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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风云之剑冷霜华-第1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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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绵亘在记忆中连续不断的战斗,纵情发挥,就算是受伤,也是一种痛快,力量只有不足,没有不能发挥。而现在,如负千钧,多走几步都会气短,稍有动作就会头晕,力不从心的感觉格外明显。

    人类的身体自然不可能如神魔般强横,但以身边所见的人而言,云师弟的强壮是一个特例,但比自己这具身体更加虚弱的,不能说绝对没有,但也是少之又少。

    先天太差,后天引入的力量构成太过斑杂,无论哪一种,单独来看,都极为精纯,混杂在一起就是天大麻烦,如果不是对身体了解到精微,根本不可能安然并行保持下去,当初怎么控制是太久远的记忆,于今重新适应是一个大问题。

    幸而经过无双城前一次损耗,各种力量均被削弱到衰微,短期内并无大碍。然而随着神魂回体,不刻意而为,力量也会复苏,自行恢复运转,放任不管,总有一天会生出剧烈冲突。而赖以为底、倚为招牌的武功,已经完全等同于废,必须要重新开始练习。

    强者为尊,无论阴阳,都是通行法则。

    弱小者可以活下去,但依附他人而生,处处小心,屈己从人……如果是这样的活着,她是抽剑杀了自己还是毁掉这个世界?而再花十几年的时光?同样乏味的生活再重复一遍?……真是,一想这些,就想杀人啊!

    是了,还必须将情绪起伏也控制在一定幅度上,否则,胸中那种灼烧感似乎连理智也要一并烧穿。

    从前的自己是怎么忍受那么多年,而今自己又怎么忍下去?!

    心中不快,又不能不克制,对于鲁莽闯入的人更不肯抬起头来多看一眼。

    聂风牢牢盯着秦霜,双眼一霎不霎,似乎生怕一眨眼,她就会消失,听她咳嗽不止,只觉得一阵发自心底的疼惜,就想靠近去看看她的情形。

    旋即想起无双城中的惨景,十数万条再也无法挽回的人命,梦、小南、小猫的死不见尸,这一步再也迈不出去。眼见秦霜归来的欣喜消失无踪,隐隐升起三分怒气:“云师兄,霜……师姐,这些时日,你们去了哪里?”

    步惊云见秦霜始终未曾看人,只在听到这句喝问后,微微抬头,目中隐然闪过一丝厉芒,心中了然,沉声道:“这是,聂风!”

    秦霜顿了一顿,抬起头,面上已然是温然微笑:“风师弟。”

    这是一个从前自己十分亲近的人,但现在他散发的敌意真是令人不快。

    不快也要笑,在没有力量之前,暂时的委屈算得什么?随意的发泄,那是疯子,不是她。她,可是要等到力量足够将所有都毁灭时才会发疯的。

    聂风三分怒气陡然涨到十分,这些时日他饱受内心折磨,情感的倾向和良心的认知,互相冲突,叫他痛苦不堪。他也曾想过若是能再见到秦霜,该持什么态度,却没想过秦霜会这样若无其事,当什么也未曾发生过。语气不冷不热,态度礼貌周全,却无不显出生疏。

    是既然立场不同,那就形如陌路?那么他这些时日的痛苦挣扎,又算得什么?

    目光落在秦霜面上,心中一凛,怒火像被冰水浇下,再也发作不得。那双晶莹的目中,看他的时候空空洞洞,就像是对着一个认识,但只不过是认识的人,而客套的笑容中那横溢的妍丽,是他所认识的秦霜吗?

    聂风迟疑间,步惊云已经牵了秦霜的手坐下,将放在桌上的茶碗拿起。这间客栈虽然外表够破,掌柜的招呼却是相当周到,一来就为他们准备了茶水,随后就到后厨去为他们准备今晚的饭菜。

    不知道当他出来时,看到突然又来了这么多人,是为难得的客盈门而喜出望外,还是为拿不出相应的招待而愁眉苦脸?

    天寒,先时掌柜提出的水已经有些凉了。不过这难不到步惊云,内劲到处,热气蒸腾而起。

    这客栈的粗劣茶叶,秦霜自然是不肯饮的,步惊云便只倒了热水给她。茶碗自也检查过,是早已洗涮干净。

    聂风只觉得有些恍然,犹记得,雄霸命他和秦霜一道下山,前往西湖追查神石的消息,那一路,他也是这样照顾秦霜。旁人或许会认为,同样是雄霸的徒儿,秦霜怎能让自己的师弟做这样伏低做小的杂役,简直是傲慢娇气。

    却不知道,全是他甘心情愿,只愿为她做得更多,更情愿那一条路永远也走不完。

    如今想来,恍如隔世。当初的自己真是天真,以为为她做得多了,她就会习惯他的陪伴,就算别离也会不舍,转头也会挂念,也不去想,她的身边,怎么会缺人?

    孔慈是先一步被嫌弃,现在就轮到了他。

    只是,是怎样的经历,才会在几十天内,让彼此存着深深戒心,甚至暗中曾有过激烈冲突的步惊云和秦霜,陡然变得如此……亲密?

    秦霜对聂风也只是一声招呼,聂风不答,她的注意力便即转移。此际接过茶碗,经过这些时日的锻炼,她总算是能克服腕上的无力,端得稳一杯热水了,叹道:“不想喝可不可以?”

    说着不想,但也只是说说,一路上都是这么过来,对方以为她的身体着想的理由,不给她任性的权利,这种照拂,要不起始就一点不接受,接受了,就只能够顺着走下去,再说不要,除非是将彼此的关系硬生生撕裂,否则只是浪费时间。

    无论如何,她是不喜欢和人争什么的。

    不喜欢,和人争吗?猛然心中一阵烦躁,浅浅饮了几口,这种记忆残片时不时插入、浮起又同样突然消失,分外叫人不舒服。可是就算活着真没意思,还不是照样不能死。

    运劲想要将手抽回,却没有抽动,侧头,浅浅笑道:“你的温度,我已经记住了。”

第283章() 
秦霜虽是笑,却如刚过夏的雨,不冷,但已经带出一点点秋意。做人有什么难度?如果只要求外表不露破绽。就算我的体温太低,我也已经学会调整!

    从那个带着蚀骨寒冷的地方出来,犹带着幽冥的死寂,本能叫她无法抗拒这种源于生命的热力。然而,随着某些东西的苏醒,被温暖的同时,另一种源于神魂中的痛亦如影而随。

    被握的仿佛不是手,而是被按住后颈,没入血池,液体一层层瞒上来,没过口鼻的窒息。

    冷太久的人不能接受火的灼烤,孤单太久的人也不能习惯额外的温暖。

    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终有一日必须百倍偿还。

    给予这种温暖的人,绝不可能一无所求!

    她有记忆,但记忆却是隔离的、错乱的、零零散散,需要的场景才会浮出。她有感觉,但这感觉却是尖锐的、粗暴的、无法选择,系数涌入不容拒绝的。她在分辨,但信息太多太庞杂,而身体的限制,也容不得她去想太多。她只能暂且三分清醒,倒有七分仍是迷惘。

    这七分迷惘让她安静柔顺,但只是那三分清醒,已经叫她厌恶为本能所左右。那偶然睁眸的绝世凶兽,会因她纵容步惊云一点点侵入她的空间时的忍耐而怒吼咆哮。

    历经无数战斗却会被些微的伤口绊倒,不惧任何战斗却害怕同伴的背后一刀。

    热情如火,温情如水,死于水的人远远多于火。

    所以收手吧,停留在安全的距离,不要等我不可忍耐的时候,如水决堤,如火而焚!

    若你无所求,我会给你超出所有,若你求所不能,那么,我只好一丝不予!

    步惊云的目光自秦霜面上移开,算起来,秦霜的耐性,相比起从前,已经是有所长进,对不喜欢的事,所持的忍耐时间已经超出他的预期。不过,冷冷瞥过随聂风而来的十几个天下会头目,最后落在聂风身上。若是今夜没有这场对彼此来说都是意外的相遇,秦霜的忍耐会否再多坚持几天呢?

    只要是身在人前,就会反射般将所有人推开,独自而立,冷漠注视,绝不融入。这样的习惯,就算磨骨成灰,失心成空,亦是无法改变。

    滴水穿石,然而,若那不是石,又当如何?

    幸好,起始就有最坏打算,只要她,不曾喜欢上任何一个人……

    聂风依旧盯着秦霜,只是情绪不再那么激动,渐渐浮起几分疑惑和迷惘。见步惊云看来,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拉开凳子坐下,没有理会那些受死神的目光所慑而战战兢兢地退出客栈的天下会众头目。

    尽管外间天寒地冻,也未必能找到第二家客栈,但对于那些人,呆在这里才是一种折磨。有些事不该他们看到,有些话也不该他们听到。有些事,在步惊云可能会受到雄霸的责罚,在秦霜可能连无关痛痒的呵斥都不会有,但却可能轻易要了他们所有人的命。

    步惊云收回目光,复又专心看着秦霜:“今夜,不要睡!”

    四十九天,今夜恰是最后一夜,是仅次于头七的凶险,而这里极其荒僻,人气不旺,到得夜间,更是鬼气森然,阴盛而阳衰。天时地利都有了,如果那暗中窥探的人打算做什么,头七没有动手,也绝不会错过七七。

    秦霜的思绪果然跳荡而开,忘了步惊云并未松手,轻敲茶碗:“硕鼠硕鼠,无食我黍,食我黍者,挖心抽骨……”眸光流转,形容生动,但和上歌词,却透着凶戾不祥。

    聂风越发深锁眉头,看来自无双城大开杀戒之后,秦霜的杀心一发不可收拾。她这又是想要对付谁?思量间,客栈掌柜托着饭盘自厅后而出,见得厅中多了一人,顿时吃了一惊,又看见栈门倒地,不由惊呼:“这,这是怎么回事?”

    聂风心生歉然,正欲开口,秦霜忽然伸手放在他面前:“赔钱。”神色严肃,一双眼睛睁得大大,显得十分认真。

    聂风心中怪异的感觉越来越盛,一觑步惊云,见那张万年冷面上似乎也掠过一丝诧异。

    反应最快的竟然是掌柜,放下托盘,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小姐不要和这位少爷开玩笑,我这门是早该修了。”

    难道秦霜果然是在开玩笑么?但聂风是一点也未觉得轻松好笑,哪怕是秦霜突然掀桌杀人,也比不上这般急转直下的天真童稚更叫人吃惊。

    掌柜将盘中几碗饭菜放到桌上,又点燃桌上的火烛:“我们这里,难得贵客上门,招待不周,若是满意就最好了,一扇门值当什么。”

    又对聂风道,“这位少爷,方才没有见,所以没有准备您那一份。不知您想要吃些什么,我这就再去做些来。”

    这个掌柜虽然开店不会选地方,但不失为一个热情的好店家,招呼相当周到。

    聂风回以同等客气:“麻烦掌柜的了,外间还有跟着我来的十个人,不知能否劳烦掌柜的送些食水过去,有多少算多少,若是不够,也不打紧。我们自带的有干粮,只要帮忙热一下便好。”

    掌柜的笑道:“开店的还怕大肚汉?我这里虽不是酒楼,但几十人的饭食还是够的。我这就去。”言罢急匆匆跑进内间,去准备食水了。

    厅中复又剩下三人,聂风收敛笑容,冷然问道:“云师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不再问秦霜,是因为这种状态的秦霜,十分之不正常,虽然无双城前,秦霜已经斩断两人联系,冰心诀已经不能让他对秦霜的情绪“感同身受”,但这片刻间秦霜的表现忽起忽落,只可用一个词来形容——喜怒无定。而通常这种时刻,必然有大事发生!

    然后就是,危险!

    无论伤人害己,秦霜都不会再听任何人的劝告,也不会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任何人。

    他若想知道究竟,只能问步惊云。

    聂风不似旁人般畏惧步惊云那冷若寒冰、寂若坟墓的目光,因为他见过步惊云在做阿铁时的许多事,知道这位师兄看似冷酷如死神的外表下有着一颗人的心,他也会为人笑,为人担心,为人哀伤。

    如果不是坚持要恢复死神的身份,仍然做那个西湖畔的阿铁,和神母、雪缘生活在一起,那么他完全不必戴上冰冷的面具,将自身的喜怒哀乐深深埋葬。

    乐山大水之后,惟一知道他下落的秦霜闭口不言,雄霸本就认为他已死去多时,步惊云完全不必返回天下会,继续受雄霸的劳役。

    如果说秦霜因为受雄霸自小抚养长大的恩德,而他是因为对秦霜的承诺,那么步惊云又是为了什么?

    同门三人,性格殊异,然而聂风知道,他们之中没有一个将权势地位放在心上,这对于一生汲汲于名利的雄霸而言,堪称一桩异数。对于一个枭雄而言,这样固然可以让他稍减提防之心,但,何尝不会担心有朝一日会因做人原则的分歧而离心离德。所以,雄霸对他们,除了秦霜是自小到大的喜爱不改,对他和步惊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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