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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武则天大全集-第2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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嗣双双被俘,连赶来救援的曲阿县令尹元贞也兵败被擒。

    当李敬业登上城楼,看到五花大绑的李思文时不禁大笑:“叔父既阿附于武氏,何不改姓武?”

    李思文悲愤不已:“我英公一门效忠朝廷,三代富贵,位极人臣,没想到将要败在你这逆子手里!”

    李敬业微然一笑:“谁胜谁败,事未可知,咱们拭目以待吧。”他料到叔父不肯归顺,但还念及一丝骨肉亲情,将之暂押狱中,既而又劝刘延嗣投降。

    这位润州司马刘延嗣也是大名鼎鼎之人,乃先朝刑部尚书刘德威之侄,当今刘皇后的叔父。面对李敬业的招诱,他一脸从容:“当年我从兄刘审礼征讨吐蕃,兵败被围,奋战不屈直至阵亡。我未能战死已有负家门,岂能屈侍叛逆,为千载之辱?今日之事,得死为幸。”

    李敬业大怒,即刻喝令:“推下去斩了!”

    “且慢!”魏思温赶忙阻拦,“此乃忠臣义士,虽不肯为公所用,亦不能伤之而污敬贤之名。”

    “我不过故意相戏耳!”李敬业转怒为笑,“也押进大牢。”说罢转而又逼尹元贞。

    尹元贞出身寒门官卑年轻,骨头却很硬。扬州大军杀来,附近州县自度兵少都不敢救,独他毫不迟疑,领着三百人就赶来赴难,直至此刻依旧不屈,破口大骂:“呸!大唐朝廷何负于你?天下百姓何负于你?养狗尚知看家,你乃无义豺狼!我只愿食尔之肉、寝尔之皮!”

    “可恶!”李敬业被他骂急了,抽出佩刀压在他肩头,“一介小官还敢卖口,你投不投降?”

    “不降!”

    李敬业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割出一道血痕:“再问你最后一遍,投不投降?”

    尹元贞把牙一咬:“誓死不降!”

    魏思温大惊:“且……”一个“慢”字未出唇,钢刀已落定,尹元贞血淋淋的人头滚落尘埃。

    李敬业佩刀还鞘,怒气不息:“无名小辈也敢如此,不杀一个也不足以立威。人头悬于高杆,尸身抛到城外喂野狗。”

    魏思温心头泛起一阵寒意——自诩勤王,反而割据,又杀忠义之士,如此行事焉能不败?李思文可留,因为是亲眷;刘延嗣亦可留,因为是名门。尹元贞一介寒门小官,也就死不足惜了。或许在李敬业这等名门子弟眼中,唯有和他们一样的名门望族才是人,寒微之士乃至黎民皆等同于畜生。这种人即便侥天下之大幸,又岂是明君?设使李敬业临朝掌权,必然回到当年关陇权贵独大的局面,恐怕还不及广开科举、邀买民心的武氏妖妇呢!

    尹元贞的尸体刚被拖走,薛仲璋风风火火跑上城,还领着个小兵:“主公请看,此人是谁?”

    李敬业朝那小兵脸上望了一眼,惊讶不已:“不可能!他是……废太子?”

    “哈哈哈!”薛仲璋大笑,“方才我也吓一跳,这小子简直跟李贤一个模子刻的。”

    “唉!”李敬业叹道,“若是真的就好了。”

    “咱们说是真的,他不就是真的了么?”

    李敬业大悟:“好!速速给他改换衣装,就说李贤未死,已逃至咱们军中,统率我等兴兵讨逆。”

    魏思温连连摇头——打着匡复李哲的幌子征讨李旦,已经是无奈之举,现在又弄出个“李贤”,你到底拥护谁?这么一搞自相矛盾,谁还看不出你要自己当皇帝?

    正想到此处,有扬州探马来报:“启禀主公,唐长史已获悉,今朝廷以李孝逸为总管,统率李知十、马敬臣、雷仁智、苏孝祥等部,共计兵马三十万,现已行至许州。”

    城上一阵沉寂,众人听到“三十万”这数目都不免骇然。李敬业转过身,拍了拍坚实的城砖,露出微笑:“无妨,李孝逸只是一怯懦老叟,善守不善攻,其他几人也不过一勇之夫。我凭此大江坚城,进可攻退可守,无甚可惧。”

    “不错!咱们立足已稳,当奋力与之一搏!”骆宾王冒着寒风,北望滚滚长江,心潮澎湃脱口吟道:

    城上风威冷,江中水气寒。

    戎衣何日定,歌舞入长安!

    “壮哉!”薛仲璋、杜求仁等人齐声叫嚣,“我军必胜!”

    魏思温喟然冷笑,转身而去——歌舞入长安?别做白日梦了。自从举兵一错再错,如今朝廷以李唐宗室为帅,勤王匡复的闹剧还怎么演下去?纵有天险为凭,王师三十万众,要杀到何年何月?即便勉强破敌,二路大军接踵而至,以区区一隅独抗天下,早晚要失败!可叹我魏某人一生悲苦,为报仇卧薪尝胆隐忍半生,好不容易抓住良机,却叫这帮蠢货搞砸了!

第71章 媚娘诛杀裴炎,两月平定徐敬业叛乱() 
一、诛杀裴炎

    李敬业得意扬扬要给自己叔父改姓时并不知道,几乎同时在神都洛阳也有人给他改姓。媚娘下诏剥夺他的爵位和宗籍,恢复徐姓,同时派人至昭陵,刨开他祖父的坟墓,剖棺暴尸。徐敬业之弟徐敬真在家乡闻知消息,立刻弃家流亡。曾几何时英国公李的坟墓是昭陵的一道风景,因为李治特意将其修成三座山峰的形状,它们是阴山、铁山、乌德鞬山,以彰显李平定突厥、薛延陀的功勋。而现在这座雄伟的坟墓竟被捣毁,石碑倒地、尸骸狼藉——可怜一代英雄李,受不肖子孙所累,死后还要受辱!

    光宅元年十月下旬,李孝逸大军逼近润州,徐敬业当即分兵三路迎战,命其弟徐敬猷进驻淮阴,韦超与尉迟昭共屯都梁山,自己亲率主力军进驻高邮。虽然叛军少于官军,战略上也犯了错误,但吞城夺地士气正盛,徐敬业因祖坟被毁又正在气头上,刚一交锋就铆足了劲儿,把唐军先锋雷仁智杀得大败。李孝逸本就不善战,此番出征是太后硬派他来的,经历一场败仗越发胆怯,再不敢向前一步。

    徐敬业固然是假勤王、真叛乱,但朝廷大军如果拖延,小疾也会养成大患,一旦再有别的野心之徒起事,成败就难预料了。幸而媚娘深知李孝逸几斤几两,只是用其宗室身份,根本没指望他能立大功,所以给他安排了一个厉害的帮手——魏真宰。

    上次魏真宰以盗制盗,为媚娘立了大功,已晋升为殿中侍御史。这次征讨徐敬业,媚娘特意命其担任监军,一来防止将领勾结叛军,再者出谋划策充当军师。

    此时眼见李孝逸畏惧不前,魏真宰不阴不阳开了口:“朝廷因将军乃王室懿亲,委以重任。今海内承平日久,忽有狂悖之徒作乱,天下安危在此一决,朝野之士莫不倾心关注,以俟佳音。今大军停滞不前,岂不令天下人失望?万一朝廷生疑,另派其他将领替代将军,您回朝之日难道还逃得脱逗挠之罪?”

    听了这话李孝逸没胆吓出胆来了——徐敬业打的是匡扶李唐的旗号,而他恰恰又是宗室,若太后怀疑他和徐敬业有勾结,他还活得了?相较眼前的十万叛军,似乎还是杀伐决断的武太后更恐怖!

    李孝逸再不敢有半分迟缓,立刻率军前进,解了盱眙之围,猛攻都梁山。这场战斗异常激烈,双方都是一副不要命的架势,两军搏杀整整一日,唐军虽未能攻克都梁山,却把叛军一部彻底击溃,马敬臣在阵中击杀叛军大将尉迟昭。李孝逸稍感宽慰,忙令记室刘知柔起草捷报,连同尉迟昭首级送往洛阳,以安太后之心。

    不过媚娘对敌将人头兴趣不大,现在她一门心思要先除裴炎——癣疥之疾犹可缓,心腹大患不可留!

    裴炎下狱后,群臣的辩护并未停止,每天都能接到十几份谏书,不但有朝廷百官的,还有地方刺史长史的。最令媚娘忌惮的是,程务挺也从军中上书,声称裴炎有功无罪,要求将其释放。如今程务挺不仅手握大军坐镇朔州,而且已坐上最高军职左武卫大将军,称得起是大唐军界第一人。自从联手排挤裴行俭开始,他与裴炎通力合作,关系密切。在废黜李哲的关键时刻,裴炎放着两京众将不用,从前线将程务挺秘密调回,主持羽林军,足见其信任之深。这一文一武便如当年的许敬宗与苏定方,互相扶持、互相帮衬,共掌军政大权。

    媚娘反复阅读程务挺的奏疏,觉其愤愤不平、言辞激烈,甚至有几分以三军将士相胁的意味。不过这份谏书非但没能动摇媚娘之心,反而使她杀意更加坚定——裴炎一举一动满朝呼应,又与程务挺同声共气,实在不可不除!幸而现今阿史那骨笃禄兵临朔州,程务挺无暇兼顾,倘若拖延至突厥撤军,程务挺班师而回,内外相应发起兵谏,我这摄政之位还保得住吗?这两人都不能留!

    想至此媚娘立刻召集武承嗣、元万顷、宗秦客等亲信,做了周密部署,务必要办成一桩铁案……

    短短十日后,媚娘在武成殿召集文武重臣,宣布裴炎一案的审理结果。负责主审此案的是左肃政大夫骞味道,但谁都看得出来,这位最高监察长官不过挂名而已,实际操控此案的是侍御史鱼承晔以及他背后的武氏亲党。朝会刚一开始,鱼承晔就迫不及待拱出一位证人,出乎所有人意料,竟是凤阁舍人李景谌。

    据李景谌所说,神都坊间流传一首奇怪的童谣,歌曰“一片火,两片火,绯衣小儿当殿坐”。裴炎听后感觉异样,于是将骆宾王请到凤阁询问,恰逢李景谌当日值宿,偷偷瞧见这一幕,骆宾王解释说,两火相叠乃“炎”字,上非下衣乃“裴”字,当殿而坐乃天子,合在一起便是“裴炎当为天子”,遂劝裴炎效仿篡夺曹魏政权的司马懿,以权臣身份谋夺天下。自此裴炎心生奸谋,于是遣外甥薛仲璋协助徐敬业叛乱,助成其叛趁乱逼宫。李景谌素来口齿伶俐,今日却有些吞吞吐吐,把来龙去脉讲清已满头大汗,意味深长地与骞味道对视了一眼——无论主审官还是他这个证人,皆受武氏所迫。正因李景谌曾附和裴炎,谏阻武氏立庙之事,媚娘才特意逼他出来作证,示意罪行确凿审理公正。他固然不愿,但武承嗣、宗秦客等人轮番上门恐吓,为顾全身家性命他只能昧着良心屈服。

    李景谌的“证词”刚说完,崔詧又跳出来。作为头一个声称裴炎谋反之人,他唯恐裴炎无罪开释,缓过劲儿来收拾自己,故而必将其置于死地。这回他又抛出新证据,说裴炎有阴谋,想趁太后出巡龙门时发起兵谏,逼太后立即还政,甚至还有弑君图谋。

    相较上次的诋毁之词,这回的“谋反证据”更合理些,至少裴炎不再是徐敬业的附庸,而是自己有野心想要篡位。但这些证词依旧经不起推敲——满朝文武皆在洛阳,怎么其他人从没听过这首童谣?再说裴炎是何等大才?曾任弘文馆学士,什么谶纬解不出?还须找骆宾王答疑。就算非找不可,怎不请到家中?偏要请到凤阁,难道这么干就为了让李景谌窥见?裴炎、骆宾王是否干过这件事众所未知,但编造谶纬、拆字解意不正是曾在征高丽时解过离合诗的元万顷的拿手好戏吗?再者太后有意游幸龙门也没人听说过,她说有就有,说没有就没有,这岂能服人?

    然而此时原先为裴炎辩护的人却一片沉默,个个垂头耷脑。须知这十天不是白过的,太后分遣心腹至众人府邸,或威逼、或利诱、或以勾连相胁、或以高位相诱,把他们都弄成了哑巴,连最为激烈的刘景先也灰心丧气——太后杀裴炎之心已定,徒然抗拒又有何用?自己与裴炎共事多年,也逃不掉干系,就任凭她贬谪发落吧。留在这样混浊的朝廷有何意趣?还不如到地方任职,求几分清净。

    他们不说话,武氏党羽却没闲着,元万顷、宗楚客之流又一股脑站出来,喊着不杀不足以平愤、不杀不足以明法之类的话。媚娘眼见“群情激愤”,自然顺水推舟:“既如此,当将逆臣裴……”

    “不可!”有一人快步从朝班中窜出。

    媚娘没想到,到这时候还有人敢出来作梗,垂目一看是胡元范,不禁窃笑——资历平平、才不出众,前几日才晋升凤阁侍郎,算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胡元范名望虽不高,却是急公好义之人,丝毫无畏惧之态,高声道:“太后临朝称制,掌至高之权,当公正以待百官。若以强加之罪诛臣,天下岂能归心?”

    媚娘听他一开口就挑明“强加之罪”,怎能不恨?冷冷道:“方才群臣已证实其罪,难道你耳聋眼瞎没见到吗?”

    胡元范听太后这么说,情知她铁了心不会承认造假,那还有什么可辩的?高声嚷道:“上有皇天下有后土,三教神明来往共鉴,此案纵可欺人,又岂能欺天?”呼罢转身向群臣吼道,“我胡某人与裴炎非亲非故,岂独怜他?实为满朝忠义之士放胆一呼!今强加之罪临于炎,公等皆不争,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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