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小郎中-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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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台底下，翻滚的两人终于分开了，头盔滚落，来自汝南的红袍武士也露出了真容，乃是一个年轻男子，面目十分普通，只是眉宇间那份从容让人印象深刻。
徐诚怒不可遏，翻身而起，朝着倒地不起的红袍武士狠狠踢去，赶来的差役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拉开了他。
而那红袍武士仿佛根本不知道疼痛，任他踢踹，仰面倒在地上，对着碧蓝的天空露出了一丝微笑，杂役们拿了担架将他抬去了汝南一方。
小郡主握着拳头，俏脸上露出不忿的表情：“这人真是卑鄙，居然装作受伤，伺机偷袭！”
“恐怕不是，刚才他挨的那一下绝对不是假的，这人应该确实受了重伤。”柳风望着那红袍武士发自内心的笑容，摇了摇头道。
“柳兄言之有理，此人是个人才啊，可惜不是庆国之人，不然本王倒是一定要把他招到麾下！”钱玉认同地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柳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严格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听钱玉这家伙自称本王：“你身边不是已经有一个铁牛了吗？话说如果铁牛没有受伤，上场参赛的话”
“柳兄别说了，这对旁人实在太残忍了”
斗武的第二轮乃是射箭，这几乎是决定性的一轮，若是再败，一平一负，秣陵郡府这边基本就输掉斗武比试了。
因为第三轮是骑战，这是武策军最大的弱项。在江南养一匹战马，需要良田两百亩，这是庆国不可承受之重，因此武策军中并没有骑兵编制，擅长骑战的好手非常稀少。
而对于大汉朝廷来说，虽然辽东属武、宣大属赵、西北属秦，本身也已经失去了产马之地，可毕竟还有一些大型的马场，从北三国购置马匹也比较方便。
更关键的，近年来草原蒙古各部被酋首整合后，战力不断增长，西征南侵年年不绝，北方三国压力日趋增大，不得已以马匹交换其他物资，以维持国力。
因此汝南郡府方面不缺马，也不缺骑兵，擅长骑战者，远比秣陵郡府要多上许多。
高台上，林虎作为杂役，扛着高大的箭靶放在一处，朝着秣陵郡府一众的方向望了一眼，心中五味陈杂。
“哟，这不是咱们说一不二的林班头吗？怎么离了王府还是没忘了老本行啊？”
刚走下台子，一个面色蜡黄，三十岁上下的男子拦住了林虎的去路。
“姓张的，快滚，你虎爷没空和你罗嗦。”看清楚来人，正是那个落井下石，告刁状把自己赶出郡府的庚字班班头，林虎恶狠狠地道。
“嘿嘿，虎爷？没牙的老虎我怕你作甚，你还当你是在郡王府里行走？不怕告诉你，王喜已经跟了老子了，你倒是个会挑人的，这婆娘啧啧，这几天整宿整宿地折腾，那骨子骚劲，真是哎呦！”
“我干你娘！”
那黄脸男子还没说完，林虎钵大的拳头就印到了他眼眶上
众人们的目光全都聚焦在高台之上，没有人会去在意角落里两个小人物发生的纷争，这个时候两府的选手已经拉开了弓，开始比试。
“唉？郡主殿下，你能不能不要揪在下的腿？”
“我太紧张了！”
“那你可以揪你自己啊？”
“那多疼啊！”
“要不然可以揪你哥，他腿上肉多。”
“不行，他是王长子，揪了会杀头的！”
“”
第78章 斗武惨败（）
秣陵郡府这边出战的还是徐家二郎，这倒不是有所徇私，而是徐诚确实箭术出众，在年轻军官中无出其右。
当日程落雪腰间那一箭便是拜他所赐，以程落雪绝顶的轻功身法，能在移动中将她射中，足以说明问题，相比他的步战，箭术才是徐诚的撒手锏。
然而他却忘记了，射箭除了考较体力和眼力外，最重要的就是心态的稳定，若是心浮气躁了，便是神箭手也会失去准心
其实李行八和宋向南也在犹豫，要不要另选一人上场，但念到临阵换将乃是兵家大忌，而徐诚一手百步穿杨的箭术确实惊艳，也就作罢了。
然而徐诚的表现注定要让他们失望了。
其实作为一个普通军汉的儿子，徐诚能走到如今这般地步，已经是旁人眼中的奇迹了。然而没有人真正知道他心中所想，对于出人头地，对于名利追逐他有着病态的执念，实际上，正是这份执念才支持着他不断变强，不断前进，也正是这份执念驱使他甘愿入赘卢家。
但是事情总是有两面性的，过分的执念，舍不得放下，这样的心态自然难以寻得安宁，重新踏上高台的徐诚只觉得脑袋嗡嗡直响，巨大的压力让他呼吸都几乎凝滞，全身的肌肉都出现了微不可查的挛缩。
“这人会射箭吗？”
“失误也太多了吧！”
“武策军没人了？怎么还派他出战啊！”
“上一场虽说输了，但气势可没输，这场简直被吊着打！”
“”
尽管小郡主看得咬牙切齿，把柳风揪得呲牙咧嘴，但场面上局势不以她的意志而转移，依然急转直下，完全不在状态的徐诚甚至在某一轮中射出脱靶的成绩。
当走下赛台的时候，在全场响起的嘘声中，徐诚脸色颓败，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十岁，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第三轮骑战。
秣陵郡府这边出战的是李行八的长子，李虎子，也正是老孙他们的上官。
因为家世的缘故，李虎子从小便练习骑战，骑术虽然比不上北人，可在江东已经算是翘楚。
他手持双锤与汝南的一员猛将战得有来有回，甚至有几次还有破敌的机会，那一对瓮金锤舞得密不透风。
柳风算是看出来了，虽然江南四州吴音软语，烟雨如画，但从这里挑选出的武策军，里面的军士走的都是大开大合的路线，不是斧就是锤，一看就是秣陵郡王钱哲的风格，看来什么样的将带什么样的兵，这句话确实有道理。
一千多观众也都纷纷击节叫好，若不是这次两府相争，这般披甲马战恐怕一辈子也不会见到，虽然不如千军万马冲锋那般骇人，但这般骑在马背之上持戈缠斗的戏码，更加符合这帮最多见过驴子的吃瓜群众的审美。
柳风也是看得热血澎湃，心里琢磨着哪天也要把赤小兔借来好好耍耍，虽然作为马驹子，赤小兔还无法负甲，但单单承受柳风的重量还是没多大问题的。
千里马出现在江东，赤小兔只是个异数，李虎子胯下的显然不是什么宝马，远不如汝南骑士的坐骑精良，当他们缠斗至一百五六十合的时候，这匹马长嘶一声，居然失蹄跪倒在地，口吐白沫，而李虎子也被重重的甩出了高台。
败了，果然还是败了，谁也没有想过能在马战上得胜，可直到此刻，众人才不得不接受了三轮斗武，居然只得一平的事实，这秣陵郡王府最骄傲的武事上居然一败涂地，王府的官员们全都心思沉重，缄默不语。
这时候，一个穿着华服的年轻人带着一众侍卫走了过来，笑着向众人拱手示意：“承让承让，小侄是听着钱叔父的威名长大的，今日能侥幸在武事上胜过钱叔父，实在是意想不到！”
刘焱嘴上说得还算客气，可这举止神情，无不透露出一种高高在上的优渥，似乎在说曾经威震天下的秣陵郡府也不过如此。
秣陵郡王抬头看了看天色，不知觉已经是晌午十分，斗武毕竟场次多，耗时长，这一程便占去了半日。
挥手说道：“比赛还有两程，刘贤侄先回去歇息一番吧。”
秣陵郡王看不上这不学无术的二世祖，此刻心里更是庆幸自己一直坚持，否者女儿真的嫁给这种人简直不可设想。
“钱叔父说得是，看了一上午好戏，小侄正好倦乏了。嗯，对了，忘记告诉叔父知晓，这次前来文斗的，乃是我们汝南书院第一才子袁若望袁公子希望赛后叔父不要忘记赌约哦”
刘焱摇着扇子，冷笑着走了，留下一众面色灰败的秣陵郡府臣子，钱塘虽然距离汝南有些遥远，可这袁若望的名声便连他们也是有所耳闻的，就算有人一时想不起，边上的人随便吟上几句他的诗词，也就会立刻惊呼道“原来是他！”
秣陵王面色铁青，紧紧捏住椅子扶手，坚硬的楠木上生生地印出了五个指痕。
看出他心情郁结，一旁的郡王妃轻轻握住他的手，柔声安慰道：“你也别太恼了，左右不过是全府的藏书么，让他们拿去也就拿去了，总好过颖儿嫁过去。”
“哼，孤总觉得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们大费周章只是为了充盈汝南书院的馆藏？虽然参不透刘温那只老狐狸有什么图谋，但我偏偏不能让他如意！”
这汝南人将这次赌斗以及赌注闹得满城风雨，世人皆知，若是真将整个郡府的书藏全部输于他人，秣陵王他虽然没有一丁点心痛，但这颜面可就全无了，但如果毁约，这可不只是颜面全无，而是要赔上他一世英名的，自然不能如此。
最关键的是，秣陵王总觉得事有蹊跷，只是令人反复探查搜索了，也没有任何头绪，他不爱看书，连兵书也不常看，但他爱妃爱书，加上幕府里众人也有爱书的，郡王府的书库可不算小，但绝对没有什么值得人觊觎的绝世孤本。
就在秣陵郡王脸色阴晴不定，一众官员沉吟不语的时候，一个尖细的声音忽然轻轻飘来，王公公一脸踟蹰，拍了拍前人的肩膀，小声说道：“宋大人，那日安河郡王不是说”
第79章 叫我一声柳师（）
三轮比武结束，比赛休整两个时辰，以避开暮夏午间灼人的暑气。
柳风三人领了下午入场的号牌，避开郡王府众人，随着人流偷偷离开了。
和钱玉这种小肥羊厮混在一起最大的好处，就是下馆子逛青楼都不用自己付钱，如今带着某只拖油瓶，青楼是没戏了，只能去附近最好的酒楼胡吃海喝一顿。
西子湖畔乃是钱塘繁华之地，各色酒楼林立，其中最负盛名的当属百年老号醉玲珑。
虽然这家店貌不惊人，面积不大，楼外的装饰也不算奢华，但相传创立这座食府的，乃是汉朝皇宫的一位御厨，口味地道，用料讲究，在饕客之中口碑绝佳。
柳风三人走进酒楼的时候正是饭点，但是食客并不多，想到传闻里这边菜式的价钱，柳风倒也不觉得意外，嗯，这里看来和自己的永安堂一样，虽然人流不多，但是只服务精品客户，不愧是百年老店，眼光很是不错。
很快就有小厮过来招呼，反正是小肥羊请客，柳风眼皮眨也不眨，大手一挥，订了二楼最好的天字号雅间。
这倒是真正的豪客，小厮微微惊讶，便将三人引上楼去。
就在柳风他们刚刚坐下点菜时，一个服饰奢华，脚步虚浮的年轻人，在前簇后拥之下，抬步迈进了酒楼。
醉琳珑里另外一个伙计刚想迎上去，便被在前面弯腰引路的一个青年男子喝止：“去去去，把你们王掌柜叫出来，天大的恩客来了。”
醉玲珑的掌柜是一个富态的中年男子，被叫出来后，小绿豆眼朝那群人身上一瞄，便知道这不是能怠慢的客人，又定睛看到一个熟人，连忙迎了上来。
“苏公子，什么风把你这贵人吹来了？”
引路的男子微微一笑，道：“王掌柜客气，不过在这位刘公子面前，我可算不上什么贵人，快去把天字号雅间准备起来，别耽误了刘公子用膳！”
就在王掌柜连声称是的时候，先前的小厮恰好从二楼走了下来，见到王掌柜，便邀功似的轻声说道天字间来客一事。
天可怜见，天字雅间进去哪怕只是喝杯清茶也要十两银子，平日里三五天也不见得能订出去一回，怎么今天就这么点背。
王掌柜只好苦着脸抱歉道：“刘公子，苏公子，实在对不住，不赶巧，今日天字间有客人了，要不小老儿安排诸位去地字间，其实那里赏景的角度更好。”
见身后的贵人面色不渝，苏公子沉下脸，道：“王掌柜，你可知我身后刘公子的身份？”
“苏公子，您是知道的，小店一向诚信为本，就算是唐公子来也是一样的。”
“唐云照算个什么东西，这位乃是大汉上国汝南郡王世子殿下，莫说你这家破店，便是在郡王府也是座上之宾！”
“啊呀，您不早说”
也不怪王掌柜食言认怂，实在是来人的名头太大了，尽管一楼大厅里的食客们纷纷发出嘘声，可他依然硬着头皮，和这苏公子一同上楼去安排雅间去了。
另一边，将菜谱上最贵的几样菜式全都点了一遍，小郡主摸出一副纸牌，嚷嚷着要玩斗地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