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熊孩子贾琮-第6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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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见不容易。”
青年思忖片刻道:“烦劳差官小哥帮个忙。那蒸汽磨盘机之事本来无人知晓; 如今各位敲锣打鼓的宣扬出去,各家各户、甚至外省的用不了多久就能知道。”他摸出一张银票子来塞给衙役,微笑道,“在下想赶个早。”
衙役还是头一回收这等钱,略微张望了几眼。见没人留意他们,急急收入怀内,拱手道:“好说好说。”青年含笑点头。
衙役让他在门外暂候,自己迈步进了衙门。藏到僻静处悄悄取出银票子来一瞧,猛抽了口气:五十两。他这辈子还是头回见这么多钱。如少女初见情郎一般,心砰砰直跳。又细看了良久,小心翼翼贴身收好。
乃溜进大堂去,苏韬正在问案。今日是开堂问案头一日,告状者都是听说新任知府在整治前任知府后来的,皆受害于谢家,故此是非黑白清楚。苏韬这案子审得又痛快又憋屈。痛快的是帮着许多百姓平冤,憋屈的是到任多日方有人敢来告状、可知谢家余威甚重。
那衙役便闪在大柱子后头探出小半个脑袋瞄,见苏韬重重一拍惊堂木,指着案头不知什么文书痛骂:“无耻至极!朝廷颜面何在!”喝令左右,“速去张家传管事吴贵,并取冯家的金盘来。”两个背着火。枪的护卫答应一声。下头跪的原告哭喊“青天大老爷!我爹在天上能瞑目了!”
因张家的人没那么快来,苏韬便吃口茶略歇会子。衙役纵是傻子也能看出老爷这会子心情不错,忙溜上前去将外头那青年之事回了。苏韬怔了怔,低声道:“蒸汽磨盘机?贾先生让你们喊的?”
“正是。”
苏韬微微皱眉,命人上后头喊贾琮来。偏那人找了一圈儿,没看见贾琮,便回来说“贾先生大约不在府衙。”衙役道:“老爷,那位送米的还在门外候着呢。”苏韬略一思忖,只得命先带那人到偏房来见。衙役笑盈盈出去了。
不多时,领着那青年进了偏房。苏韬抬目一看,此人二十来岁,身高八尺,眉目清明,步履稳健生风。他年纪虽轻,因穿了身黛蓝色长衫,并神情稳重,瞧着颇可靠。头上戴了顶软帽,顶梁门安块青玉。腰间系了个书袋子,书袋子上绣着水墨的竹子。苏韬眼神好,一眼瞄见那书袋子刺绣精美,穗子上有个小巧的羊脂白玉坠子。苏韬不觉对此子生了好感。
青年跟着衙役到了苏韬跟前躬身作揖,才要开口,忽听“嗖”的一声响,有金器“当啷”落地。青年身形一闪挡在苏韬跟前,窗外一条黑影飞进来直扑青年。苏韬不知出了何事,惊呆了。待他定神去瞧,眼前两条人影已打做一团。苏韬也是个麻瓜,全然看不清楚他们是怎么打的,忙大喊:“来人——”
偏这会子有人“咚”的撞开房门闯了进来。“是谁——”那人才喊了两个字,看见乱糟糟的人影和打斗,怔住了。
苏韬定睛一瞧,来人正是贾琮。忙说:“琮儿,你来了?方才还让人寻你怎么不见?”
贾琮面色僵硬道:“小弟可巧方才去了茅房……这是怎么回事?”
苏韬道:“我也不知道。你说的什么蒸汽磨盘机,有个年轻人想打听货源。”他指道,“人家还没来得及说话,不知什么人从窗户外头闯进来,他两个便打起来了。”
贾琮虽看不清打架的两位是怎么个招式,影子还是瞧得出来的,显见一个穿蓝一个穿灰。真明今儿穿着灰衣裳。乃道:“那位穿灰的老先生是我们请来帮忙的长辈,那穿蓝的八成是谢家派来的刺客。”
立时听有人喊道:“胡扯!他才是刺客!”
话音刚落,犹如电影快镜头忽然卡住一般,麻瓜们能看明白屋中情形了。穿灰衣裳的果然是真明老头,手中一把匕首抵住青年的后颈,笑道:“跟我老人家交手也敢三心二意?”
贾琮这才看明白青年的长相,好悬没噎死!嘴角抽了抽,问道:“舅公,您二位是怎么打上的?”
真明道:“方才你同杨小子说的话,我老人家听见了。倘若当真是刺客,等你慢悠悠跑过来,苏大人早让人刺死了。”说着,放开了那青年。
原来,贾琮才刚出恭从茅厕出来,遇上了两个文吏,道:“贾先生,方才大人打发人来寻你,仿佛有急事。”贾琮便欲往大堂走。
走两步遇见杨国泰,他笑道:“莫慌,你的托儿来了。”
贾琮一愣:“什么托儿?”
杨国泰道:“你不是替出去吆喝的衙役预备了托儿么?”方才衙役向苏韬回话时他听见了,故此复述给贾琮听。
贾琮一愣:“我没安排托儿啊!上个月得的消息,蒸汽磨盘机刚刚试线,还没小量产呢。他上哪儿知道这东西的名字去?”
杨国泰奇道:“没安排?此人每句话都照着你的意思唱戏本子。”
贾琮回想了下,简直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失忆了、安排了人唱戏去了!忙问:“那送粮食的人呢?”
“苏大人让领去东边偏房。”
“多谢!”贾琮拔腿就跑。
可巧真明也听见了,恐怕来者不是好人,踩着屋顶过来。在窗外只瞄了那青年一眼便看出此子武艺极高,遂先以暗器惊他一惊。等贾琮跑进来,他们已经打了一会子了。
贾琮望天翻了个大白眼:“你们打架之前就不能先弄弄明白么?亏的我来得快。您二位这战斗力,没打烂这屋里的东西简直是个奇迹。”
青年委屈道:“我与苏大人好生相见、正要谈生意,这位老人家忽然从外头跳进来就打架,到底谁像刺客……”
贾琮顺嘴就接:“舅公比较像刺客。”
真明瞪他道:“不是你说蒸汽磨盘机旁人没处知道名字么?”
“外人没处知道,那不是还有自己人么?”贾琮撇嘴,“武艺高强就一定是刺客?跟大街上走来一对男女就是奸。夫淫。妇有什么区别。”
真明抬手一巴掌拍在他脑门子上:“没大没小!”
贾琮指着真明道:“这位是我舅公,俗家姓史,在南昌府天宁观出家入道,道号真明。”又指那穿黛蓝色的青年,“京城柳鹰柳七爷,来历我就不细说了,舅公刚才跟人家打了几招想必已猜到了。”
真明道:“才一交手我就猜着了。”
贾琮瞧着柳小七:“还不赶紧给我舅公行礼?怎么算都是你长辈。”
柳小七赶忙躬身行礼。又转身向苏韬行礼:“大人受惊了。”
苏韬这会子心花怒放呢。他知道谢家与绿林勾结多年,手里有许多高手;不想自己这边竟有两个如此人物。看这一老一小,真明仙风道骨、柳鹰年少英俊,自己简直可以媲美宋朝时候的包大人了。乃笑捻着胡须道:“不过是一场误会,大家都是自己人。”
贾琮道:“我说么,我分明没有安排托儿。你小子倒是机灵,演得跟真托儿似的。”
柳小七笑道:“我是实心想同三哥买机器呢。”
“你拉倒吧!”贾琮横了他一眼,“你不知道货源?”柳小七嘻嘻一笑。
苏韬忙问蒸汽磨盘机是何物。贾琮招呼众人坐下,先同苏韬细述了机器,再说起方才杨国泰怎么给自己提的醒、自己怎么安排了衙役出去敲锣宣传、真明又如何误会了柳小七。末了道:“这一串子太快了,一件接一件,根本没功夫同大家说明白。师兄还得忙着审案。”又摇摇头,“妈呀~~今天一天从早到晚没安生过,出了多少事!”
苏韬哈哈大笑:“无巧不成书!”乃又问道,“你方才说的杨国泰是何人?”
贾琮看看他又看看真明:“杨国泰这个名字……好像挺普遍的。叫这个名字的人挺多哈。”
苏韬一愣:“此言何意?”
“没什么。”贾琮侧头直直的看着真明,“舅公心里应该知道一个叫‘杨国泰’的人,与众不同。”
真明白眉毛一抖:“是他?”
贾琮点头:“就是他。您老要不要去谢谢他?虽然上午是你救了他……”
真明便站起来朝苏韬抱拳:“大人,贫道有点事先出去了。”
苏韬忙站起来:“老英雄好走!”
柳小七眨眨眼,低声道:“琮三哥……该不会就是那个杨国泰吧。”
贾琮瞧着他道:“没错,就是那个杨国泰。”柳小七忍不住吸了口气。贾琮踢了他一脚,“白眉赤眼的,你跑到江西来做什么?京里头的事呢?”
“京里头有人。”柳小七乃正色道,“上个月我接到了绿林贴,便赶了过来。”
“什么绿林帖?”
“有个叫鬼差何渡的,琮三哥可听说过?”
贾琮嘴角一抽:“这么没品味没创意的外号谁取的。”
柳小七无奈道:“难怪陈姐姐说你脑子时常抽风、抓不住重点。”乃侧身问苏韬,“苏大人可知道?”
贾琮笑道:“他怎么可能知道。”
谁知苏韬脊背一拔:“我知道。”
“啊?你知道?”贾琮一愣,“你居然知道?谁啊?”
苏韬道:“是个绿林人的头目。你不是见过么?”
“啥?我见过?”
“就是前几日来同陆东家来打官司的那位。”
“哈?那个矮子?”
“不错。”
“我去!”贾琮撇了撇嘴,“那矮子看着就不像个好人,居然取这么俗气的外号。”
柳小七无奈道:“那外号哪里俗气了?琮三爷莫要以貌取人,何渡手里捏着绿林册呢。”
“去他大爷!”贾琮哼道,“绿林本为贼道。贼盗则无序、无序又哪里来的册子!他吹牛逼呢。”
“琮三爷莫要望文生义。”柳小七正色道,“绿林册不是绿林人的人头册子,是绿林人肯做杀人生意的名册。”
贾琮眼神一跳:“我可不可以理解为,职业杀手清单?”
柳小七点头:“杀人本是绿林最火的一项生意。何渡最清楚从哪儿找这些人,什么生意谁接得了。”
贾琮与苏韬互视一眼,道:“这么看来,何渡只能算是陆老头的下线之一。陆老头什么皮条都拉,何渡专门提供杀手资源。”
柳小七道:“早年绿林人都在江西做生意。如今燕王要整治江西,苏大人又是能官,绿林的生意立时没了去处。何渡便广撒绿林贴,要召集绿林人士共商应对之策。”
贾琮脑补了下,忍俊不禁道:“简直就是传说中的武林大会嘛!”
柳小七斜睨了他一眼:“当然不是!来的都是杀手,不是什么正经的武林人士。”
“也对。”贾琮再脑补了下,又笑,“应该叫,杀手职业大会!哈哈哈太有趣了他们会成立行业工会不……”
“砰!”苏韬重重拍案,恼道:“还有趣?南昌府才安生了两日,今儿将将有百姓来告状。若是满大街的绿林杀手还了得?百姓还过不过日子了?”
贾琮还是头一回在苏韬身上看到了官威,忙说:“您别着急啊!不就杀手么?”他一指柳小七,“怕他作甚?这不是有姓柳的么?”
690。第六百九十章()
这一日,日朗风轻; 花明鸟媚; 江西知府苏韬在府衙大堂拍卖朱紫街四十二家店铺。定在辰时二刻开始签名录; 巳时开始拍卖。府衙外头早早就有许多人排队。杨国泰这会子依然扮作门子; 抬目一瞧; 有七成显见不是正经来做生意的。
时辰到了; 四张桌子排了出来; 文吏请有心参与竞拍的商户拿好号牌、对号入座,并留下姓名籍贯等。只见高矮胖瘦许多人,个个穿着绸衫恍若财主,腰间鼓鼓囊囊的。文吏早得了吩咐; 不论何人一律正经登记发牌。
拿了号牌的; 便跟着四个引路的衙役跨入门槛; 前院天井横着一张长条案,条案上搁着茶水点心和文房四宝; 下头堆着许多大大小小的柳条筐子。有个须发皆白、穿杏黄色道袍的老道士坐在条案前; 正是真明。他身旁立着两位少年一位中年男子。一位少年也穿着道袍,另一位和那中年男子则是寻常人打扮。看走过来一个高胖的汉子; 真明指道:“你; 等等。”
那汉子见此道风度不俗,走过来抱拳:“道长有何见教。”
真明道:“袖子里藏的袖箭筒、怀里的百宝囊、靴子里的匕首都取出来。拍卖现场不得带兵刃。”汉子一愣。
小道士捧了个脸盆大的柳条框过来:“您把兵刃暗器都放在这儿,小道替您别上编号,拍卖结束后您只管来领走。我们不收保管费。”
汉子道:“这些是我防身之物。”
另外那个少年道:“你放心,这儿是知府衙门,您来了就是老爷的客人。没人敢在我们老爷的地盘动客人。再说,您这些东西也没用。”乃一努嘴,“您这袖箭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