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唐烟云-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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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禄山击掌道:“好,那此事便交给高卿去办!”
而与此同时,浩气盟内的密室之中,谢轩等人则在绞尽脑汁地算计着安禄山。
“这么说来,没法动手?”王逸之眉头紧皱。
风不羁摇头道:“属下跟踪他已有大半个月了,除去进宫面圣之外,其余时间几乎都在城外的军营之中,走近两万兵士保护,别说是刺杀了,连靠近都很难。”
王逸之道:“沿途呢?沿途可有办法下手?”
风不羁仍是摇头道:“军队驻扎的地点,距离安化门太近,安禄山每次出行,至少有两千亲卫随行,而且都在白天,但有晚宴,皆是辞拒。若行刺杀,城外的驻军和金吾卫,很快就会赶到,几乎没有可能成功。即便是成功了,出动这么多的好手,我浩气盟也暴露了,当街刺杀朝廷的一位节度使,可不是小罪,我们也完了。”
王逸之嘴角一抽:“这肥猪,可真够怕死的,这么说来,他就是个龟壳,咱们就无从下手了?”
这时,谢轩突然问道:“不是说他去过两次通义坊刘骆谷的宅第吗?那里也无从下手?”
风不羁道:“很难。还是同样的道理,宅府外有两千亲卫守护,金吾卫也可以在第一时间赶到。不过宅院与军营不同,有诸多地方可以藏身,若是。。。”说着,风不羁就将眼神飘到了吴百川的身上。
不想王逸之却立刻拒绝道:“不行,想都别想,没听过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吗?你就这么想把咱们浩气盟的镇盟之宝给推出去送死?”
风不羁顿时躬身道:“属下不敢。”
而一旁的吴百川心中却流过一股暖意。王逸之身为浩气盟盟主,油嘴滑舌,爱走偏锋,身为江湖门派之主,又不会丝毫技击之法,在多少人看来都不靠谱。然而其气魄心胸,性情品质,却无愧于一个侠字,恐怕这也是上一代盟主卫诺,舍其子卫易,而选择王逸之继任其位的原因之一。
谢轩看着王逸之那蛋疼的模样,开口宽慰道:“算了,这未必是坏事。我们到现在为止,都只考虑了安禄山和金吾卫,还没有虑及到隐元会。安禄山虽被其视为棋子,但却是撬动李唐天下最重要的那颗。他前来京师,对方必定是做了完全的准备,绝非只是我们所看到的这些。说不定,我们真要是动了,反而会落入对方的圈套。”
王逸之叹气道:“这个道理我也明白,不过他好容易才离开了范阳三镇的乌龟壳,来到了我们眼皮底下,若是不杀他,我真的是不甘心,而且此次若不动手,恐怕以后也不会再有机会了!”
谢轩盯着王逸之的眼睛:“你千万不要冲动。如今诸方角力,犹如行棋,你我皆为棋子,一子错,满盘皆输的道理,你不会不懂!”
王逸之白他一眼:“老子只是感慨而已,我要是那种沉不住气的人,浩气盟安能有今日?”
兴庆宫内,玄宗身批棉服,正在打盹,高力士突然推门而入,面露欣喜:“陛下,安贼亲信李史鱼骑快马出了春明门!”
玄宗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哦?多久的事情?”
高力士躬身道:“半刻之前。”
玄宗笑道:“看样子,这个逆贼是忍不住了,如此一来,再加上京中禁军的战马,勉强也能凑齐五万之数了。”
这时,高力士却道:“五万骑兵,尽负一人,倘若临战哗变。。。”
玄宗大手一摆:“暂时便如此处置吧,除高仙芝外,也没有合适的人选了!”
高力士疑惑道:“恕臣愚钝,玄礼虽不便直领,然朝中除高仙芝外,尚有哥舒翰、萧嵩、皇莆惟明诸多名将,何以无人哉?”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极少说话的陈玄礼突然开口了:“陛下乃是怕所托非人也!”
此话一出,高力士顿时恍然。
以对方无孔不入的能力,这些人很难说是否还保有对李唐的忠心。而这五万骑兵,在一定程度上来说,于未来,却是长安城唯一的希望所在,倘若所托非人,则大势去矣。
高力士沉吟道:“如此说来,其余各镇节度使也未必可靠,还请陛下早做打算。”
玄宗闻言,顿时笑眯眯地看向高力士。
高力士脑中电光一闪:“陛下已有定计?”
玄宗笑道:“不错,不过仍要等一个契机方可施行,如今仍需小心谨慎。”
高力士见玄宗如今处处小心慎微,再想到年轻时的那段岁月,哪怕是再大的险阻,再强大的敌人,众人也是谈笑面对,不由心中万分感慨,同时也生出一丝不忍:“臣不明白,陛下既明知安贼要反,何不趁此机会,直接将其斩杀,以绝后患?”
玄宗叹气道:“朕难道不想?只是天下人皆可杀他,唯独朕杀他不得!”
高力士疑惑道:“臣愚钝,这是为何?”
玄宗道:“若是别人杀他,其部下子嗣,顶多只会向朕哭诉,迫朕严查凶手,而后待平定内争,选出继任者之后,再行谋划叛逆之事。但若是朕杀了他,范阳三镇立知谋逆之事已然败露,为求自保,也为争得先机,必定会立时起兵造反。而其余势力,也定会群起相和,提前举事。彼时,我等无力对抗,长安必失,内忧外患之下,即便是江山破碎,社稷崩颓,也并非是不可能之事。”
说到这里,玄宗眼望远方,长叹一口气道:“是以,朕需要的是时间呐,朝局的重建需要时间,继任者的安排需要时间,京师卫戍的调整需要时间,五万骑兵的训练需要时间,各镇官员的调配需要时间,天下形势的布局需要时间,时间呐!”
第95章 安禄山战败()
天宝十年五月,奚王李日越联合契丹发兵十万攻打范阳,消息传到长安,举朝震惊。
要知道,这些年来,契丹、奚、罗诸国,虽然时常侵扰大唐边境,但皆是小打小闹,人数少则数十,多则一两千,选择的都是边境的镇甸,劫掠一番便匆匆撤走。
像这样集结重兵,攻打范阳这样的重镇,已是有多少年未曾发生过了,这也从侧面说明了安禄山到底把三国坑得有多狠。
发生这样的事,安禄山自然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天数次面见玄宗,请求北归。
而满朝大臣也坐不住了,十万大军压境,范阳郡必然要抽调平卢和河东的兵力北上赴援。平卢的军队调动还好说,其本身的职责便是防御契丹、奚、罗。这三国集结十万重兵在范阳方向,营州这边的压力自然就不可能太大了。
但是,河东驻军的职责却是防御回纥,河东诸军一动,正面防御回纥的压力便全落在了驻扎在灵武郡的朔方诸军身上。
倘若北疆有变,凭朔方一镇的兵力,绝难抵挡回纥的铁骑。这样一来,负责隔断吐蕃、回纥的河西诸军也要进入战备状态,随时准备北上灵武。
这还只是在范阳战事速战速决的情况下,倘若战事打得太久,回纥又被契丹三国说动南下,为防止吐蕃趁河西空虚用兵,陇右、安西和剑南三镇,同样要进入战备状态,以强兵压境,钳制住吐蕃军队,令其不敢妄动。
这些事情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数镇的军队调动,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钱粮的耗费也是一笔天文数字。
是以,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迅速结束范阳的战事,让其余诸国断去心思。
这样一来,首要之事,自然是要让安禄山赶紧回到范阳。所谓群龙无首,无论众朝臣心中有多么看不起安禄山,然而却不得不承认,在范阳三镇,安禄山的地位和威信是无人可以取代的,也只有他赶回范阳,才有人能在前线主持大局。
然而,玄宗却是油盐不进,但凡有人劝说,便以君臣聚日甚短,未能尽述其情搪塞。一来二去,别说安禄山了,便是满朝大臣都恨得牙痒。
好在几日之后,安禄山的一万匹战马,终于是到了。安禄山不待交接,迫不及待地就向玄宗辞行。这一回,玄宗终于没有再行阻拦,以热酒为其壮行。
而满朝大臣,直到此时才知道玄宗三番两次不准安禄山离开长安,竟然是为了这一万匹战马,不禁都心生悲凉之感。
身为天下至尊,恩养万民,竟然抽调边关战马以图娱乐,而且用的还是这样不光彩的手段。在明知边关告急的情况下,依然不知悔改,羁扣边关主将于京师。
有君如此,这天下安能不乱?有君如此,这江山还能锦绣几日?
然而,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仅仅二十天后,安禄山兵败的消息便六百里加急送至了长安。
安禄山在长安受了一肚子鸟气,他原本的目的,是想借献捷搜刮一通油水,不想除了一个鸡肋的东平郡王之外,一个铜板都没有捞着,还贴进去了一万匹战马。如今契丹三国又趁火打劫,他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
是以,安禄山赶回自己的驻地后,根本就没有去范阳,而是直奔平卢,尽起平卢、卢龙、榆关、安东四军,直奔契丹大营而去。
安禄山常年与契丹三国交战,对其战力、秉性可谓是了如指掌。在安禄山看来,三国虽凑合十万军队,却是乌合之众,只要他带兵突袭,一阵冲杀,对方立时就会土崩瓦解。
带着这种强烈的自信,安禄山连斥候都没有派,四万大军,冒雨就冲向了契丹大营。
四万大军急行一夜,待赶到契丹驻地时,早已人困马乏,再加上阴雨连绵,诸军将士衣甲尽湿,满腿泥泞,几乎已失去了作战的能力。
更为雪上加霜的是,一向直来直往的契丹人,竟然玩起了兵法,竟在原地留下了一座空营。
平卢诸军刚刚进入大营,气还没有缓上一口,早已埋伏好养精蓄锐的三国军士,顿时从四面八方杀出。这一场大战,平卢四军,战死六千人,伤两千,被俘近万,算是彻底将之前的账给还上了。
安禄山自己也被射中一箭,好在他命不该绝,弓箭只射断了他头上的玉簪。他仓皇之下,带着手下奚族杂役二十多人跑上山头,掉进了坑洞,却也因此躲过了一劫,否则以他的重量,战马哪里能跑得过三国的追兵,而且以他标志性的肥硕身形,想要蒙混过关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就这样他在坑洞里,一直待到了夜晚,趁着夜色和风雨,向着营州城疯狂逃窜,直到第二日傍晚,才到达营州。
安禄山六百里加急传递到长安的奏表,事无巨细,将一切都述说得非常清楚。也正因为于此,才更让人感到诧异。
安禄山此战,犯了诸多兵家大计,这对于一名长久驻守在边疆的沙场宿将来说,是不可想象的。
即使是安禄山一时糊涂,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他手下的那些个大将呢?
这一点,就连拥有上帝视角的谢轩都觉得不可思议。在历史上,安禄山的手下,虽然文臣谋士水平不高,但是纵横捭阖之将却是不少的。
比如史思明、阿史那承庆、蔡希德、田乾真、崔佑乾、田承嗣等等。
对于这些将领,史书中的描述虽然大多着墨极少,甚至有全无记录者,但是只要稍微动一动脑子,就可以知道这些人是绝不简单的。
如果他们真的只是乌合之众,不知兵事,何以能与被史书和后世吹捧上天的郭子仪、李光弼诸人打上八年之久?而且在这八年之间,叛军之中还在不断地内讧,并没有拧成一股绳。倘若这些人齐心并力,历史即便是被改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不管怎样,安禄山兵败的消息,依然是让朝堂震动。平卢守军不过四万人,一战去半,已不足以支撑起整个营州的防守。而契丹三国,在新胜之下,士气高涨,很有可能会趁势掩杀。
惟今之计,就只有急调河西诸军北上平卢,协助营州守军稳固防线,待稳定住局势之后,再议破敌之策。
玄宗虽然想让安禄山的兵马与契丹三国互相消耗,却也不敢冒着平卢被契丹诸国攻破的危险。因为这样一来,营州这一块隔断北方游牧民族与中原地区的重要缓冲区,就将再度落入异族之手。轻易到口的肥肉,也会引得大唐周边的邻国,蠢蠢欲动。
实际上关于边疆的战事,汉武帝曾经给出了最好的解决方法,那就是有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对于异族的入侵,降不如和,和不如战,而被迫应战又远远不如主动出击。将战场开辟到对方的疆土上,将灾难带给对方的臣民,打到对方心惊胆战,俯首称臣,这样得来的和平,才能够长久。
真正有意义的战争,从不为杀,而是为了和平。
玄宗思虑再三,决定派哥舒翰率河西、朔方两镇军队,北上平卢,在最短时间内,击破契丹、奚、罗三国,以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