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熊孩子贾琮-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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僻静之处,少有车马,虽清苦了些,她们庵中自有产业,倒也颇能度日。”
秦可卿忙合十称谢。
待那净元师太来了,三人便说定此事,次日,秦可卿趁着漫天大雪,淄衣竹笠离了落发的庵堂,到了真无庵。净元师太赶在年二十九替她还俗回家,秦家过上了一个团圆年。
贾赦爷俩听罢目瞪口呆,贾琮喃喃道:“对啊,还可以这样的……”李治李隆基不是都用过么?
龚三亦含笑瞧了他两眼,向贾赦道:“不如东家暂聘秦氏为教习,替你们府里教导下人,你看如何?”
贾赦连连点头:“极好、极妥当。只是珍哥儿可会寻她?”
龚三亦摆手道:“他以为秦娘子是他的白虎,躲还不及呢。至于贾蓉,左不过寻到真无庵,只说不见客便是。”这会子贾赦贾琮都猜到真无庵是先义忠亲王的地盘,只都埋在肚子里没吭声。
秦可卿遂谢了贾琮相救之恩,贾琮忙说:“不与我相干的,本是龚先生所为,我只动了动嘴皮子。”
秦可卿叹道:“你小小年纪竟有济世之心,何等难得。”
贾琮只得低头撇撇嘴——他真的只是随口一说。
有了秦可卿,诸事都好办了,贾赦一壁催促帐房细细查账、一壁乃使人从下头庄子里寻得用的人送来城南大宅挑选,有时也去人市挑些好的来。众人都呼秦氏为“秦娘子”,只说是聘来的教习罢了。为免闲话,她先暂戴着一头假发。
过了些日子,账目查清了,王夫人贪墨公帐计一百二十万三千八百三十两。
贾赦使人浩浩荡荡捧着账册子去贾政的书房要账。贾政与诸位清客正闲谈呢,大窘。清客们见势不好赶忙溜出去了。贾赦大刺巴喇就在他的椅子上坐了,将账册子摊了他一桌:“还钱。”
贾政怒道:“莫欺人太甚!年前那国库银子都是我们这一房还的。”
贾赦点头:“去掉八十万两,还有四十万三千八百三十两。”
贾政道:“并没有这么多!”
贾赦一努嘴:“账册子在,自己看。”
贾政哪里看得懂账册子?只得送到里头给王夫人看。
王夫人一瞧就不答应了。原来他们将王夫人贪墨的物品悉数依着市面上最贵的去估价,这些许多都是让她送礼去了,并不曾折做银钱。她偷将公中产业贱卖到自己名下也一样,算了最高估价不算,还把每年原本应得的产出依着最大估算也计在里头了。厉凡连本来还想算上这些年的利息,倒是贾琏道“算了,没几个钱还显得我们小气”,便罢了。
王夫人因使人来外头跟贾赦评理。贾赦奇道:“琏儿特意好意免去了你们的利息,你竟还不满?你可知那些东西都没法子拿银钱来折的?既然不肯给钱,那就还原物回来好了。”
这会子贾母早已赶到,正劝贾赦看在一家人的份上,二房先头又有了那八十万两,罢手便是。贾赦如今倒是不缺这四十万两银子的。只是贾母越偏着二房他越不肯,因冷笑道:“既是二太太觉得我们估价不合适,要么还原物回来,要么去打官司。”
贾母大怒:“你敢!”
贾赦奇了:“人家偷了我的东西、如今贼抓到了证据查明了,我为何不敢去告?”
贾母拿起拐杖劈头就打。
贾赦这几年早不是当初了,身子也调养好了、也时常跟贾四吴豹子练练拳脚,哪里打得到?闪身跳开。那拐杖重重砸在椅子上,声音响如金玉。贾赦不禁心冷,咬牙道:“老太太这是预备打死我了?”
贾母指着他道:“你这个忤逆的孽畜!我怎么就生了你了!家里遭了外贼你不闻不问,一心只对付你亲生的兄弟!”
贾赦竟不曾反驳,立在那里寒飕飕看着她,一言不发。许久,贾母不禁有了几分怯意,强将拐杖柱地:“你还想杀了你亲娘不成!?”
贾赦冷笑一声:“不必。”因扭头吩咐,“让帐房重新算账,依着四通钱庄的利钱算上。”又望着贾政道,“如今咱们没的讨价还价了,这官司打到金銮殿上,也少不得一厘银子。”抖袖子要走。
贾母急了:“你想逼死我老婆子不成!”
贾赦身形一顿,森森的说:“凭老太太要一哭二闹三上吊也好、或是去告我忤逆也好,这贪墨官司非打不可。咱们公堂上见。”不曾回头,立时走了。
他一走贾母便明白自己方才不妥当,将他逼急了,悔得连连叹息。贾政忙问她该当如何是好,贾母想了想:“你们本来拿不出那些银子来,他还能赶你们出府不成?”
贾政明白这是要拖了,连连点头。
另一头贾赦怒气冲冲回到屋里,大声骂道:“老虔婆果不出所料,当真想让我忍了。”
贾琏贾琮忙上来哄他,一个捶肩膀一个抱胳膊,都道:“老爷莫生气,不是早就猜到了么?”
贾赦咬牙:“她当日生下我来一把掐死何等干净!”
贾琮忙说:“使不得!那哥哥姐姐与我不都没了?世上得少三个多好的好人,天也不能答应。”
说的贾赦忍不住想笑,假意叹道:“罢了,为了你们几个,我还是活着的好。”
贾琏忙问:“最后如何了?”
贾赦哼道:“我让帐房重算利息进去。”
贾琏道:“我恐他们会死赖着不还。”
贾琮笑道:“这个好办,二叔最要脸了,脸比钱要紧,对付要脸的人极容易。”因低声嘀咕了一番话,惹得贾赦贾琏齐声捧腹大笑,贾琏指着他半日说不出话来。
半晌,贾琏又说:“只是这般,可会把老太太逼急了,当真去告老爷忤逆?”
贾琮笑道:“二哥哥多虑了。如今老爷手里的证据齐全,她只敢威胁老爷,并不敢动真格的相逼,不然鱼死网破恐怕带累宫里的大姐姐。他们还伸长了脖子等着大姐姐当娘娘呢!”爷仨又是一回大笑。
次日帐房门口贴上了大大的一张纸,最上头是三行大字:
二房欠公帐计
四十万三千八百三十两
利息待算
每回有二房的来来领银子,都分毫不给,在那纸上现场扣去相应数字。不论是贾政王夫人贾宝玉的月钱还是他们屋里下人的月钱,也不论是贾政清客的奉承银子还是宝玉去族学的茶水点心银子。
第四十九章()
话说贾赦将二房的欠银数目贴在帐房门口、并扣下了二房的一应开销,贾母又气又急。只是她这会子方明白过来,大房这回是当真要撕破脸了。因想了想,先打发鸳鸯去向平儿探消息。
鸳鸯到了贾琏院子,见凤姐正与几个管家娘子说话儿,平儿在旁侍立,便悄悄招了招手。平儿与王熙凤对视了一眼,走了出来。因将鸳鸯领到僻静之处说:“你是个明白人,我也不绕圈子了。我们老爷并二爷素日都是爱钱如命的。旁的还罢了,钱字上头哪里由得半分商量的?这钱少一文怕是都不成的。”
鸳鸯道:“只是如今二太太哪里拿得出那么些来,年前刚还了国库银子八十万呢。况里头许多大老爷委实算的过了。例如既然算了卖庄子铺子的钱、怎么能还算上当出的利钱?”
平儿秀目婉转的瞧她了一眼,鸳鸯心中不禁一动。却听她道:“怎么你竟连这个也不明白?这里头并没有太多理儿可讲,只是老爷心气儿不平,不让二太太多出那点子银子来他便平不了。借钱也都有个利息不是?横竖二老爷是个要脸面的,他不敢去打官司。退一万步说,纵去打官司、左也不过能免掉一些子多算的罢了,况这些并不多。二房还是得还当还的银子不说、顺带将颜面悉数丢给全京城看了,只怕二老爷日后在朝中也难以见人。”
鸳鸯不禁叹道:“何苦来,当真要兄弟阋墙么?”
平儿轻笑道:“只要二太太还了银子便无须兄弟阋墙了。别说她没有,她不肯拿罢了。府里那么些盈利的产业竟只用了十之三四的价卖给她自己,好黑的心肝。她的私产只怕不比老太太少。再说,梨香院还住着她的亲妹子呢。”
鸳鸯思忖了会子,道:“那些一时半刻也盘不出银子来,总得给二太太些时日筹钱不是?”
平儿又说:“另算一法。她将当日这般谋去的公家产业悉数原价算回来也成,只当是换了个地方记账。”
鸳鸯因问:“那这几年的产出呢?”
平儿含笑看着她:“你说呢?”
鸳鸯忽然觉得自己方才那一问有些傻,低头自嘲的笑笑,又问:“帐房门口那个东西,可能先取下来?”
平儿凉凉的一笑:“哪怕老太太立使人撕了,管保明儿能贴上两张去、再撕了能贴到大门口去。横竖撕破这张脸,大家都别要了。”
这就是没的商量了。鸳鸯遂谢了她,去回贾母了。
贾母闻言长叹一声:“罢了,本是她自作孽。若不贪墨那么多,也不会将老大惹急了眼。”因让鸳鸯将这番话一字不错的转给王夫人。
王夫人听了眼都黑了。偏她如今委实一时凑不出那么些现银来,也舍不得那么些好产业。只得又去寻薛姨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求。薛姨妈见她一日败势过一日,年前还借给她那么多银子,一时并不敢再借,只推如今生计艰难、没有余钱。王夫人只得日日打发宝玉去寻宝钗玩。
宝玉如今委实没别的去处了,倒是愿意得很。
隔了两日,贾母将史家两兄弟请了来,将贾赦所为一一说了。史家兄弟哈哈大笑,连说“有趣”。贾母急了,抹着泪说:“哪里有这样对兄弟的?你两个是他舅父,快说说他去。”
史鼐假笑道:“说他做什么?世上没有欠钱不还的道理,他既有钱去还国库银子,也该有钱还公帐才是,本来一个理儿么。”
史鼎也说:“恩候这法子委实好的紧,从前我只当存周脸皮子薄,原来不过如此。”
贾母哑口无言。史家欠的库银也不比贾家少,听闻前儿圣人在朝上特特赞了荣国府诚实守信、替国分忧,此事又是贾政上的折子,想来如今一干老亲都有几分不忿,不禁连声嗐叹。因道:“政儿还国库银子本也事出有因。”因悄声道,“我们家大姑娘还在宫里呢。”
不想她两个兄弟闻言毫不松动,史鼐翻着白眼子道:“只顾闭着眼寻自家的好处,半分不顾老亲们,纵他女儿当了娘娘,想来我们也沾不得许多光去。”
史鼎又说:“姐姐不必替他说好话,他既办了此事,咱们总不能还憨头神似的当没发生过。你可知道户部的人如今日日上门来扰?我这么些年竟没如此烦闷过。”
贾母还欲劝,见他二人笑谈待会儿去寻贾赦闲聊古董扇面,不禁长叹一声,唯盼着宫中早日下旨出来。从贾母处出来,二位舅父倒是当真去贾赦的花园子坐了半日。
贾琮瞧着过了十几日、月钱已是扣了一回了,二房都没个动静,委实忍得;干脆添一把柴。
这日宝玉下了学,往李纨院子去寻姐妹们玩耍,路过西花墙,只隐约见两个女孩儿袅袅婷婷的立在那里,忙过去搭话。
刚到近前,就听一个说:“二老爷二太太当真忍得,这么些天过去,半分颜面都不要了。”
另一个说:“听说连宝二爷的月钱都没给呢。”
前头那个一道:“宝二爷怕什么,横竖老太太拿私房钱给了他。倒是三姑娘可怜见的,本来就没几个钱,如今只能喝西北风了。”
宝玉忙问:“怎么了?老爷太太出什么事儿了不成?”
那两个丫头吓了一跳,转身见是他赶忙跪下哭道:“求二爷千万别说出去,老太太说了,谁敢告诉二爷立时打死。”
宝玉连连摆手:“我必不说出去,你们告诉我,出了何事?”
两个丫头面面相觑不敢开口,宝玉急了,拱手道:“求二位姐姐了,为何独不能告诉我的?三姑娘又怎么了?”
前头那个遂壮着胆子道:“年前帐房查账,查出来二太太早年当家的时候贪墨了几十万银子的公帐,如今大老爷硬逼着她还钱,在帐房门口贴了数目,从二房一应开销里头扣。如今二房众人的月钱,从二老爷二太太算起、连着三姑娘环三爷,下到一众丫鬟小子们的,全都扣去还账了。二爷的月钱乃是老太太从她自己月钱里头分出来给你补上的。”
宝玉立时惊傻了,如泥雕木塑一般伫在那儿不动。那两个丫头赶忙一溜烟儿似的没影了。
半晌,宝玉清醒了些,撒腿跑去帐房,果然见门口帖子一张大大的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不觉面红耳赤。帐房众人见了他大惊:“谁多舌告诉宝二爷了?”
宝玉臊的连掩面的顾不上,扭身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