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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武则天大全集-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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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你何干?朕就是赏一座金山给你也不心疼。”李治所道却是另一桩事,“方才程知节跑来请罪,说他麾下有个叫卢文操的卫士,昨夜逾墙而入左藏库,盗了库中财宝,被他查获下狱了。”

    “原来如此。”媚娘暗呼侥幸。

    李治兀自愤恨:“守御宫廷之人监守自盗,滑天下之大稽!足见朝廷上下玩忽职守,全都不拿朕当回事!长此以往如何得了?”末了不忘嘟囔一句,“此皆朕手中无权所致!”

    媚娘想搀住他臂膀劝慰两句,刚迈两步,忽觉一阵强烈的眩晕,眼前一黑险些栽倒。

    “哟!”李治赶忙将她揽进怀里,“你怎么了?”

    媚娘满头细密的汗珠,悠悠睁开双眼:“不碍的。”

    “你生病了吗?要不要传御医?可别吓唬我啊!”李治满面关切,早把盗宝之事抛到毗罗国去了。

    媚娘望着他焦急的神情,竟露出一缕微笑:“臣妾正有一桩大事要禀报陛下。”

    “不忙不忙,你先休息。”

    媚娘笑得越发妩媚:“我……有孕了。”

    “真的?!”李治转惊为喜。

    “已有两个多月了。”

    “哎呀!”李治如落暴雨般在她脸上狂亲一阵,“你怎不早说?该请御医调理才是。”

    “我未能确认,怕说出来闹得宫里尽人皆知,万一不是反倒自讨没趣,所以就没提。可近来有些害喜,断不会错的。”

    “哈哈哈,你这鬼灵精,难怪你近来不愿与朕行房事。”李治扶她轻轻躺倒床榻上。

    “陛下想要个皇子还是公主?”

    “什么都好,只要你生的孩子,朕都喜欢。”李治侧耳在她腹部倾听,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

    媚娘爱恋地抚着李治的脖颈,长出了一口气。她之所以瞒到今日才说,绝非因为未确定,而是时机未到。现在可以放心了——萧淑妃斗倒了,名分捞到了,皇后身边之人也买通了,不出甘露殿便是宫内事,再没人能威胁到她,终于可以安安心心生孩子了。

    媚娘心中默默祷告——苍天佛祖保佑,赐我一个儿子吧!

第23章 借宫宴广收人心() 
一、回小向大

    杨贞揉了揉略有些昏花的老眼,简直怀疑自己在做梦——这真是一场从天而降的美梦!

    她离开长安之际女儿尚在感业寺潦倒度日。虽说临行前母女见过一面,她口口声声说还会来探望,但那是安慰之词。毕竟女儿是身不由己的未亡人,而她自己年逾七旬远涉相州,有命去还有命回吗?她心中实是把那次辞行视为生死诀别。

    杨夫人到相州后,除去念经拜佛再无可为之事。然而就在她几乎不抱希望的时候,忽然得到消息——女儿被当今天子册封为昭仪!

    这会是真的么?她不敢相信。女儿是先帝才人,况且身在佛寺,怎会被今上纳入后宫?当真如此岂不成了乱……然而她又不得不信,因为告诉她这件事的是当今御弟越王李贞,而且有好几位在京公主的书信为证。

    杨夫人既惊且疑,忙令长女武顺置备车马,连夜赶奔京城。原以为到长安后要破费不少钱财打探消息,哪知刚刚落脚便有宦官闻讯上门,不但带她入宫,而且直接将她领到当今天子所居的甘露殿。

    朱门绮户,玉阶彤庭,富贵莫过帝王家;轻纱绣帐,熏香袅袅,宛若人间仙境。而在雕楹碧槛间、玉簟锦榻上,斜卧的正是自己日夜挂念的女儿——粗布衲衣换作葳蕤霞帔,一轮明月已成八钿钗髻,唇如朱樱,齿如瓠犀,娥眉如黛,秀靥如花,她恢复了当年的神采……不!她比先朝之时更美了,虽不复豆蔻春光,却更添几分雍容滋润,便如一朵风姿正艳的牡丹花!

    “娘不是做梦吧?我的媚儿……”杨氏难抑激动,早已忘却宫廷礼数,颤巍巍上前搂住女儿。

    媚娘并没哭泣,只是把头紧紧贴在母亲怀里——娘!我做到了,孩儿终将让扬眉吐气!

    侍立在旁的范云仙忙劝:“恭贺老夫人母女重逢。别抱这么紧,昭仪腹中有龙种啊。”

    “真的?!”杨氏如被蜜蜂刺了一下,匆忙放开,果见女儿腹部稍显隆起。她虽年逾古稀,但慧敏心细不逊女儿,这短短一瞬已意识到这个孩子会给女儿、给自己,乃至给整个武家带来什么。她俯下身满怀虔诚地伸出沧桑干瘪的手,轻轻抚摸女儿肚皮,仿佛是触摸一尊灵验的佛像——不必再问皇帝待她好不好,在宫里头受不受委屈,她腹中的孩子和脸上的微笑已说明一切!

    可庆幸之余杨氏又觉得别扭,毕竟她生长于弘农杨氏名望之家,对礼制也是十分看重。女儿明明是先帝才人,如今摇身一变成了今上宠妃,怎会这么突然?难道先帝在世时便已“暗度陈仓”?难道女儿不守规矩?这等行径岂不是聚麀同牝?

    杨夫人纠结半晌,最终钳口未言。作为母亲,还有比孩子能生活得幸福更重要的吗?什么世俗礼法、人言是非,只要媚儿她自己愿意,何必羁绊那么多?一切随她去吧!

    母亲不问,媚娘也不说,仿佛这一切都是从天而降的奇迹,都是虔诚祈祷的回报,只要庆幸就够了。母女间心照不宣,沉默许久媚娘才问:“娘亲远道而来辛苦了吧?”

    “傻孩子,娘高兴还高兴不过来,有何辛苦?”

    “您今后就留在长安,别走了好不好?”

    “好……”杨氏的回答有些犹豫——其实她早有此念头,凭女儿现在的地位,时常入宫探望不成问题,况且长安本就是她故乡,留下自然最好。但京城百物皆贵,原先的宅地已经卖了,钱也花去大半,拿什么在京城置办房产?就算女儿得宠,昭仪的俸禄也不少,但后宫的营生一向是名分越高用以邀买人心的花销也越大,再得势的嫔妃也不可能把国库的钱搬自己家去吧?心有余而力不足,此亦堪忧!

    媚娘一眼便看穿了母亲心思,笑道:“您不必为俗物担心,女儿自有办法。”

    杨氏赧然一笑——钱啊钱,没它的时候拿它当祖宗,有它的时候便是俗物。

    “您就安心在长安享福吧,用不用我派几个人服侍您老?”

    “不必,你姐姐也来了。”

    “阿姊也来了?怎不与您一同进来?”自从武顺出嫁她姊妹便不曾相见。

    杨氏苦笑道:“她尚在服丧,不便入宫。”

    “服丧?何人亡故?”

    杨氏无奈叹息:“你姐丈贺兰越石三个月前暴病死了。”

    “唉!老天爷何故如此折磨咱母女?”媚娘也不免嗟叹——三妹死于瘟疫,她自己好不容易熬出头来,大姐又成了寡妇。

    杨夫人心有难言之隐,踌躇片刻,还是忍不住嘱咐道:“你富贵得宠千万别忘了你大姐。她膝下一子一女都还小,尤其你那外甥贺兰敏之才九岁,以后她母子难处恐怕不少,你能帮之处尽量帮。”

    “瞧您说的,自家姐妹我还能忘?”话虽如此,媚娘对大姐确实有点儿心结——武顺虽是老大,却从未尽过当姐姐的责任。她幼年时正值武家春风得意之际,娇生惯养没吃过苦,武士彠去世后她又随即出嫁,还将母亲仅剩的积蓄当嫁妆带走了,搞得媚娘她们寄人篱下受尽苦楚。这等骄小姐嫁出去,不跟夫家闹别扭才怪。偏生人家命好,丈夫贺兰越石官居越王府法曹,越王李贞是燕妃之子,燕妃又是杨氏姻亲,因为这层关系贺兰家也对这位任性的媳妇恭敬三分,日子滋润得很。与她相比媚娘不幸多了,苦守寒宫十余年,好不容易渡尽劫波峰回路转。如今她守寡,又腆着脸来求周济,凭什么凡事都迁就她?媚娘心中实有些不忿。

    杨夫人瞧出她微露不悦,感慨道:“贫富贤愚皆天数造就,手心手背都是肉,并非为娘偏心。只怪我没生下个儿子,你们才……”

    一番话未说完,忽听外面宦官高宣——皇上驾到!

    杨氏万没料到会仓促遇到天子。好在她久经世面,闻听宣号连忙起身,匆匆整了整衣衫,小步趋行到殿门口,提裙下拜:“臣妾参见陛下,万……”双膝未落地,只觉一双绵软的手已攥住她手腕。

    “请起请起,夫人不必多礼。”

    杨氏听到这个和蔼可亲的声音,微微抬头窥看——作为大隋名相杨达的女儿、大唐功臣武士彠的妻子,她曾有幸近距离目睹四位帝王。杨坚之严厉苛刻,杨广之刚愎骄狂,李渊之深沉豁达,李世民之率性强悍,都牢牢印在她记忆中。可眼前这个年轻天子与他们都不一样,如果说隋唐前四位君主像火,燎燎炙人的火,那李治给人的印象则是水,徐徐流淌的水。虽说口衔圭玉长于皇家,天生不乏人上人的贵气,但他白皙的肤色和柔顺的面庞还是给人一种静谧温婉的感觉,尤其他那清澈纯净的双眸,毫无保留地暴露了他的天真和柔弱,竟使人觉得他根本不像个皇帝。

    “臣妾……”杨氏一时失神,竟不知该如何表示感恩承情。

    “媚娘!”李治却没心听她客套,“你怎又到大殿上卧着?”又转而责备宦官,“昭仪身孕将近五月,还不快搀她到侧殿去?”

    媚娘却道:“整日闷在里面太无聊。”

    李治轻轻拍拍她肚皮道:“天冷了,外面有风。你也得为朕孩儿想啊!快进去。”

    媚娘懒懒地道:“我就喜欢这里,外面都看得见,而且这张胡床也比里面卧榻舒服。”

    “抬走!”李治丝毫没犹豫,“连床带人一并抬进去。”

    云仙等人唯唯诺诺,连内侍带宫女,一群人抬起胡床,小心翼翼往里走,李治也在旁张手作势地指挥。杨夫人在旁看得直发愣,不知该不该过去搭把手,真有些手足无措,却见连床带人已平平稳稳抬了进去。李治回头朝她招手:“您进来吧。”

    杨氏活了七十多,这等事却从所未遇,皇帝对嫔妃宠溺至此,外命妇竟被准许进入皇家寝室。她既觉得荒唐,又为女儿受宠而高兴;小心翼翼进入侧殿,不敢抬头乱看里面陈设。媚娘却道:“娘亲随便坐吧,这便是我住的地方。”

    “哦。”杨氏这才敢坐;总算把说辞运筹好,向李治倾诉着自己母女乃至武杨两家对皇帝的感恩。

    李治坐在媚娘身边,一只手很自然搭在媚娘肩上,听了杨氏的话大大咧咧道:“媚娘侍奉朕极好,这不算什么。今后夫人有何打算?听说应国公还有二子,不如……”话说一半他又咽回去了——他知道媚娘一定想把母亲留在京中,可是这么个孤老太太谁照顾?最佳办法是提拔她兄长入京,然而此事他不能做主,得去求长孙无忌。

    媚娘自不会使他犯难,接口道:“无功不受禄,陛下何可因嫔妃之宠而滥加恩典?兄长仕途自凭才智,您不必提拔他们。我阿姊新近寡居,可侍奉老母。”

    “好,听你的。”李治见她如此体恤自己难处,既惭愧又欣慰。

    杨氏却窃笑——我母女吃了元庆、元爽他们许多苦头,现在时来运转,当然不能让他们沾光。媚儿这话说得真妙,既阻了那两个狗崽子的路,又显得贤惠知礼,一举两得!

    “不过,”媚娘话锋一转,“我父留下的宅邸不在了,娘亲还没个正经的下榻之地……”

    “那倒容易。”李治有办法,“保宁坊乃朕之旧邸,暂且划出一片房舍让夫人住……王伏胜!多取缗钱、锦缎来,赠予夫人家用。”

    一切烦恼迎刃而解,媚娘朝母亲坏笑着吐了吐舌头。

    宦官办事麻利,不多时已搬来数箱财货,光闪闪的蜀锦、金灿灿的通宝。杨氏彻底震惊了——这是真的吗?有了京中宅邸,有了大笔钱财,有了昭仪之母的身份,自丈夫去世整整十六年,富贵荣华受人敬仰的好日子又回来了?袁天罡没骗我,媚儿果真命运非凡,果真是我的希望,十六年的苦没白受啊!

    杨氏从心底涌起一阵苦尽甘来的激动,正忍不住想哭,又听外面再次传来宦官的呼声:“皇后驾到……”

    杨氏还未反应过来,却见原本卧在床上的女儿坐了起来,方才懒洋洋的娇态全然不见,朝范云仙使个眼色。云仙忙与几名宦官齐动手,把蜀锦、缗钱抬到卧榻屏风之后藏起来。李治的神色竟也变了,显得甚是不耐烦,目光游弋了片刻,忽然喘了一口粗气,起身道:“朕先出去走走,一会儿回来……夫人但坐无妨。”

    但他刚出侧室,还是与皇后迎面相遇了。

    王皇后依旧那副端庄仪态,恭恭敬敬施礼:“陛下,臣妾来探望昭仪。”她身后跟着好几个宫女,捧着医匣、水果等物。

    “有劳梓潼惦念……”李治眼中闪过一丝感激的光芒,但又即刻收敛——多年的疏远已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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