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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风云之剑冷霜华-第1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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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返魂无术,是不仅秦霜会死,更赔上一个步惊云。

    也许,她不该这么大胆,尝试这种前所未有的逆天之举。

    只是她已经无有退路,继续进行,固然成败难测,收手不为,秦霜和步惊云却必然无救。

    如果失败,也许她会愧疚终生,不会像秦霜一般,那样的坦然通澈,循心而为,败亦无悔,惟是尽力,无愧于心。

    亦是,也惟有那样的态度,才会漫不在乎地轻掷生死,燃烧全部,绽出所有光彩,让瞬间化作永恒。让人不能怨恨,不能嫉妒,只能铭记,只能……想望。

    思量中,悠悠转身,却骤然脚步一顿,猝然回头。

    本来毫无动静的冰镜突生异变,自内射出耀眼光芒,一瞬间,室内光明盛放,就算及时闭住双眸亦感觉到一阵刺痛。

    待得光芒稍减,雪缘睁开眼,看向镜面,完全呆住。

    镜中赫然现出一名男子身影,脸上覆着一个黄金面具,只露出半个挺直的鼻和一张唇形优美的嘴。身形挺拔如竹,修修落落,只是静静站着,所透出的黑暗气息和极度危险已是扑面而来。

    这人是谁?怎么会出现镜中?

    难道,已经失败了,步惊云和秦霜,都已然沦落幽冥,再也无法回来?

    恐惧交织着担心,让雪缘只想转身飞奔去查看步惊云和秦霜的情形,脚却不受控制地牢牢钉在原地,目光更是移转不开。

    那把刀,对方腰间那把刀,从未见过,但观音传承,各类知识早已灌输于她心中,只是一眼,已让她万分肯定,绝不会错认。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阿修罗一族,有王了!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嗜杀、好斗的阿修罗族,会结束因为前王之死所带来的四分五裂而回复一统,难道真的是天厌于人,预备叫人世血流成河,白骨成山?

    不能低头,不能后退,即使明知道对方和自己并非同在一个世界,是比千山万水更遥远的距离,却忍不住发抖。

    阿修罗王降世,谁能阻止?杀劫临头,谁人可逃?

第276章() 
想要顾及他人,可注意自身才是那个首当其冲?

    并非虚影,王者尊严,又岂会任人窥探而不理?

    雪缘只觉得对方透过面具看向自己的目光,直似一把刀,所到之处,皮肉翻绽,划出长长伤口……待得落在眉间,额上红痣一动,满颊似泼火浇油,轰然灼燃……再也无法忍耐,哀叫一声,神石不待召唤倏然跳出,化作盾牌护在前方。

    神石不是她的天生武器,但是其主月明曜主动借予,这些时日下来,受她的气息浸染,亦算是通灵,危险之际,主动相护,抵住对方力量的侵袭。

    得此一线缓冲,雪缘才猛然省起危险,默念《大悲心陀罗尼经》,运起观音力护住灵台。

    她虽得传承,却无师门。踏入佛道之后,所习时日既短,经验也是浅薄,总是反应不及,更无从说是应对。

    阿修罗一族名为佛门护法天龙八部众之一,实则是为佛门强行镇压收编的恶神,其本身力量和佛门格格不入,水火难容。固然水可灭火,佛可镇魔,然而一勺之水如何能浇熄一海之火?纵有伏魔神通,亦不知曾有多少佛门子弟为魔所噬。两者相遇,终还是力强者胜,

    仅仅是隔空而望,稍稍泄出的力量,已险些将雪缘的神魂撕裂,如果对方认真,纵有神石,她亦难逃魂灭。

    蓦然脑中响起一声男子轻笑:“普陀门下?”语声温润,不疾不徐,甚至带着几分柔和。

    传闻之中,阿修罗一族其性特殊,族中女子极美而男子极丑,性情更是凶狠而暴躁,善妒而好斗,只服膺于强者而视弱小者于无物。

    怎么会如现在镜中的男子,唇角弯起似笑非笑的弧度,隐隐带出一丝魅惑:“吾与普陀门下有缘……”即使被面具遮住大半容颜,只是一个表情,已然让人想象取下面具后的风华绝代。

    但若不是阿修罗王,幽冥之中又有哪位王能佩带阿修罗刀,只是随意一个眼神,都其利如刀,其烈如火,充满攻击的纯粹战斗性力量?

    空具知识,无有见识,平白地拔高层次,便是此际的雪缘,陡然真实相遇的错愕和手足无措。

    室外骤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咣当”一声,房门被人自外一把推开。

    抬眼见得来人,披发素颜,脸容因重伤失血而苍白,双颊因过久的沉睡而削瘦,只有一双眼眸寒冽如星。

    本应是乍惊还喜,秦霜,终于醒过来了,先前的辛苦终未白费,提了十七天的心也终于可以放下。只是未及开口,雪缘先已弯腰抚胸,张口欲呕,却又吐不出什么。神石化盾为球,将她整个包裹,仍然难以隔绝那种仿佛凝若实质的血腥气息。

    血海滔滔,凶焰逆天。

    一瞥眼中,恍惚而见的,不是记忆中那个孤高无尘衣冠胜雪的清丽仙子,而是不曾握剑,亦仿佛刚刚离开最残酷的战场的血色修罗。黛眉入鬓,肌若白玉,每一根发梢都自下滴落着血,每一步行走都是趟过血泊,所走过的,只留下满目寂然……

    不是幻象,而是真实,只不过不是现在,而是……过去。雪缘从未有这般清醒的认识,秦霜,是自血海归来!那么,她是杀出一条血路,还是已然成为阿修罗族中的一员?

    但即使是这样的秦霜,亦叫雪缘莫名安心。

    一步步走近,神色不悲不喜,急促仿佛只是错听,从来没有改变,从来没有动摇,仿佛只要她在,一切都自有她去担当。

    也的确如此,自秦霜进来,雪缘便再感受不到被镜中男子扫视时带来的如山压力,对方的全部注意似乎都只在于秦霜。隔镜无声,四目交汇之间亦仿佛有无数风云激荡一一流过。只是一瞬凝望,已叫人顿感地老天荒。薄唇开合,化作一声叹息,一声呼唤:“霜儿啊……”

    幽冥所在,神秘莫测,在雪缘这边不过是十七天,在秦霜,又会是多少年?可以这样叫她的人,在她心目中又是什么地位?

    天下会之内皆称秦霜为“霜小姐”,江湖之上当面亦同。聂风入门之前喊她“霜姐姐”,入门之后喊她“霜师姐”;疏离又不愿自低的步惊云,则直呼为“霜”。对于亲疏远近分得十分清楚的秦霜,“霜儿”二字,除了雄霸,再没有第二个人使用。

    雪缘嘴唇轻动,终是没有出声,只有神母先时的冷言警告在心中转了一圈又一圈。

    再如何信任秦霜的能力,亦不得不承认,秦霜的目光总是注视着绝顶,却从来不曾胸怀天下。她所曾有过的付出从来不是为了那所谓的大局,旁人的千言万语,抵不过她所承认的无声嘱托。善恶算什么,生死又有什么所谓?她可以为了一句应许聂风的“如你所愿”堕入血海,又有谁能肯定她不会为了与黑暗中的某些私交而倒反人族?

    只看着一个人,只为一个人……是应责备她的“不仁”还是感慨她的“重谊”?

    若你是那个人,是为这样厚重的相待而莫可名状,还是只觉得难以承受?若你不是那个人,是为这样的专注而动容?还是只觉得荒谬难言?而若你干脆是被牺牲者,可会惊怒交加,斥责她不分是非,心性偏狭?

    喜欢与厌恶,只是在你与她所站的位置。

    但旁人的态度,是厌恶,是喜欢,秦霜却又在乎得几分?

    那样的温柔,迥异面对雪缘时的随便,而是只是看见那个人,就不自觉柔软,真正发自心底的欢喜。

    秦霜所回应的是微抿的唇,没有丝毫笑影的眼,伸手,在颈中一划而过。

    没有语言,只是一个动作。

    直接地,毫不掩饰地厌恶和挑衅。

    不死不休!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含义!

    不必再为秦霜可能的“背叛”担心,她的态度鲜明到激烈,但宣战后眼底的荒芜,又叫人疑惑,若未曾有过纠缠,又何来这般决绝?

    对方更未曾露出符合身份的相应战意,反而深深叹息,宛似面对极其亲近的人一时任性的无奈,一只手扣住面具,缓缓向上掀起……

    雪缘满心的紧张,也不自禁生出好奇。

    这张华贵的黄金面具之下,究竟有着一张什么样的面孔?

    秦霜却完全不予她这个难得的机会,一拳横扫而出,冰魄镜砰然倒地,随即一脚踏上,劲力到处,冰魄顿时化作碎片,无有一片完整。

    是敌人,那便是敌人,纵有千种风情,不若白骨一堆!

    此时雪缘方才注意到,秦霜竟是赤足而来,纵然毁去了冰魄,脚上亦是被锋利的镜片割得鲜血淋漓,她却似是全无感觉,转过头:“我叫什么名字?”

    一双眼眸即便是黑白分明,对视时亦仿佛能察觉到其中的血色,带着杀意未泄的暴躁和未知归途的迷茫。

    心漏跳一拍,雪缘徐徐垂眼,和秦霜在一起,总是太多意外,心情忽上忽下乱成一团,结局却不知该不该自嘲一句庸人自扰。能够被神千挑万挑选出传授移天神诀的人,自然不是庸俗。面对神母、步惊云的时候亦能显出果断,只是,她和秦霜,错的不只是才华、心性,还有时间。

    不算过往,只看今生,在她枯坐西湖湖底进行日复一日叫她心生厌倦的修炼时,秦霜已然叱咤江湖,搅动天下风云。

    所知,更要所行,人生的历练,是任何其他方式都无法弥补。

    不躁不馁,未来的她,总要行遍千山,踏遍万水,历经诸般磨难,见得智慧光明,无需攀登,也在绝顶,身在红尘,亦是净水莲池。

    一旦想明此理,识海中的花树枝条低垂,落下一朵儿白花,旋转落地……原本阿修罗王黑暗之力侵蚀的地方回复旧貌,甚至更为一新。

    空明入定,不想不猜:“秦霜。”

    不因秦霜的突兀发问而奇怪迟疑,念头丛生,亦不去思考答案是否合适而心旌摇动,瞻前顾后。

    我认为你是秦霜,那就回答秦霜,就是这般简单。

    秦霜惘然低吟:“原来我的名字是秦霜……”一语未毕,陡然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身子向后倒去……未曾倒地,只是落在一个粗壮的臂弯中。

    雪缘小退一步,眼眸微转,已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神母,兀自带着熟悉的斑驳面具,静静地看着自己,眼神有怜也有忧。她将全副注意力放在镜中男子和秦霜身上,竟未曾察觉神母和步惊云是何时而来,又看到了多少。

    而安然返回,所求在怀,步惊云的面上却未见有丝毫喜悦,抱起秦霜,神色淡淡,一双眼眸深不见底,难辨喜怒。冰魄镜只是照出来时去时路,却不能让雪缘洞见步惊云到底遭遇过什么。而步惊云若是不想说,世上没有人能从他口中得到一字。

    雪缘浅浅微笑:“我去调药,你先为她裹伤。”不问,不是秦霜一切尽知、漠不干己的所以不问,而是你若不说,那我便不问的细致体贴、交托信任。

    而若哪一天你想说,只要你记得,我一直都在这里。

第277章() 
细雨纷纷,天色迷蒙,恼人的秋雨,如人间怨曲一般凄冷连绵。

    秦霜坐在窗边,垂着头,单薄的身影萧瑟如窗外哀吟秋雨,全然不见向镜中男子挑衅时的无尽戾气和不绝杀意。

    “叩叩”两声门响,不待回应,步惊云已经一手持碗,推门而入。见秦霜恍若未闻,凝若雕像,脚步微顿,慢慢走近,将手中的药碗送至秦霜眼前。

    碗中药茶热气蒸腾,熏染得秦霜眉眼氤氲,淡淡忧色如荷上滴露,轻弱欲折。

    秦霜不接,也不抬头,停了一刻,伸出手,将碗轻轻推开。

    步惊云垂下眼,等了片刻,见秦霜仍然丝毫没有接过的意思,蓦然伸出另一只手,扳住秦霜的脸抬起,冷冷道:“是,要我喂你喝,还是,你自己来?”

    几生几世加起来,哪怕是最弱小、最无助、最难以自保的时刻,秦霜只怕也未曾受过如此粗暴的对待,若是从前,不待对方伸手,但凡有这个意图,秦霜已然冷目回避,直接还击,给对方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

    但这一次,秦霜却只是怔怔地看着步惊云,好一会儿,方才似是回过神来,眉头轻蹙,慢慢伸出手,接过药碗。

    步惊云松开手,秦霜腕上一沉,药碗晃了一晃,直直坠下,若非步惊云及时扶住,几乎整个打翻在地,白费了雪缘花了一昼夜时间方才煎成的回元定神药。

    步惊云眉头愈发紧锁,不再松手,将碗放低,碗口微微倾斜。

    秦霜也不坚持,低下眼,就着碗边小口啜饮。

    曾经,只要是静静看着,不是那样剑拔弩张的敌对状态,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从不敢想,秦霜在他面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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