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熊孩子贾琮-第4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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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漪好生机灵,恐怕你们几个大人打架拆屋子,雇了辆马车上我们学校欲找陈姑娘过来帮忙。”贾安娘道,“先让孩子起来吧,横竖已罚了这么久,他也没什么大错。”
“没错?”柳二哼道,“贾夫人可知道他打伤了谁?”
贾安娘道:“不知道。他一个孩子打大人也不过那样罢了。”
柳二道:“他是学过功夫的,那大人乃弱质女流。”
“若是如此,这孩子想必没使出什么力道来,不然那个女流这会子大概已经死了。”贾安娘道,“可见他还是很懂事的。只是经验不足,没想到只使了那么点子力气也能伤了她。”
柳二瞧了柳庄一眼:“我知道他并没使力气,只是终究惹了祸。那女子乃是临安公主,太上皇之女、襄阳候府之孙媳。”
贾安娘道:“无碍。我方才已问过他了,委实是临安公主无礼。见六七岁的小妹子被大人欺负,身为哥哥挺身而出是对的;他若袖手旁观才该教训。回头烦劳殷七爷给襄阳候府送份礼去算是谢罪,再请御医瞧瞧便是。孩子终不过失手罢了。”
柳二道:“贾夫人当真不知此事关节所在?”
贾安娘挑了挑眉头:“请殷二爷赐教。”
柳二道:“他打伤的是临安公主。”
贾安娘道:“我知道啊。那又如何?难道殷七爷还会惹不起临安公主?”
柳明漪在旁喊了起来:“他们都觉得我们惹那个公主不起!”
贾安娘道:“临安公主没有兄弟,与孤女无异。襄阳候府也不必顾忌。襄阳候身子快不成了,怕是过不去这个秋天。他一没了,那府里便不再是侯府。”
柳明月轻声道:“只怕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贾安娘笑道:“我老子也是文英侯呢,不比他低。”
柳二猛然想起来:“是了。贾四先生买了三代侯爵。”
贾安娘道:“殷二爷若在意这个——七爷是不便买爵的,可以替四爷或是庄哥儿买一个。”
柳二才要说话,忽又闭嘴,再猛然蹙起眉头,仿佛让自己噎着了似的。柳明漪在旁催道:“殷二叔!快让庄儿哥哥起来嘛~~”柳二没听见,只管怔怔的出神。柳明漪再欲催,跪在地上的柳庄轻轻“嘘”了一声。柳明漪只得瘪着嘴老实等着。
良久,柳二如大悟般长叹一声:“庄儿起来吧。”柳庄答应了,干净利落的爬起来掸了掸膝上的灰土。
那哥俩不知找到哪里去了,贾安娘又是要紧的客。柳二无奈,只得充作主人请她到静室喝茶。贾安娘遂细问柳明漪经过。
原是前两日建安公主的大丫鬟粲儿带了个襄阳候府的媳妇子来,那媳妇子本是临安公主的陪嫁。贾环两口子离京之事他们府里并不知情,临安公主打发她来向姐姐请个安,只见到了粲儿。粲儿与她闲聊时提起了戚氏,那媳妇子便说:“既是宫里的花样子,姑娘改明儿也带我去瞧瞧。”粲儿想着,公主倒是颇瞧得上那绣娘,给她带个生意也好,遂领着这媳妇子去了。
谁知临安公主听说建安公主才刚从外头玩了两三个月回京、又回娘家住对月去了,心中又是不平、又是抱怨她也不打发个人来跟自己说一声,满腔烦郁无处发泄。她身边几个要紧的奴才皆瞧出来主子不痛快,只是不知缘故,便劝道:“公主可要出去走走、散散心?”她便答应了。
今儿先是逛了几家铺子,因偶见一处绣坊,想起建安公主提起的那个宫里出来的绣娘,便过来瞧瞧。戚氏自是喜出望外,恭谨不已。临安公主瞧了瞧她替建安绣的一幅屏风,赞道:“委实好活计。”遂也欲订一幅。只是她命戚氏先绣自己的。“横竖建安姐姐也不知何时回京,并不着急。”
戚氏却是为难,道:“建安公主先来的,奴婢委实不便。”
临安公主原是心里不痛快,诚心想占建安公主一个先儿自己舒坦些,谁知这奴才竟不肯!立时大发雷霆,憋了这两日的火悉数倒了出来。此事虽是她无理,奈何她身份高贵,戚氏不敢争辩,赶忙跪下认罪,只是不肯答应先绣她的。临安公主趁机泄愤,命人掌嘴。
偏她们来得热闹,有孩子看见了,赶出去告诉柳明漪:“你们家又来贵客了!”柳明漪兴冲冲扯着柳庄赶回家看看,正撞上人家打她母亲。柳明漪能答应么?小老虎似的跳起来拦在戚氏跟前。
临安公主愈发恼怒。她自小长在宫中,年幼时也曾高人一等;后来宫中巨变战战兢兢;再嫁入侯府,因没有依仗、并不敢放肆过日子;如今已是多年没尝过被奴才惧怕的滋味了。她既姓了司徒,整治两个寻常百姓还不容易?今儿邪火迸出,直喝“打死这无礼的小孽畜!”
柳庄心里明白柳明漪是他族妹,又不认得临安公主是谁;这些日子跟着柳小七,性子虽没大变、暗暗的胆子也大了几分,遂冲上前打了临安公主一掌。他也没想到就那么把临安公主的肋骨打折了……
贾安娘听罢哭笑不得。柳明漪才说到一半的功夫,柳家那哥俩便回来了。柳小七说:“此事当真怨不得庄儿,对吧贾夫人。”
贾安娘道:“委实怨不得庄哥儿,却是七爷的不是。”柳小七一愣。贾安娘看了看柳庄,“此事他别的都没错,唯独错在下手太重。你们家教了他功夫却没教他轻重,乃是家长失职。如今既然殷七爷是他监护人——额,他是七爷养着的,他做的错事应当算在七爷头上。”
柳小七道:“如何能算在我头上?我养他才将将半个月。”
贾安娘正色道:“纵只养了一日也得算在你头上。养孩子不容易。殷七爷既舍不得责罚他,必得教会他轻重。不然,今儿他懵懂之下伤了个没依仗的女子,明儿若懵懂之下打伤了什么不好惹的,性命就没了。例如临安公主,她哪里知道寻常百姓家里有人敢动手打她?无非是满心以为她便是把这一家子都杀了亦无碍罢了。”
柳明漪喊道:“她不讲理。”
贾安娘抚了抚她的头柔声道:“小姑娘,你记着。道理只能跟实力相当的人讲,一如真理只在火炮射程范围内。”柳明漪懵懵懂懂。贾安娘轻轻一笑,“再有……”她看了看柳家几个男丁,“我知道各位殷爷皆是举世难得的武学高手。当今世上比你们高的也不是没有。杏林三盗个个强似你们,其中两个已死。一个仿佛是死于毒。药,另一个死于火。枪,都死得极容易、极出乎意料。”
柳小七道:“火。枪的厉害我知道。”
贾安娘点头,又抱拳道:“近日殷七爷整治市井,辛苦了。”
柳小七也抱拳道:“城南那头也多亏贾夫人之亲友整治,肃然清静多年。”
贾安娘道:“城东多贵、城南多富,官府本就看重,倒是没我们多少事儿做。殷七爷若能长长久久的整治城西,京里头便安全多了。”
柳小七道:“如此一来,城北不就愈发乱了?:”
贾安娘道:“总得给黑暗留一个角落。百姓若呆着不安全,自然会搬家的。再说,殷七爷难道还给街市划了线不成?别处有奸邪之徒也可以去收拾的。我们这些人家若不是身份不便,也早收拾了。”
柳小七含笑道:“太远了些便不愿意动弹,得空再说吧。”
柳二柳四在旁听着,分明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偏总觉得另有他意。
第489章()
话说贾安娘避重就轻,哄得柳家兄弟轻松饶过柳庄。柳小七遂拱手道:“小子初出茅庐,不擅俗物,还请贾夫人指教。临安公主此事该当如何处置。”
贾安娘道:“殷七爷的身份,纵说与襄阳候府听他们也不知道。陈丫头不是说想收明漪做弟子么?烦劳荣国府做个中人,给他们送份厚礼便好。不过是小孩子家没个轻重罢了,那府里也不好计较。”
偏这会子伙计进来回话,说是潘娘子来了。自打猎鹰书局开张戚氏还不曾来过,今儿倒是头一回。柳四不觉移目望天,倒是柳明漪蹦着出去接她母亲。
戚氏怯生生向众人行了个万福,道:“我本与襄阳候府有亲,当年入宫也顶着他们家姑娘的名头,总帮过他们府里一回。如今庄少爷之事因我而起,明儿我往那府上向临安公主请罪去,要杀要剐只向我一个人便好。想来那府里总要看在亲戚的份上……”她咬了咬嘴唇。
贾安娘道:“依我说,这么点子事儿交予殷七爷处置很妥当,潘娘子何苦来送上门去给人家作践?公门侯府满满的都是势利眼,你纵把头磕破了并无用处。”
戚氏不禁去瞄柳四。柳明漪先嚷嚷:“娘!七叔处置便好!七叔才不会惹那个公主不起!”戚氏仍旧看柳四。
柳四道:“此事你不必管。”戚氏欲言又止,老半日方垂了头。
待贾安娘与戚氏都走了,柳二问柳小七:“你究竟做的什么生意。”
柳小七:“二哥平素不是都看见了么?”
“那些消息从哪儿来?”
“从来处来,往给钱处卖。”柳小七拍了拍手,转身欲出去。
柳二忽然道:“整治贼盗本是朝廷的活计,如今竟由市井之人来做。”
柳小七站住了,转身微笑道:“二哥竟能想到这个?”
柳二默然片刻问道:“只做这个?”
柳小七想了想:“眼下只做这个。将来还要做点别的。”柳二以目相询,柳四在旁听着。柳小七道,“如今京中作恶的多半为污吏、贪官、豪奴、恶霸四种。这会子我只得一个人,收拾些恶霸也不过仗着功夫高震慑他们罢了。看着名头大,实在东一榔头西一棒,管不了几桩事儿。只是,既有了我做名头,便有许多人可以借我的招牌或是打着敬慕我的旗号一般儿做这些事。我与赵承既有往来、又帮了他些忙,”他一指外头的书房,“他还喜欢这些评话,最要紧的是这些人打的杀的皆为地痞流氓——本是捕快的活计,赵承便会不看重这些案子。”
柳四思忖道:“不看重这些案子,不看重市井流氓让仗义之人打杀了?”
柳小七点头:“依着律法,捕快办案也不能乱来。只是,打太。祖朝最后那几年开始,满朝权贵渐渐骄奢,市井恶霸渐渐与官吏扯上瓜葛,从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到寻常县太爷皆不再敢依法办案了。后不多久,各处都有《护官符》流传。如金陵就传过什么‘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说的就是荣国府并两广王子腾他们几家。下头的捕快哪儿能个个都伶俐、知道什么该查什么不该查?或是白白费力气办了案子、眼睁睁看着凶手没事人一般脱身;更有甚者,捕快自己还得吃亏、给凶手赔不是。有咽不下这口气的便改行不做,留下的和新来的渐渐就管得少了。市井当中收拾宵小,多半仰仗游侠儿。”
柳四眼神闪了闪道:“总不能指望游侠儿都记得什么《护官符》。”
柳小七微笑道:“凡误伤豪门爪牙的游侠儿便四处流窜,市井渐渐势大。既势大,难免有正的有不正的。不正的市井无赖多了,难免又会伤到《护官符》上的人家。以京中为例,赵承近些年查办的案子多半就是这些。”
柳四道:“依你之意,市井里头宵小众多。凡伤了权贵官家的赵承便管,伤着寻常百姓的他便不大管。如今你既肯替他管伤者百姓的那些,他便乐得清闲。来日有人借你的名头也管起这些事来,赵承依然乐得清闲。”
柳小七连连点头道:“四哥说的不差,便是如此。”
柳二道:“这不是好事么?怎么我听你和贾太太所言,有隐情似的?”
柳四道:“二哥,明面上是好事,实在于国大弊。小七他们又不是官又不是吏,哪里有权管那些?名不正则言不顺,规矩还要不要了?”
柳小七拍手道:“太皇太后和天子合伙卖爵,规矩还要不要了?”
柳四道:“你们做这些为的是什么?”
柳小七道:“还能为的什么?我们每日活在市井之中,自然盼着日子平顺、生意兴隆。谁家愿意三天两头的有拐子拐走孩子?或是好端端在家中谋生计,才刚攒两个钱便有地痞子上门来讨要?既是官府不管,总得有人管不是?”
柳四道:“既这么着,你镇着左近一带很妥当。听你方才之意,连城北都想去管管。”
柳小七摊手道:“城西城北隔不远,难道城北的拐子就不会来城西拐孩子了?我又不当什么市井一霸。游侠儿愿意跟我学,我也没收他们为徒、也不认得他们。他们手脚利索跑得快、赵承抓不住他们与我殷七什么相干?我只是个卖书的。”言罢,他满面无辜,眼角尽是俏皮。
柳四细细端详了他半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