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隋-第3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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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估量的巨大损失;到那时就算砍他一千颗一万颗脑袋又有什么意
樊子盖据理力争。现在黄道渠还在卫戍军手上;黄道桥也还固若金汤;皇城和南郭还保持着密切联系;费曜和四千余卫戍军将士也还可以随时支援皇城;这种情况下为什么要放弃南郭?敌人还没有打到阵地前;自己就先放弃阵地;这算什么?这是哪本兵书上的韬略?另外;樊子盖代表东都留守府已经向西京留守府求援了;估计很快西京留守、刑部尚书卫文升就会出兵东都;这种情况下放弃南郭就更没有道理了。樊子盖坚信;只要西京援军一到;东都战场上的局势必然逆转。
这时;治书侍御史韦云起说话了;矛头直指樊子盖;“如果西京大军未到;皇城就已经陷落敌手呢?”
樊子盖一听就生气了。这场危机的幕后推手就是以韦氏为的关陇本土贵族;而东都局势恶化如此之快;亦与关陇本土贵族蓄意制造、扩大和激化东都内部矛盾和冲突有直接关系;若东都上下齐心协力何至于京师有陷落之危?现在韦云起又要“挑事”了;又要挑起杨恭仁和樊子盖之间的冲突了。
之前樊子盖因为不顾杨恭仁的阻止执意向西京求援;两人之间的矛盾已经激化;今日樊子盖再度反对杨恭仁的提议;这事就搞得太过了。杨恭仁复出后不但未能实现有效凝聚东都各大势力的初衷;反而在激烈的博弈中被一群大佬们联手架到“大火”上烤;虽没有成为众矢之的;但最起码他已经是东都危机的替罪羊了;而越王杨侗和樊子盖却因为权力被杨恭仁抢去了;自然也就把责任转嫁给了杨恭仁。按道理杨恭仁应该可以掌控全局了;也算是把东都各大势力凝聚到了一起;哪料到关键时刻樊子盖“飙”了;表现出了非同寻常的“战斗力”;在叛军兵临城下大敌压境之际;突然拔剑要与杨恭仁“决一死战”。
这个时机选择得好;非常好;杨恭仁不敢与之“决战”;内讧的结果肯定是东都的失陷;所以他只能妥协;而妥协的结果便是樊子盖把权力抢回去了;却把责任留给了杨恭仁。杨恭仁被一个彪悍的不要命的不守规则的政客给“坑”了;但他没办法;他的性格就是如此;温恭仁义;而不是心狠手辣;这是他的致命要害。
现在尚书都省的局面是;越王是傀儡;杨恭仁和樊子盖各行其是;分庭抗礼;一帮大佬们则冷眼旁观;各怀心思。东都在最需要他们齐心协力的时候;他们却偏偏乱成了一团;一盘散沙。
韦云起这句话明显就是挑唆;唯恐天下不乱。皇城陷落;东都沦陷;樊子盖固然要承担责任;但砍头的却是杨恭仁。樊子盖是坚守本分;杨恭仁却做了自己不该做的事;追究责任当然杨恭仁罪无可恕。韦云起这句话的意思很直白;你樊子盖阴险狡诈;名义上是为了坚守东都;实际上就是要置杨恭仁于死地。杀人不过头点地;杨恭仁已经向你妥协让步了;但你不依不饶;非要砍了杨恭仁的脑袋;这就太过了。
樊子盖横眉冷对;怒视质问;“你凭什么认定皇城一定会陷落敌手?你是否掌握了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这话一出口;人人侧目。樊子盖太彪悍了;剑指韦云起;不惜撕破脸了。既然你认定皇城要陷落敌手;那皇城陷落就一定与你有关系。这个“推定有罪”的手段太厉害了;尤其在政治博弈中;有时候“莫须有”就是致死的罪名。
“某没有掌握什么你们不知道的秘密。”韦云起两眼微眯;目光阴戾;冷笑道;“某只知道;伊阙口的韩世谔、洛口仓的顾觉、黑石关的裴爽、偃师都尉来渊;还有武贲郎将周仲;一个个不战而降;某还知道;河南令达奚善意大败于汉王寺;只身逃归;某更知道;河南赞务裴弘策大败于白司马坂;同样是只身逃归。”
“所以;某想问一句;既然韩世谔、顾觉、裴爽、来渊和周仲等人都纷纷叛变投敌;那么东都城内打算献城投降的人还有多少?某还想问一句;既然达奚善意的五千人马;裴弘策的上万大军;都在交战中一触即溃;全军覆没;那么东都城内的其他军队是不是同样不堪一击?如果东都城内的人纷纷献城投降;如果东都城内的军队个个不堪一击;你是否还能坚守东都?”
樊子盖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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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六章 凌厉一击()
韦云起一击致命;正打在樊子盖的“要害”上。其实樊子盖最害怕的就是这个;他相信周仲、来渊和裴爽等江左人不会叛变投敌;但问题是周仲等人所在的团队崩溃了;兵败如山倒;就像决堤洪水;当无可挡。依此类推;假如在坚守东都的过程中;城里的贵族官僚和卫戍军也崩溃了;纷纷献城投降;东都怎么守?
这就成了死局;即执行受杨恭仁的决策;放弃南郭;把费曜和四千余卫戍军将士调进皇城;加强了皇城的防守力量;但是否就能因此守住皇城?答案还是否定的。
樊子盖束手无策;忍不住反驳韦云起;“依你之言;我们根本守不住东都;守不住皇城;既然如此;我们是不是现在就放弃东都;于脆渡河避难而去?”
韦云起冷笑;针锋相对;“如果没有行之有效的对策;我们的确守不住东都;守不住皇城;只是;某想问你;你现在有行之有效的对策吗?你为了守住整个东都;把有限的卫戍力量部署在洛水两岸;结果导致洛水两岸的防守力量严重不足。某实在看不懂你的用意;你到底要想坚守东都?还是有意把东都拱手相送?”
此言一出;气氛骤然紧张。樊子盖是“推定”韦云起居心叵测;而韦云起则更为“彪悍”;公开直接质疑樊子盖有投敌之嫌。这是针尖对麦芒;正面对阵了。
樊子盖怒极而笑;“如此说来;你是运筹帏幄;胸有成竹了?既然如此;拿出你的锦囊妙计;某洗耳恭听。”
韦云起也笑了;笑容很“灿烂”;但眼中杀机毕露;让人惊惧不安。
没有人不怕;就连樊子盖都霍然醒悟;懊悔不迭。韦云起不但性情刚直;谋略出众;其“胆识”更是空前绝后。开皇年间他曾当着兵部尚书柳述的面;向先帝弹劾柳述骄横跋扈。大业元年;契丹人和高句丽人联手进犯辽东;当时圣主刚刚平息汉王杨谅之乱;国内政局动荡不安;难以兼顾外事;遂临危授命于韦云起。韦云起孤身一人北上大漠;先向突厥人借两万大军。当时突厥牙帐是启明可汗;南北关系处于“蜜月期”;所以一口应承了。然后韦云起带着这两万突厥骑军成功偷袭了契丹人;斩获四万余人;大获全胜。契丹人惨遭重创;元气大伤;至今尚未恢复。韦云起一战成名;其杀戮手段之血腥;震慑了北方诸虏;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当时非常紧张的辽东局势。
此后韦云起就进了御史台;出任御史台的副长官;而他凌厉的行事风格和保守的政治立场;让其与御史大夫裴蕴之间冲突不断;与中枢改革派也是矛盾重重。三年前齐王杨喃“失德”一案的背后就是保守和改革两派激烈冲突的一次大爆;好在韦氏势力庞大;韦云起、韦德裕等人对御史台又有相当的掌控力;危急关头“壮士断臂”才挡住了改革派的致命一击;否则虽不至于惨白但难免重创。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天这场风暴正是韦氏洗雪前耻、报仇雪恨的大好时机;韦云起焉能错过?
“若想守住东都;先就要齐心协力;但在一盘散沙的情况下;已经不可能凝聚人心;唯有以血腥手段强行镇慑;所以……”韦云起猛地一挥手;厉声说道;“杀一儆百;杀鸡儆猴;杀了裴弘策;便能镇慑百官;威压军民;让瞻前顾后者股战而栗;让居心叵测者肝胆俱裂;唯有如此;才能上下齐心共守东都。”
大堂上寂静无声;个个色变;人人自危。
樊子盖大汗淋漓。他已经预料到自己掉进了韦云起的“坑”里;但没想到这个“坑”如此之深;深得让他根本爬不出来;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三年前齐王杨喃“失德”一案的起者和推动者的确是御史台;是御史大夫裴蕴;而目标正是齐王背后的最大支持力量关中韦氏;但仅靠裴蕴背后的江左人肯定不够;毕竟支持裴蕴的江左人有限;以裴蕴为核心的政治势力还不足以抗衡关中韦氏;而其他江左势力考虑到自身利益;在形势尚不明朗之前不会轻易表明立场;最多给裴蕴一些暗中支持;以免与关中韦氏生正面冲突;所以裴蕴敢于与关中韦氏正面厮杀的原因只有一个;河东裴氏给了他坚决支持;以整个河东裴氏的力量对抗关中韦氏;正好旗鼓相当;结果裴氏赢了;以最小的代价换回来最大利益。
韦氏“吃亏”了;连齐王心爱的女人和孩子都未能保住;那可都是韦氏血脉;是赤。裸裸的打脸;打得鼻青脸肿;韦氏岂能善罢甘休?果然机会一到;韦氏果断出手;剑锋直指裴弘策;可谓一击致命。
裴弘策在今日河东裴氏中的地位非常高;除了中枢的黄门侍郎裴世矩和御史大夫裴蕴外;就是他和司隶大夫裴操之了。韦氏如果借助这次机会;把裴弘策杀了;不但可以狠狠打击一下河东裴氏;更重要的是扳回了“脸面”。对豪门来说;“脸面”比利益更重要;“脸面”某种意义上代表了权势;“脸面”没了;权势必然受损;而权势岌岌可危了;利益还能保得住?
然而;形势虽然恶劣;韦云起虽然咄咄逼人;甚至有以东都安危来胁迫“大佬”们的暗示;但礼法律法摆在那;即便在特殊时期特殊情况下;也不能轻易诛杀一个从三品的中枢大员;再加上这里面还裹挟着改革派和保守派之间的矛盾;笼罩着皇统之争的阴霾;夹杂着关中韦氏和河东裴氏之间的恩怨;再加上当前局势下东都各大势力之间错综复杂的利益博弈;指望在坐的所有“大佬”们一致决策以斩杀裴弘策来镇慑东都贵族官僚;难度实在是太大。
韦氏势在必得。韦云起占据了“大义”的制高点;拥有以御史台的名义行使最高监察权的优势;在今日东都高层决策中占据了重要份量;所以韦云起在提议诛杀裴弘策之后;“乘胜追击”;又提出诛杀国子祭酒杨汪。
杨汪出自弘农杨氏;是老越国公杨素的弟子;是小越国公杨玄感的莫逆之交;现为中土最高学府国子监的“掌门人”。受杨玄感所累;杨汪也被拘捕了;但他身份地位太高;弘农杨氏的大儒;从三品的中央大员;也不是说抓就能抓的;只能稍作变通;将其“禁足”在家;不允许他出门;也算监禁拘捕了。
杨汪是杨玄感一案中被连累到的级别最高的官员;在今日这个危急关头;将其斩杀;对东都贵族官僚同样能起到镇慑作用。韦云起这个提议没有错误;存亡之刻;借你的人头一用;管你有没有罪;关键是你这颗脑袋有用;那就行了;至于什么是非黑白;什么礼信仁义;在生死面前狗屁都不是。再说了;韦云起既然决心杀人;做为御史台的最高留守长官;拥有纠劾之权的监察官;他有无数种办法坐实杨汪叛逆之罪名;他要杨汪死;杨汪就不得不死。
樊子盖本来还在绞尽脑汁想办法拯救裴弘策;因为韦云起的提议并不具备法律效力;须经在坐的“大佬”们一致同意;愿意一起承担由此带来的所有责任;越王杨侗才会正式下令;所以樊子盖还是有一线机会;但听到韦云起提议斩杀国子祭酒杨汪后;樊子盖当即彻底绝望。韦云起太狠了;把拯救裴弘策的最后一线机会都毫不留情地剥夺了。
越王杨侗害怕了。他认识裴弘策;对裴弘策的观感很不错;与杨汪更为亲近;虽然杨汪不是他的授业恩师;但多少也聆听过杨汪的教诲。突然间;眼前这帮人竟然要杀裴弘策和杨汪;而这帮人不但与裴弘策和杨汪是同殿之臣;有些彼此关系还相当不错。这一幕太匪夷所思;太恐怖了;给了越王杨侗以强烈冲击;让他无法接受。
杨恭仁也不能接受;虽然他知道政治博弈血腥残忍;知道韦云起的计策有助于坚守东都;但这违背了他的道德和良知;而更重要的是;以杀裴弘策来打击河东裴氏并不是韦云起的目的;而是保守派打击改革派;关中韦氏报复圣主的手段而已。裴弘策的人头一旦落地;关中韦氏和河东裴氏、改革派和保守派固然是大打出手;但越王杨侗亦受池鱼之灾;杨恭仁和宗室也受连累;当真是有苦说不出;有冤无处诉。
然而;当韦云起把目标对准杨汪之后;杨恭仁就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必须拯救杨汪。弘农杨氏在这场风暴中肯定惨遭重创;这对宗室来说是不可承受之重;为此杨恭仁不惜代价;甚至不惜牺牲自己;只求把弘农杨氏的损失限定在杨素、杨玄感这一房;只求清算风暴不会累及到其他诸房诸支。弘农杨氏必须保住元气;否则宗室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杨氏国祚就断了根基;后果可想而知。
韦云起这是攻杨恭仁之必救;迫使杨恭仁不得不妥协;不得不退而求其次;以同意诛杀裴弘策来保住杨汪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