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大全集-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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辈分虽是族侄,其实也年逾五旬了;尚书左丞虽不及宰相,却也是正四品尚书省要职,御史台监察百官,而尚书丞反有监察御史台之权,属于实权派人物。长孙祥没说话,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莫再议论——小心隔墙有耳!
高履行会意,立刻闭嘴。昔日威震朝野的关陇权门竟然落到这步委屈境地,岂会甘心就范?三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三。防微杜渐
慈恩寺雁塔乃永徽三年所建,当时玄奘为了安置西域所请经籍、法宝,避免水火侵害,决定在寺院端门以南修建浮屠。最开始的计划是仿照毗罗国大觉塔(菩提伽耶)样式,以石料砌成三十丈高塔,因塔之基座呈雁翼形状,故而称雁塔。但通筹下来耗费人力物力巨大,于是由朝廷出钱,改以砖石为料,修成五层浮屠,仍保留雁塔之名;塔内藏玄奘自西域携回的经卷六百余部、如来肉身舍利一百五十粒,还有金银佛像等物。三年前竖的两块《圣教序》碑就分列塔的两侧,乃李世民所撰,褚遂良执笔。
皇帝亲书的碑文,自比臣子代劳更加珍贵。为此玄奘法师在雁塔前特意建造碑亭,复拱重檐,云楣绮栋,越发显得非同凡品——并非佛门之人势利眼,毕竟时移世易,现在是李治的天下。他的书法造诣虽不能与褚遂良相比,但也颇为可观,楷隶草行都还不错,更兼帝王之气压人一头。三块碑同立,说好听点是交相辉映,说不好听点是颇有些分庭抗礼的感觉,似乎也暴露了李治挑战父皇功业的决心。
玄奘法师率众弟子再度叩拜:“伏惟皇帝陛下,智周万物,仁及三界,文明天纵,圣而多能。老衲言行无取,猥预淄徒,屡蒙恩顾,每谓多幸。今又得陛下亲笔赐宝,此鄙寺之幸、沙门之幸。”
李治却道:“沙门祈福,佑我皇家;况大师乘危远迈、杖策孤征,取回真经以度苍生,朕理应褒奖。今日丰碑立成,亦佛门大幸,朕愿斋僧两千人,以为庆贺。”
玄奘越发受宠若惊,群臣也纷纷美言。但杜正伦、许圉师等少数几人却愁眉不展,心下暗暗盘算——连番佛事开销甚大,圣上买这个面子花钱也太多了吧!
因有许多外臣在场,媚娘不便相随,入寺后自作一路,便游各处佛堂,一来礼佛烧香,二来散步观览,身边不过几个宦官、婢女以及几位前来逢迎的女尼相伴;待御碑立成,也逛得差不多,玄奘恭请帝后至方丈歇息,自与太府、光禄二寺商议斋奉,其他臣子各行其是。
媚娘第一次来到慈恩寺,只觉雕饰华丽、处处精美,莫说比德业寺强之甚多,媲美皇宫亦不逊色。她缓步踱于方丈之中,见墙上挂有一副卷轴,字迹甚是潇洒,不觉随之吟诵:
停轩观福殿,游目眺皇畿。
法轮含日转,花盖接云飞。
翠烟香绮阁,丹霞光宝衣。
幡虹遥合彩,定水迥分晖。
萧然登十地,自得会三归。
“又是褚遂良手笔?”媚娘也曾苦练书法,临过名家名帖。
李治欣然点头:“字是他的字,诗却是朕作的,还是慈恩寺方落成时所作……”话说一半转而感叹,“当年褚遂良辅佐朕还算尽心,不想后来却生变故。”
媚娘见他有怀念之意,大不以为然:“臣虽有功,亦不可欺君。若不加罪,何以绝效尤?再者一朝天子一朝臣,也不过是常理,陛下贬其至潭州,到底还是都督之职。昔先帝践祚,大逐高祖皇帝宠臣,裴寂死于蛮荒,刘义节废为庶人,就连……”就连她父亲武士彠何尝不是至死未能回长安?想起往事媚娘不平,她实是对李世民存有愤怨,一怨其薄待高祖旧臣,致她武家失势、父亲早亡;二怨其无情慢待,叫她苦守寒宫十余年,还当了一年尼姑。因此对于李治想超越父皇的心态,她也乐观其成。
李治未及说什么,侍立在院里的宦官王伏胜进来禀道:“李侍郎有事奏报。”王伏胜一度被派去侍奉李忠,如今东宫易主,李弘年纪还小,自有别的宦官陪伴,他便回到李治身边。
寺院不比皇宫,讲不得许多规矩,李治挥挥袖,示意让他进来。媚娘忙退入侧室——无论她和李治怎么好,私下参与多少事,毕竟有朝廷制度限制,没有在旁倾听君臣议政的道理。
李义府趋步见驾,未开口先堆笑:“陛下辛劳了。”
“嗯。”李治随口答应,“有何要紧事?”他心里清楚,若没急事李义府不会这时候来扰。
“方才收到快马奏报,矩州(今贵州贵阳)有个叫谢无灵的蛮子闹点儿事,臣不敢隐瞒。”
李治心里明白,所谓“闹点儿事”其实就是造反,因而很不悦:“朕亲执权柄才几个月就有人造反,还在这喜庆日子,真晦气。”
李义府却替他开脱道:“先帝在位二十三年,谋反的事大大小小几十宗,也未见得有碍圣明。天下之大,黎庶之多,总有些天生反骨的恶徒,莫说须眉男子,前几年不是还有个叫陈硕贞的女子造反称帝吗?不过数月崔义玄便将其平了。矩州这个姓谢的更不济,只是獠洞首领,未通教化之徒,哪知天高地厚?臣敢断言,不出一月必剿灭。”自他跻身宰辅,于志宁、韩瑗等都慑于他是宠臣,凡事让他三分,中书决策多出其谋。矩州的乱子一出,他都没与其他宰相商量便以中书名义下令,派临近的黔州刺史李子和率军平叛;这会儿巴巴跑来不过是知会皇帝一声,免得有人说他欺上瞒下。
“即便如此,有人作乱终归不是好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有责任……也是你们这些当宰相的不够用心,地方上所派非人。”
李义府不敢否认皇帝的话,赧然一笑道:“臣确有失察之处,请陛下放宽心,莫因此坏了兴致。况且……”他朝方丈之外轻轻撇了撇嘴。
李治顺着那方向瞧去,见舅父远远站在门廊之下,正和玄奘的弟子窥基和尚说话,神色比方才自如许多,脸上隐隐有笑意——这位窥基和尚俗家复姓尉迟,乃是名将尉迟恭的侄子。
李义府往李治身前凑了两步,压低声音道:“矩州之叛不过癣疥之疾,陛下以此为虑,只怕被太尉等人小觑。倘若小题大做弄得人心惶惶,更恐不逞之徒趁乱结谋。”
“应该不会吧?”话虽如此,李治还是不禁蹙眉。
“太尉乃国之元舅,凌烟阁第一功臣,又受先帝顾命、位居三公之首,身居相位二十余载,亲族故吏遍及天下。固然他老人家是社稷之臣,不致为祸,但恐小人从中挑拨,以坏皇家亲情。合抱之木生于毫末,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此亦不可不防。”李义府这话甚是险恶,表面对无忌尚有回护,只恐小人挑拨;但他强调无忌的官职和地位,实是暗示其威胁——这也难怪,李义府为李治夺权出谋划策,早已和长孙无忌结仇,唯恐死灰复燃。
李治上下打量他,沉默片刻忽而转换话题:“听说你最近发财了,打算扩建府邸?还有你儿李洽上月娶妻,聘礼阔绰得很呀!”
李义府心里有鬼,却兀自微笑遮掩:“臣能有今日之富贵,上耀祖宗、下荫子孙,皆是陛下恩赐。”
“恩赐?仅仅是朕的恩赐么?”
李义府脸上的笑容倏然不见,登时直挺挺跪倒在地:“臣有罪!臣一时糊涂吃了贿赂,错放几个县丞,还在省中安排几个亲信当主事。得了几百缗钱,还有几箱锦缎,臣这就统统上缴,不足的变卖家资也一定补上,望陛下开恩!”不等皇帝细问他就老实交代了——这便是李义府狡猾之处。他辅佐李治于东宫,在废王立武之事上大力迎合,深受信任,即便捞点儿钱也不算什么大事,不至于动摇地位;但若拒不承认被点破就会给皇帝留下欺瞒的印象,一旦失宠前程就不妙了。再说自己开口交代,总能把毛病说小些,几百缗钱、几箱锦缎,到底多少他没细讲,估计皇帝也没兴趣一一细问。
李治听说放的都是八九品小官,果然没有大动肝火,却不免训斥一番:“你真不给朕做脸!堂堂宰相纳贿卖官,此事若传扬出去或被御史劾奏,莫说你没面子,连朕都没意思!”
“臣有罪,臣知错了……”李义府连连叩首,心里却松口气——看来受贿之事少有人知,必是近臣在皇上耳边嚼舌根,这耳报神会是谁呢?
“哼!”李治白了他一眼,“罪不罪的钱已经收了,朕还能叫你吐出来?你不害臊,朕还得顾颜面呢。暂且饶你一遭,若有下次严惩不贷!今后吏部选官之事不用你管,由吏部侍郎刘祥道负责。”这就算过去了——李义府好歹是他亲手提拔的第一个宰相,若闹得罢官获罪岂不是自打自脸?李治必定要回护,摘掉他选官的权力就够了。
“谢陛下开恩,臣再也不敢了。”李义府一脸诚心悔过之态。
李治脸色稍显缓和,似是教训,又似延续方才中断的话题:“你牢牢记住,富贵只可直中取,不可曲中求。实心任事有益社稷才能保得长久富贵,若一味取巧终有黔驴技穷之日,好好干自己的事,莫要整天蝇营狗苟。朕的意思你明白吗?”这番话明显是恫吓,该把心思放在政务上,不要妄想打击无忌以邀宠,若再行为不端我先办了你!
“明白明白……”李义府自然满口应承,又赌咒发誓一番,这才辞驾而去,心里却暗暗思量——究竟谁告了我的状?眼下能跟皇帝说点儿私话的也没几人。韩瑗、来济、于志宁未被降罪已属难得,绝不敢多言;李除了军务一概不问,从不管闲七杂八的事;薛元超跟我是朋友,不会卖我;许敬宗这老家伙精明得很,我一直当老前辈那么恭维,也不至于害我。既然这些人都不可能……必是杜正伦那老儿!
李义府前脚刚走,媚娘便自内室而出:“其实他的话也有道理。”
“你都听见了?”
“嗯。”媚娘一直在等机会进言,这会儿见正是时候,缓缓坐到李治身边,“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万不能掉以轻心。”
对媚娘,李治就没什么可避讳的了:“朕何曾不留心?不过也不便逼人过甚。过去的事就算了吧,只要无忌不图谋复起,朕也没必要揪住不放。”
媚娘满心皆是方才寺门外那场不快,哪里肯依?不忿道:“当初他何等嚣张跋扈,大权尽在其手,又勾连宫闱,哪将你视为皇帝?”
“朕以德报怨,求个宽仁之名。”
以德报怨可不是武媚娘的人生信条,她奉行的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她轻轻拉住李治的手,满脸急切道:“仁义不可加之以豺狼,他当初行事凶恶至极,何曾留有余地?你实在太善心。需知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李治却嘻嘻一笑:“如今除了你,谁敢往朕身上骑?昨儿……”
“去!”媚娘脸一红,丢开他手,“提这个作甚?”
“好歹他是朕的亲舅舅,外甥逼舅好看么?老君曾言‘治大国若烹小鲜’,百姓人家也有息事宁人之理,和和气气,持盈保泰,日子一长舅舅在朝中那些势力就慢慢消解了。朕现在求的是个‘稳’字,若整天斗来斗去,还做得成什么。”
“你只知自己之事,焉知他背后不曾谋划什么?他还跟那个和尚嘀嘀咕咕呢!”说着媚娘朝外瞥去,却已不见长孙无忌,只窥基一人在廊边。
李治见她纠缠此事,缓缓起身,点手唤过侍立门外的王伏胜:“你去问问窥基和尚,方才太尉与他说些什么?”
王伏胜办事很麻利,不一会儿就跑回来,回禀道:“太尉是询问尉迟老将军身体如何。他听闻老将军近来在招养方士炼丹,所以嘱咐窥基大师,若得空去劝劝老将军,不要服丹。还说先帝当年的风疾并不重,皆因服丹所害,崔敦礼的病八成也是坏在这上面。”
李治挥袖屏退宦官,转而笑道:“不似你想的那般吧?他关心的不过是昔日老友,尉迟恭致仕在家十多年,他们之间能有什么阴谋?聊聊病情而已。”
“病情?”媚娘冷笑道,“我看他心里有病,无端提先帝服丹之事做什么?定是对陛下不满。试想先帝若非服丹早亡,咱俩的事有个一差二错泄露出去,陛下还坐得上龙位吗?还有,若不是崔敦礼抱病在身,他缺了条臂膀,废立之事只怕仍有变数。他明明是憾、是怨、是恨!”
李治背着手溜达起来,时而点头时而蹙眉,似是犹疑不定,过了好半天才定住脚步,埋怨道:“不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