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入白蛇-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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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是那蝶妖胡诌的,没成想那胡姓主仆俩竟然真的是住在句容县的瓷器商。
等等,刚才胡冶说什么?犬子?
虽说车里的胡冶看上去比他稍大了些,可也绝不超过三十,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大的儿子?
李默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就又问了一遍,“胡兄,方才你说的,是犬子?”
胡冶的眼神有些黯然,勉强挤出了丝笑容,“是的,兄台嘴里说的那位,只怕正是犬子。前日他携了书童去镇江收账,到现在还没回来,定然是又惹出了什么祸端。唉,都是我管教无方啊!”
李默只觉得天雷滚滚,早听说古人早婚早育,可没想到竟然这么夸张!
明明眼前的胡冶比他大不了多少,竟然就有那么大的儿子了。
而他还是光杆司令一个,真是人比人气死个人儿啊!
“兄台?兄台?”胡冶的唤声在耳边响起。
李默这才收回跑神的心思,“啊?什么?”
胡冶脸上有些不自在,“兄台刻意寻来,想来定是我那忤逆子又闯了祸!不知他这次又犯了什么错?”
看着对面胡冶有些焦躁的表情,李默实在不忍心说出他儿子早已身首异处的事实。
正左右为难间,车子颠簸了下,打马车外传来车夫的请示声,“主子,咱们已经回到句容了。”
“继续走吧,将这几位客人请到咱们府上去。”胡冶沉稳的吩咐了声,冲李默客气着,“还不知道兄台高姓大名呢。”
“胡兄客气了,敝姓李,木子李。”李默只说了下自己的姓,没敢说全名,生怕说的不对届时再露了馅。
“李兄,你们一行五人,可是专程来句容寻找犬子的?”胡冶脸上担心的神色愈发重了起来,“我那小儿,成日里遛马斗狗的,游手好闲,实在是太不成器了!”
见胡冶这么担心,李默更是不知该怎么开口,他斟酌了下,“呃,我们并不是刻意来这里的,只是途经此处,就顺便打听下。”
胡冶脸上紧张的神色这才稍稍松懈了下来,“敢问李兄,究竟是如何识得小儿的?”
早说是说,晚说也是说,李默心一横,“实不相瞒,李某是镇江县衙的一名衙役。此次来句容,是来报信的,丧信。令公子与他的书童皆已双双殒命,还望胡兄节哀。”
这话宛如春日惊雷,震得胡冶当场定在了那里,再不复初见时的慵懒闲散。
李默也不知道该如何规劝,尴尬的将头扭到一旁,看向对面的许娇容。
许娇容正正襟危坐着,见李默看了过来,睁大眼睛回看回去,以为李默有什么话要跟她讲。
李默无声的摇了下头,将目光移向别处。
只见凤三娘趴在许娇容的膝盖上,自打一上马车,她就一副昏昏沉沉的样子,应该是适应不了马车的颠簸,有些眩晕吧。
白果则在许仙怀里半靠着,早就进入了梦乡,时不时能听到几丝轻酣。
许仙也被晃得有些乏倦,闭着眼睛昏昏欲睡。
李默将他们逐个打量个遍,这才将目光转向胡冶,寻思着该怎么规劝他才好。
这世间总悲痛的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虽说胡冶看上去并无半点老迈迹象,可那颗痛失亲人的心,应该早已经碎裂了吧!
胡冶始终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僵在那儿,宛若被定格了似得。他那平静无波的面容下,掩藏着怎样的寸断肝肠啊!
“主子,到了。”
马车缓缓停下,到胡府了。
“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
马车外,响起欣喜若狂的呼唤声,“快去知会三姨娘、五姨娘,七姨娘和八姨娘,就说老爷的马车已经回来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七十六章 盛情难却入胡府()
伴着车外杂乱无序的脚步声,靠在马车门口的李默率先走了出来。
眼前是幢独处的高门大院,红砖绿瓦,白墙粉边,相当的气派,丝毫不比许府逊色。
门口站着几个家丁小厮,正满脸堆笑的垂手立在金漆大门旁,等着迎接主人返家。
小厮身后,一字排开站了四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半老徐娘,一个个垫着脚尖往马车里望,生怕看的晚了老爷就不见了似得。
这几位想必就是方才小厮口中的列位妾室了吧?李默多看了两眼,心里暗暗吐槽,确定这几位是姨娘,而不是小娘?怎么看起来都可以给胡冶当小娘了?
更奇怪的是,她们竟然都是残疾人。
最左侧的那位,用纱布蒙着左眼;她身旁的那位双眼倒是俱全,左肩衣袖下面却空荡荡的;再过去点那位倒是有左肩,右肩却同样空荡荡的;最右侧那位则用纱布蒙着左眼。
她们眼上的纱布崭新莹白,应该是常更换的缘故,白花花的很是扎眼。
李默不由的心里只犯嘀咕,这些妾室们怎么都带着伤?
如果是天残,也能给大户人家当姨太太?如果是后天致残的话,她们受伤的位置也未免有些太巧合了吧。
想到这儿,他不由的眯眼将几位妾室逐次细看个遍,心中一紧:虽然她们脸上都带着笑,可为什么他却感觉到她们在哭?
她们眼中闪烁的,根本不是渴盼的希冀之光,而是唯唯诺诺的怯懦惧怕。
“李兄,寒舍简陋,只好委屈你们暂时迁就下了。”胡冶温润的声音响起,李默这才发现,自己走神走得太久,车里的人已经全部下来了。
方才说话都是在马车里,等胡冶下了车,李默这才发现,他竟然不良于行,此刻正坐在小厮推着的木轮椅上。
他的双腿健全,如果不是坐在木轮椅上,根本就看不出来身有隐疾。
莫非,这几位妾室都是新讨的?因为他自己不良于行,所以才刻意讨来这些同样身患疾残的女子?
李默心中这才释然,口中客套着,“胡兄过谦了,如此良宅美院,怎能说是陋宅呢。”
胡冶虽然直挺挺坐在轮椅上,却丝毫不减家主的气势,给人一种威严的压迫感。
他微微抬头,看了眼立在他左手边的一名妾室,“如君,你给客人们收拾出几间宽敞的厢房,莫要怠慢了他们。”
这名妾室怯生生的点头,左肩空荡荡的袖子被风吹得翻飞,“是,如君记下了。”
口信儿已经捎到,李默并不想在这里留宿,便拱手推诿道,“多谢胡兄美意,只是我还有公务在身,就不在府上叨扰了。”
胡冶抬头看向李默,目光有些凛冽,“李兄莫不是嫌弃我是个不良于行的残疾人?竟然连留下吃顿便饭都不肯么!”
听到有饭吃,刚从车上下来的白果立马来了精神,拽着李默的衣角猛扯,“我好饿,我要吃饭,好饿。”
眼瞅着天色已经很晚了,再加上李默并不想触怒胡冶那颗敏感的自尊心,就顺水推舟的应承了下来,“那李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胡冶的脸上这才稍稍有些喜色,“请!”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小厮就推着他朝府院里行去。几位妾室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脚步轻缓,没踩出半点声音。
李默看了许仙一眼,咧嘴一笑,“得,今儿的盘缠钱省了,咱们就去蹭个免费的饭吧。”
许仙有些迟疑,“这,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方才人多,许娇容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现在看人少了,这才出声训斥起许仙来,“此去苏州路途遥远,要用银子的地方太多了,钱得用在刀刃上,能省就省。”
许仙被抢白了通,似乎早就习惯了姐姐的泼辣,有些顽皮的耸耸肩,一脸的无奈。
“表哥快走,我好饿好饿。”白果拽着李默的衣角就往胡府里冲,“我觉得,我能吞下一头大象。”
从沈老那将凤三娘和白果接出来的时候,李默就嘱咐了他们,不许叫他爹爹,他只是他们的远方亲戚,叫表哥就行了。
眼下白果估计是饿惨了,就嘴甜的喊起表哥来。反观离白果不远的凤三娘,她应该是不饿的,嘴巴抿的紧紧的,脸上甚至还带着几分不屑。
李默也没有深究,招呼凤三娘道,“凤凤,走吧。”
凤三娘无语的朝天翻了个白眼,跟着李默他们朝胡府走去。
推开朱红色的大门,迈过半尺高的门槛跨入胡府,府邸幽幽清雅,透着一股沧桑古朴的气息。
院内佳木茏葱,奇花烂漫,白石为栏,环抱池沼。
石壁上清泉溅落的水珠跌入潭中,滴答、滴答
古人就是大手笔,动不动就要在院子里搞个荷池鱼塘什么的!李默暗呼这栋宅院讲究,比许府还要奢华气派,不晓得建成得花费多少银子。
跟在他身后的许家姐弟俩脸上并没有过多惊讶的神色,似乎眼前的景象他们早已看过太多,并没有什么好稀罕的。
胡冶早已被小厮推到湖边的凉亭下,端坐在木轮椅上,等着李默他们过来。
他的那四位妾室静默不语的立在他的身后,脸色一点表情都没有。
他手里捧着新沏好的清茶,低头吹散青瓷茶盏内虚浮的绿芽,小嘬一口,这才冲李默他们说道,“李兄快请上座,赶了这么远的路,想必早已有些疲累的。”
说着,就冲身旁的小厮吩咐道,“快些给贵客们奉茶。”
小厮应声沏了茗茶,一一恭敬奉上。
青瓷茶盏内浮晃著一抹新绿,几缕轻烟散著温热,氤氲清香满亭。
李默正有些口渴,端起茶盏牛饮,两口便喝了个精光。
将空茶盏放回桌上,李默看到许仙和许娇容只是浅饮了半口,且动作极度优雅端庄。
他这才发现自己错得有些离谱,看来,高门大家并不是谁都能装得出来的,一言一行,皆是刻在骨子里的优雅。
“李兄,烦请你将小儿如何遇难的详情细说,胡某这里先行谢过。”胡冶又嘬了口清茶,这才缓缓冲李默说道。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七十七章 发觉异常暗警惕()
胡冶的话音刚落,李默敏锐的发现站在胡冶身后的四个妾室全部变了脸色,一个个煞白惨亮的,仿佛眼前就是世界末日似得,就连身子都有些瑟瑟发抖。
李默心里有些奇怪,转念一想,估计惨死的那位是府上唯一的男丁吧!
古人尤其重视子嗣传承,像这种大户人家,若然家里没有男丁,祖产铁定是要旁落的。
那些妾室们之所以怕成这样,估计是怕到时候被夺了眼前的富贵吧!
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享惯了富贵,谁还愿意去过穷苦的寒酸日子啊!
因此,李默很能理解她们此时的心境,并没把她们的反应放在心上,只是客气的回答胡冶的问话,“胡兄,你可相信这事件有妖?”
“妖?”胡冶的眼睛眯了起来,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上,皱眉沉思了几秒,这才说道,“子不语怪力乱神耳,凡是不被提倡的,应该都是存在的。所以,世间大抵是有妖的吧。”
李默微微点了下头,“正是,令郎遇害之事,就与妖怪脱不了干系。”
胡冶听到这嘴角抽搐了两下,干巴巴的硬挤出丝笑容,“李兄莫要戏耍与我,胡某是相信世间有妖的,却不希望会跟这些妖物扯上关系。犬儿虽然玩劣了些,可也没胆大到去招惹妖物的份儿上。”
李默就知道胡冶会不信,不管现代还是古代,对于那些神秘莫测的东西,大家都存在着敬畏之心。
既想探知它们的所在,却又不敢跟它们扯上关系。
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凡是未知的,都是危险的。
李默将胡家公子如何遇害的经过详述了一遍,听得在场的众人寂然无声,各自低头想着心事。
此时暮色四合,已是华灯初上的掌灯时分。
胡冶的神情很是落寞,似乎瞬间变苍老了二十岁。他强打起精神,对李默说道,“多谢李兄跋涉报信之恩,还请在府中多住几日才是。”
说完,他扭头吩咐身后那名没了左臂的妾室,“如君,吩咐他们准备晚宴。还有,莫忘了焚香。”
那名被点名的妾室浑身瑟瑟,颤抖的犹如风中的树叶,狠狠咬了下唇,总算发出了声音,“是。”
李默暗道果然是大户人家,吃个晚饭而已,硬说成晚宴。而且,还要焚香,啧啧啧,真是奢侈。
“李兄,在下还须沐浴更衣,就先失陪了。不周之处,还请海涵。稍后晚宴上,咱们再把酒言欢。”胡冶彬彬有礼的冲李默道别。
李默赶紧答道,“胡兄客气了,我等皆是粗人,不懂礼数,应该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