可退时,邓季会狠地将獠牙1u出来,当年堆柴禾于粮仓周围亦是如此,大不了拼个yu石俱焚就是!
“此乃xiao儿胡为,实属不智!”田丰立马呵斥道:“公孙瓒已渐不支,袁绍正当势,又岂是易敌?且邺城亦天下雄城”
“田师却忘了,我本1uan世中一贼人!”一口打断他的话,邓季笑道:“得起于草莽中,能有今i之势已是万幸,便从头来过,亦无不可!”
这话虽是他笑着说出,却自有许多郁闷、委屈在,田丰呆呆地看着自家这弟子,过了一会,他停住笑,面sè已转为狰狞,咬牙切齿般又道:“弟子德行不修,向只知睚眦必报,以德报怨却是不能,袁绍yu动我根本,我河南两军jing锐之士,未必便不能与其一战!”
强忍住心中感动,田丰还是摇头道:“若兵卒尽出,河南险矣!不过为吾一人,你置数十万民于何地?”
之前的话只是赌气说出,邓季还没能考虑得太多,听田丰说及,停下好好想想,他才道:“吾等为贼时,最喜胁裹民众攻城掠地,若我领两军jing锐攻袁绍,治下民众尚留河南何用?皆可随军北上,若得冀州,自不缺安置之地!有白马公孙与袁绍为敌,可引为奥援不说,又尚可联通太行中黑山诸部,张平难与袁绍军数战,曾为麴义所败,甚是记恨,闻吾往攻,当可为盟来助!”
邓季自己越想越有道理,田丰却觉得他是在胡搅蛮缠,不悦道:“若如此,你非救我田氏,实迫袁绍杀之也!”
田丰说得不差,邓季若真如此做了,胜负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