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宫烟云-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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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颜之仪指着高颎,冷眼道:“司马大人果然名不虚传,敏慧有礼,可惜跟错了人、用错了地方啊!”
不等众人反驳,颜之仪调转矛头,转身直指还未放下笔杆的李德林,愤而斥道:“还有仪同大人,自古忠臣不事二主!你从齐入周,得武帝赏识,本应当对我大周忠心不二,肝脑涂地。可如今你是想做三朝之臣啊,也不怕祖宗蒙羞!”
李德林却也不生气,心平气和地说:“颜大人啊,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如今局势,丞相确实是天下明主,为苍生计也要……”
“你不要再说下去了!”颜之仪一声断喝之下,已步入暮年的身体激动得哆嗦起来。“明主?苍生?仪同大人果然巧言善辩,颠倒黑白也是易如反掌!不要多说废话了,现在我只问杨坚他为什么窃取符玺,此乃天子之物,他身为丞相没有资格索要!”他绕着几人指指点点地走了一圈,铿锵有力的一番话说完,屋内一时无人回话。
颜之仪气势更甚,仰首逼视屋内众人,眼角余光无意间瞥到一精致的木匣,他赫然发现那玉玺原来就在大厅正中的书案上。掩不住这份欣喜,颜之仪大笑两声,三两步跨到案边,一把捧起那盒子,紧紧抱在怀中。
杨惠拍案而起,上前欲夺回御玺:“丞相德高望重、功垂天下,百官皆恳请丞相晋封为王,以彰功德。这道诏书一下,丞相就不只是丞相,而是随王!颜大人还是把东西放下吧,你如今年老体迈,万一不小心让神器有个闪失,你又如何向皇上交代?”
颜之仪神情愈发悲愤,一张苍白的脸上五官仿佛就要纠到一起。他抱着玉玺连连后退,嘴上却咄咄逼人:“你们这群乱臣贼子,不要矫饰。杨坚他是异姓外族,根本不配为王!”
高颎与李德林眼见事态严重,皆腾地起身欲阻止杨惠与颜之仪发生碰撞。可是不想还没把杨惠拦下,身后隐忍多时的元胄竟二话不说抽刀而起,嘶声大喊:“不必再与这迂腐之人多话,看看究竟是他有本事,还是我的刀厉害!”
话音未落,后堂处闪出一人影,隐在暗处多时的杨坚这时稳步而出。他面挂笑意,从容地说:“大家都放手!颜大人年事已高,头脑不太清楚了,我们也不要与他计较。”说完扭头向身后的两个内侍示意,“请颜大人回府,你们要亲自护送,都小心点,颜大人老了身子骨弱,可不要让他有任何闪失!”
内侍应声上前毕恭毕敬地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让他把玺印交出。颜之仪见到杨坚更是怒火中烧,他双目血红,直直瞪着杨坚嚎啕大骂:“你这个不忠不信不仁不义之徒……”两个太监眼见颜之仪有冲上去拼命的架势,赶紧死命将他架住。元胄和杨惠也上前挡在颜之仪面前,阻止他近杨坚的身。
杨坚很是厌烦地撇着嘴,他一言不发只是轻轻摆手,示意尽快把颜之仪带下去。眼疾手快的杨惠趁机一把将玺印夺回,元胄主动请命由他亲自护送颜之仪回府,杨坚点头应允。
颜之仪骂骂咧咧地被人拖了下去,直到听不见那刺耳的声音,杨坚才转身走到案边就坐。他心里盛怒,表面上却在尽力压制,但掩不住那铁青的脸色。高颎看出杨坚的心思,主动起身走到他面前,进言道:“丞相,颜之仪颇具民望,不可……”
杨坚漠然地打断他的话,不耐烦地说了句:“昭玄不必多言,我心中有数。这样吧,传令下去,安排颜之仪为西疆郡守,即刻赴任。”
高颎放心地退回原位,可大厅中的气氛仍是凝滞而沉重。经颜之仪这么一闹,大家心里皆各有所虑,面对杨坚更是有些尴尬,没有人再接言。
杨坚低头沉吟一阵,打破僵局:“其实颜之仪所言也有道理,我的功业也是托大周之望,不可僭越为王啊!”
高颎、李德林、杨惠听后齐齐跪在杨坚面前。“丞相进爵乃天命所归,非人力所能抵制”,高颎带头发话。李德林、杨惠跟着附议:“请丞相晋封为王!”
杨坚似笑非笑,面上透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异常表情。“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我也有些疲惫,此事以后再议,你们就先回去吧。”一句话说完,他也不管地上三人的反应,径直站起来,背手走回内堂。
高颎、李德林、杨惠望着杨坚离去的背影各有所思。高颎拉起李德林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满含深意地笑着使了个眼色。李德林心领神会,抬起手做出一个书写的动作……
。
大象二年十二月甲子,天气阴霾,北风呼啸。
午后,年幼的皇帝宇文阐下诏授杨坚为相国,总百揆,去都督内外诸军事、大冢宰之号,进公爵为王。同时恩准他可以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又备九锡之礼,加玺绂、远游冠、相国印、绿綟绶,位在诸侯王之上。并以随州、郧州等二十郡为随国。
杨坚三让之后,只接受了王爵与十郡的封地。
第二十九章 孽缘(上)()
杨坚加封为随王后,朝廷上下一片恭贺之态。而这看似万众一心、无人异议的氛围下,却暗藏着些许隐隐作祟的不平之音。
是夜,大司马、上柱国、神武公窦毅府中,男主人正与妻子、女儿围炉而坐闲话时事。
窦毅的妻子是周武帝的姐姐襄阳长公主,他们的女儿从小聪慧不凡,深受舅舅武帝的喜爱,曾被其养在宫中。
窦娘子六七岁时,对舅舅武帝与皇后阿史那公主夫妻失和非常担心,因而劝谏武帝,让他以苍生为念,维持好和突厥的关系,才可使江南、关东不能为患。武帝对小外甥女的独到见解深感佩服,立即接纳了她的进谏,从此对阿史那皇后态度大为转变。
如今当年那个小丫头已长成十二三岁的大姑娘了,出落得亭亭玉立,英气逼人。她穿着一身褐红色的小袄,正靠在母亲身边,眉目间闪烁着男儿般的飞扬神采。
这一家人私下里闲话,说着说着就聊到了今日杨坚封王一事。窦娘子放下手上的吃食,挺直腰板,剑眉一挑,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更是愤愤瞪起:“我真恨自己不是男儿郎,不能救舅父一族出危难,让杨坚白白得了便宜!”
襄阳长公主神色大惊,急忙一把拉过女儿,伸手抵在她樱红的唇前,制止她继续说话。一旁的窦毅也是紧张不已,严厉地瞪了女儿一眼,训道:“你可不要乱说话,尤其是到了外面,再胡言乱语,小心我们被灭族。”
窦娘子不忿地嘟着嘴,不再言语。窦毅知道女儿心里不痛快,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好言将女儿哄回卧室。
小屋里只剩这夫妻二人后,窦毅拉着妻子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看我们女儿也到出嫁的年龄了,不过她才貌非凡,不可轻易许人,我们必当为她求一贤夫。”
襄阳长公主温顺地点了点头,笑道,“女儿大了,确实不该再继续把她留在身边了。我们好好斟酌下,为孩子觅一个配得上她的夫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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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坚称王后不到十日就以图谋执政之罪诛杀了代王宇文达和滕王宇文逌,持续了几日的阴霾天气终于结束了,久未露面的暖阳竟将乌云尽数驱散,散发出夺目的金光。
至此,大周朝五位辈高位重的藩王及其子孙全部被灭,朝野上下唯杨坚一人独尊。
同日下午,被杨坚借故软禁宫中的代王、滕王家眷,在几个内侍的押送下一齐出了囚室。这一干惶恐不安的人在后宫的大花园里停了下来,大家悲悲戚戚、心惊胆颤。几个中年妇人掩面默泪,而那些如惊弓之鸟的妙龄少女和吓得瑟瑟发抖的孩子则都躲在后排,谁也不知道接下来将面临怎样的处境。
只有她安静地站在一群人中,不喜不悲,微微斜首仰望着耀目的冬日暖阳。单薄的衣衫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曲线,雪白修长的脖颈在阳光的润泽下娇嫩欲滴,只是那眼神稍微透着些迷惘,但仍带着一股不屈服的坚韧。
她轻轻将一只纤手举起,想要去触及那柔软的温度,无奈光晕冷漠地从指缝间流逝。如此美好的东西,却无法将其留在手中,冯小怜淡淡地想到,但她脸上浮现出的却是一抹明朗的笑意。
她柔柔地垂下手臂,就在这时突然刮起一阵骤风。冯小怜眯着眼睛侧颈低头,不经意间眼角余光瞟到不远处的矮树后站着一个年轻男子。那人的视线正锁定在她的身上,但神色却暗淡无光,似乎在忍受着锥心的痛。
冯小怜轻而易举地认出了那个年轻人,正是与自己有过数面之交,但未曾说过一句话的宣帝宠臣刘昉。她没有多看他,只是偏过头颔首避风。
待风停之后,冯小怜转而正视前方,不知何时面前竟多了一人。她有一瞬的怔忡,其他人皆呆愣住不知该如何是好。“罪妇拜见随王。”冯小怜带头给杨坚行礼,身边两位藩王的其他家眷见状也回过神来,忙不迭地请安。
杨坚把目光投在一身素衣、音如莺啼,从容应对自己的女子身上。他挨到她身边,打量着那张五官精致,容貌艳丽的脸。她不但没有羞涩,反而微微抬起头大胆地迎上他的注视,眼波荡漾,那神态含着万种风情。娇艳的红唇也轻轻抿起,缱绻而笑。
面对这赤、裸无言的诱惑,杨坚熟视无睹,丝毫不为所动。他退后两步,冷冷淡淡地对押解这批王府家眷的内侍说:“先押出去关进城西牢里,再行发落。”
冯小怜平静地看着杨坚远去的背影,不由想起曾经初见代王和宣帝的情景……
杨坚走远后,几个内侍厉声命令所有人排好队,即刻出宫。冯小怜仿佛不由自主般回首望去,看到刘昉仍躲在树下默默地凝视着自己。她并没有多想,也只是这淡漠的一望,便头也不回毅然地随着人群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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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过去了,身陷牢狱中的冯小怜眼见府中的其他家眷一个接一个地被发配带走,而只剩自己独守冷牢,心里不禁空洞无底,为自己多舛的命运感到忐忑。
用过饭后又到了狱卒巡视监牢的时间,冯小怜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她忙将满头倾泻而下的长发拨乱,轻轻将衣领往下拉了拉。
“哎呦……”她酥麻地呻、吟了一声,身子软若无骨般一扭,整个人斜斜向前倾倒。
狱卒听到这声音,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冯小怜的牢房外,蹲到她面前问:“你怎么了?有没有事?”
冯小怜柔柔地抬起头,眼含娇羞地望着狱卒,略带委屈地说:“刚才有只老鼠突然蹿出来吓了我一跳,我忙顾着躲它不小心没有站稳,好像……好像是把脚扭了。”
狱卒见冯小怜没有大碍,简单说了句:“没事你就起来吧。”
眼见狱卒起身将走,冯小怜楚楚道:“大哥,大哥,我脚疼得厉害,使不上劲,劳烦你扶我一把。”正说间,她更是将手伸出木栏外,轻轻勾住狱卒的胳膊。
年轻的狱卒将目光落在冯小怜白皙嫩滑的柔夷上,目不转睛。她想借力站起,抓着他粗壮的手臂一拉,却没有一丝效果。旋即,她把手搭在他的肩头,发力间却没抓稳,柔软的掌心有意无意间痒痒地划过他的胸口。
血气方刚的狱卒经这一激,不由狠狠咽了下口水。再抬头看冯小怜,只见她眼含桃花,两颊微红,娇喘兮兮。狱卒怎经得起这种诱惑,一时色迷心窍,伸出双手去扶跌坐在地上的美人。心痒难耐之下,忍不住撞着胆子在她手上摸了一把,“伤得严重吗?要不我进去给你揉揉。”狱卒的脸上露出一丝色迷迷的笑容。
此举让冯小怜厌恶无比,但她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不悦化作一抹娇羞,涩涩地抽回嫩手,低着头欲拒还迎道:“真的好疼,劳烦大哥进来帮我看看吧。”
“这就来,我这就来……”狱卒兴奋地笑着打开牢门走了进去。冯小怜扶着木栏歪歪地站着,见狱卒主动单膝蹲地,她轻轻抛出一个媚眼,勾魂浅笑着把一只脚抬起来落在狱卒的腿上。
狱卒舔了舔嘴唇,猴急地伸出脏手搓着冯小怜的脚踝。按摩了一会儿后他抬头望着冯小怜,只感觉她凄楚又迷离的目光仿佛隐隐约约在鼓舞着自己,于是一改前态,手渐渐地向上滑去,来回抚摸起那匀称纤细的美腿。
冯小怜看狱卒的目光集中在自己的腿上,之前脸上那笑意盈盈的表情顿时消失得干净,佳人的脸庞冷若冰霜,她斜眼看着狱卒,仿佛若有所思。
“怎么样,舒服吗?还疼不疼了?”狱卒突然用一种暧昧的语气,关切地问了句。
冯小怜于这一瞬间马上恢复笑意,微微向前倾了倾身,一只手摸着狱卒的肩膀:“大哥,经你这么一揉,果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