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夫三国-第2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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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城下去,先填平护城河,再堆积起一道连接城头的土坡来;此外阵后尚有数万民众专责挖土待用。
徐晃语后,张燕一声令下,五十队民众立即冲护城河而去。
看到敌军后队突然窜出的数万民众,看着他们肩背后的泥土。再看看畏畏缩缩躲藏在女墙后已不敢出头的自家弓手,于城楼更高处避箭矢的谋士逢纪突然失声道:“不好!”
旋即,郭援也明白过来,急惊吼道:“弓手!弓手!”
有荡寇、骁骑两支军马在。郭援从未想过还要出城与其等野战,其等自屯兵东门外,不管它门,说不定便是要诳自家军马出城!
即便到如此危急关头,城内也不敢令己家精锐骑兵大戟士出去冲杀一番。
晋阳城内有骑兵近两万,然而最精锐的大戟士都是袁尚从河东带回来的,当初只凭赵云、徐盛等四校人马就将其等杀得胆寒,现今残余的三千余骑,还怎么敢出城直面两万司州悍卒?
城内守军本众,可无论郭援还是袁尚等。尽都在司州军手中吃过大亏。独剩个高干。又是只求无过不求有功的性子,谁还敢出城?
只是若被那些密密麻麻的庶民靠近,一担担土石堆积上来。城破需得多久?
弄明白城下敌军动用老弱的缘故,高干、袁尚亦惊吓不已,下级军官们尽疯一般奔走各处抽打着弓兵,让他们再冒出头去攒射。
尚隔着护城河,此时唯一能起延阻作用的也就是弓兵,可惜他们刚被打击得不轻,任由军官如何去抽打,消极怠工的仍要占半数以上。
冒死出头去施射的弓兵,注意力全放在盾阵后的黑山老弱们身上,城下弓手没了干扰。杀伤率更是节节上升。
“如此定守不住晋阳!弃城退往雁门?有司州军马在,步卒恐一个也逃不脱!守不得走不得?”
逢纪皱眉在城楼上焦躁地走来走去,凝神苦思得许久,突然眼前一亮,厉声道:“守不住便不守!走不得便不走!”
这位是父亲都要依为股肱的,袁尚只是一直关注,见他癫狂模样,急问:“元图先生可是已有计?”
逢纪眼中已是寒光大盛,扯袁尚到楼中无人处,细细私语了好一番。
有司州悍军威慑,城内兵马俱不敢出城野战,城头弓兵又完全被压制住,黑山老弱们填土便未受太多影响,速度飞快,迅速填平护城河,再继续往上累土。
直到天色变暗,张燕恐守军摸黑偷袭,黑山编制杂乱,惹起动乱伤亡必惨重,才令各收军。
夜中无事,只是次日天明,西门、北门外斥候皆来报,有大群百姓蜂拥而出,据说是守军强逼百姓离城,高刺史、袁三公子要死守城池。
如此尚要死守晋阳,莫非其等寄希望于巷战?张燕、徐晃等俱不解。
遣精细人反复去察看,涌出城的确实都是百姓,并非军士假扮。守军也足小翼,百姓乃分批次撵出城,不给趁乱去夺门的机会。
到正午时,终于再无百姓出城,满城百姓都已被守军撵出。
对这些民众,张燕是真已当作自家子民,不许麾下再去掳掠生事,只要其等不来冲撞军营便由得去。
东门外的土堆还是在一尺尺地累高,一面倒的对射也在继续,守军根本无法止住颓势。到这日傍晚,一道两丈余宽的缓斜坡终于筑成,最顶端距离墙垛已不足六尺。
再休整一夜,次日大早,每一名司州卒兵与黑山贼众皆得饱餐一顿,列阵准备进城。
荡寇、骁骑两军卒兵全下马改为步战,按先前议定,将由徐晃、赵云领军先攻。
筑起的缓坡前百步外,车黍、徐盛站在卒兵最前列,举械相击,齐声怒喝:“果毅校,当奋果毅之壮烈,骋干戈以赴难,逞威于沙场,显武者之勇!”
两人身后,荡寇军果毅校所属、骁骑军果毅校所属同声共应:“果毅校,生者勿幸,亡者不哀!显武者之勇!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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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4。焚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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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堆积起的缓坡上泥土还很松软,一些地方踩上去能将整个脚背都陷入进去,奔腾冲锋向前的队伍中不时有人东倒西歪的。
车黍、徐盛提着双手大铁戟,歪斜着奋力在前领头攀登。
守军弓手受两日大打击,今天城楼上连稀疏的箭雨都已不见,只是在缓坡尽头的墙头,黑压压地拥挤着数千身披重甲的军士,尽持长矛大戟,对准墙外。
大战,马上就要到短兵相接的地步。
缓坡上冲锋的队伍并不快,然而还是在一步步向前逼近,阵列后面黑山贼助威的战鼓早擂得震天响。
数股黑山小部队扛着云梯,游走寻机。
战鼓声中,城墙上守军与冲锋起来的司州卒兵距离越来越近,倒并无其它杂音传出,只有一道道向外喷发着的粗重鼻息。
车黍徐盛身后,并没跟随着他们的亲兵。
谢允领着自家麾下,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两位果毅将军身后,不肯落后半步。
这次破晋阳,谢允要紧接两位果毅将军之后,这是他花许多功夫才从徐荡寇那求来的。
想起遇到吴朴时,自家居然需得抢先行礼,口呼“校尉”,那小胖子笑得眼眉连成一片的可恶模样,谢允就气不打一处来。
小胖子当年跟在自家屁股后面四处转悠的时候,脸上还挂着两条浓浓的长鼻涕,自家叫他往东不敢向西,叫他捉鱼他不敢摸虾,老老实实一小屁孩、小胖墩,如今居然做到校尉了!
老子呢?
老子还只是个军侯!
谢允还从来没有这般注重过职位高低。
之前听闻吴朴得升任校尉,谢允感触不太大,还与李累几个替人家高兴来着。可这次并肩作战,相遇军中,只能以军礼相见,小胖子那副假作无谓。实则得意的模样,着实刺激谢元让这位兄长。
河南的后起之秀中,谢允、李累、夏侯盛三个本已是其中佼佼者,都以少年之身得领一曲军马:谢允在荡寇军果毅校任军侯,李累在威烈军果毅校任军侯,夏侯盛在偏将军顾升麾下任军侯,都算得少年得志、名动河南。然而比起如今的少年校尉吴朴来,却又尽远不及。
谢允这位曾经的孩子王,身上光环极多――主公邓季的少年玩伴、偏将军顾升家的独子、右军师田丰的女婿,任谁看来,锦绣前程都不可限量,他自己也从不肯稍落人后。如今却在军功上远输给昔日跟在屁股后面的小鼻涕虫!
这叫谢元让情何以堪?
因此,正急缺军功的谢允好不易求得徐晃许可,撇开两位果毅将军亲卫,就跟在两人身后,起心要立战功。
吴朴小胖子现在还跟随在骁骑将军赵云身侧,不知何时方得入城!
此时的谢元让,两眼都散发出幽幽绿光。便如已饥渴了一冬的饿狼。
向前!向前!再向前!
没有箭矢阻挡,土坡连接的城墙上下距离在迅速拉近,终于,滚动向前的长龙抵达彼处,车黍、徐盛到了墙边。
城墙上恭候多时的守军齐手抖出数十道雪亮的长刺!
“喝!”
两位将军同声怒吼,在墙边立定,四只大铁戟左右乱斩,砍断无数递上来的枪尖戟头。
然而汇集在这边城墙上的守军实在是多。不等前排器械被打断的军士退入人潮,后面的又递了上来。
毒蛇一般的刺击连绵不绝,一波过后又是一波。
滚动向前的冲锋长龙就此止住,谢允身后两支果毅校卒兵不得不停下,焦急地等着两位将军打开缺口。
为防止拥挤撞到车、徐二位身上,谢允等人还尽拱起后背,阻止后面人等推挤。
土坡上本不止才两人的身宽。可要彰显武勇,相互比较,两位果毅将军容不得别人再来并肩,且加入别人进来。倒要让他俩少许多腾挪,器械也使得不畅。
上下全看着这里,只是任由车黍与徐盛奋力将双手大铁戟挥舞得密不透风,半步不让,一时却难突破上去。
谢允等只能在后面干着急。
守军的落石、滚木虽然无效,然而城墙甬道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守军,便是打开缺口攀上城墙,还得先寻个立足之地。
车黍、徐盛凭武勇与守军胶着,临时堆积起的土坡上一时还打不开局面,后面徐晃、赵云正焦躁,却不料趁机先登城头的,居然是黑山贼。
仗着土坡上卒兵吸引守军注意力,几股小黑山贼在两侧成功地搭上云梯,很快就有贼兵顺着攀上墙头。
这时候,守军似乎才发现他们要防守的不是只有土坡这狭窄的两三丈地段,而是整段城墙。
顺云梯爬上的贼兵越来越多,守军不得不分散开去厮杀抵挡,拥挤的军士渐渐散开,终于被谢允瞅到机会,一个箭步从挥舞铁戟的车黍身边跨过,单手撑墙翻上,左手挥戟逼开扑过来的几名军士,在墙上牢牢立稳,长戟挥动两三下,再跃到甬道上立定。
眨眼间,又是四五支枪戟乱刺来,若非鱼鳞甲护身,谢允这下招架不急,便得非死即伤。
得谢允一条长戟苦守住,车黍才爬上墙头,返手又将徐盛拉拽上去。
两位神勇过人的将军登城,挥动大铁戟左右砍杀,尽无一合之敌,帮助谢允守住,城头顿时稳下,冲锋长龙才得再次滚动起来。
城头只得千余守军,源源不断的司州卒兵攀登而上,很快就杀散其等。
“将军,我等当如何?”
自己得一番好厮杀,抬眼再看不见一个袁军,吴朴那小胖子却还在城外,谢允终于开始兴奋起来,寻车黍问之后如何行事。
为何只得这点守军?车黍很是不解,不过他的职责是与徐盛破城,如今没有它念,只得令道:“汝速往夺城门,迎大军入内!”
“诺!”
谢允得令。自领麾下杀往城门处。
只是谢允领军到时,见晋阳东城门已被沙石、横木死死封住,全数搬开少说得个把时辰。
守军莫非要巷战,蚕食入城卒兵?还是设下十面埋伏?未遇袁军主力,很是让人诧异,然而邓季所令速战速决,由不得再去疑神疑鬼。徐晃恐前军吃亏,待城内情况通报出来,再等不及疏通城门,对赵云道:“尚请子龙兄领郝昭、吴朴、段煨三校游骑在外接应,某随大军步行入城!”
赵云亦焦躁,争不过徐晃。只得依言行事。
按徐晃、赵云两人与张燕等推测,高干、袁尚撵出城内百姓,当为收集、节约吃粮,死守晋阳待援,然东城墙上守军居然只得千余,就让人难以明白了。
真只是让司州骑兵入城,丧失机动优势?
不论如何。内里定还有一番苦战倒是可以肯定的。
随着徐晃入城,司州卒兵又复行在队伍前列,黑山贼之杨凤、杜长等紧随在后,缓缓向城中前推。
只是一路向前,袁军的抵抗并不坚决,各条街巷卒兵们也就遇到零星几波敌人,抵挡一二便溃逃开去,为防埋伏。各校均未追击。
“停!”
情况实在反常得厉害,队伍已渐渐深入城中,徐晃越发不安起来。
前后思量好一阵,总寻不到不安的源头,徐晃只能对亲卫下令:“传令诸校,多遣斥候外围游走!相互勿离太远!”
上万卒兵一路向城北、城西搜索,在他们身后。还有三万余黑山贼兵,也有队伍沿城墙向前搜寻,只是大半个晋阳城内都再寻不到敌人。
高干、袁尚金蝉脱壳,飞走了?
黑山贼军纪败坏。大队敌军未现,却已有不少人忍不住,顾不上领军者的疑虑忧心,自散开往大户宅子里去翻寻财物。
直到徐盛领麾下快抵达北城门,才发现被拆开的大片空地,空地后面,静静列阵的数万敌军。
空地后面剩下的民居屋顶,全是袁军仅剩下的弓手。
看见对面黑压压的袁军,徐盛大吃一惊,除民居屋顶上的弓手外,北街最前面,整整齐齐排列着三千大戟士重骑。
己方今已尽弃骑步战,若对方精锐重甲骑沿街冲锋过来,后果定是不妙。
“全军,摆拒马!速吹号角,亲卫往告荡寇将军!”
徐盛刚这般吼着,对面已是一声铜锣响,三千大戟士催动战马,已迎面冲驰过来。
与此同时,数十股浓烟沿着城墙四处冒起,逢纪早在城中各地暗伏下的军士,开始纵火烧城。
这些火苗窜得极快,被风一刮,不过小片刻功夫,已连成一片,浓烟滚滚,向着城中烧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