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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武则天大全集-第2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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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媚娘又提醒道:“魏先生是否……”此人才智甚佳,何况特意把人家召来,总得给个官吧?

    “哦。即授秘书正字,可入值中书、仗内供奉。”

    魏真宰受宠若惊,兴奋得一跃而起,不知喊了多少声万岁——他虽出身官宦门庭,家道却已败落,在太学读书又“不识时务”,专喜兵策刑名之术,不善经学文章,因而科举屡试不中,蹉跎已至不惑,几近落魄为乞。应诏上书实是他最后一搏,两月未闻声讯,正心灰意冷,欲回乡务农了此一生,哪知都走到春明门了,江融突偕内官追上宣召,都没来得及借件体面衣裳,糊里糊涂便来见驾,还就赐官了。其实秘书正字仅是从九品,负责校雠典籍、订正讹误,厉害的是“入值中书、仗内供奉”,能入中书省观瞻政令,还可以上殿参与朝会,天下岂有这样的九品?锦绣前程不问可知!

    望着感恩而去的魏真宰,媚娘暗暗赞叹——好一位奇士,若能为我所用岂不妙哉!想至此扫了一眼李治,却见他凝然呆坐,眼中隐隐噙着泪珠。

    或许李治一生曾无数次流泪,然而那些哭泣都没有这滴噙而未落的眼泪饱含的痛苦深重——天时!此刻他倏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根本不是一位圣明英武的天子,也注定不可能把大唐推上盛世巅峰,甚至所谓超越父皇也只是一场幻梦,他取得的一切成就都是父皇贞观之治打下的基础。开疆拓土用的是父皇留给他的将领,筹谋定策依靠父皇培养起来的大臣,但凡是他自己所为罕有建树,反而一再给国家带来苦痛。吏治败坏、军制陈旧、赏罚不明、穷兵黩武……图谋三国为别人做了嫁衣,开拓西域得而复失,时至今日连早已臣服的突厥都蠢蠢欲动,征服吐蕃更是不可能。所有的辉煌都已过去,甚至说从来就不曾存在。他没信心改变这一切,多病之身也注定他无法做到。子曰,五十而知天命,难道这就是天命?难道他注定只能随波逐流,走向没落吗?此刻,李治那颗积极进取的心终于开始陨落了。

    媚娘毕竟和李治做了近三十年的夫妻,见他这副模样也隐约猜到其心中所思,不免为之嗟叹,然而这丝同情转瞬即逝,她随即意识到此时正是李治最脆弱的时候!

    这天傍晚武承嗣入宫请见,汇报相王大婚的准备——李轮自改封相王出宫立府,虽然未娶妻,十七岁也早懂得男女之事,与身边一个姓刘的宫女有染,而前不久这位刘姑娘竟怀孕了。李轮素以老实本分著称,对此甚是惭愧,可二圣听说后却感欣慰,立刻召见刘氏。入侍皇子亲王的多为功臣家子弟,刘氏虽是一介宫女,出身却不低,她乃先朝刑部尚书刘德威之孙、陕州刺史刘延景之女。李治问明家世,见刘氏品貌甚佳礼数周到,于是决定成其美事,就纳她为王妃。

    皇子纳妃多赖礼部,宗正寺只是协办,武承嗣却很积极,“特意”来汇报自己的筹备,末了还询问二圣还有何指示。李治自魏真宰走后闷闷不乐,没说什么,媚娘却叮嘱:“今国务甚多,边庭烽火未熄,虽亲王纳妃也不宜铺张,我看除了在京皇亲,外镇之人就不必召他们来观礼了。”

    “是。”武承嗣领了圣训却不离开,“还有件事臣有些难以启齿,但职责所在又不得不言。近来常乐公主拜访宗亲、结交朝中权贵,往来馈赠甚是频繁。这似乎……有点儿不妥吧。”

    李治本来无精打采,但听他突然说起自己的姑母兼亲家,也有些挂怀:“你想说什么?有何不妥?”

    “臣放胆直言,请陛下赎罪。”武承嗣先礼后兵,“今外间传言,陛下与东宫不睦,而常乐公主身为英王妃之母,此时结交朝臣、往来馈赠,只恐有非分之想吧?”

    “原来如此!”媚娘竟贼喊捉贼,“难怪朝中议论纷纷,传言太子失宠,乃是有人蓄意挑拨两宫。”

    李治却半信半疑——打压东宫出于己意,焉是常乐挑拨?但常乐感太子见疏,有为婿谋嫡之心亦未可知。毕竟哲儿若为太子,她女儿则是太子妃,也就是未来的皇后啊!

    “再者臣还风闻,英王妃品性张扬,又因多年无子而性妒,英王私幸婢女,被她闻知必鞭笞其婢,还听说……”武承嗣说到此处故意压低声音,“臣亦不知真假,听说有怀孕之婢遭鞭笞流产。”

    李治闻常乐公主之事还半信半疑,但一听此言眉毛却竖起来——当初李贤与李哲同年成婚,虽然太子妃房氏也无所出,但东宫侍妾至今已诞育三位皇孙,而李哲这边一个孩子都没有,难道不是赵氏依仗公主之势跋扈欺凌所致?

    媚娘见李治变色,忙道:“此虽传言,关乎皇家骨血,不可不慎。来日我召赵氏入宫,责以颜色,去其骄纵妒悍之心。至于公主……”她握住李治的手,“无论公主是否有为婿谋嫡之心,毕竟孩子们君臣名分已定,你就把公主夫妇迁往外任吧,至少能避一避嫌隙。”

    “唉!”李治点头,“也只好如此了。”

    媚娘此举一石三鸟——首先,君臣父子之隙如今已非秘密,宰相群臣恐怕早已疑她作祟,或向李治进言,如今拿常乐公主当替罪羊,先抵挡一时;再者,李哲的婚事她原本就不满意,日后若废李贤,则李哲必为储君,常乐公主本就是宗室,若再成太子妃之母,权势甚大难以对付,当早除之;第三,此举贼喊捉贼,以维护东宫为辞,正可离间二子,使李哲衔恨兄长。然而做到这三点媚娘还不罢休,又意味深长地瞪了武承嗣一眼……

    武承嗣会意,立刻堆笑进言:“防患未然,总是好事。但陛下也无需多虑,太子与宗室诸王甚是亲睦,非旁人所能离间。当初陛下召诸王入京团聚,太子与诸王盘桓甚久,尤其曹、蒋二王,至今书信往来不绝,曹王僚属入朝必至东宫拜谒,太子也常赠礼物与蒋王。感情融洽得很啊!”他装模作样似为太子美言,实则用心歹毒——大唐开国以来哪场阴谋少了宗室亲王?昔日李承乾之叛就曾勾结汉王元昌,高阳一案事连荆王元景。而今太宗诸子除李治外在世者仅三人,其中李贞、李慎颇有贤名,唯最小的李明为人桀骜,曾因杖杀属下被李治斥责;而蒋王李炜更是敏感人物,当初他父李恽便是疑似有谋反事,被属下告发而惶遽自尽!

    说完这一套话,武承嗣辞驾而去。李治的怒火却再度被引燃,比之先前更炽烈:“这孩子究竟想干什么?朝臣宰相听他的,文人学士笼络了一堆,连宗室诸王也不放过。若真是善类也罢了,跟十四弟还有李炜这些不懂好歹的人厮混有什么好?他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我这个父皇?我就不信了,我灭不了新罗、征服不了吐蕃,难道连儿子还管不住?现在就把他叫来!”

    媚娘心中甚喜,却还在为李贤说好话:“算啦算啦!好歹他也是太子,在朝廷里面子大得很,岂能呼来唤去?孩子嘛,还是要教育,你跟他喊、跟他闹又能解决什么?”

    李治恚怒不减:“我知道!他是瞧不起我这皇帝,认为我无能!可天下大事岂是这么简单?难道朕不想万事皆好?退一万步讲,就算我无能,也是他爹!若不好好教训这小子一场,岂不反了天?”

    “快息怒吧。”媚娘挽住他臂膀,“你最近戾气太重,这怎么行?照此下去病只会越来越重。反正仗也不打了,朝廷无甚大事,不如去东都。听说上阳宫快建成了,你好好休养一下,朝政之事你若真信不过贤儿和郝处俊他们,我暂时替你代管两天。放心吧!教训孩子的事就交给我吧……”

    仪凤三年十二月,这一年的最后一次大朝,朝班俨然文武毕至。李治终于公开宣布不再对吐蕃用兵,晋升在败退中力战有功的黑齿常之为左武卫将军,兼任河源军副使;娄师德为殿中侍御史,兼河源军司马,并委派其与吐蕃接洽议和——李治开疆拓土的宏图大志就此在无奈中收场。

    而紧接着,许久没做出什么惊天之举的天后终于又有动作,她把两套书作为新年礼物当殿赐给了太子。

    当李贤看到《孝子传》《少阳正范》摆到面前时,只觉得浑身的血仿佛都被抽干了——二十五的男儿,自咸亨时起参与朝政七八年了,竟然还不会当儿子、不会当太子!他感觉满朝文武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这真是莫大的耻辱!

    可他又能怎么样呢?作为儿子他只能忍着屈辱,叩谢母后这番“好意”。就在他把头磕到地上的那一刻,又听见父皇阴沉的声音:“近来朕病体不佳、心情烦闷,决意去东都休养,这次太子宰相不必留守,全部从驾!”

    四、雄心不复

    仪凤四年春,大唐朝廷又一次迁移到东都洛阳。从清晨到夜晚,从冬雪到春花,光阴不断重复着每一天,然而百官渐渐发觉,他们的天皇陛下似乎被默默流逝的岁月悄然改变了。

    就在二月初,正在与吐蕃谈判的娄师德传来消息,吐蕃赞普芒松芒赞病逝,终年不到三十岁,赞悉若、钦陵兄弟扶立了年仅八岁的器弩悉弄为新任赞普。按理说遇到敌国君主故亡这种事,李治是不会放过机会的,何况吐蕃现在幼主临朝、权臣当道。然而这次他竟出奇地冷淡,非但没有起意征讨,反而叮嘱李敬玄、娄师德等人尽快平息战火。从此他不再谈这场战争,甚至不再主动提及任何与打仗有关的话题。

    对于天皇的变化百官既感欣慰又有忧虑,欣慰的是不必再为没完没了的战事发愁,忧虑的是天皇似乎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又开始懒散怠政。自从来了洛阳,李治的生活就是养病和享受,莫说臣下奏疏不看了,连朝会都不上心,甚至还轻车简从去了一趟嵩山,说是寻觅隐居的道人,请教养生之法。

    天皇一门心思“修身养性”,朝廷之事赖谁?太子是不可能了,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刻苦攻读《孝子传》《少阳正范》,于是天后理所应当担起了责任。而与以往不同的是,原先与之针锋相对的宰相郝处俊、李义琰如今地位尴尬,完全不是她的对手。三省之内上有王德真、裴炎、刘祎之等人鼎力支持,下有王本立、元万顷、宗楚客等人声息呼应,薛元超随方就圆,高智周唯唯诺诺,再没有大臣能挑战天后的权威。

    阳春三月,韶光正浓,洛阳又迎来一件热闹事——上阳宫落成。

    长安先有太极后立蓬莱,洛阳也是原有紫薇又建上阳,可是与长安的蓬莱宫不同,上阳宫虽然也建了几座朝堂,但基本上是供皇帝休养游幸之用,没有三省九寺等官舍。此宫位于皇城西南,北连禁苑,南临洛水,鸯瓦鳞翠,虹梁叠状,廊腰曲回,檐牙高啄;东有仙居殿、化成院、双曜亭,西有麟趾殿、洞元堂、神和亭;浴日楼启云承天、倚霄连霞,七宝阁光华闪耀、艳如霓裳;芳华门内细草如毡、花石为路,曲径通幽、水榭流香,真真一座秀美宫殿!

    督办此项工程的是司农卿韦弘机,他因修建恭陵名声大噪,如今是朝中炙手可热的人物。他对自己的大作信心十足,工成之日上书请二圣视察赏玩。李治不但自己去,还偕太子、皇子、满朝文武共游上阳宫。当群臣迈进宫门的那一刻,不禁左瞻右望大为咋舌——这座人间仙境不知靡费多少国帑?

    李治兴致挺高,领着百官东游西逛,登楼远眺,池边赏鱼,坐看春花、闲听鸟鸣,脸上始终挂着笑容。那是一种既显无奈而又庆幸的笑容,现在他终于逃离朝政、逃离战争,不再想那些费脑筋的事了。

    上之所好,下必甚焉,这会儿龙颜大悦,自然不会缺少赞美恭维之人。第一个就是薛元超:“今蒙圣恩,得窥上阳,感其清丽隽美又不失气韵风雅,远迈汉之甘泉、建章……”

    话音刚落,站在后面的少府少监裴匪躬一脸嬉笑道:“薛公之言差矣。建章、甘泉岂足为论?帝王宫室,德合于君。汉武虽服外夷,凶暴跋扈几坏社稷,故建章宫失之于粗犷;汉成虽倡儒术,沉迷酒色不辨忠奸,甘泉宫失之于阴柔。唯我天皇恩泽四海、德贯天日,故此宫气象清泰、雅艳相得,乃龙游凤翔、神仙之地!”

    “正是。”人堆里的元万顷早按捺不住了,一猛子窜出来,“自古帝王建功者众,然厚德载物者实寡。我天皇陛下非但功高,贵在尚武而不黩,恤士卒之苦而罢征戎,谅小邑之失而恕新罗,乃圣明仁慧之主,居此宫室正襄其德。臣唯愿天皇仙福永享,寿运绵长!”这献媚的本事也是一山高过一山,李治的无奈罢兵到他嘴里成了仁恕厚德。郝处俊、张大安等人见他如此粉饰太平,都不禁蹙眉,连始作俑者的薛元超也暗暗摇头。

    然而这番话却正说到李治心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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