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之剑冷霜华-第2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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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未来有些微改变。
白素贞所求却要风云激荡,天下变色,不困于前,不定于后。不怕变数,只怕不变。
既然意见不一,那便只有各行其是。
站在绝顶,襟怀自然开阔,不到必要,也未需要将意见不一者斩尽杀绝。白素贞只是稍改阵法,令独孤恋儿不得阻止秦霜的诞生。
这未尝不是一种保护,毕竟,妖干预人事,早犯了大忌。
但该来的躲不过,秦霜既生,便是应天,持剑而行,本就是血色淋漓,铺满一路,更何况独孤恋儿要阻她的路,挡她的道。
别无二语,惟杀而已。
随后,秦霜出人意表地拒绝入魔,也拒绝成为龙王,以凡人之躯对抗幽冥之力,让自身的因果运转崩溃。
这原本该是结束了,轮回生灭成灰,无人可以逆转。
但,天意不能尽算,人心更不在完全掌握之中……
白素贞是真心惋惜,生为女子,行走世间本就不易,惊才绝艳就更见稀少,她只愿这世间出色的女子越多越好,却只能眼见一个个陨落,甚至自相残杀。
只是惋惜,无有动摇。
隔着黑雾、火光的对视,谁也不曾偏转,虽为女子,不甘雌伏。
生死的挫折,情爱中的一败涂地,伤心的无可弥补,只要志意不改,便会重整旗鼓,与天地斗而不休,无所畏惧同时也坚定而不可撼动。
“通常的情形下,不可能实现‘魔渡众生’。死水一潭,蚊蚋滋生,久处其中,民众并不觉吸血之苦,反而习以为常。我若是循序渐进,顺劫行事,何时何日,方能推翻帝制,以万民为主,给世间一个公平民主?”
“唯有破坏原本的秩序,秩序既乱,民不聊生,帝制才容易崩溃,正好发动草民重整社会。”
“不仅要乱,而且要大乱,大乱之后见大治,不过这一次,不再会是原本的王朝循环!”
“我毕生所求,一生所望,已是逆皇逆国,自名为魔,更该逆天逆地,想人之不敢想,行我之所欲行。乱,何妨更乱?劫,总要大劫!”
一念起而天下动,一意行而未来变,这便是天地之下,绝世强者的风范,所涉及的千千万万所谓苍生,懵懵懂懂便被定下了命运,莫之所觉中存活死亡。
秦霜霍然微笑:“公平,民主……”
灰雾朣朦的心田,血色翻涌的魂意,曾经的方向明确,一死一生后化作怠惰缱绻的无所用心,怎样都好,这样又有什么不好?不是不继续向前,只是且先休息片刻。便是这休息成了生命的中止,也未有什么不可。
但可以被人决定如何出生,绝不可以被人决定接下来她会怎么走,怎么死!
若想不起来去哪里,那么面对敌人,是最简单的方向,战而胜之,是最直截的快意。
星眸璀璨,比火光更为明亮,不见悲悯,不见惶惑,只有纯粹如琉璃照映出正发生的与将要发生的。
只有摧毁之前的旧秩序,才会有创造新事物的空间和资源。公平民主,这样前所未有的理想,必要扫荡旧有的一切,完全打破既定的认知后方才能实现。这其中神州苍生会死去多少,半数,十九,还是全部?
为了想要的新世界出现,要流多少鲜血才会足够?又需要付出多少,才能维持下去,不是昙花一现?白素贞能否坚持到底,直到实现诺言,为毁灭旧世界所支付的牺牲陪葬也不悔当初?
白素贞陡然一顿,无来由为秦霜的这个眼神而心慌,仿佛洪荒里一个带着熟悉却又完全陌生的女子,在自行其是的路上,忽然停下来,向她注视,透过眼目勾连了灵魂。
所以,即便选择相同,她成为白素贞,她成为秦霜,她和她也有根本上的不同?
还是,她和她的反应,都在那一个……她的预料之中?
白素贞深深吸气,平息突然悸动的心,气势可鼓不可泄,她用言语步步蓄势,至此必得继续昂然向上,不可中断:“在‘魔渡众生’的过程中,绝不需要什么英雄。英雄的拯救,会叫草民生出虚假的希望,无法认识自身的力量,也容易捧出新的帝王。就算英雄本身并无称帝称王的野心,也难免被如你师父雄霸一般的枭雄所利用!”
“昔日的关羽,今日的风云,无论他们个人的品性、资质,是叫人如何欣赏,都必须打压下去!”
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平天下,头角狰狞者先铲除之。
秦霜指尖微不可察地一颤,不惊,更笑,冷漠到残酷:“随你。”
从来无有不能破灭之局,也没有不能杀死的人。天命加身如何?气运所钟如何?先夺其势,后夺其志,加上步步为营,一招漏算,毙命也在情理之中。何况,更已经有她这个扰乱天命,截取气运之人。
但已经分路而行,她直面白素贞,陷身文字阵,步惊云和聂风也该去接受他们的考验。她不会去思量他们此时的处境,她能背负多少生与死?既有想要的,那就用自己的力量去夺取或是守护……
聂风尝过分别与秦霜或者步惊云单独行路的滋味,秦霜不喜闲聊,不感兴趣便不开口,但绝不沉闷,时时有初想不可思议再思觉察深意的新鲜之语,兴致起时,更是婉转可爱,趣味盎然。
而步惊云就似是令人无限畏惧、不敢接近的坟墓,总要他三番四次,“苦心经营”地逗其说话之下,偶然爱理不理地、微微作出一些简单反应,比较他人,已经算是优待。
同门二字,三人外在表现不一,心中深浅不同,却的确不是全无影响。
但这一遭,本已沉默的步惊云更趋沉默,聂风也失了说话的心情。
自达摩东行落足,少林寺禅、武并举,佛学博大精深,武学更号称天下外家功夫之宗,千年以来皆是中原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为了避免门下弟子贤与不肖,参差不齐,行走江湖时堕了少林声望。少林立下门规,凡学艺未成而想要下山者,必须打进木人巷,若能由木人巷安然而出,才可离开。
少林虽立下这条门规,却从没有一个想妄自下山的少林弟子,敢以身试法,打进木人巷。按步惊云和聂风过去耳闻所得,能成功进出木人巷的,迄今,在江湖也没有一人。更有群鬼所言,强如黑瞳,乃至“魔”,都因为木人巷内所藏的一种连恶魔也忌惮的力量而不敢贸然进入。就连秦霜,在步惊云欲往之际,也透露出慎重之意。
有传闻说,考校弟子,只是少林用来混淆江湖耳目的借口。实际上,少林武学的真正所藏之地并非是藏经阁,而是——木人巷。
又有传闻说,少林木人巷实际上有内外之分,外木人巷无有所奇,但内木人巷是少林最神秘莫测的地方,其中深藏着许多秘密,无论是哪一个,一旦放出,都会在江湖上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还有传闻说……
传闻太多太多,让笼罩在木人巷上的迷雾越发浓厚。现在聂风和步惊云知道了,也看见了——门。
木人巷尽头是一道门。
第371章()
门,人之所出入为门,幕障卫也为门。
保护,防备,隔绝内外,掩饰秘密,即便是坦荡荡的君子,也会设一道门“为宅冠带”。
聂风见过这道门,水晶为材、阔逾四丈,堂皇流彩,让人未曾入内,已自觉矮了三分,先生几分敬畏。他也知道门后诡奇的美丽下不知锁着多少隐秘深幽,更曾经历其中悄无声息的杀机和惊魂。
唯这次不同的是门上有字,由上而下,法象森严——
时不穷尽,世无永极。我佛正信,菩提证心。
黄泉禁地,生灵伏拜。九幽绝境,入此无回。
神魔至此,三省自问。凡俗至此,九叩退避!
步惊云面色一沉,嘴角不期然泛起一丝不屑不敬的冷笑。
黄泉!
人死而往,只见去者不见回。甚至都不需要额外的注解。为什么这个地方会出现在木人巷的尽头,混淆了阴阳的界线?如果门上是少林始祖达摩用慈悲之心给出的警告,为何笔意中流露的是高高在上的冷森?
“云……师兄,不要轻举妄动。”聂风打破沉默。
门后,与他曾经历过的,也许相同,也许不同,无论同与不同,都是危险万分的地方。
聂风说得已是迟了,“蓬”地一声,步惊云一掌重重地击在水晶圆球上。若不三跪九叩,用最贵重的礼仪谢罪,会遭受什么天谴?既然黄泉有去无回,又何必在意这些俗礼?
敬意不是用外在来表现,死亡更无法吓阻他。若因区区几行字而下跪,是对他的侮辱。他的尊严,足可逆众生、足可在江湖呼风唤雨的死神的尊严,亦绝对不容冒犯!
轧轧声中,水晶巨门开出一条缝,步惊云飞身一跃,掠了进去。
聂风无奈苦笑,亦紧随入内,他独自来时都不曾后退,现步惊云在前,更不可能转身,只能再度踏入这道生死玄关。
甫入门内,聂风当场一怔,只因他已迅速瞥见,洁白的细沙上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灰白碎屑,一脚踏上,咯吱作响,叫人毛骨悚然。
这又是什么……东西?
步惊云毫不犹豫,长驱直进,丝毫不在意脚下的响声。只刚行得数十丈,突然脚下传来牵绊之力,抬步间反被抓得更牢。
聂风在后看得分明,抓住步惊云不放的是一只从地底冒出的骨手,陡然意识到满地的碎屑是什么,险险惊呼出声:“云师兄,这里全是……”
步惊云运起内劲,碎骨飞溅而开,不作回答,漠然地吐出一个字:“走。”继续当先走下去。
聂风紧紧跟随,只觉一步一惊心,到处都是这种碎骨残片,不见血腥,更叫人不敢想象这里所曾发生过的一切是多么惨烈。这是彼时“魔”白素贞将他转移后,曾与不知何方的可怕敌人激战的结果?也许感觉中,即便只是残留,也浓烈到让他一颗心跳得越来越急的力量并不是他的错觉。
努力平抑心中惊疑,聂风一边行路,一边匆匆将先前的经历讲给步惊云。
步惊云沉默地听,一些景象自脑中掠过,却无法抓住。此间到底藏着一些什么隐秘,此行会找到什么,他心中突然升起更多兴趣。
直走出数百丈,也看不到边沿。再巨大的山洞也不可能有这种广阔的空间,聂风心中更是诧异,或许,他们迈过水晶门,是真的已经进入了黄泉……冥界?
水流渐渐壮大,已经不能称之为溪,而成为河,小河又渐粗……想到这“水”的构成,聂风不由毛发倒竖。他更看不明白的是,步惊云没有向者门正对的方向前进,而是缘着虫溪而行,哪怕是“溪水”暂时中断,也不见踌躇或是观望,仿佛对此地十分熟悉,更有着十分明确的目的。
谨慎起见,二人并未施展轻功。也不虞错过什么。但若这是黄泉路,也未免太过平静,还是危险已被“魔”清理干净?
“云师兄,我们在这里花费的时间,霜……师姐那边……”眼见步惊云似乎要无休止地走下去,聂风忍不住提醒道。
步惊云脚下一顿,并未即时回首一望聂风,背影反似在沉思,良久良久,方才以他寒霜一般的声音沉沉问:“你,能为她做到什么地步?”
聂风反射般就欲皱眉,不解步惊云何以突来此问,仍是答道:“我希望,所有人都能平平安安回去。”想到此行的目的,又补充一句,“顺利取得解药,救想救之人。”
“呵!”步惊云意义不明地低低邪笑一声,并指如刀,迅速在手臂上划过。
在这里呆得时间越长,想起的东西越多。庭中群鬼没有欺骗,这里的确藏着可以救他们的东西。
只是,
“你,不该来。”
“那个东西。”
“可以救人,更能杀人!”
聂风微微摇头,亦有样学样,划破手臂,让鲜血流出,滴入地面:“她从不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改变,哪怕是别人都认为错,她也会在所决定的道路上走下去。曾经我以为会有所不同,结果却不过如此。”
“云师兄,你有自己的想法,有所坚持的事,我也只能尊重,我只希望,有些时候,你们能更加珍惜自身。”
他不该来,让步惊云独自冒险?
你们,坚定如铁石般的心,能否偶尔也未世情稍许柔软?
步惊云背对聂风的面上泛起一丝稍转即逝若会于心的微笑。
聂风身上,有一些他永远也不会有的东西——那种在寒冷的尘世中,无论自身怎样痛苦受伤,也依然不忘勉慰他人的温暖笑容。
还有,眼泪。
那随着聂风日益坚强刚毅,越来越罕见的,会因人间的诸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