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圈-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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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要向洛阳进军,就叫“上洛”了。
西汉武帝改土德后尚黑,东汉应火尚红。光武帝刘秀建都洛阳后,以东汉应火德为名,又改回了武帝之前尚火德的汉初,将洛阳又复名雒阳。
洛阳与雒阳的名称,恰如山东与鲁一样,是通用的。
“其人堪司隶,其才宜用之于中枢?”
简雍满脸的不可置信,喃喃自语少许,缓过神来就对李轩一瞪眼,“一个家仆,人堪司隶,才宜中枢?你要把简安送到洛阳宫中?”
“那不成太监了?”李轩一愣,讪笑道,“宪和公说笑了。”
“我看你才是说笑。”
简雍一点都不信,倾身端起条桌上的耳杯,浅缀了一口粥茶,杯子一放,复又躺回摇椅,双眼微眯,“简子房到了洛阳,干嘛呀?”
“当然是做简安本就熟的事了,熟能生巧嘛。”
李轩见简雍好奇心上来了,不紧不慢的又把扇子扇上了,“简安貌似忠良,却有颗玲珑剔透心,本就是个妙人,再加一巧,正是驻洛办总管的绝好人选呀。”
“甚?驻洛办?”简雍愕然,一头雾水。
“常驻洛阳办事机构嘛。”
李轩不以为意的一晒,一副你这都不知道的样子,“就是让简安在洛阳开个酒楼,建个商馆,辟个旅舍,搭个货栈。咱们边地的良马,京城的勋贵多爱,再在牛马市有个摊儿,就差不多了。宪和公是北地大贾,还望多多帮衬哪。”
“哼。”
简雍轻哼一声,没理什么帮衬的茬儿,而是对李轩欲遣简安常驻洛阳的做法好奇,追问道,“小仙,你这是何意?莫非要西园买官,贿赂个前程,买个出身?”
“若是治世,买个官未尝不可。”
李轩点头,对简雍的提议先是认可了一下,继而又摇了摇头,“可时下是乱世,有钱买刀片,买粮招兵,才是搏出身的法子。买来的官顶的上一刀么,何故花那个冤枉钱。”
“那你究竟何意?”简雍更好奇了,精神与注意力也不知不觉的提了起来。
“就是打探消息呗。”
李轩一边为简雍打扇,一边温声细语的解释道,“司隶之地,中枢洛阳,乃汇集八方消息之枢纽。朝中风向,各地实情,连带十三州郡县的地形地要,山川地舆城防图。北军、南军,雍营、黎阳营,缘边各郡马、步,水军将领履历,各郡守军实情,各地军械,粮秣储备,输入纪要,田赋徭役勘合,户籍,皆在洛阳尚书台,少府文牍之中”
简雍听的愣愣的,突觉一股森然寒意直上心头,看着面前和声细语,唇角带笑的李轩,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李轩一无所觉,依然笑吟吟的边为发抖的简雍扇风,边温声续道,“我等弟兄时下囊中羞涩,建不起朝廷的驿站系统,只能偷个懒,在终点站等着收信了。
时下先让简安带点徒弟,等我们手头宽裕点,就让简安把人手朝下再铺一层,先十三州治所,而后郡治,再县乡。
等简安把他的徒子徒孙,散遍大江南北,使我等对大汉全境之一举一动,了若指掌之时,封简安个关内侯也就是了。”
顿了顿,似惜才不舍的叹了口气,“简安乃大才,怎奈时下我等力不足,只好先委屈一下简子房,上洛阳先干几年驻洛办的掌柜了。”
“我呃这”
简雍神情呆滞,张着嘴,呃呃的发出几声无意义的呢喃,心中原本对刘备等人的轻视一扫而空,反而心都揪紧了。
一个捡来的家仆,居然一个关内侯听起来就像捡来一样轻松?
这是真的么?这能变成现实么?
就是简雍自己,都不敢奢想自己封侯的场景。
更别说简安一个家仆了,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可如今的他,内心却有些动摇了。
因为简安封侯的场景,随着李轩和风细雨的几句话,竟真的闪过了他的脑海。
没有激昂的许诺什么,期盼什么,为什么而什么,就是平铺直叙的寥寥数语。
李轩不过就是简单的阐述了下,接下来,他们兄弟要让简安去做什么。
简单的让简雍浑身战栗。
数语之间,让他再也不敢小觑刘备这股不值一提的小势力了。
野心惊人,思虑周详,布局深远,格局之大,远远超出了他想象的极限。
温饱尚不能自给,兵不过新练几日,戈矛且不齐,上来却是要鲸吞天下的意思。
简雍忽然之间,竟有些妒忌简安,想他一肚锦绣,坐拥家财巨万,蹉跎经年,连个八百石的朝官都摸不到边。
一个家仆,居然有关内侯的前程?
这还有王法么?
第32章 李安心中有座山()
“简简安,那这简安。”
简雍心乱如麻,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却听身后噗通一声,传来一声呼嚎:“仆简安叩拜家主人大恩,万请主人成全。”
简雍闻声愕然,撑身扭头,循声朝摇椅后看去,就见一身葛衣的简安,正双膝跪地,两手摁前,冲自己不停叩拜。
一起一落的脸庞之上,眼泪如滚珠不停滑落,滴滴答答,打湿了身下一片黄土。
“你”简雍睁大了眼,莫名的看着不停冲自己叩拜的简安。
“宪和公宰相之肚甫,岂能为难你一个下人,自是只会祝你此去鹏程万里嘛。”
李轩手中扇,不知不觉变成了为自己扇风,一副教训简安的微嗔模样,“多此一举,你把宪和公当什么人了?不过求去而已,何须行如此大礼,欲陷明公于不仁耶?不义乎?勿做小人相,快快起来,待你果有青云日,勿忘宪和公吐哺之恩,便是了。”
“你”
简雍一脸看神仙的表情盯着李轩,眼神呆滞,气的嘴都哆嗦了。
这是什么意思?不应,就是不仁不义?应了,回头我简宪和就要让当年的家仆照顾?
想憋的我简雍进退维谷?我简宪和当年,可也是狂士!
“我草你奶奶的。”简雍怒的一蹦而起,名士斯文再也不顾,张嘴就大骂了李轩一句,伸手一抽,就把李轩手里的扇子又抢了回来。
一骂出口,扇子回手,果然心中舒坦不少,简雍吁了口气,起伏的胸膛渐渐平缓了下来,一丝若有若无的傲色,重新浮上脸庞,一边轻扇着风,一边大刺刺的昂着下巴,眼神朝下的瞄着简安,冷声道:“你要出府,可想清楚了?”
“禀家主人问,仆简安。”
简安抬头与简雍毫不避让的对视了一眼,继而重重复又一叩首,“想清楚了。”
“那好。”
简雍面无表情的点头,轻打着扇应道,“你本无姓无名,家父捡你回府,若有吐哺恩,也是在简氏而不在雍。今你既自愿出府,再以简为姓不宜,李君知遇之恩,恩同再造。今小仙既拔擢你于微末,你不如附之其干,改姓为李吧。”
说着,嘴角拂过一抹古怪之色,复又掩去,轻咳一声,语气转温,“正好你无字,便让你恩公一同为你取了吧。”
“还不快谢过宪和公。”
李轩闻声一乐,负手对简安轻轻颔首,又下巴微昂,冲简雍点点,“明公面冷心热,这是帮你切断以往,让我放心用你,大胆拔擢于你呢。家仆自走而无怨,故吏另投它门反抬举,简公之肚量,宪和公之恩,你且记下了,有恩不报,我必不容你。”
“谢家主人大恩。”
简安是个玲珑人,一点即透,立刻向简雍行大礼叩拜,之后起身,复又拱手深拜到膝,大声道,“谢简公成全,宪和公之恩,安记下了。”
“是李安。”
简雍没答礼,而是傲气冲冲的瞥了李轩一眼,“你的子房随你姓李,不辱没你吧?”
“咳。”
李轩总感觉李安这名儿,怎么说不出的怪呢,一听简雍的戏谑,赶紧一摆手,“子房是高祖才堪用的,我算老几?此字戏喻,不可当真,简咳,安啊。我今日郑重问你,你可愿做我李轩的家臣?”
“主公在上。”
简安复又跪下,大礼参拜,“臣安,愿。”
“好,那我第一个家臣,就是你了,年俸十贯吧。”
李轩大刺刺的一点头,又略有些不好意思,搓着手道,“最近手头紧,俸禄咱估计得年底发了。你先跟着我开饭。你若私房钱花完,我再匀你点。”
“臣随主公,不求俸禄。”
简安大声道,“有一饭即可。”
“别扯淡。”
李轩撇撇嘴,哂笑,“你别跟我好的不学坏的学,挣不着钱粮咱迟早散伙,连俸禄都发不起,我都得去要饭,还当个鬼的主公?那咱这主臣名分就算定了啊,你是自起个姓,还是愿随我姓李?”
“安愿攀附主公之李姓。”李安拱手,大声应道。
“好,那就姓李呗,攀附倒谈不上,宪和公包吃住,我还想改姓简呢。”
李轩根本不拿什么姓氏当回事,随口就应了下来,“宪和公说的对,正巧你无字,我为你取一个便是,从今往后,你便字‘断背’吧。”
“李安谢主公赐姓。”
李安又是大礼一拜,“李安从此便是李断背了,谢主公赐字。”
“嗯?这个”
简雍双眼朝天,嘴中喃喃默念,似在肚中古简文牍中,翻阅“断背”之字的期许与深意,搜肠刮肚半天,还是一头雾水,自不免心虚的偷瞄了李轩一眼,语出真诚的请教道,“小仙啊,这断背二字,可有来历?”
“有啊,来自一座山!”
李轩一昂头,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似凭吊怀古,睹物思怀,眼神朦胧,“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座藏龙卧虎的断背山,终年冰风暴肆虐,却无碍此间饮食男女,日日喜宴。你道为何?皆因此间男女,虽与魔鬼共骑,却严守色戒。这是一座理智与情感之山,我愿断背今后面临抉择之时,能够想到这座山。任山外冰风暴肆虐,心中理智与情感之山在,便是心安。”
“断背之山,心中山安,原来如此。”
简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少时,又有些纠结,惭愧道,“亏我简宪和自诩博览群书,却真不知此山之所在。”
“在云和山的彼端。”
李轩负手长叹,“传说轩辕黄帝,剑陨之地。我也是在先秦列国的一卷竹书纪事上,看到过此山的记载。武帝之后,先秦竹书多散轶,倒是忘记了出自哪一诸侯国,哪一篇了。”
“是啊,难道要让民知,是谁将舜流放到极南的苍梧之野么?”
简雍不白给,闻言更是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暗忖果然不愧是士族门阀出来的子弟啊,家里藏书非简氏可比。
未免李轩小觑,简雍马上接了一句,之后摆出了一副我了解的模样,却不深谈,以免露怯,转而对李安抚须微笑,“断背,切莫辜负你家主公的期许,心中有此断背山,便无封侯日,终能守一世心安。”
“谢宪和公解惑。”
李安恭声冲简雍一礼,又对李轩一拜,“谢主公厚爱。”
“不用讲这些烦文缛礼,自在随性便是安。”
李轩紧抿着嘴,眼神不太敢看李安李断背,也不敢与一副恍然之色的简雍对视,怕自己绷不住笑场,借着李安又行礼时,赶紧笑着一摆手,“行了,事情既定,就不叨扰宪和公了,随我走吧。”
“是。”李安恭声应是,缓步走到了李轩身侧。
李轩招呼完李安,侧过身来,对简雍恭敬的拱手一礼:“宪和公,食堂要发包子了,正缺人手,且容轩先行告退。”
“你且自去。”
简雍一副名士的派头,下巴一昂,轻摇扇微颔首。
李轩闻声又是一拱手,再拜辞,之后扭头就走。
李安亦步亦趋的跟上。
“唉”
一等李轩背身而走,简雍脸庞上的傲然之色顿消,带之以一股深深的落寞。
他本以为李轩会苦劝他入伙,起码也会大力游说他助饷才是。
可都没有。
此时想想,他倒是明白了李轩为何不苦劝他入伙,为何不大力游说他助饷了。
刘备四兄弟兵不过三百,且全是乡民新训,全副身家若他所料不差,应该就是李轩随身箱笼里的百贯五铢,百匹丝帛,十斤马蹄金,与一些衣被服零碎。
至于刘备,家底连草席草履加一起,怕还没箱笼值钱。
而他简雍呢?简家坐拥家兵三千,佃户一发矛,可再得兵上万。
简氏一族,仅田产,就计有水浇地,旱田,桑田六十三万余亩,五十蹑绫机二百七十余张。年收粟,麦,稻一百五十万石以上,年织绫一千六百五十匹许。
面对家财巨万的他,人家怎么延揽?许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