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牧场-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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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宁小心翼翼地想从章修严怀里爬起来。
章修严蓦然睁开眼。
袁宁吓了一跳。
他磕磕巴巴地喊:“大、大哥!”
章修严坐起来,伸手一捞,袁宁也起来了,不过却坐到了他膝上,整个人还是挨在他怀里。
袁宁想挣开。
章修严刚睡醒,哑声说:“别动。”
袁宁不敢动了。
章修严伸手摸袁宁额头。
袁宁感觉整个额头都被那大大的手掌给裹住了。
他仰起头看向章修严:“大、大哥。”
章修严皱起眉。
袁宁问:“我生病了吗?”
章修严说:“对,你生病了。”他见袁宁脸蛋变得白白的,少了几分血色,不由伸手摸了摸。生病一次,也不知道要养多久才能养回来。
袁宁迷茫地看着章修严。
脸上也要摸吗?
章修严一滞。
他说:“把嘴张开,让我看看你的扁桃体有没有发炎。”
章修严说的专业术语把袁宁震住了。大哥好厉害,连看病都懂!
他乖乖张开嘴巴,让章修严给自己检查。
章修严一本正经地看了好一会儿,才说:“没事,没发炎,我去给你倒杯水。再叫人热碗粥,吃了东西以后你得吃药。”
袁宁乖乖听话。
*
与此同时。
圣伦安堡。
圣伦安小学。
“黄种猪!”趾高气昂的红发小孩带着几个白种人围住一个黑发黑眼的孩子,“识趣的话,你就给我滚出去!再出现在我眼前,小心我揍扁你!”
黑发黑眼的孩子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身体一弯,从他们胳膊底下穿了过去,蹬蹬蹬地跑了。
那红发小孩气得七窍生烟,准备回头一定要再把那黄种猪堵住,好好教训一番。没想到他刚回到教室就被教导主任找了去。
古板又严厉的教导主任可不管他是谁家的小孩,严肃地说:“有人投诉你种…族歧视,这件事情非常严重,我需要叫你的家长过来看看他们是不是这样教你的。”种…族歧视一般都是“家学渊源”,要从根源治起。
红发小孩气炸了。
该死的黄种猪!
他一定要他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今天我是一个冷艳高贵的人儿!
作者有话说这么少!
是不是特别冷艳高贵!
第26章()
《小牧场》/春溪笛晓
第二十六章
章修严将袁宁病情稳定下来的事告诉家里,章先生也告诉章修严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有章修鸣消息了,但不知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原来在两年前有一批外国支援者曾到国内来,到过那一带。其中有一支医疗队去过不少疫区,据说是为了借机研究灾后疫情的防治。他们飞机和直升机通过了批准,可以降落在那附近的民营机场,支援结束之后他们还带走了一批签署了同意书的疫区病患,让这批病患到国外接受治疗和参加医学试验。
章先生让人调阅了当时留档的资料,发现其中有个孩子的形貌描述很像章修鸣。当时这个孩子似乎病得很重,没有人认领,也没有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留在国内似乎必死无疑,那边就批准让人把孩子带到了国外。负责记录的人在存档过后就退休回老家养老,也没特意跟人提起这件事,是以章家这两年找遍了全省,硬是没有找到半点消息。
不管这孩子是不是章修鸣,他们都要进一步确定他的去向了。
章先生说:“这件事先不要告诉你妈妈她们。”
章修严点头。
章先生说:“涉及国外,比较难办。虽然当时有登记领队人的国籍和飞机的归属人,但是整支救援队的成员非常多,似乎分属不同的国家,而且没有一一记录在案——听起来这事好像还涉及某些秘密医学试验。但是因为你三叔的原因,我们都不能出境,”章先生皱起眉头沉吟片刻,“你先别着急,我会向上面打报告。”
章家老三做的是机密研究,连带章家人在对外事务上也受到了限制。
章修严挂断电话后,心里乱糟糟。他回到袁宁房间,看着小口小口喝药的袁宁。章先生说,那孩子被带走时病得很重,章修鸣从小最不爱吃药,有人哄着他吃吗?这两年他过得怎么样?会被人欺负吗?……或者,他熬过来了吗?还活着吗?
袁宁听见脚步声,抬眼看见章修严的神色,心中一紧。他捏着鼻子想把药一口灌完,结果不小心呛了一下,咳得满面通红。
苦味在整个口腔泛开,甚至还涌上鼻头。
袁宁怕自己吐出来,边咳边捂紧嘴巴。
章修严恍然回神,快步迈上前,伸手拍袁宁的背。比起第一次哄做噩梦的袁宁时的僵硬,如今他的动作已经流畅而自然,很快让袁宁的呼吸平顺下来。
章修严板着脸说:“喝药这么急做什么?”
“太苦了,”袁宁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看着章修严,“我想快点把他喝完。”
“那是你的那个新朋友给你找的药草,”章修严说,“孙医生说很珍贵很难找的,不要浪费了。”
新朋友?袁宁愣了愣,明白过来。章修严说的新朋友是罗元良!
袁宁说:“他来过吗?”
“来过,”章修严没瞒着,“送了药又走了。”
“这样啊。”没见到新朋友,袁宁有点失望。
章修严给袁宁倒了杯水,让他把嘴里的苦味冲淡。
袁宁小口小口地抿水喝,心里又开始回想章修严刚才的神色。他感觉章修严一直注视着自己,犹豫了很久,还是开口喊:“大、大哥。”
章修严看他。
袁宁说:“大、大哥打电话回家了吗?”
章修严点头。
“家里还好吧?”袁宁试探着发问,“妈妈她们应该都很好?”
“她们都很好。”就像袁宁能感受到章修严的情绪一样,章修严也看得出袁宁的欲言又止。章修严直接询问,“你想问什么?”
袁宁知道自己的想法都瞒不过章修严。他说:“大、大哥你好像有心事,是什么心事呢?能不能跟我说?妈妈说,遇到烦心的事最好都说出来,说出来心情就会好很多。”
章修严听着袁宁稚气的劝导,竟觉得心里真的平静了几分。他说:“你四哥有消息了。”章修严叹了口气,“说不清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肯定是好消息!”袁宁斩钉截铁地说。
“但愿如此。”章修严是理智至上的人,所以不能像袁宁这样简单直接地往好的方向想。他顿了顿,把章先生的话都告诉袁宁。
“四哥一定会没事的!”袁宁的语气非常笃定,仿佛只要他坚定地这样想,事情就真的会像他所想地这样。
章修严也被袁宁感染了。他说:“对,一定会没事的。”即使再成熟、再沉稳,章修严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小孩。他说完,忍不住将袁宁紧紧地抱住。
就像上次知道那具骸骨不是章修鸣的时候一样,他也需要慰藉,也需要普普通通的拥抱和安慰。但是在别人面前不行,章先生不会做这种事,薛女士是没有办法做到——至于章秀灵和章修文,那自然是更加不行的,他要在他们面前维持兄长的威严。
但是袁宁不一样。
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但就是不一样。
袁宁虽然也敬他怕他,但袁宁不害怕靠近他。他隐忍的悲伤和忧心,在袁宁面前永远无所遁形。在袁宁眼里,他也需要安慰,需要关心,需要所有普通人需要的东西。
袁宁脑袋嗡嗡响。
……他感觉到,大哥很难受。
袁宁原本也不习惯与人亲近,可是被章修严这么抱着,他心里却一点排斥都没有。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回抱章修严。
袁宁胳膊短,没办法真正环抱住章修严,只能笨拙地说:“四、四哥这么好,肯定不会有事的。”
章修严抱着怀里软软的身躯,听着袁宁软软的安慰,心也软了下来。他说:“在没有得到切确消息前,不要告诉妈妈他们。”
袁宁轻轻点头。
章修严有些舍不得放开。
章修严说:“喝了药会犯困吧?睡觉吧。”他顺势就要把袁宁抱进被窝。
袁宁僵了僵。他小声说:“我还没刷牙。”
章修严一顿。
袁宁又小声补了一句:“我想尿尿。”
章修严:“……”
章修严松开了手。
袁宁见章修严脸色不大好,不由主动问:“大哥你今晚会和我一起睡吗?”
章修严把问题抛回给袁宁:“你希望我和你一起睡吗?”
袁宁对上章修严严肃的眼睛,总觉得如果回答“不希望”,章修严的脸色肯定会更不好看。他果断说:“我想和大哥一起睡。”说完他小心地觑着章修严,发现章修严唇角下垂的弧度没那么可怕了,松了口气。
章修严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已经出卖了自己。他绷着脸教训起袁宁来:“你已经六岁了,应该坚强一点,自立一点,不能老想着要别人陪你睡。”
袁宁正要乖乖说“好”,章修严马上又补了一句:“这次就算了,你正生着病,我可以陪你睡——下不为例。”
袁宁:“……”
章修严说:“不是说要去尿尿吗?怎么还不去?”
袁宁撒开腿跑去厕所。
大哥大概是太早熟了,说话做事也都跟大人一个样,很多时候心里明明是想要的,嘴上偏说不要——他真是不明白!袁宁腹诽了几句,解决憋了一会儿的尿意,又认认真真地刷牙洗脸,才重新回到床上。
章修严还在,占了半张床,拿着本书在看。袁宁掀开被子的一角,钻进被窝,盖好被子,露出半颗脑袋。章修严合起书,也躺下了,他侧躺着,又伸手探了探袁宁的脑袋。
袁宁心里一暖,觉得大哥特别好。他说:“大、大哥,我、我感觉我好了。”
章修严收回手,注视着近在咫尺的小脸蛋儿:“要是什么时候结巴也好了就好。”
袁宁脸一红。
其实他一般不结巴。
只是一想到不久之前他还不认识大哥他们,现在却要把他们当家里人,脑袋总是跟不上。他的脑袋真的太笨了。明明大哥他们都对他这么好,明明大哥他们都是那么好那么好的人……
章修严下达命令:“睡觉。”
袁宁乖乖闭眼。
章修严无声地数着袁宁的眼睫。
袁宁眼皮微颤,动一下,又停,动一下,又停。
章修严拧起眉。
袁宁微微转了个身,从平躺变成侧躺。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又拉近了不少。
袁宁的鼻子几乎抵在章修严胸口。
袁宁小声说:“大哥,晚安。”
章修严看着那颗低埋在自己胸前的小脑袋,心里软成一片。他嘴巴动了动,又动了动,过了许久,才回了一句:“晚安。”
夜风吹来,吹动纱帘,带来牧场清新的草香与泥土芳香。虫儿在叫,青蛙在叫,草丛里躲着的鸟儿也在叫,夜色却越发幽寂,它们的鸣叫声仿佛只是催人入眠的安神曲。
屋内渐渐只剩下绵长的呼吸。
*
圣伦安堡。
普尔曼家族。
“听说你今天
作者有话要说:
被人欺负了?”坐在主座的男子开口询问,语气温和之中却蕴含几分不悦,“为什么回来后没有告诉我?”
“我没有被欺负。”坐在他右手侧的黑发黑眼男孩平静回答。
“哦?我得到的消息可不是这样的,”男子声音微微上挑,“你也当我是个废人吗?”
座椅之下,男子的两条腿不自然地垂着,看起来已经不能行走。
男孩重申:“我没有被欺负。”他仰头与男子对视,“看不懂规则,不会利用规则的人才会被欺负。我记得有人这样教过我,不过我不记得是谁。”
今天甜甜的我加更辣!
偶尔试着放一小段在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小牧场》/春溪笛晓
第二十七章
罗元良从山上下来,木工又在那里打磨他的刀具。
木工有一手好手艺,再古怪的木头,在他手里都能化腐朽为神奇。每年都会有很多人来他这边学艺,他让学徒们帮忙干活,然后把手艺教给他们。每每学到十之一二,学徒们就会离开,去镇上、县里谋生,甚至还有到市里去的。
木工每天清晨都坐在空荡荡的伐木场里磨刀,刀具在磨石上发出嚯嚯嚯嚯的声音,刀锋也变得雪白而锋利。
罗元良背上背着一大把粗藤,多得几乎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