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唐烟云-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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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在关注着李瑁的谢轩见状，三步赶做两步地走到李瑁面前：“大王受伤了？”
众人闻言，顿时都看向了李瑁，玄宗看到李瑁流血的左手，再看他泛红的眼眸，哪里还会不明白李瑁心中的想法，顿时怒骂道：“畜生，给我跪下。”
李瑁重重跪倒在地，一言不发，心中的屈辱，实已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若非是陈玄礼在侧，恐怕他立时就要暴起弑君，一雪前耻。
就在玄宗愤怒难平之时，新平公主包扎完毕回来了，看到李瑁跪倒在地和玄宗愤怒的样子，顿时肝胆俱丧，还以为谋逆之事已经败露，顿时衣衫就被汗水淋湿。
玄宗看到新平公主，虽是余怒未消，却仍开口道：“伤势不打紧吧？”
新平公主闻听此语，顿时如蒙大赦，知道方才是自己心中有鬼，想多了：“儿臣无恙。”
玄宗此时也冷静了下来，他虽然气愤，但是也知道是自己理亏在先，不可能再因此事去责罚李瑁。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将此事赶紧了解，把众人都赶出宫去！
“汝杀夫已是大错，为何不知悔改，还要行此苦肉之计？”
新平公主闻言顿时悲呼道：“儿臣冤枉，儿臣确是遭人刺杀，怎会是苦肉计？”
玄宗被李瑁这么一气，已是身心疲累，不想再听新平公主为自己开脱，顿时怒道：“事到如今，你还不说实话！？”
新平公主悲声道：“儿臣遇刺之后，令府中长史去京兆府报官。京兆府尹鲜于仲通来府中查问案情，其时，儿臣刚刚包扎好伤口，又听府中护卫言道，听到贼人口中操着浩气盟的切口，一时没有多想，便让鲜于府尹前去浩气盟和谢府别院抓人到京兆府问话。但是当儿臣冷静下来之后，得鲜于府尹提醒，便想到，谢幼安乃是至诚君子，天下知名，如今因为裴竑之事，阿耶已不可能再将我嫁与他，他又怎么可能派人杀我？而且世人皆知，浩气盟向以谢幼安马首是瞻，服其调令，即使是谢幼安真的存心杀我，也不可能经浩气盟之手，此事必定是有人嫁祸。是以，儿臣立刻就让鲜于府尹撤回不良人，此事鲜于府尹可以作证，阿耶若是不信，可以问他。”
谢轩和王逸之闻言，心中顿时一凝，新平公主此言，表面上是为二人开脱，实为诛心之言。浩气盟以谢轩马首是瞻，岂非是提醒玄宗，谢轩与浩气盟已相护勾结？谢轩还没有入仕，麾下就已经有了这么大的一股江湖势力，玄宗安能不对谢轩产生戒心？
两人偷眼向玄宗看去，也不知玄宗听没听到心里，却听到玄宗开口道：“既如此，长歌门又是怎么回事？寿王府为何会出兵包围长歌门？”
新平公主开口道：“因为十八哥接人举告，王子璇欲对我不利，派人警告与我，却不想晚了一步。十八哥向来与我交好，盛怒之下，这才发兵。”
第67章 反击 三（）
闻听此言，谢轩和王逸之顿时一惊，两人同时向王子璇看去，但王子璇向来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两人哪能看出什么端倪。
倒是玄宗向来对王子璇印象极佳，否则也不可能任由杨玉环与之来往，闻言开口道：“子璇向来性子恬淡，与世无争，怎会做出此事？”
新平公主道：“儿臣原本也是这样认为，但那人乃是王子璇的贴身侍婢，由不得儿臣不信。”
玄宗闻言，顿时眉头皱起，看向李瑁：“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
李瑁压住心头的怒火：“今日一早儿臣受十六哥之邀，同往青龙寺游玩，未想刚出府门不远，就看见一女子被歹人追杀，儿臣便令府中护卫将其救下，一问之下，才知其乃是长歌门王子璇的贴身侍婢。。。”
玄宗一挥手就打断了李瑁的话，他已经明白了李瑁的意思，是在指认王子璇杀人灭口：“现下人在何处？”
李瑁道：“就在殿外，儿臣这就带她进来。”
不一会儿，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在李瑁的引领之下走进了大殿之中。
谢轩一看到那个女子，心中顿时一凝，此女他曾在翠微湖畔的揽风亭中见过，的确是王子璇的贴身侍婢，而且还是亲得不能再亲的那种。
王子璇的心中也掠过一丝伤感，她七岁进京之时，身边就只跟着四名玩伴，分别为清蕊、清婉、清伊、清珞，这么多年的相处，四人于她，名为主仆，实则姐妹。
以长歌门的能力，对方将王子璇身边如此亲近之人策反，长歌门本不可能没有丝毫察觉，唯一的原因便是王子璇从来没有想过，这四人之中，竟会有人背叛她。
但是这种伤感只是在王子璇的心中存在了短短一瞬就烟消云散。她是何等骄傲之人？你既然已经选择了背弃，那么从今往后，你或生或死，困顿还是得志，都与她再无关系。哪怕是再让她多看一眼，都不可能。
清蕊看到王子璇，立刻就垂下了头，心中羞愧交织，但是她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也再没有回头路可言。
“奴婢拜见陛下，贵妃殿下。”
玄宗冷哼一声：“到底怎么回事，从实道来，若有半句虚言，朕立时让尔粉身碎骨。”
实际上，即使王子璇真的犯案，刺杀了公主，玄宗对于这种背主恶奴也没有丝毫的好感。
清蕊额头及地：“奴婢绝不敢有半句虚言假辞。”
当下清蕊就按照新平公主诸人编好的说辞，将整个事情的经过复述了一遍。
听完了清蕊的叙述，众人都是眉头皱起，清蕊的说辞条理清晰，丝丝入扣，让人很难找到破绽。此刻，别说是玄宗了，就是杨玉环的内心都动摇了起来。最关键的是王子璇确有动机，而且清蕊也的确是王子璇最为贴心的人，玄宗和杨玉环都不止一次地见过她。
玄宗略一沉吟，抬头看向王子璇：“子璇可有话说？”
对方的这一击确是击中了王子璇的软肋，让她猝不及防，王子璇沉默了一会，正想开口，却突然听到谢轩开口道：“陛下，臣想问清蕊小娘几个问题。”
因为屏风上的长诗，玄宗对谢轩厌恶之心稍减，闻言点头道：“你问吧！”
谢轩躬身道：“谢陛下！”
然后他转向清蕊道：“你既言受子璇指使，与杀手接洽，商定事宜，想必这些杀手的身份来历你是清楚的？”
清蕊道：“我不清楚，我只是负责他们到京师之后的接洽！”
谢轩道：“这么说来，负责挑选杀手的另有其人？”
清蕊道：“应该是这样！”
谢轩道：“这个人是王子璇吗？”
清蕊道：“不是。”
“何也？”
“刺杀公主这么大的事情，挑选的自然都是生面孔，来自各地分盟，门主日理万机，知道的不可能那么清楚。”
谢轩疑惑道：“那便奇怪了，所谓一事不劳二主，更何况是刺杀公主这样掉脑袋的买卖，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怎么可能会中途无故换人？”
清蕊显然是准备充分，立时便道：“或许那人如我一样，已被灭口了。”
谢轩闻言，顿时拍掌道：“不错，合情合理，说得通。”
谢轩的话顿时让众人一愣，他这到底是要帮谁？
这时就听到谢轩又道：“这么大的事，必然已筹划良久，想来这些杀手到京师已有一段时间，王子璇既让你联络，想必他们住在哪里，你是知道的。”
但清蕊却没有上当：“谢君此话错了，门主本与公主无冤无仇，怎会谋划良久，盖因陛下赐婚，心生嫉妒而临时起意，这些杀手乃是两日前才到达京师，而且为保密起见，我也并不知道他们到长安后住在何处。”
谢轩点头道：“这种掉脑袋的事情，自然应该保密，同样说得通。陛下赐婚是在七天之前，杀手是两天前到达京师，再加上传递消息也需要时间，这么说来，这些杀手的来处，应该在京师三百里之内的范围，并不算远，是这样吗？”
清蕊本能地感到谢轩的话有问题，但是却无法反驳，只得硬起头皮道：“是这样。”
谢轩立马又问道：“那这些杀手有多少人，你总知道吧？”
这当然是一个陷阱，事实上，谢轩在来的路上就已经知道了新平公主遇刺的消息，知道了一共有二十三名杀手，其中就包括了薛岳四人。
现在的情况，各坊街道都被金吾卫肃清，新平公主根本无法将薛岳四人的尸体运出公主府。而新平公主若是选择将薛岳四人的尸体就地掩埋，那就再好不过了，他们在公主府可是有裴航这个超级大内奸。
是以，无论清蕊回答十九人还是二十三人，谢轩都可以乘胜追击，迫清蕊露出破绽。
但是，谢轩却不没有想到清蕊依然会回答不知道：“具体人数我也不知道，每次见面，我都是只与杀手头领会面，其余杀手，我一个也没有见过。”
闻听此言，谢轩心中顿时哀叹一声，但玄宗和杨玉环却都怀疑起清蕊的话来，这么重大的事情，清蕊却一问三不知，何其怪也。
谢轩看到玄宗的表情，知道他也对清蕊产生了怀疑，若是详查下去，必定会让其产生破绽，但是现下却没有时间了，他不能给对方留下反应的机会，必须速战速决。
是以，谢轩决定兵行险着：“你既与那杀手统领接触过，此人你总识得吧？”
清蕊知道这个问题，自己绝不能再回答不知道了，开口道：“此人姓丁，名山，乃凤翔府人氏。”
谢轩追问道：“若是见到此人的尸首，可能识得？”
清蕊略一犹豫点头道：“可以。”
闻听此言，新平公主和李瑁顿时就紧张了起来。事实上，正如清蕊所言，那群杀手是在两日前到达的长安，但是时间上，却比清蕊所说的还要紧急。因为他们乃是在浩气盟放出裴竑死于毒杀的消息之后，才拟定的方案，在时间上，比玄宗赐婚整整晚了两天。
而且，在他们原本的计划中，也并没有打算启用清蕊，直接杀死王子璇才是唯一的目的。但是，他们打死也想不到，王子璇的身边竟然有操舟老人那样的绝顶高手，也想不到风不羁能在第一时间驰援长歌门，就更想不到杨玉环和陈玄礼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琅琊阁了。
是以，决定启用清蕊，是在袭杀王子璇失败之后，试问，清蕊又怎么可能见过丁山？
谢轩闻言，却长出了一口气，对方终于是上钩了，他看向玄宗道：“真是巧了，臣临来皇宫之前，请建宁王去新平公主府，将杀手的相貌都画了下来，算一算，也差不多该到了。”
玄宗闻言点头道：“速去取来。”
谢轩走后，新平公主和李瑁都长出了一口气，唐代的画像，没有后世的油画那样写实，想要靠画像认出一个人来，真的只能靠缘分，清蕊完全可以说不认识。
半个时辰之后，谢轩急匆匆地回来了，当他打开第一幅画像的时候，所有的人全都惊呆了。
实际上，谢轩之前提到建宁王完全就是托辞，这三张画像完全是他在方才短短的半个时辰之内赶出来的，用的是后世素描的手法。
虽然这素描只是他的兴趣爱好，谈不上有多高的水平，但是胜在写实，基本上就相当于山寨版的黑白照片。这也就是唐代的毛笔，笔锋坚韧锐利，能画出这种类似于钢笔的效果，若是那些后世的毛笔，谢轩也只能抓瞎了。
这三副素描虽然远没有铅笔绘就的效果好，但是全新的绘画手法仍是给大殿中的众人带来了强烈的视觉冲击。这样的人物画像，清蕊已经没有办法说认不出了。
而更让新平公主和李瑁感到胆寒的是，这三幅画中有两人，他们根本就不曾见过，而剩余的那人，竟然是薛岳。
两人瞬间就明白了谢轩目的，这是逼他们指认薛岳。他们并不知道谢轩其余的两幅画像，根本就是凭空捏造出来的，还以为是确有其人，在他们想来，若是清蕊指认了其他两人，立时就会露馅，两个活生生的人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站在大殿上。
而跪倒在大殿上的清蕊此刻也是冷汗涟涟，她从来没有见过什么杀手，哪里敢去胡乱指认？
就在这时，她突然看到一旁的新平公主用左手端起了茶碗，清蕊立刻心领神会，抬起手来，指着左边的画像：“此人便是丁山。”
谢轩立刻笑道：“公主早不饮茶，晚不饮茶，偏偏选在这个时候，真是奇哉怪也。”
此话一出，玄宗便是傻子，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过他一来需要时间考虑怎么处理这一双儿女，二来也想看看谢轩还有怎样的手段，是以，并未开口。
果然谢轩看向清蕊，直接迫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