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熊孩子贾琮-第5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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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应嘉不是还活着么?”
吴小溪遂给金陵那边去了封信。贾琮后来问她使什么法子,她只撂下了一个字:钱。此为后话。
后头一日,因许多人知道吴掌柜来了,吴小溪整日出去谈生意忙的紧。贾琮命人取了戴宪家中的卷宗来瞧,一个个看下来瞧不出扶持谁合适,颇为头疼。到了下午,他遂命人去请茴香。茴香显见已镇定许多,进书房大大方方行了个礼。
贾琮指着案头卷宗道:“这是戴家几个爷们的资料,你瞧瞧对不对。”
茴香苦笑道:“贾先生,我不认得字。”
贾琮撇嘴道:“是了。甄应嘉太小气,连认字都不教你。”
茴香垂头道:“我在他们府里不过是个下人。”
“选个机灵的丫头认字也容易的紧。”贾琮道,“我们家的大丫鬟都认得字,还有几个会写文章的。”茴香眼中不觉露出一丝羡慕来。贾琮只做不查,正色道,“我这趟来福州便是要同戴宪合作的,又有几分顾虑戴宪本人太贪、会不会明着跟我们合作暗着挖坑。你在戴家多年,依你看他们家可有人靠谱么?不论姑娘小爷、要紧的管事或幕僚。”
茴香问道:“贾先生想在戴家安插个细作?”
“那倒不是。我就想找个可靠的合作伙伴。”贾琮道,“他们家又不是没有细作,我能从细作上司手里拿到消息,犯不着自己去安插。养细作太费钱了。”
茴香思忖片刻道:“贾先生若想同戴家做生意,唯有老爷一个是可靠的。”
“你觉得戴宪很可靠?”
茴香摇了摇头:“不论可不可靠,戴家唯有老爷一人做主,旁人无用。”
贾琮看了她一眼:“如果给你一个身份、让你给戴宪做幕僚、明目张胆的代表我,你行么?”
茴香怔了怔:“贾先生何意?”
贾琮微笑道:“请你做我们台湾府的特使,与戴宪大人共同理事。就当是个职业经理人吧。我需要戴宪新修道路、扩建工厂、改变学生的教材等等。如果可能的话,你暗暗的跟戴宪和黄文纲偷师,将来能把他二人压下去就更好了。”
茴香又怔了会子:“那……不是有歹人在追查我们家的事么?”
贾琮耸肩道:“眼下不是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么?总不能白白等着。甄姑娘,一句话,干不干吧。”
茴香思忖片刻,爽利道:“干!”
贾琮拍掌:“有胆气!”
茴香眼中露出一丝傲意来:“旁人能做成的,我也能做。”
贾琮笑了起来,问道:“你可有原名?甄家取的。”
“没有。”茴香道,“女孩儿不曾取名。仍叫茴香也好,我听惯了。”
贾琮点头:“也罢。我明儿就使人替你去办理户籍,就甄茴香?”茴香诧然看了他一眼,默然行了个礼。贾琮站起来看着她正色道,“我最不喜欢的东西就是卖身契。希望甄姑娘将来能明白,人是不应该当奴才的。”乃负手走了出去。
第二天,戴夫人早早的找上门来了。贾琮还在睡懒觉,乃命人送茴香出去见她。茴香本来穿着家常的旧衣裳,听说旧主来了,迟疑片刻,竟特特回去换了身新衣裳。昨日红骨记有人给了她两匹缎子,白氏欢喜得了不得,赶着替她新做了件出来。
戴夫人扶着丫鬟在厅堂中候着,正急得跺脚,抬目看茴香从后头出来,穿着簇新的缎衫,赶忙迎了上去:“茴香!”
茴香低眉行了个万福:“太太。”
戴夫人急道:“怎么回事!”
茴香道:“贾先生看我机灵,连叹‘可惜’,便打发人去向老爷讨了我。”
戴夫人恼道:“你是我的人,他怎么说讨就讨了来?他要收你入房?”
茴香摇头道:“贾先生让人去替我办良民户籍,替他做事。说是要跟我们老爷合伙,他忙的紧,没空日夜在福建呆着,遂命我当什么‘特使’,横竖与大管事差不多,替他在福建守着。”
戴夫人听懵了,半晌才问:“贾先生要跟老爷合伙,让你做他的管事守在福建?”茴香点点头。戴夫人与身边那个丫鬟互视了半日,扭回头来,“你是女人,如此要紧的事物怎么会派了你?”
茴香道:“台湾府的女人早都与男人一般做事了。”
那大丫鬟忍不住插嘴道:“他不怕你向着我们老爷、坑了他么?”
茴香垂头:“不知道。”
戴夫人与那大丫鬟又互视了半日,显见压根没想过会是这般情景,竟不知如何应对。半晌才说:“你……当真要替他做事?”
茴香有几分惶然,迟疑道:“贾先生是这么说的,想必还得教我些东西。”
戴夫人见她这幅模样反倒定下心来,拉了她的手道:“贾先生既然看中了你,他是天下闻名的才子,必有他的道理。你只管老老实实帮他做事就是了。倘或有个不会的,或是请教旁人也罢。”
茴香愈发怯然,半晌才吞吞吐吐的说:“依着贾先生的话……我……我并不是在店铺里头做事,我……我要扮作老爷的幕僚,明面上帮老爷做事,实在是贾先生派去的特使。”
戴夫人奇道:“在衙门做事?”
茴香点头:“贾先生让我扮作男人。我本姓甄,茴香又是个女人的名字,他遂替我起了个化名叫甄茴。还说会请先生教我认字,改明儿去老爷身边,就让旁人叫我甄先生。”
戴夫人上下打量了她半日:“甄先生!倒是有趣。”又细细瞧她的脸——这茴香委实容貌平平,毫不出挑;又是自己的心腹。她若在老爷身边,比起旁人妥帖多了。乃喜不自禁捏着她的手,“好一个甄先生。”茴香只低眉顺眼的,也没提醒她自己马上就要脱去奴籍了。
戴夫人出了红骨记,喜滋滋去衙门见戴宪,告诉他:“我说了那丫头模样儿毫不出挑,贾先生不可能看上她的。”
戴宪看她前两日急的了不得,今儿如此欢喜,忙问怎么回事。戴夫人遂一五一十的说与他听。戴宪大奇:“贾琮说让那个叫茴香的丫头当他派在福建的特使?”
戴夫人添道:“还要扮作男装在老爷跟前做师爷呢。”
戴宪本是坐在官帽椅上的,想了半日,忽然一拍案站了起来。不是让我做福建巡抚的?又派来个特使做什么?这特使还是从我家要去的丫鬟?想来想去,不明白贾琮在玩什么。立命人取出门的衣裳来,换了便走。戴夫人在后头急道:“老爷上哪儿去。”戴宪只做没听见,举步如飞。
不多时戴宪赶到红骨记,递帖子要见贾琮。伙计拿着帖子进去问了一圈儿,出来道:“我们这里没有叫贾琮的。”戴宪想了想,仿佛贾琮来红骨记也是做客的,又说见吴小溪。伙计道,“吴掌柜实在太忙,预约到后天都满了,戴大人要不先预约和大后天?”
戴宪身边的小厮喝到:“大胆!也不看看我们老爷是谁。”
戴宪摆了摆手,问道:“你们府里有个姓贾的先生,是从台湾府来的,你可知道。”
伙计愣了愣:“贾先生啊!那个圆脸的?他是客人,不是我们店的。”
戴宪笑道:“我便是来见他的。”
伙计嘀咕道:“原来是见他的,您老早说么……他闲的要死,也不知出去逛了没有。”戴宪啼笑皆非。一时伙计回来,道,“那位先生也不知是哪路神仙,睡到日头上天了才起来,这会子才刚吃完早饭。戴大人请随我来。”
戴宪咳嗽一声,慢悠悠的站起来掸了掸衣襟,负手道:“前头领路。”他身后那小厮也趾高气昂的,犹如跟着老爷一道升了官。
进了贾琮住的院子,贾琮正趴在石头桌子上犯困。戴宪便觉好笑,看着那伙计推了他几下:“贾先生,太阳晒屁股头啦!”
贾琮闭着眼,手指头往上指,喃喃的道:“上有榕树,避雨遮阳。”
戴宪含笑坐在他对面:“贾先生昨晚做什么了?何以如此困倦?”
贾琮懒洋洋道:“就数了个星星而已……”猛然抬头看见戴宪,吓了一跳,赶忙站起来拱手,“额,戴大人,失礼失礼!”
戴宪哈哈大笑:“古人云,是真名士自风流,贾先生名不虚传。”
贾琮连连摇头,又给他作了个揖:“晚生惭愧。”乃坐下来问道,“您老不是应该很忙么?怎么有空来?”
戴宪道:“下官想问问那个丫鬟是怎么回事。”
贾琮微微一笑,从怀内取出块牌子来递给他。戴宪接过来一瞧,大惊:上头刻着“锦衣卫”三个字。贾琮道:“我还有圣旨,等把这个茴香教导好了再给你看。”
戴宪心中忐忑,半晌才问:“贾先生究竟是谁的人。”
贾琮眨了眨眼:“管他谁的人。横竖天高皇帝远,福建和台湾是连着的,你好我好大家好。”又举起一只手来在头顶比划了一下。戴宪顿时明白过来了:一手遮天。这厮只怕是连燕王带小圣人一并哄了。贾琮望着他微笑,伸出两个手指头转着那锦衣卫的腰牌在石桌上磨圈儿,“既然是……”他下巴朝北方挑了挑,“两家合伙,”又敲了敲腰牌,“总得在你身边放个人不是?不然,”他使了个眼色,“怎么能安心呢?”
戴宪看了看他,忍俊不禁仰天大笑,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贾琮只含笑看着他,亲手替他筛了盅茶。好容易戴宪止了笑,拿起茶来饮了一口,又撂下盅子大笑,茶泼了一桌子,指着贾琮说不出话来。贾琮摇摇头,替他新筛了盅茶,并给自己也满上;乃举起茶盅子。戴宪也举起了自己的。二人碰杯,以茶代酒一饮而尽,一言不发。
又慢慢吃了会子茶贾琮才说:“我本来还愁没有合适的人选,尊夫人就送了这个茴香来。对了,你们福州办事好慢。我昨儿就打发给她办户籍去,何时能办下来?”
戴宪道:“这个容易,拿我的帖子办去。”乃捋着胡须问道,“却不知锦衣卫给她多大的官当?”
贾琮道:“不知道,还得给京中送信问去。管他多大呢,横竖甄先生是你幕僚。”
半晌,戴宪向贾琮伸出了个大拇指:“贾先生这个人挑得真真是好!”
贾琮含笑道:“晚生不敢居功,这位甄特使乃是尊夫人调理出来的。”戴宪犹如让笑虫钻了心似的,又拍案大笑。
第554章()
话说贾琮对戴宪说要收茴香做锦衣卫、明目张胆搁在他身边。古时候为官之人胆儿再大,对什么天家、大内、锦衣卫之类的词儿难免生理性恐惧,戴宪便没来由的对贾琮生出“一起分过赃”的同道感来。贾琮思忖片刻,开口道:“戴大人也知道,我与红骨记是有瓜葛的,联手多年了。”
戴宪早清楚台湾府和红骨记牵扯不清,又当了多年官商,略一思忖便点头道:“贾先生多年以来不吝奔波,谏言各家王爷买火器出兵海外。红骨记本来只是个小铺子,这会子纵说他们为天下第一商也不为过。全仗贾先生之功也。”
贾琮饮了口茶微笑道:“太平洋深海有种小丑鱼,宿于海葵丛中,可替海葵赶走以海葵为食的别种鱼,而海葵亦可替小丑鱼遮掩拦阻天敌。是为共生。”乃抬目看着戴宪,“犹如共生之物,官与商联手,便可天下无敌。我四处撺掇王爷们打仗,红骨记生意做大,王爷们得了地盘战利品,将士们得了功劳,我得了名声和红骨记的红利,老百姓得了去外洋开荒开矿当财主的机会。这个就便是多赢——各家都赢。一个直径三寸大的盘子,纵然装满了一盘子点心,一个人吃了也未必饱;直径三千寸的盘子装满点心,一屋子人吃都绰绰有余。将盘子做大,大家分的都多,各取所需才好。戴大人,我知道您是有志向有本事的,最担心的就是你想独吞整个福建的生意。”
戴宪含笑摇了摇头:“贾先生低估下官了,下官再大的胃口也知道一家之力有限。王子腾大人强似下官多矣,下官只以王大人为楷模。”
贾琮笑抚掌:“王叔父委实为官商楷模。当年我都没想到这老头如此清醒,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清清楚楚。”乃话音一转,“戴大人也必然清楚,福建早先之实力,纵然不说强过广东,至少也是强过广西的。如今呢?”
戴宪立时道:“不及两广多矣。”
“戴大人可曾想过输在哪里。”
戴宪举起茶盅子一饮而尽,叹道:“王大人在两广之策太高明了。”
“福建为何不学了来?”
戴宪苦笑:“他胆儿太大,我们黄大人不敢。”
贾琮微笑道:“黄文纲大人乃一老儒,委实有许多受擎制之处。我瞧着,戴大人比他老人家开明得多。”
戴宪举目看了看贾琮,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