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宰辅在上-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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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知道尚书令这个位置有多难得吗?”一个青衣书生连筷子也放下了,说得面露红光,“数十年间无一人能到这个位子上!”
青衣书生边上一人拍了拍他,“得了得了,我们都晓得,只是陆相到底拒绝了,委实叫人觉得可惜。”
话毕另一桌便有人笑出声来,“这你们就不晓得了,陆相是个十足的情种,陆相夫人怀了孩子,他便回去照顾了。”
青衣书生一噎,看向那一桌,见他气度不凡非富即贵,语气便稍稍收敛了些,“陆相怎么可能是这样不顾正事的人?”
阿炳也跟着看过去,见了那人阿炳顿时怔住了,这人不就是借宿在他家的那个出手大方的官人吗?!阿炳对这人的印象实在深刻,除了他容貌气度卓尔不凡之外,当然还因为他留下的银钱实在太多了,叫他觉得自己应当还回去一些才行。
不过他身上没带多少银两,阿炳有些懊恼,不过不管怎样,他都要去道一声谢才是。毕竟娘亲走得那样风光,墓穴选的是风水最好的地方,棺木也是上好的楠木,就连碑石也是用的顶好的石料。阿炳每每想起这事便感激不已。
阿炳刚起身,便瞧见了那人身边还坐着一人,方才被挡住了,现在才露出一个侧影来。阿炳正觉得有些熟悉,便见那女子侧过头来似嗔似喜地与男子说了句什么,整张脸落入了阿炳眼底,叫他立时便想起来了。
竟是来他家借过宿的那名受了重伤的女子!阿炳转念一想,他们本就是夫妻,在一处也是理所应当的。
“夫人有孕,自然就是陆相的正事了。”那人丝毫不恼,说话间还笑着看了一眼旁边的女子。
闻昭真是对陆然服气了,本是订了雅间的,结果在经过大堂时听见了这些人的议论声之后陆然便拉着她寻了一处坐下来,不一会儿便听了一耳朵的赞誉。现在这人更是没脸没皮地夸起了自己,试问除了他还有谁自己说自己是情种的?
“陆怀卿,别玩了。”二楼传来的人声如珠玉落盘,悦耳至极,但陆然却听出了满满的恶意。
他浑身一僵,这个皇上,就是爱拆他的台!
不过他若是没反应,这些人也就不知道“陆怀卿”是在座的哪一位了。
然而陆然心里还是有些堵,要不他回一句,“皇上,臣来也?”
大堂里越发喧闹,四下里找寻那位“陆怀卿”,搜寻无果之后只当是谁一时兴起的捉弄了。
待陆然牵着闻昭进了雅间,里头闲闲坐着的皇上笑眯眯地叫他们坐下。
“你都可以抛下我不管,我自然也可以捉弄捉弄你。”这个一国之君言谈间毫无架子,看向陆然的眼神竟还委委屈屈的。
陆然接过皇上递过来的酒壶,正为自己斟着酒,便听皇上满是赞叹的话语,“唉,罢了,要是我也有这样好看的媳妇儿,指不准连朝也不上了。”陆然手一抖,便洒了一些出来。
皇上还是个十足的颜控,从未变过。现在也快到选妃的时候了,也不知道他的后宫会是个什么模样。
陆然与闻昭两人在皇上这边不过待了一小会儿,闻昭便称身子不适,陆然立马紧张地问了又问,随后牵着闻昭告辞了。
徒留皇上看着闻昭的背影,怔然出神。
不知为何,每每见着这个女子,他总有些怅然若失之感。
这天儿是越发的冷了,闻昭的肚子也日渐隆起,好在有陆然日夜相伴,这孕期倒也不难捱。
承平十五年春,她与陆然之间出现了第三者,男,大名陆淮,乳名……得得。
陆然找来的乳娘惯常用“得得”来应承,可每每她说“得得”之时,得得便会咧开嘴笑,渐渐的大家都用这两个字来逗他。
嗯,所有迷倒万千美少女的男神在年幼无知之时总有那么些黑历史。
陆淮自三岁起,便不许旁人这样叫他了,谁叫跟谁急。
当然他的漂亮娘亲除外。只要娘亲抱抱他亲亲他摸摸他,什么都好说。
陆淮的宗旨是,娘亲是他的,爹爹一边儿去!
自从有一回,他躲在爹娘房里瞧见爹爹把娘亲压在身下之后,陆淮每顿都会多吃一碗饭。只有快些长大才能保护娘亲,把娘亲从爹爹的魔爪下解救出来!
113。番外一()
入冬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雪,大街还来不及清扫,便被车轮子轧出一条一条的辙痕,交错又汇聚。om
姜闻熠从珍宝坊走出来,随行的小厮接过礼品,乖觉地跟在他身后。
正走着,后边儿有人喊他,是山雪初融般清透的嗓音。
姜闻熠回头,是个姑娘,稍一细想,这人是江家的姑娘。
“姜三公子,你的荷包掉地上了。”说话时江韵华手里的荷包轻轻晃动。
这荷包确实是他的,也是闻昭绣的第一枚荷包。还梳着丫髻的小丫头方接触女红不久,阵脚歪扭,图案也是简单又质朴的翠竹几棵。睁圆了一双黑亮如星的眼,又是骄傲又是兴奋,扯着他的袖子,郑而重之地将这荷包放在他的手心,一张小嘴开合不停,将自己绣着荷包的历程说了个透彻,还说男儿在外应当有个漂漂亮亮的荷包才体面,浑然不知自己将这荷包绣成了什么样。姜闻熠知道,她第一次绣便能绣成这样已经是有天赋的了,他俯下身说,他很喜欢。
几年过去,小丫头的技艺越发纯熟,这才觉得当年那个荷包有些不能看了,便嚷嚷着要给他绣更好看的。她看着这个荷包时候,难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红。
不知为何,后来他随身挂着的还是最初那个荷包。小儿随性涂鸦一样的荷包,他稀罕了这么多年。
“姜三公子?”江韵华见他有些恍惚之色,又喊了一声。不知是不是因为天冷,江韵华两颊被冻得泛红。她提着荷包上的细线,再一次轻晃了下,姜闻熠回过神来。
“多谢姑娘。”姜闻熠觉得自己的思绪脱了缰,竟在生人面前走了神,还在大街上。
其实江韵华也不算生人,起码他叫得出她的名字,但到底交集不多,交情也浅。
他身后的小厮面上有些赧然,好似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荷包掉落是他的失职。这样的心态叫他急急地想取过荷包交与姜闻熠。
不知是不是小厮的错觉,这姑娘竟好似没有瞧见他的动作,只看着他们家公子,手里的荷包也是朝公子递过去的。
小厮默默地退回姜闻熠身后,胡思乱想起来。
姜闻熠倒没有觉得有何不妥,接过了荷包便要转身离开。他已经道过谢了,他们之间的交情也没有到可以顺势寒暄相聚的地步。
“这是姜二姑娘绣的吧?”江韵华开口,有些不着痕迹的急迫。因着话语带疑,她的眼睛微微睁大,清洌透澈的眼毫不避讳地看着他。
姜闻熠也不意外她能猜到,因为不少人都知道他现下没有喜爱的姑娘,只对一个妹妹宝贝得紧。
见他点了头,江韵华眼里染了笑意,唇角微微上扬,像是猜对了此事便有些骄傲。姜闻熠不明白为何这样的小事便能叫她轻松欢颜,但某一瞬间他竟看到了闻昭的影子。
“上一回是姜三公子拾到了我的手帕,这回换我捡到姜三公子的荷包了,倒也公平。”江韵华眉目舒展,与上回脸红又有些结巴的模样截然不同,大大方方地看着他。om
上回是闻昭捡到的,他只是被闻昭摆了一道罢了,不过这个却无法解释。
闻昭越发显怀了,出府的次数少得可怜,每每见她,便会听得一耳朵的菜名,她想吃这个想吃那个,想去这处地方想到那一处去。她的眼里分明盛满了幸福,偏要故作哀怜给你瞧,叫你心软,叫你自发地跑遍全京城去寻她想要的一个小小物件。
陆然没再管朝事了,一门心思地照顾她,说起来他才是被使唤地最厉害的那一个,他姜闻熠不过是被殃及的池鱼,见着他来陆府,便一股脑地倒了一匣子话,叽叽喳喳不消停,连话本子里看到了什么样的故事都要说。
陆然从没有丝毫不耐,他也甘之如饴。
他知道,闻昭极少出府,难免憋闷,她肚子里那个也不大消停,叫她每每吃了又吐,虽然报了一长串的菜名,吃的时候也极有食欲的样子,但又是吐的多,吃进去的少。因此,她虽是双身子,但若不瞧腹部,仍是个窈窕的闺阁女子,该张的肉是半点没长。他有些心疼,但闻昭每每笑得没心没肺又无忧无虑,他也不提了。
姜闻熠觉得,等那个小家伙出来了,他非教训他一顿不可,如果是个小丫头,或许下手会轻一点。
有一回去陆府,闻昭斜在院子里的贵妃椅上,双目轻阖,俨然已经睡熟了,手里的书卷落到了地上,另一只手却稳稳地放在腹部,陆然给她盖了毛毯,坐在她身边,面朝着她,像是出了神。正是浓秋时节,一叶枯黄轻轻落在他的肩头,他却浑然未觉,只静静地看。
姜闻熠默默离开了。心里却想着,那个小家伙也许可以不教训,只说他一番就行,叫他孝顺父母,尤其是怀胎十月的娘亲。
再一次瞧见江韵华,是在京城的江府里头。两广总督来京述职,又摆了宴招待京城里的达官贵人。这是江大人头一回以君臣之礼见新帝,据说江大人对皇上是赞不绝口,就是在宴上也提了几回。
江大人有两子一女,小儿子不过十岁出头。但江大人话里话外好似最宝贝的还是那个闺女,喊儿子都是喊的“臭小子”,细分一下便是“大的那个”和“小的那个”,女儿却是“宝贝闺女”,听得一众人抿嘴直笑。
心底下却是晓得了这个江韵华的分量,那些个家中有适婚男子的人家心里头都暗暗盘算起来了。
江大人教养女儿的方式有些特别,喝酒的时候直接带着江韵华,与一众客人相互问候,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江韵华也是大大方方的,叔叔伯伯叫得极顺口。
到姜家这边的时候,江韵华瞧见了姜闻熠,眼里的笑意一瞬间满溢而出,本是客气有礼的笑容,刹那便含了深意。好似有些私交却不便昭告天下,只好对接暗号一般。
姑娘家的矜持含蓄对她而言是个稀罕物,偏她生得出众笑得也甜,就这么望着你的时候真诚又热切,叫人无法生厌。
酒酣耳热之际,姜闻熠离了宴席透透气。湖面被冰封住了,没有什么可看的,倒是这蜿蜒伸入湖心的九曲回廊有几分雅韵。姜闻熠沿着回廊行了几步,湖面蒸腾而上的冷气叫他清醒了许多。
他并没有喝多少酒,只是宴席上推杯换盏的酒不醉人人自醉罢了。
“姜三公子怎得出来了?莫不是招待不周?”说话声由远及近,一样的清润悦耳,话里有些调皮的笑意。
这声音不难辨识,好看的姑娘不少,声音这般好听的却没有几个,姜闻熠心里已经猜出了是谁。
仍是偏了头看向来人,“不曾,只是出来醒醒酒罢了。”
今晚的月色这般好,皎洁月光洒满了他的肩头,长身玉立的男子偏过头来与她说话,惯常的温柔语调,江韵华心里涌上了些热切。
她清楚地知道,这人的温柔应当归功于他的良好教养,并非他心里某种独特又珍重的情感。他不愿坏了别人的好心情,说话便悦耳动听。可她也听过面前这人与他亲妹妹说话的语调,轻缓柔软,羽毛一般拂过,他的双眼温柔专注,没有分给周遭景致一丝一毫的眼神。
但她爱极了这样宽和优容的温柔。
江韵华一瞧见姜闻熠离席便跟着出来了,有些急切,连披风也忘了。鹅黄的衣裙,同色的褙子上有一圈兔毛的领边,月下的姑娘玲珑又窈窕,只是瞧着便有些冷。
“江姑娘还是快些进屋吧,外边冷,容易着凉。”也不知他是当真出于关怀之心说出这样的话,还是纯粹不愿叫人瞧见他们孤男寡女的并肩立在回廊上。
他这一说,江韵华当真觉得有些冷了,但她心里越发热切。
再抬起头的时候,江韵华的眼睛亮得惊人,决绝又真挚,姜闻熠不自觉地注视她,等她说话。
“姜闻熠,”她直呼他的名字,姜闻熠却没有被冒犯的意思,只是心里的直觉呼之欲出,“我想嫁给你。”
她这一句的语气相对于其中的含义而言,有些无波无澜了,她没有声嘶力竭的呐喊,没有面红耳赤的娇羞,只是看着他的眼睛,通知他。
只是这样的话到底用尽了她的力气,她拔脚就想逃,但她更想等他的答案,于是强忍着喷薄欲出的情感,耐心又执着地看着他。
姜闻熠是头一遭听到这样直白大胆又绝对不能称之为轻佻的话语,心神巨震之下久久没有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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