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宫烟云-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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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一句话简介:历史正剧版:其兴也勃,其亡也忽,一个王朝的起承转合。矫情文艺版:兴衰有数,风月无边,大隋烟云,生死爱恋。狗血小言版:一个小宫女的传奇人生……故事开始于北周末年绵延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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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楔子()
子夜时分,年轻的大周朝皇帝宇文赟正襟危坐在寝宫外殿,近臣刘昉、郑译分列两旁,宫门缓缓而开,一位而立之年的男人迈着深沉的步伐走了进来,他的面相略有些沧桑,但神色却透着坚毅。突然一股冷风猝不及防地涌过,他深吸口气,从容淡定。
烛影摇曳,明明灭灭。寒风穿堂,宇文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看着外人由远及近下跪参拜,他定了定神又恢复天子的桀骜,目光锐利直射那人。清清嗓子,宇文赟意味深长地探问:“朕登基后日夜寝食难安,心里忌惮齐王宇文宪功高盖主,难保不会有谋叛之心。宇文孝伯,若你能助朕降制宇文宪,朕改封你为齐王,如何?”
宇文孝伯小感震惊,急忙跪地回话:“先帝遗诏,禁止滥诛骨肉!齐王是陛下叔父,戚近功高,社稷重臣,栋梁所寄。陛下若妄加刑戮,微臣又顺旨曲从,则臣为不忠之臣,陛下……”宇文孝伯微微顿了顿,但他的犹疑一闪而逝,随即坚定地复言,“为不孝之子!”
宇文赟听了这话怒目圆瞪,隐在案下紧握双拳的手上青筋暴起。候在皇帝左侧的刘昉见到龙颜触怒,顿感事态不妙,赶紧压低嗓子轻咳一声。宇文赟猛地转视,看到刘昉向其使了个眼色,他这才想起之前与两位心腹商议的对策,当下抑制住心中怒火,嘴角微翘,假意赔笑道:“孝伯所言极是,朕言有失,当咎。朕想清楚了,现在就派你去告诸叔父,朕欲任命叔父为太师,同时加封九叔为太傅,十一叔为太保,近日就请诸王进宫觐见。”
三日后,宇文家众王奉旨齐齐进宫,聚于大殿阶梯前。宫人通报:“陛下独召齐王相见。”
宇文宪面对兄弟惊疑的目光,一言不发,阔步迈入朝堂。刚行入内,殿门忽闭,视线立即暗淡下来。他镇定自若头也不回,只是谨慎地打量着周围,庄严的宫殿一派死寂。正当他泰然前行时,只听“啪啦”一声,耳畔传来瓷器打碎的清脆响动。
电光火石之间,四五个身形粗壮的卒士一齐扑上,扳手攀臂、抱腰扯腿,欲将宇文宪按倒。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宇文宪没有惊慌,他岿然不动顷刻之间已成俘虏,被架着臂膀屈膝跪地。隐隐约约看到有三人从高台上徐徐走下,直到距离其不足十步才看清对方的真面目,宇文宪目光如炬高喝道:“陛下欲何为?”
宇文赟被这声呵斥一震,诧异这位叔叔已成阶下之囚竟依然气势十足。他挺起胸膛,强作镇定道:“逆贼宇文宪,意图谋反!”
这一刻宇文宪不屑再质问昏庸的皇帝,只是仰天大笑:“我自知职重辈高,如斯权位,生死自当安天命,无欲逆天存命。”脑海里突然划过一丝牵绊,他转而又落泪感喟:“只叹老母尚在,委留遗憾!”
宇文赟不欲再废话,向身旁的郑译、刘昉撇了下脑袋,这个情景使得郑译心里颇不宁静,但他语气平淡得无任何起伏:“齐王,如今形势,何必多言!”
郑译话刚说完,刘昉就急不可耐地令殿后的宦官出来。三名阉人面露诡异的奸笑,手持绸绳绕住宇文宪的脖颈,用尽吃奶的力气绞缢他。窒息的宇文宪脸色涨得红中透着黑紫,他出于本能地猛烈挣扎,但力量逐渐减弱。半晌后终于被缢毙,伸脖垂臂一动不动,一张脸却凶惨狰狞地僵硬着,死不阖眼。
宇文赟速命人拖走尸体,然后沉浸在复仇的喜悦中,兀自大笑良久。他回过神后自查失态,忙掩起笑容故作忧虑,低头哈腰抚摸着脚上曾被先帝笞打的伤痕,忽又望向郑译语调无辜地说:“朕脚上的杖痕该怪谁呀?”
郑译知道除掉宇文宪后皇帝定会继续肃清他所憎恨之人,尤其以曾对先帝进言太子有失的二人为首要目标,马上回答:“这可都怪乌丸轨和宇文孝伯!”
宇文赟听到这个称心如意的答案,忍不住又开始大笑起来,这次刘昉也陪着讥笑。郑译却是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目光里透着深不可测的阴寒。他心道,等陛下除去这二人后,接下来又会轮到谁呢?
三个人的笑声飘荡在大殿中,振聋发聩。背后更暗处一双隐藏的眼睛闪着幽光,一个女人屏气敛息目睹了半个时辰内大殿中发生的一切。此刻谁也没有察觉到,后堂里有个黑影倏地一闪而过,消逝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中……
第一章 天元皇后(上)()
北周大象元年二月辛巳,皇帝宇文赟于邺宫内禅,传位于年仅七岁的太子宇文衍。
弱冠之年登基的周朝皇帝,即位后沉湎酒色、骄奢淫逸、无心朝政。登基尚不足一年,大成元年正月癸卯便进封皇长子为鲁王,五日后立为皇太子,再一月便举行禅位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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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皇登基第三日,一场春雪无预兆地从天而降。细雪飘了三天两夜,几个时辰前才刚刚停下。雪霁后,风也渐渐弱了。听不到风声,皇后的寝宫中悄无声息,安静得恍若与世隔绝。
杨丽华并没有因皇帝禅位而被封为太上皇后,宇文赟退位后自封天元皇帝,杨丽华则被加封为天元皇后。谁也没料到小太子刚刚即位就出现异象,连日来前朝和后宫都议论纷纷,只有杨丽华的弘圣宫里一如既往地宁静,无论太子登基还是这场早春的雪,都未惊起一丝波澜。
这一日午后,杨丽华斜靠在金丝楠罗汉床上,小憩间隐隐约约一阵窸窣声惊扰了她。“外面是谁?”伤了风寒总是睡得不安稳,前日又受了惊,至今心绪不宁,杨丽华迷迷糊糊间轻声问道:“是式微吗?还是娥英?”
宫女吴式微端着一碗刚煎好的汤药走进寝室,来到皇后床前说:“外面的炉火灭了,是奴婢愚笨,惊扰了皇后休息。”接着便奉上端着的汤药:“御医叮嘱过奴婢,皇后患的是伤寒,药一定要趁热服用。请皇后先进药。”
杨丽华接过青瓷碗,问道:“外面的人呢?为何要你去添炉火?娥英哪去了?往常这时候她该来缠着我放她出去玩呢。”
式微答道:“午膳后公主要求带几个小宫女去院子里玩,奴婢见皇后在休息未敢打扰。因为这春雪甚是难见,雪停了气候也有所回暖,便自作主张应允了公主的要求,还请皇后恕罪。不过皇后也不必担心,奴婢已经请了公主的乳母去照顾,又差遣几个公公一并跟着去了。”
杨丽华满意式微的安排,她信得过这个从她入宫起便一直跟在身边服侍的宫女,于是说道:“这样甚好。”然后徐徐地喝下手中的汤药,药液苦涩醇浓割喉,但她服药却如品茗一般轻雅。饮毕,杨丽华递回瓷碗,略有沉吟,道:“我也在这躺了两天了,听你说外面天气不错,把那件火狐皮绒小斗篷拿来,我想出去看看娥英。”
“可是,皇后……”式微欲言又止。她有心劝皇后尚在病中不宜外出,但她知道皇后只有宇文娥英这一个亲生女儿,视若珍宝般娇纵宠爱着她,若不亲自去看看怎会安心养病!前话说到一半,式微无奈地轻叹一声,改口道:“还请皇后稍等片刻,让奴婢再去给你准备一个暖手绒套。”
杨丽华不再说话,她点头温婉地浅笑。式微正欲离开时,心房猝然紧绷了一下,下意识看向皇后但又没发现有何不妥。转身后不自觉地再一次回头,方察觉到适才皇后脸上那抹微笑是缓缓荡漾开的。
她,有多久没见过皇后真心的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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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式微脑海中浮现出过往岁月的画面。她年长杨丽华两岁,当年本是阿史那皇后的贴身侍婢,太子纳妃时已进宫三四年。阿史那皇后看她性子沉稳平日做事又一向妥善,便把她送到了太子宫中。
一晃七年了。在式微的记忆里,她照顾那个含苞的少女,渐渐穿越经年的轨迹绽蕊开放,如今她终成长为像白兰花般淡柔的女子。
普通人眼中的皇后待人和善,甚至对皇帝宠幸的妃子宫女她亦不会嫉妒厌恶,所以大家都喜欢亲近杨丽华。很多人惋惜这位皇后,叹息她虽然容姿端庄秀美,但因性情柔婉娴静,不喜迎合皇帝寻欢作乐,而不受圣上宠爱。
式微与皇后那样近,却觉得皇后是一个谜。她清心寡欲不喜不悲,从未在意过皇帝的恩宠,仿佛这完全与她无关。
前日的那件事让式微仍心有余悸。她记得天元皇帝那天晚上在皇后宫里过夜,后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令龙颜大怒。卯时刚过竟要宣内史大夫入宫拟诏,下旨褫夺杨丽华的皇后身份,贬为庶人打入冷宫。
后来值夜的宫女偷偷传出,其实四更时已经出事,寝室里先是传出皇帝的咒骂声,又过了一个时辰后,各种摔砸的“劈啪”声不绝于耳。门外众人没有传唤不敢擅入,战战兢兢地候着,直到天亮天元皇帝传宫女更衣。
进去的宫人看到屋内一片狼藉,皇后身着一套素色襦裙跪在地上,面色却安之若素无一点惶恐之情。皇帝坐在床前,没人敢直视天威。替天元皇帝更衣的几个宫女见圣上如此盛怒,心里皆惶恐不安,端黄铜脸盆的侍女紧张得不小心把整盆水洒在地上。这意外让天元皇帝怒不可遏,大喊要杖刑处死那个宫女。两个宦官进来刚架起吓得瘫倒在地的宫女,圣上天威难测,竟然又命令放开她,转而矛头直指皇后,下令把皇后拖出去杖毙。
吴式微不敢想象如果那日她再晚一点儿会怎样,万幸她跟着阿史那皇太后和随国公夫人及时赶回宫中。夫人那天一早要陪太后出宫参拜还愿,前一晚和两位宗室命妇一起留住宫中。听到皇帝要废后,式微一路跑着往太后宫里去通报。太后与夫人闻讯后便刻不容缓地赶来,眼见的景象却是从废后变成了赐死。
太后先是劝了几句反被怒骂,她不是天元皇帝生母,事不关己也不再多说。跪在门口的独孤夫人,一路磕头叩拜到天元皇帝脚下,替她那命悬一线竟还泰然自若的女儿谢罪,乞求圣上开恩。
天元皇帝继续更衣,独孤夫人不停地磕头为皇后求情,鲜血从她的额头渗出,污了她寡净却不失风韵的脸庞。式微跪在夫人右边,她低着头看到地上慢慢积了一滩血,沾染到她皎白的裙角,那是一抹触目惊心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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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蔓进宫前,怀揣着一点对宫中穷奢极欲生活的好奇,心里又有些许惊悸,皇家的威严让这七岁的女孩又敬又惧。可置身于其中她赫然发现,这里并不是儿时故事中描绘的人间仙境。宫墙内的世界没有白玉铺地金砖砌墙,没有五彩宝石的光泽耀眼,一座座宫殿庄严大气,但对她来说却是异常沉闷。夏蔓的心顿时凉了大半,一种对皇宫未知的恐惧席卷而来,她开始有些害怕。
夏蔓由随国公夫人保荐,要求送入皇后宫中。普通宫女进宫时已经过几轮甄选,但最后还需接受查验,通过方能登记在册,按需分往宫中各处。现下随国公夫人送侍婢给女儿,对夏蔓的复查就成了例行公事,式微没有等待太久,就接走了这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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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眼看她,式微觉得这孩子并不讨喜。身上没有那股聪明伶俐劲儿,长相不甚出众,身体略微瘦弱似乎还无法干粗重活儿。
夏蔓倒是觉得这个姑姑慈眉善目,跟着她走了一段路,终于壮着胆子问道:“我会见到皇上吗?”语气羞怯,她的谨小慎微很容易被察觉。
式微继续走,也不回头看她,平淡如实地回答说:“当今圣上虽不是皇后所出,但从小由皇后抚养,所以经常来给她请安。你在皇后宫里伺候,自然有机会见到皇上。”
“不是……”夏蔓摇头,却不再解释。
式微犹疑了一下,料想她问的应是退位的天元皇帝,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夏蔓,认真地回答:“前几日皇后触怒龙颜,陛下欲将其赐死。幸好随国公夫人求情才幸免于难。天元皇帝禅位后移居天台,与皇后寝宫相距甚远,从前陛下就少来皇后宫里,再加上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我想陛下一段时间内不会驾临我们宫里了。”
夏蔓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如释重负的样子被式微看在眼里。式微倒是好奇:“你害怕天元皇帝?”
夏蔓沉默,低眉垂眼没有再说话。式微不禁再次打量眼前的女孩,她穿了件普通的杏黄色夹领短袄,浅黄粗布、长裙曳地,头发用明黄色的条带绑了双髻。仔细看看倒觉得夏蔓眉眼间也透着些许清秀,式微暗想:她现在还小,或许再过几年也能出落得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