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宫烟云-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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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里走走,你看可好?”
“好,好……”处罗侯顿时喜笑颜开,不停地点着头。
长孙晟始终保持着沉静,边走边说:“我来突厥时日尚短,对此地的风土人情、文化习俗都所知甚少,还请特勤为我讲解些。”
处罗侯颔首:“当然,只要是将军想了解的,我一定知无不言。”
“不如先说说这里的地貌吧,突厥的环境与我关中和中原都是迥然不同啊,我真是深感好奇……”长孙晟指着远处绵延成片的山川,若有所思。虽然处罗侯有他的私心,但与其交好,自己也可从他口中套出许多重要机密,至于其他随机应变就好。
想到这里,长孙晟笑了笑,侧耳倾听着处罗侯的每一句话,并把它们深深地记在心里。迎着一股疾驰而来的凉风,这一步棋,他走得很坚定。
第二十八章 随王(上)()
大象二年的深秋,一片萧瑟的京城,又收到了胜利的战报。
梁睿经过一个月的激战,终于在十月下旬大败王谦,于新都将其斩杀,益州基本平定。而后王谦的首级被传示回京,杨坚收到后大为心喜。三方叛乱平定后,杨坚的统治权力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巩固,朝廷中的敌对势力也已基本清除。随后他度过了看似舒缓悠闲的一个月,但心中却无时不在为自己的千秋大计而踌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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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是十一月底,这一日处理完日常公务后,杨坚叫高颎留下说话。两人相对而坐,案上摆了七八盘精致的小点,更有一壶香气淡淡的米酒。
“昭玄,你回来也有两个多月了,伤养得还好吗?”杨坚亲自为高颎斟酒,举手投足间平易近人。
高颎执杯一饮而尽,面对直视他良久的杨坚轻轻一笑:“丞相,我那都是小伤,早就好了,劳你牵挂了。”
杨坚微微一笑,夹了块桂花糕递到高颎面前:“昭玄啊,我们现在是用人之际,你明眼识人,之前举荐的于义在益州之战中可是立下了大功。我最信得过你,快推荐几个可用之才。”
高颎颔首沉思片刻,认真回答:“被宣帝罢黜的元岩,少时与我交好,是正直之人,可以重用。”
杨坚点头道:“这个元君山我已经留意他很久了,正准备近日就将其加位开府,让他去民部任职呢。这个可不算了,你得再给我举荐一个。”
高颎吃了口点心,气定神闲地道:“石州总管虞庆则文武兼备,早前他恩威并施使胡人不敢作乱,境内才得以安宁,其可堪重任。”
杨坚展眉,拍着高颎的肩膀:“嗯,好,好……”
“丞相,请……”高颎拿起酒壶,替杨坚倒满一盏。与之对饮后,他笑意浅露,缓缓开口:“其实,还有一人——他品行高尚、才略过人,但是却过于谨小慎微,性子有些古怪。要想请他恐非易事,不知丞相对此人有没有兴趣?”
杨坚讶异之下反而沉吟不语,良久后才抬首望向高颎,不疾不徐地问了句:“昭玄所指何人?”
高颎悠悠道:“开府苏威。他的父亲苏绰能力就很强,当年曾被太、祖重用,后来宇文护看重苏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以示笼络。但他却没有依附宇文护,而是带着新婚妻子居于深山,以读书为乐。”
杨坚举杯正饮间顿时停住,微微一笑:“这事我也知道,他这个人还蛮清高的嘛!可是也正因如此,才躲过了被宇文护牵连。”
高颎点头,继续说:“不过后来武帝也想重用他,但苏威却以疾病为借口,不接受武帝的任职,这可使他的声望越来越高啊!”
杨坚抿了口酒,不饮自醉之态浮现于嘴角,“嗯,我很有兴趣跟他谈谈——”他话音拉得很长,盯着酒杯中的醇浆,陷入沉思。
高颎见状,趁着杨坚心不在焉的时候试探着问了一句:“丞相,最近似乎是疏远刘昉和郑译啦?”
杨坚不屑地瞥了一眼,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一脸的云淡风轻,“那两个人只是会搞点阴谋诡计,关键时刻却不堪重任,不提也罢。我让众人以后都不必去他们那汇报公务,把他们架空了。”
“丞相英明。”高颎由衷称赞。二人随意吃了些点心,他转而又道:“王谦虽已被灭,但余党杨永安还未剿除,不知西南那边现在怎样。”
杨坚悠哉地自斟自饮一杯,“不足为患,我之前派了大将军达奚长儒去讨伐,一直都是捷报。”说罢他又要再喝,却被高颎笑着拦下:“丞相喝得够多了,也该留一杯给我吧。”
杨坚一愣,但马上猜到高颎是怕自己喝多伤身。他笑着对高颎指指点点道:“昭玄啊昭玄,竟然和我抢酒喝,哈哈……好,这一杯我让给你。”他亲自为高颎斟满最后一杯,摆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高颎欣然接受杨坚的一番美意,执杯饮毕,刚要开口却听门外突然传来一人的声音:“丞相,丞相,达奚将军回来了,大胜而归啊!”杨坚眼前一亮,与高颎相视而笑,二人皆听出来人乃是元胄。
元胄引达奚长儒进屋后,激动拜道:“丞相啊,丞相!达奚将军在沙州将杨永安一众全数歼灭,还截获了王谦的两个儿子,并已经将那二人斩杀。丞相,西南叛乱已尽数平定了!”
杨坚夸赞:“富仁果然胆识过人、英勇无比啊!一定要嘉奖,嘉奖。”
一旁的壮汉达奚长儒豪爽地笑了起来,咧着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大牙,不拘小节道:“丞相过奖了,丞相过奖了。其实利州总管豆卢勣那才是足智多谋、勇猛无敌啊!他仅以两千兵坚守孤城,却能击破敌军无数次进攻,待梁元帅赶到时,十万敌军已经败逃。丞相应当嘉奖豆卢将军啊!”说到激动处他更是放开嗓门,震得屋内几人也激情澎湃。
杨坚起身道:“是,是……你们都是我大周的勇将,都要封赏,封赏!”他亲自引达奚长儒和元胄入坐,又朝屋外喊了一声,吩咐下人上酒水点心。
四人同席而语,相谈甚欢。“达奚将军从西南战场回来,想必也见识了梁元帅的始州大捷,讲来给我们听听吧!”酒过三巡,高颎热络地聊起一个新话题。
杨坚急忙附和:“对,对。蒋公平定王谦之战定是激烈精彩啊,富仁快快说来,让大家也振奋一下。”听着杨坚的话,元胄不停点头,同时用力拍了一下达奚长儒的肩膀,瞪大眼睛等着他描述战情。
达奚长儒狠狠灌了一口酒,拉开嗓门绘声绘色地说:“梁元帅那一仗确实惊险艰苦啊!他从利州南下准备直趋益州,但想要入蜀必须攻占始州拿下剑阁道,那里可谓是地形险要,易守难攻啊!当时王谦令其部下坚守始州城,又派了十万士兵支援,依险设营。开始敌方以劲兵拒守,据险抵抗,闭垒不战。梁元帅先使计引敌方出阵,派精兵进攻。而后又令将士们从山间隐蔽小道,衔枚开进,四面出击,最终大破敌军营垒。始州守将见抵挡不住,遂向梁元帅投降。”
说到这里达奚长儒喘了口气,眼睛一扫其余三人,见他们都全神贯注望着自己,也顾不得再润嗓子,急忙接着说下去:“始州被我军拿下后,王谦又让部下坚守开远险地,阻遏我军前进。梁元帅遣水军入嘉陵江,从两翼直逼敌军侧后,又令其余众军从正面分路进攻,经过半天的激战,终于攻破开远守军,得以长驱而入,进逼益州。”
杨坚颇为动容,高兴道:“蒋公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经验丰富,这个元帅真是名副其实啊!”
元胄接过杨坚的话,主动向他敬了杯酒:“其实最英明神武的还是丞相你,我大周将领都是在你的统领部署之下,才能屡战屡胜。”达奚长儒见状也不甘落后,连连附和元胄的话,举杯相敬。
“臣觉得以丞相的功勋,应当更进一步加封为王。”高颎此时突然郑重其事地站了起来,他严肃地看着杨坚,平静地吐出这一句话。
元胄和达奚长儒当即愣住,杨坚也是讶然不已,半晌后才谦逊地笑着推辞:“不好,不好,异姓不可封王。昭玄赶紧坐下,可别……”
杨坚说话间,元胄和达奚长儒对视一眼,二人心领神会也不等杨坚把话说完,竟同时起身下跪,抱拳请命:“末将恭请丞相进封王位。”
杨坚速把那两人扶起,淡淡地说:“此事不急,来日再议。”他嘴角间那抹若隐若现的微笑,只有高颎一人暗暗察觉了出来。
四人回座后,杨坚正要发话,屋外突然有人求见称有要事通报。他心里猛地一纠,顿生一股无妄之感。来人走到屋内,先环视了一下四周众人,杨坚看那人满目凝重之色,瞬时眉间紧蹙,双手不由自主地握起拳头。“这里都是自己人,有事但说无妨。”他的声音倒是平静无痕,心里却早已惊起千万波澜。
那名下人窃窃地望了眼杨坚,看起来有些紧张。他轻咬着嘴唇,低声说:“丞相,郧国公府上来信说,他老人家今日病情突然加重,于两个时辰前薨逝了。”
众人听后皆露出哀伤之色,高颎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也欲言又止。杨坚只感周身一凉,心沉沉下坠,那是一股难以言喻的伤怀。他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强作镇定,只是淡淡地说道:“时候不早了,大家就先回去吧。”
元胄与达奚长儒面面相觑,他们从杨坚脸上看不出一丝异色。高颎朝那两人使了个眼色,紧接着就带头第一个行礼告退,剩下二人也识趣地一起退了出去。
所有人都离开后,杨坚陡然变色,两只眼睛倏地布满血丝,深目满含着点点泪光。他失落地仰起头长长叹了口气,执樽斟满一杯清酒,一只手颤颤巍巍地将那小盏端起,把那杯酒轻轻倒在案边,同时也将自己的悲哀挥洒下去……
第二十八章 随王(下)()
韦孝宽的薨逝使杨坚沉寂了几日,但他很快恢复状态,又开始继续前进的步伐。
十二月初,杨坚封赏了平定三方叛乱的一众将士,加封各行军元帅、总管和有功将领为上柱国。在行军总管例封国公中,崔弘度因邺城决战时没有立即斩杀尉迟迥,使其得以出口辱骂杨坚,而被降爵一等,封为武乡郡公,其余总管则大多被加封为国公。十二日,杨坚又下令命原来改为鲜卑姓的官员全部恢复本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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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杨坚早早起身。屋外的天色灰蒙蒙的一片,能听到大风鼓噪的声音。寒意像无形的利器,如冻霜般一层一层紧紧黏在身上,挥之不去。他用过早膳,又去花园散步,半个时辰后派人前去天台索要宇文阐的皇帝符玺。
李德林、元胄、杨惠、高颎等人此时已经聚集在正阳宫中。玉玺还未送来,坐在右侧第一位的李德林就已经开始草拟晋封杨坚为王的诏书。他全神贯注于笔下,诏书拟了一半,宫里的宦官小心翼翼地请来天子玉玺,安放在杨坚的高案前。
李德林抬起头望了一眼,心中更是澎湃激动,正欲起笔继续书写诏书,却听厅堂外传来喧哗吵杂之声。
众人面面相觑间,还未来得及派人出去一探究竟,就见一人气势汹汹地闯进了正阳宫大殿。一身暗白色的长衣,头发灰白,满面褶皱的老者竟是久不露面的颜之仪。
他目光犀利地迅速将厅中众人扫视了一番,大步跨到停下笔正惊讶地瞪着自己的李德林面前,愤慨地高喊一声:“丞相何在?”
元胄看不下去,抢先一步拍案而起,喝道:“颜大人怎么如此无礼,不得通传就擅自闯入!”
颜之仪完全不屑与元胄纠缠,狠甩广袖厉声低哼,轻蔑地吐出一句:“老夫是来找丞相的,无谓之人不要多话。”
元胄经这一激,气得吹胡子瞪眼,当即就要上前去和颜之仪理论。高颎见状不妙,想也不想便将眼前案上的一方小砚往地上推去,“咣当”一声,墨汁飞溅,地上一片狼藉。
“手滑,手滑啊,真是让各位大人见笑了。”高颎面带尴尬地朝颜之仪点了点头,颜之仪冷笑着瞪了他一眼,撇过头不再看他。高颎趁机向元胄使了个犀利的眼色,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元胄不忿地嘀咕了几句,歪着头斜眼向门外望去,但同时稳稳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强压住心中的怒火。高颎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而用一种谦和的语气对颜之仪缓缓道:“颜大人,丞相正在后堂处理公务,不让旁人打扰。你要是有重要的事想报予丞相,不如先告之我,由我来代传。”
“你——”颜之仪指着高颎,冷眼道:“司马大人果然名不虚传,敏慧有礼,可惜跟错了人、用错了地方啊!”
不等众人反驳,颜之仪调转矛头,转身直指还未放下笔杆的李德林,愤而斥道:“还有仪同大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