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熊孩子贾琮-第3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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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钟珩向水溶请辞。这个点儿水溶哪里肯放他走?才刚得知有人从海外打劫回来发了大财,将才正要紧呢。乃寻尽了各色法子留他,当真将贾琮当日随口说的那些都说了一遭,只除去没提要把女儿嫁给他。只是钟珩去意已决,水溶说什么皆不顶事,烦心的很。他因想起贾琮脑子比旁人古怪些,保不齐能另辟蹊径,只是眼下人不在京中。再有,贾环那时候领着庐王满京城转悠,想来熟络,遂去寻他打探。
贾环听到“北静王爷”四个字不好意思见他,假装不在家。可巧下人送水溶出去的时候赶上石秋生回府,水溶听有人喊“石大爷”,抬目一瞧,有个小伙子走进来,豹头环眼、虎背熊腰,扑面一股锐气脸上却一团沉稳,霎时恍若见了多年前那个钟珩!赶忙拉着人悄悄问道:“这位是什么人?”
那小子道:“是石大爷,如今在我们府里住着,”
水溶笑道:“你们家还有这么威风的亲戚,倒是没听说过。哪位老姑奶奶的儿子么?”
“不是亲戚。”那小子笑道,“听说不过是个农家小子。早年我们家爷们路过他们村子,吃了他们家做的什么烧饼,环三爷赞不绝口!又见他老实可靠,便带来府里,还请了太平镖局的镖师教授他武艺。”
“原来如此。”水溶点了点头。
过了几日,石秋生从镖局回府便遇见有人惊了马,忙出手相救。幸而那人无碍,谢了他半日,拉他去喝酒。石秋生虽老实,并不傻,看得出来此人有意拉拢他,且知道“水溶”是北静王爷的名字,回去便告诉了贾环;贾环也不知水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两日后,水溶又来寻他饮酒。石秋生迟疑片刻,应了。
酒席上,石秋生问道:“在下不过区区举手之劳,并不算什么,王爷何故一再请我吃酒?”
水溶奇道:“你如何猜出来我是王爷的?”
石秋生道:“王爷上回便说了名字。”
“原来你知道我的名字。”水溶道,“实不相瞒,我有意出兵海外去打倭寇,看石壮士是个人才,可否愿意相助?”
石秋生道:“我还未出师。”
水溶喜道:“如此说来,你不是荣国府的人了?”
石秋生道:“出师后我会在太平镖局做事。我先生很忙,我得帮着他。”
水溶道:“大丈夫学了一身武艺,自当平定天下才是!呆在镖局里头守着先生算什么?”
石秋生摇头道:“琮三爷常说,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有多少肚量吃多少饭。我虽有几分武艺,只能管着自己,并不会领兵。”
水溶忙说:“哪有人生下来就会领兵的!寻位老将军教你便好。”又苦劝了半日,石秋生只不肯答应。
水溶心下有几分不甘。石秋生此人一眼可以看到底,就是个实实在在的老实人。这般老实人本是最好哄的。次日遂干脆下帖子请贾环喝酒。
贾环心虚,不知道他是为了石秋生还是钟珩,规规矩矩的去了。到了酒楼一瞧,水溶已喝了个半醉!不禁好笑道:“你这笑面虎竟也有吃醉酒的时候。”
水溶抬手拉着他道:“环哥儿,帮我个忙可好?”
“何事?”
“你们那个石秋生,给我用吧,准保不亏待他!”
贾环立时心下大定,道:“你们家又不开镖局,要他作甚?他还没出师呢。你得罪什么人了要保镖么?”
“不是!”水溶道,“我瞧他是条汉子,有心让他领兵海外。”
贾环想了想道:“秋生的性子老实且善良,会是极好的保镖和斗将,领兵之事他并不适合。倘若因他之故打了败仗死了袍泽,他会不安一辈子。”
水溶笑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既会死敌军,也会死自己人。渐渐的就惯了,谁都是这么过来的。”
贾环摇头:“不是石秋生。”
水溶恳切道:“环哥儿,我实在缺人。”
贾环道:“他当真不是那块料,不然我们早送去台湾府了,捏个将才在京城做什么呢?留在京中的都是保镖之才。”
水溶怔了怔,苦笑道:“是了,你们在南边也有兵马。”乃叹道,“怎么你们手下的人忠心耿耿,我手下的人却想走呢?”
贾环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人家想要什么?你能给么?想来不是钱财之事?”
水溶道:“他想要名声,想明目张胆为将。我虽有兵,不是海盗就是山匪。”
贾环道:“那人既有此心,你纵留了他这一回、留不住下一回,早晚会走的。”
水溶乃嗐声道:“早知道向霍家那样留着点兵权。霍晟那小子可算得便宜了,琼州如今实在已归了他。”
贾环道:“眼馋他也无用。再说,琼州也是他祖父传下来的。横竖如今已没有天子,你想要地盘子去打便是。”因瞧着水溶道,“只是那人从前既然安生,怎么忽然就不想干了?”
水溶仰起脖子饮了一杯酒:“本以为他是孤身一人,前些日子他竟得了音讯,寻到了一位叔父。那叔父身在庐州,并无家小,年岁也大了。他便预备过去服侍叔父、替他养老送终。”
贾环心中大赞钟珩这借口找的聪明!口里还说:“既这么着,他叔父是做什么的?他一个土匪海盗,能过得了寻常百姓的日子?”
水溶醉醺醺的哼道:“他叔父做了些生意有些钱,因恐怕他不肯留在身边,竟花钱贿赂了庐州一个姓杜的安抚使,托他在庐州给侄儿寻了份安生的武职。”
贾环思忖道:“水王爷,这个人你留不住了。明面上他叔父一心要替他弄份正经事做;做正经事事小,娶媳妇事大。”水溶一怔。贾环接着说,“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叔父既是个商人,竟无有家小,显见不是钱的事儿。八成是年轻的时候没钱娶媳妇、如今……额……如今大约也不行了。”水溶呵呵笑了两声。“人上了年岁,都讲究个含饴弄孙。老头没有儿子已是憾事,如今有了侄子,还不盼着他快些成亲生子、给他们家留条香火么?做土匪的哪里能安生?纵然娶个媳妇,也娶不到什么好人家的女孩儿。那老头既有了钱,寻常人家的姑娘他怕是瞧不上的。”顿了顿,又说,“只怕他还指望这个侄子继承家业呢。王爷,养老送终是个什么意思?一头是土匪、一头是少爷,换了你愿意选哪头?”
水溶一下子酒醒了。半晌,喃喃道:“原来如此。我竟没想到这一节。”又过了许久才问,“对了,那回诸王进京议事,你倒是颇喜欢庐王的?”
贾环笑道:“那小崽子很可爱,又机灵又八卦还颜控,我喜欢的紧。你放心,你这位下属在庐州定然过得不错,我信小庐王。”
水溶若有所思道:“听闻庐州免除了盐课。”
贾环双眼一亮,击掌道:“你猜这是谁的主意?是我四姐姐的!”不待水溶开口便接着说,“我四姐姐四处兜售晒盐方子,各家王爷都走遍了,各处都荐过他们免除盐课,终究只有一个小娃娃采纳!可见大人有时候还不如孩子。”
水溶叹道:“大人得了盐课的好处,哪里舍得那些钱!”遂不再提石秋生与钟珩之事,二人扯了些生意上的事物便罢了。
第326章()
却说北静郡王水溶想了多日终于想通,喊来钟珩,答应放他去庐州。钟珩十分欢喜感激,连连下拜。水溶话锋一转,笑道:“你也不小了,该娶个媳妇了。”
钟珩红着脸说:“此事叔父做主。”
水溶想了想,道:“既是在庐州任武职,没有人手也不成。你带几个兄弟去吧。”
钟珩大喜:“王爷,此话当真?”
水溶叹道:“你替小王做事多年,小王竟没想过你的终身大事,是小王的不是。兄弟们若有与你一般安稳心思的,让他们跟着你吧。”
钟珩忙躬身致谢,又道:“王爷若有心出兵海外,不如往交趾、暹罗等南洋诸国去,横竖王爷有水军。如今诸王都想去东瀛捞一把,何必跟他们抢?”
水溶奇道:“怎么他们都去东瀛呢?不是陈王吴王霍晟都捞过了,能剩下多少?他们怎么不去高丽?”
钟珩道:“一则倭寇数百年扰我疆土、杀我百姓,打东瀛颇名正言顺;二则东瀛这会子国力正弱、比别处好打,且富户也不少、一两趟抢不完;三则东瀛有银矿。只是那些银矿多数已开采上百年,想来剩的不多。实在纵然将银矿都得了去,还得有人挖不是?王爷直去交趾、暹罗开国库岂不好?”银矿之事乃是贾琮当日在鄂州去庐州的路上随口说的,他记住了。
水溶惊道:“你竟有这份见识!倒是小瞧了你。”乃又叹一声,“也是,许多年了……”他忽然笑起来。
钟珩莫名道:“王爷何故发笑?”
水溶笑道:“从前琮儿时常说几句俏皮话儿。‘曾有一块珍贵的桂花糕放在我跟前,我不曾好生珍惜,直至掉到地下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钟珩啼笑皆非道:“属下也听过,说的不是桂花糕,是绿豆汤。什么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就对厨房说三个字,少放糖。”
水溶道:“我方才便想到了这个。曾经有一员难得的大将放在我跟前,我不曾好生珍惜,直至他辞去才后悔莫及。”
钟珩垂头道:“属下有负王爷大恩,来日定当回报。”
水溶摇头道:“无须放在心上。”又叹一声,挥手让他走了。钟珩再行了个礼,撤身而去。
次日,钟珩起身赶回山寨,将自己寻到叔父、有心去庐州过安稳日子说给众兄弟,众人百般不舍。钟珩道:“今王爷有意出兵海外,兄弟们若奋勇杀敌,必能成一番事业。”又问可有人愿意同他一道去庐州。有从前跟着那个赵头领、这几年与他交情亲密的十几个兄弟站出来说愿意同他一道;反而是早年他自己从平安州收服的那些,彼此互视了半日,没人肯跟他走。钟珩轻叹一声,向众人拱手道别,领着十几个兄弟起身了。
一路到了庐州,去客栈一问,钟威已买好铺子搬走了。钟珩等人遂赶往茶楼。到了后头一瞧,钟威正在教导小庐王功夫。王爷虽个子矮小,招式亦有些乱,却用心的很,钟珩瞧着颇为宽慰。一时庐王瞧见了他,“嗷”的大喊一声扑了过来。钟珩笑抱了小弟子在怀中,满心欢喜。后叔侄相聚不必细说。
过了些日子有人来报,说庐州城外新近来了一伙山匪,连着劫掠了两处粮仓、多家富户,幸而不曾伤人。庐王立命安抚使杜得渠前往剿匪。杜得渠本来不痛快他们在城中开那么多学堂,只索要兵饷、不肯动身。曾椟无奈,只得与庐王等人商议先从别处挪些钱给他。庐王不高兴,气鼓鼓的寻钟珩发牢骚:“最讨厌那个杜得渠了!不好生练兵,成日只想着谋算银钱。”钟珩只做没听见,命他好生习武。庐王只得撅着嘴扎马步,所幸扎得还算稳。
待庐王下了学,钟珩回到茶楼向钟威道:“叔父,不过是群山贼,不如您领着我去瞧瞧?”
钟威立时明白其意,轻笑道:“也罢,我这胳膊腿儿还没老。”
叔侄二人稍作收拾,两骑出城,一路奔向土匪所盘踞之处而去,日头西坠之时到了山脚下。以钟威的本事,单人上山手刃匪首绝非难事;因今日领了侄儿,须得教导他些子,便费了些功夫。好在钟珩也做了多年山匪,闪展腾挪不在话下。并钟珩对匪道极熟悉,轻而易举寻到了匪窝。
这会子已是冬日,天黑极早,天上挂着个明晃晃的月亮。山匪窝不过是随意搭出的帐篷。钟威抬目望了一眼,赞道:“竟排了三才阵!这匪首是个能人。若能收服,还是别杀了的好。”
钟珩瞧了瞧,笑道:“平素我们寨子行军在外便是这般阵势。这就是三才阵么?”
钟威心下恻然,半晌才说:“你竟不习兵法!偏也能排出三才阵来。可见天资不逊于人。明日起我便教你军中常用的阵法。”钟珩抿嘴应“是”。
他二人乃悄然绕过巡逻的两个山匪潜到后头,先看了看帐篷。钟威又赞:“好帐篷!”乃侧耳听了听,里头没有人声,偏前头守着两个人,笑道,“放钱财之处。”遂以匕首划破帐篷钻了进去,果然见里头齐齐整整码着一个个的箱子,显见是从人家库房搬出来的。
钟珩扫了一眼,觉得古怪,又多瞧了几眼。钟威问道:“可瞧出何处不妥来了?”
钟珩道:“这些箱子竟不是成堆的。寻常山匪劫掠了东西哪会这般齐整摆着?倒像是搁在库房似的。”
钟威道:“或是这家大王心思细呢?”
“那也不该高一摞低一摞。”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