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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亲爱的苏格拉底-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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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间,一路而下的沥青块上,几个刑警依次蹲下组成了楼梯。

    甄暖受宠若惊,大家都蹲下等着,她也不能扭捏推辞。她赶紧换上口袋里的鞋套,咬咬牙一狠心,踩到言焓的肩膀上。

    柔软紧实的皮肤下是坚硬有力的肩胛骨。

    她落了一脚,便赶紧下去,嗡声说:“谢谢”,又很快走去下一个台阶。

    怀着一颗惴惴不安又感激敬畏的心,她一路说着谢谢,从七八个刑警同事的肩膀上踩了下去。

    她终于稳稳落地,一瞬间,后边的大小伙子们如全矫健的猎豹,唰唰从山上窜下来,跑到她前边去了。

    ……

    冰雹下得越来越大,甄暖更冷了。

    她站在一旁看吊机移动沥青,情绪低落。

    言焓看出她的异样,过来问:“怎么了?”

    “感觉……刚才给大家拖后腿了。”她低头,“之前不觉得男法医和女法医有什么区别,事实也该这样。可我本身和身体素质好的女法医,差距很大。”

    “小恩小惠,说不上拖累。进了刑警队就是战友。再说,都是男人,自然该保护你。觉得感激,以后就多和大家说说话多笑笑。他们就很开心了。干这一行,是很需要开心的。”

    “我知道了。以前我话那么少,大家都当我是模糊不清的背景人吧?”

    “那倒不是。”他笑着摸了一下鼻子。

    “诶?”

    “真想知道?”

    “……想。”

    “漂亮。”

    甄暖一愣,脸唰地红掉:“你们……说这个啊……”

    “男人看女人,不看漂亮看什么?”他好笑。

    甄暖臊得脸红,很难想象这群精英男空闲无事时会聚在一起讨论她漂不漂亮。

    ……

    吊机把沥青块挪到平地上,一伙人用柴油慢慢溶化沥青,小心翼翼分离固定在沥青里近10年的尸体。

    大家伙儿分成几组轮流做,在下冰雹的冬夜里花了近4个小时,才把尸体分离出来。

    的确是具鞣尸。

    周身全黑,又如古铜。皮肤细腻成皮革,纹路机理十分清晰。

    由于在酸性沥青里密封太久,死者身体全面缩小,像练了缩骨功,又小又柔软,轻捏它的手臂和小腿,可以柔韧地弯曲。

    人看上去只有初中生高,肩宽髋宽更不及初中生。

    痕检组也从沥青里找出一堆杂物,无法确定是跟着尸体的,还是9年间糅进去的垃圾。

    各队收拾准备离开,言焓走到一旁抽烟,打了个电话出去。

    “是我。”

    对方没听出他的声音:“哪位?”

    言焓微微眯眼:“紫色。”

    “……小火。”对方声音沉稳,像大哥对弟弟,“咱们很多年没联系了,听闻你……”

    他打断:“我刚刚发现一具9年前的鞣尸,怀疑和你有关。”

    “你还是没变,冲撞……”

    “沥青。9年前你的沥青厂遭人报复爆炸,现在看来,是你故意也说不清。只有那场爆炸中的沥青没有登记记录。”

    “小火,我是被陷害的。”

    “飞鹰,队长,如果让我发现你和她受的伤害有什么关系,我会一寸一寸,扒了你的皮!”他挂了电话。

    ……

    回到c…lab,甄暖没急着下班,留在解剖室观察鞣尸。

    鞣尸虽然会软化缩小,但能大幅度地保存死者身上的伤痕。

    甄暖曾在美国见过一个沼泽里产生的有上百年的鞣尸,脖子上的勒痕花纹和头上的伤口清晰可辨。但这一具……

    衣服残破,脸皮细腻如皮革,但仔细一看,坑坑洼洼。其他地方的皮肤也是如此。

    甄暖想了想,不太明白是不是沥青的腐蚀作用。

    她抓住死者小小的下颌捏了一下,不想却捏开了,鞣尸“啊”地张开嘴巴。

    “……”

    她有点儿窘,缩着脖子吐吐舌头,刚要把它的嘴阖上,却看见里边含着东西。

    甄暖拿镊子夹出来,竟是一枚钻石戒指。

    戒指上不知为何也沾了沥青,可口腔其他地方没有。

    她夹起铂金戒指细细地看。

    戒指内侧刻着字母,前几个被沥青遮住,隐约一个h?后边两个是xs。

    xs?特小号?戒指这么标型号?不对吧。

    走廊里传来办公室的电话铃声,她没多想,把戒指收进证物袋,装进抽屉。

    走之前感觉不对,她囧囧地折回来用力把死者的嘴巴阖上,这才关门离开。

第52章 chapter52() 
是老白打来的电话,说加班太晚;队长请大家吃川菜。

    甄暖早早下去等着;人群三三两两地集合。

    言焓和谭哥他们讨论着鞣尸。某一刻;他听到后边碎碎的脚步声,回头看。

    甄暖在台阶上跑上跑下,捡银杏叶子。

    她戴着胖胖的手套,大拇指和手掌间夹几片金黄的银杏。一弯腰,马尾掉下去;直起身;马尾又甩回来。

    他不经意弯弯唇角。渐渐;又落寞下去。

    现在这幅样子,怎样才能慢慢接近她?

    而伤害阿时的那些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绝对不会。

    谭哥说:“10年前貌似发生了很多事;这具鞣尸垃圾堆里埋了一个年代。”

    甄暖听了,装好叶子;跑过来把手机照片给言焓看:“队长;这是我在鞣尸嘴里发现的戒指。”

    言焓接过来;足足十秒,他没有说话。

    最终,他把手机还给她,平平静静地说:“知道了。”

    走了一会儿,言焓问谭哥:"其他沥青处理得怎么样了?"

    "沥青太多了,只化了一部分。鞣尸附近的都处理了。没有找到新的证据了。"

    "继续找。"言焓说,"或许还有一具尸体。"

    ……

    去餐馆的路上,经过夜市。

    道路两旁挤满路边摊和特色小馆,灯光温暖,人流如织,烧烤、麻辣烫、火锅、炒菜,香味扑鼻。

    甄暖好奇地盯着路边的桌子瞅瞅:“为什么要把竹签放进锅里?”

    目光齐刷刷投来:“你没吃过麻辣烫?!”

    ……

    很快,众人决定吃烧烤麻辣烫。老白把车停在路边。程副队和谭哥他们去选位置,言焓带着甄暖挑菜。

    甄暖抱着小菜篮,望望琳琅满目的菜式,问:“他们平时喜欢吃什么呀?”

    “都喜欢。你烤一个鱼骨头,他们也喜欢。”

    甄暖:“为什么他们喜欢吃鱼骨头?”四处望望,“没有鱼骨头啊。”

    “……”言焓说,“你就选自己喜欢的。放进锅里都一样。”

    ……

    菜品下锅,麻辣烫烧烤全部齐全。

    老白给甄暖拿了饮料,其余每人分了瓷罐罐装的白酒,言焓没有。

    甄暖戴着透明手套,捧着烤猪蹄啃啊啃,纳闷:“队长不要吗?”

    老白:“老大是好男人,滴酒不沾。”

    言焓:“滚开。”

    “不喝酒对身体好。”甄暖说。

    黑子笑:“谁要能让他把烟戒了,那才是对身体好。”

    言焓闲散道:“精神脆弱,没那个毅力,戒不了。”

    众人齐齐“切”一声。

    言焓若有所思。

    烟,是夏时消失之后他上手的。很久以前他听到夏时和她好朋友的对话:

    “夏时,你最不喜欢哪种男生?”

    “喝酒的。好臭。酒肚子也不好看。也不喜欢抽烟的,也臭臭的。”

    “那你喜欢哪种男生?”

    “你应该问哪一个。我要一种干什么?”

    “好吧,你喜欢哪一个男生?”

    “言小火。

    你看我小火哥哥,他的朋友都抽烟喝酒,可是他不。他知道我不喜欢。你别看他酷酷的,拽上天,可我不喜欢的事儿他从来不做。”

    “咦~~整天小火小火挂嘴边,是有多喜欢呢?”

    她比划着,两只手在空中画了个大满怀:“是非~~常非常大的喜欢。”

    “非~~常非常大是多大呢?”

    “比太阳还要大呐。”她歪着脑袋,

    “我喜欢言小火,是想成为他新娘子的那种喜欢。”

    ……

    面对众人的“切”,言焓笑一下,心是麻木的。

    甄暖扭头看他,却觉得他是认真的。他戒不了。

    言焓感觉到什么,扭头见她两手捧着吃食的呆样,弯唇一笑:“看我干什么,发花痴?”

    嗓音很低,仅限她一人听到。

    甄暖瞬间脸红,低下头默默咬肉。

    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队长对她不一样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恋,他看她的眼神不对,变得深深绵绵的,说的话也……露骨?……

    她该大着胆子和队长挑明,还是静观其变?……呜……说得好像他们之间的掌控权在她这儿一样。

    此刻,他不咸不淡的,她却七上八下。分明是他一句话就可以把她的心思搅成糊糊。

    她闭了闭眼,专心啃肉肉,一边吃一边眼珠子不停往锅里瞄。

    她拿了5串鹌鹑蛋,现在她啃着手上的肉,不好意思拿。一会儿功夫,只剩2串了。可她手上的猪蹄还有一大截呢。

    她还看着,队长修长的手把剩下的两串拿走了。

    甄暖死心地收回目光。

    但队长拿了双干净筷子,把串串上一排蛋蛋齐刷刷赶去她碗里,七八个白白嫩嫩的小蛋挤成一团,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

    甄暖的脸再度一热,没想到他竟注意到自己贪吃的眼神。

    “谢谢队长。”

    她小声咕哝,抓一颗放进嘴里,软弹脆脆,还有绵绵的蛋黄。好好吃。

    ……

    甄暖吃得多喝得也多,中途去了趟洗手间。

    洗手间在后边的小院子里,远离街道那边的繁华和喧嚣。室内光线有些暗,点着熏香。路边店弄成这样,也算讲究。

    甄暖从隔间出来,低头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洗手。

    深夜的风在门外呼啸,仿佛鬼哭狼嚎,甄暖的心微微一沉,有股凉意从脚底蜿蜒而上,窜上脊背。

    她不安地抬头望镜子,镜里只有她和昏暗的洗手间,背后,仿佛有人的手在轻刮门锁,洗手间的门簌簌晃动,她止不住地哆嗦,回头看。

    风在呼啸,大门在晃,整排隔间的门也跟着扇动。

    她瑟瑟发抖,回头看镜子,里边的门同样在晃,而她的脸色已经惨白。

    关门声,耳朵里回荡着可怕的关门声。

    她看见男人关上门,回头冲她邪肆地笑,他扯她的衣服,拿锤子砸她的脑袋,拿刀捅她的身体。

    她猛地扶住洗手台,双腿发软。

    ……

    言焓结完账,去后院走走。

    寒风吹过,他脑子清净了不少。

    他点了根烟,无所事事地看烟头上的火光随着他的呼吸明明灭灭,抽完烟,他拔脚往餐馆走,远远看见老白他们,他返身退出来,回头看洗手间。

    言焓摸出手机,13分钟了。

    ……

    言焓敲敲女厕的门。里边没声音。

    他又敲一下:“甄暖?”

    “……在。”她声音很小,听得出在瑟瑟发抖。

    “我方便进来吗?”

    “……好。”

    甄暖缩成一团蹲在洗手台的底下,半张脸埋在手臂中,眼神惊慌躲避。

    见他进来,她抬起小脸望他,表情张皇,又稍稍呆滞。

    言焓走去在她面前蹲下,清黑的目光与她平视,轻声问:“在这儿干什么?”

    “有人在摇门。”她嘴唇颤抖,眼里含了泪。

    “害怕?”

    “唔。”

    “门外没有人,是风。”

    “不是。……你来之后,门就不摇了。”

    “……我来之后,风就停了。”

    “不是。你来之后,就好了……”她执拗,胆怯,依赖。

    灯光昏暗的洗手间里,言焓蹲在地上,看着她琥珀色的眼眸,说:“好,不是。我来了,就没事了。”

    “……”

    “现在想回去吗?”

    “想。”

    “那站起来吧。”

    她瘪瘪嘴,很委屈:“我脚软,动不了。”

    他朝她张开手臂:“到我这边来。”

    她轻微地动了一下,眼泪巴巴看着他,想要安全温暖,却又本能地拘谨羞涩。

    “那我过来了。”

    “……”

    言焓探身到洗手台底下,轻轻拥住她细细颤抖的身板。

    她极低地“哇”一声:“队长……”

    备受惊吓的她扑进他怀里,揪住他的衣袖,嗫嚅道,“刚才真的有人在摇门,很用力,很粗鲁。你不来,他会欺负我,把我杀掉。”

    他很轻很缓地拥着她,把她从台子底下捞出来,抱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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