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尔赛只有女王-第2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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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只有两个轮子,靠两脚蹬地前进,在平整的道路上走得快、还省力,加上价钱不贵,于是成了城市跑腿人的最爱,尤其是邮差,几乎人手一辆。
还有更贵的一种金属自行车,中间有一组机械,只要踩踏两个踏板,就能前进。只有有钱人才会买来玩。
当时德穆兰见事态紧急,把木制自行车翻过来,将这户人家晒在窗户上的鞋子用鞋带挂在木轮上。只要用力一推轮子,鞋底就会拍打地面,好像还有另外一个人;轮子逐渐慢下来,鞋底拍打的力道就会逐渐降下来,仿佛人跑得越来越远。
“差点忘了……”德穆兰说着,又溜进去把东西摆成原样。
墙边的房子一直寂然无声,这时窗户里忽然传来了家具的轻响;下一刻,灯亮了起来。一个看不清的人影在窗边看着他的动作,但没有说话。
德穆兰一怔。
那几个暴徒闹的这么大,但附近没有一户人家作声;他们甚至连点灯都不敢,生怕被暴徒发现。
这一户世自行车的主人,但对他的一番动作默不作声,大概是因为心里的一丝愧疚。
德穆兰有些闷闷地,跑回丹东身边,扶他往家走。
“你……你还打算接、接这份差事吗?”
“接,为什么不接。”丹东豪迈地说,“这些兵痞来找我,倒是叫我看到了希望。”
“怎么?”
“你看,如果是军部高层想要阻挠我,会使出这样的手段吗?”
德穆兰明白过来。
他是被军部招录进来的;假如他们想要影响判决,方法多得是,用不着一上来就动武。今天这件事,看起来像是底下的私自行动。
“我不只要接,还要明天就去报到。”他指着自己被打裂的嘴角,“叫他们看看这个!听说军队的人最护短,如今我也算是他们的人了,我倒要看看他们怎么护。”
“几个元帅将军觉得大丢面子,二话不说就要把人抓起来,要开除出去,还要‘处理’。丹东说,现在已经有军事法庭了,这种犯罪的事应该在法庭上审判。”
“他们就答应了?”玛丽唇边挂着一丝嘲弄。那些老贵族能理解丹东所坚持的东西吗?
罗伯斯庇尔心不在焉地回答:“他们认为丹东是想亲自为自己出气,就答应了。”
玛丽无奈摇头。果然是不能理解的。
“丹东不错。有了这样的司法者,新法的执行就不用愁了。等利姆案审完,可以在三级会议提出一项嘉奖他的议案。我知道一定会有人对审判结果不满,人民党应该表一下态。”
“是的。”
玛丽深深看着他:“或者你有更好的建议?”
人民党的年轻党鞭这才像是被唤回灵魂一样,将目光集中到眼前的王后身上来。
“没有,陛下。这样安排很好。”
玛丽靠坐到舒适的绒布椅背上:“好,那把想说的话说出来吧。你当然不是为了跟我聊聊三部新法的执行情况的,对吧?”
罗伯斯庇尔负责的是党务,没必要特意同玛丽分享自己的法学见解。他当然也不可能知道自己在另一个历史中既和丹东一起把许多人送上了断头台、也把丹东本人送上了断头台,自然也不会是来跟玛丽抒发感慨的。
其实她隐约猜到一点对方的想法。
她的贴身侍女说,最近几天这位阁下常常会在她不注意时,以不解而又有些怨怼的目光,投向王后。
而现在,是玛丽第一次正面直视这样的目光。
他不再隐藏,那就是打算说出来了,玛丽想。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不好意思_:з」∠_
今天还有一更。
第323章 第 323 章()
罗伯斯庇尔读懂了王后的目光。
事实上他早就计划好开口;之前表现出的隐瞒犹豫; 与其说是内心矛盾的体现,不如说是一种表演; 一番表态。
“那么,陛下,我斗胆问一句。三部新法可以说涵盖了社会的三个主要方面; 却唯独跳过了一个国家最为重要的部分。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发布宪法?”
“你想要什么样的宪法?”
罗伯斯庇尔一愣。
他被反对派斥为王后的“走狗”; 知道内情的远比旁人要多。新法委员会的诸位专家接到的任务中,也包含了制订宪法。为此,他曾费了些功夫,设法打听宪法的内容; 但没有什么大的收获。没想到; 新法颁布,却丝毫不见宪法的影子。
王后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想要的,是保证三级会议地位的宪法吗?”
左翼青年背后一凉。
他把心一横,迎着王后冷冽的视线回答:“是的,我非常希望看到一部包含三级会议地位的宪法。”
玛丽缓缓审视着对方。他倒是非常坦率。
后世说到宪法; 指的自然就是资本主义宪法。照这个定义; 现在世界上只有美国那部《独立宣言》算宪法;而英国虽然已经逐渐向新制度演进,但一直没有完整的成文宪法。
不过; “宪法”这个借鉴自拉丁文的词词语; 如今还没有同那种变革直接联系起来。它指的是国家的建制。
假如玛丽下令出台一部规定封建君主制的法律; 那也是可以叫宪法的。
罗伯斯庇尔期望的当然不是这种。
现在的三级会议即便是阉割版的英国国会,也比过去那种毫无意义的三级会议要好得多。但这种新形式完全是在君主的推动下建立起来的,君主自然也完全有能力解散。
更何况; 即便王后一直保持开明统治,也难保下一代君主同样如此。
他希望有一部宪法,将这株脆弱的小树苗保护下来,并期待它今后成长为参天大树。
“仅仅有三级会议现在的地位,你就满足了?”
王后的声音,听不出是嘲讽还是质问。
罗伯斯庇尔谨慎地回答:“满足了。”
他知道一些在野的极左,比如雅各宾俱乐部那些小年轻,在幻想所谓“立宪共和国”。这是傻子才有的念头。只要对当下法国的状态有所了解就会知道,这不现实;第一个拦路虎——不,是拦路的阿尔卑斯山,就是王后。
“为了法国,保持现状更好。”他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玛丽的声音很轻,但清晰地传达到对方的耳朵里。“保持‘现状’。”
罗伯斯庇尔猛地抬头。
“您在惧怕什么?”
“惧怕?”玛丽冷笑,“我能惧怕什么?”
“现在的三级会议是您一手创立的,您本可以不这么做,却还是这么做了;而您却不愿意给它真正的确认,宁愿您的创造物继续做一个暧昧的影子。除了惧怕,我想不出别的原因。”
如果说先前玛丽只有目光蕴含着寒意,那么现在冰冷就扩大到里整张脸上。她预料到罗伯斯庇尔的困惑、失望和反弹,却没料到他的反击来得这样尖锐犀利。
“原来这就是你的想法。”玛丽故意慢下说话节奏,“从你的角度来看,这么想也无可厚非。不过,我的考量,同惧怕无关。”
罗伯斯庇尔也退让一步:“非常抱歉。我随时希望聆听您的考量。”
玛丽想从对方那双仿佛铁板一样没有表情的脸上看出一点真诚或虚假来,但没有成功。她暗吐一口气。
“你我都知道,三级会议不会止步于现状。”
年轻党鞭的视线甚至没有动摇半分,内心却掀起了层层波澜。不止于现状?会是他以为的那个意思吗?
王后继续:“现在就让它定型下来,还为时尚早。我在万丈深渊的上空,走着细细的铁线。不得不小心。”
“您认为什么时候,它会变成它应该的样子?”
“未来的事情,谁也预料不到。”
王后挥挥手。
罗伯斯庇尔却没有走。他探究地看着玛丽,脸上的表情颇为复杂,仿佛敬畏、失望和同情的混合体。
“陛下。克洛诺斯吞下自己的孩子,但宙斯最终还是会长大。”
玛丽脸色一变,却又在几个呼吸间稳定了自己的心情。如果从心理年龄来看,她已经超过五十了;而她经历过的风浪也远非常人能及。
她假作平静地看着对方:“你的胆子非常大。就不怕我放逐你?”
“您不是这样的人。”
玛丽冷哼一声:“宙斯会长大的,但不是现在。”
罗伯斯庇尔眼中有着怀疑。但他还是点头行了个礼。
夏尼夫人走进玛丽的书房时,她的王后正用拇指揉压自己的太阳穴。
她行过礼,问:“为什么不让侍女给您按一按?”
“晚点我再叫人来。”
夏尼克制地点头,又问:“您找我有什么吩咐?”
玛丽几乎是即刻回答:“盯着罗伯斯庇尔。”
“是。”她略停了停,“我一直都让人盯着他。”
“好,盯紧一点。”
玛丽放下手,自嘲地想,有谁会知道,这其实只是一种本能的自保呢?
三级会议,罗伯斯庇尔,断头台……
她抬起头,看见了夏尼担心的神色。
“很少看到你这样的表情。”玛丽忍不住玩笑。
“那是因为很少看到您这样的疲累。”
玛丽不觉一愣,收了笑意。
“如果罗伯斯庇尔真的很令您头痛,我随时听候您的命令。”
“还没到那一步。”她摇头。“只是年龄大了,会有些毛病而已。他那边你要多费点心,不要让他发现。”
“我明白。”
“辛苦你了。”玛丽看着那双被细小的皱纹围绕的璀璨眼睛,恳切地说。
巴黎市区的人口和面积都在暴涨。曾经能够覆盖巴黎的那张情报网,到现在也渐渐力不从心起来。要想保持曾经的效率,要投入的资金和人力就得翻倍式地增长;但玛丽没有追加投入;国家无论哪一方面的建设都需要钱,每一次分配,都意味着取舍。
这张网,全靠夏尼夫人苦心维系。
她理解她的王后。
“如果王后只想坐稳位置,有你们就够了;但她不只想坐稳位置,所以有你们还不够。”
这是克里夫夫人说的话。
即便和她相互看不顺眼,但不得不承认对方有时嘴里也能吐出真知灼见。
假如王后只想坐稳位置,夏尼还未必愿意追随她。
“说起来——”王后笑着问,“你今后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除了在您身边,我没有什么需要考虑的。”
“哦,这么说你打算干一辈子?”
瞧见王后没有温度的目光,夏尼呼吸一滞,低下头。
“只要能为您效劳,我干什么都可以。只是我的接班人还不太成熟,需要一些时间。”
王后沉默了一会儿,又变得温和起来。
“雅诺可是向我坦白了。等转到外交部之后,他打算跟你结婚。你怎么想呢?”
夏尼身上的盔甲有一瞬间被卸了下来;这时候她脸上的表情既茫然,又恼怒。很快她整理好自己,呵呵笑了一声。
“您问我的想法吗……依我看,他只是因为娶不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所以拉一个熟人结婚好度过晚年罢了。”
“真正喜欢的人?”玛丽讶然,“是谁?”
夏尼心中的一个角落几乎是在大笑,笑到最后却越来越冷。
脸上却满是促狭:“我怎么知道呀?我又不是他的知己。”
那挤眉弄眼的样子把玛丽逗笑了。
“好了好了。哪怕他真有什么喜欢的人,但既然不能在一起,或许他也已经死心放弃、移情别恋呢?你们俩不妨开诚布公地谈谈;我看他是认真的。哪怕试试也行,毕竟新民法规定的离婚比以前容易多了,我还想叫个认识的人去试试效果呢。”
“您的话我可当真了啊。”
“哈哈哈……是我的错。我们的夏尼夫人魅力四射,排队想与你结婚的人多的是,何必随便跟人试。单身也行,你还养不活自己吗?”
“有您在,我绝对能养活我自己。”
两人难得在一起谈笑,都相当尽兴。
夏尼离开书房时,脸上都还带着笑意。
只走几步之后,笑意便迅速消失了。
她在想王后的那句问话——
“这么说你打算干一辈子?”
也许,那真的只是随口的问句,而不是在质疑她恋栈不去、揽权不放?
她知道,这听起来很天真。
与王后亲近的人都知道,这位法兰西第一女士一向喜欢控制一切;控制欲的根源,则是怀疑。让一个同一个人连续做这么久的密探头子,是需要极大信任的。假如王后想让她挪挪脚,这一点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