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宏图-第2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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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唇边念叨于于县中看过的告示,李度又说道。
“从古至今读书从来都是凭人自愿,先生设以私熟,学生奉以束脩,焉有官办熟堂之事?可现在,咱们这位左大人却通令全省,兴建什么小学堂,非但强令百姓子女必须入学,咱们那为了办学堂,还将城隍庙的寝殿、正殿和配殿神像统统拆除,改为小学堂,这倒是与其在长沙所作所为有那么点相似,这段真是什么人带什么样的兵啊……”
似嘲似讽的一番话语从李度的口中道出时,言语中似乎对曾经的老师没有过多的尊敬,隐隐的还带着一些不满。好友语气中的不满让王玉林的心思变得有些复杂,眼瞧着快要到长沙了,于是他便轻言提醒道。
“培林兄,你要注意一下,这样的话在这里说说就行了,若不然被外人传到左大人耳中,恐为左大人不喜,毕竟,左大人曾是培林的恩师。”
尽管王玉林的话语看似委婉,实际上却是委婉的提醒着他,无论如何左宗棠都是他的老师,作为弟子的他必须要注意自己的言语。
李度又岂不知道好友的提醒,他先是笑了笑,然后摇头说道。
“既便是为恩师知道又有何妨,我与恩师不过只是意见不同罢了,不过,我想,现在这时局,应该还不至于莫谈国事吧,再说如若为人师者皆为的官府的奴才,那这样的老师恐怕也不入恩师之眼吧!”
对于自己的那个老师,李度可谓是非常了解,也正是因为了解,他才会这般“有持无恐”。
见好友并不理解自己的叮嘱,王玉林便转移话题问道。
“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快到长沙了吧!”
“嗯,按上船时问的时间,再过两个时辰差不多就该到长沙了!听说那师范学堂设在贡院,未曾想你我第一次去贡院却是……”
话声微微一顿,李度又摇头叹道。
“这贡院却是没有了!”
湖南贡院没有了!
也正是因为湖南贡院毁于左宗棠之手,李度对会对自己的那位恩师极为不满,他身为湖南人怎能如此?若是按照以往的脾气,他甚至想去长沙当面质问老师,但最终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轮船继续于湘江上行驶着,百余吨的汽船以七八节的航速超越一艘艘木船,尽管现在蒸汽船于官府的支持下正在不断的拓展着航线,但是木船仍然是湘江等江河的航运主力。凝视着那些扬着破帆的木船,李度的眉头紧锁着,想着这些木船也许有一天会被淘汰的他,心思微微一沉,心底却不禁浮现出一个念头。
这将来还会淘汰什么?
科举!
突然,在这个字眼于心底浮现出来的时候,李度的心里有如一声惊雷响起一般,只震的他面上尽是惶恐之色。
科举会被淘汰!
难道、难道说这,这就是那位汉督的想法,这就是老师坚持改湖南贡院为湖南学院的原因?
若非如此,以老师的秉性,他又岂会这般坚持?即便被湘人称之“乡贼”亦不改废院之心。对于老师的了解,使得李度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先前所想似乎太过简单了,若仅仅只是取消贡院,以老师的性格,其又岂会这般坚持,显然,在取消贡院之外,督府还有更为深远的打算,难道这个打算就是废除科举?
可若是科举被废除的话,将来又如何选官?
选官!
李度不由想到身边那些曾经考取各部学堂,进而被选任为官吏的友人,他们又岂曾经科举正途?而想要考取武昌各部所办的学堂,门槛极底,只需有秀才功名即可,甚至有的学堂仅需童生就可报考,这两年府中用员无一例外的未经科举,可这并不妨碍他们不断的派出官吏,掌握地方,相比于过去,现在湖南地方上的官吏,又有几人是科举正途出身,即便是偶有知府、知县为科举正途,其房内各科却无一例外的毕业于武昌的新式学堂之中,而那些人中的出色者,为知县者更是数不胜数。
“他,他当真要废、要废科举……还有这,这小学堂……”
这小学堂那里是什么“有教无类”,根本就是为废除科举作准备,想到这,李度第一次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他的嘴唇微颤,默默念叨着。
“这,这不、不可能……”
第350章 户部学堂()
(今天只有一更了,争取周末补更吧……)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置身于户部学堂中,让赵临川瞠目结舌的看着台上的汉督,脑子里嗡嗡乱响,甚至都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他是这样,其它人同样也是这样,作为户部学堂的学生,他们在结束一年的培训之后,就会前往地方出任税务专员,相比于其它各部学堂每期数十人,户部学堂每期多达数百人,他们中的许多人已经于地方上接掌税务之权。
与他们的学长不同,在这所学堂中,他们不仅接受各种财务知识培训,同样也接受现代税务知识的培训,在未来他们将会成为推行新税制的主力,也正因如此,相比于之前的半年短训,他们才会接受长达一年的税务专门知识培训。
而今天的这堂课,与其说是课,倒不如说是演讲,是汉督给他们做的第二次演讲,而随着演讲内容的延伸,那些内容无不是令所有人都用惊讶的眼光注视着汉督,至少在此之前,他们从未曾想到这种颠覆性的言语。
“不错!大家一定奇怪为何历朝历代都反对土地兼并,而到了本督这里,本督非但不反对,反倒还要反其道而行之!”
置身于礼堂主席台上的朱宜锋看着台下的两百多名学员,他们的年龄不等,年青的不过只有二十几岁,年长者也不过三十几岁,这些人是真正的第一批接受西方现代税务理念的税务官,当他们进入地方之后,推行新税制最大的制约也就解决了,不过还需要他们适应并掌握了基层工作之后,才能完全推行新税制,再者新税制的基础需要在全国范围内测量土地,制定以土地为基础的税收政策,至于现在的工作则是加强盐税,尤其是其他商业税收的征收。
看着台下的这些学员,如果不是因为提到农税田赋的征收,朱宜锋恐怕也不会谈到土地兼并的一事。
“其实不反对土地兼并的原因非常简单——因为根本没有必要!这两年,府中也进行过土地调查,在这本督先以一个村子为例……”
学员们的诧异中,朱宜锋从烟盒中取出一根香烟,或许这是唯一能让他找回另一个时空感觉的爱好了。看着眼前的这些学生,先是深吸一口香烟,随他才继续说道
“……王皇阁村共有233户,996人,共有土地亩,人均近3亩;其中地主3户,29人,占有土地275。7亩,人均9。5亩;富户22户,135人,占有土地657亩,人均4。8亩;中户99户,436人,占有土地亩,人均3。3亩,贫户100户,366人,占有土地576。1亩,人均1。6亩,赤贫农9户,30人,占地2。8亩,人均0。01亩。”(1)
提及这个数字的时候,朱宜锋的唇角微微一扬,一开始的时候,他也曾以为中国的土地问题非常严重,关系到国计民生,毕竟后世很多人总是不断的强调着土地、土地,但是仔细调查却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无论是湖南也好、湖北也罢,地主占有的耕地不超过总耕地面积的20%,而人均占有耕地往往都在人均占有耕地面积的3倍以内。占人口半数以上的雇贫农人均占有耕地是各地平均都在70%以上,表明这部分农户的大多数仍然是自耕农。
“在王皇阁村中,最接近人均土地的就是那些中户,他们的家庭普遍人均在3亩上下,那么他们过的又是什么日子呢?百姓主食平时以谷蔬为主,一般在正常年景仅能糊口,均鲜盖藏,不少中等农户甚至还要依靠举贷度日,即便如此,其终年几乎无力食肉,即偶尔食之,其数量亦属有限,而为躲避灾荒,这些中户正常年景下尚且终年粗粝,糠菜半年粮,灾荒年的状况无疑会更加恶化。即便是平均土地,不过也只是让所的人都过上这种近乎赤贫的贫苦,所以先前有同学问我,待他日立国之时,新朝是否会抑制土地兼并、打击豪强,我的回答很简单——不会!”
最后两个字加重语气的时候,朱宜锋特意将视线投向台下之前提出问题的那个学生。
见汉督的目光投向自,席南林立即起身反驳道。
“若官府不抑制土地兼并,长此以往,又岂有百姓立锥之地?若不打击豪强,又焉能推行政令?”
“嗯,那么……”
看着这个似乎还在坚持已见的青年,朱宜锋反问道。
“抑制土地兼并的目的是什么?是为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
一声自问自答之后,朱宜锋凝眉说道。
“好了,为了实现这两个目标,官府可以颁布一道政令,没收地主、富农土地、于全国进行土改!然而结果是什么?按满清户部的统计,全国耕地约为8亿亩,考虑到其中隐匿土地,应该在10亿至11亿亩上下,全国人口是4。3亿人,人均耕地尚不到三亩!然后呢?耕者有其田,少田,居者有其屋,破屋!这就是现实,所以我们不能仅把目光局限于眼前的一亩三分地,还要把目光看的更为长远一些!”
汉督的言语让赵临川有些疑惑,“不局限眼前”、“更长远一些”?这是什么意思?他又朝固执己见的席南林看去,正是席南林的一番话让所有的一切都走了味。
“现在农村最大的问题是什么?不是土地集中,而是土地不足,是人多地少,这才是最根本的问题,几千年来,王朝的更迭往往都是因为这一原因,问题不在于土地的兼并导致农民起义,持续战乱,而是因为人多地少之下,百姓生计难以为计引起了社会动荡,就像现在农村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盯着台下的那些学生,朱宜锋道出了自己最担心的地方!
“光棍!”
这两个字传入赵临川的耳中时,只让他整个人顿时一愣,立即想到那些于村间地头处闲逛耍横的光棍汉,几乎每个村子里都有少则十几个、多则数十个那样的人。
“为什么会有光棍?是因为人多地少,土地产出有限,百姓为养活家人,往往会溺杀女婴,因为男孩可以传宗接待,养育女儿是赔本的事情,以至于乡间的男人越来越多,很多青壮男子根本找不到媳妇,以至于混为光棍,到处游荡,他们才是农村最大的问题,于三省这样的光棍多达两百余万,在全国,青壮光棍不下千万人,这些人如果得不到妥善的安置,那么为居心叵测煽动,其必将为动乱之源,所以,这才是农村最紧迫的需要解决的问题!”
将烟蒂按灭于烟灰缸中,朱宜锋的声音显得极为凝重。
“很多人读史书只看到了土地的兼并,却没有看到动乱的根源是什么,问题的根本是人多地少,人多地少,生计难以维持,所以才出现流民,溺杀女婴导致流民中青壮颇多,这些好凶斗狠的游民自然也就成了动乱之源,所以,想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要将农村的剩余劳动力转移出去!”
转移剩余劳动力,这是避免战乱的唯一选择,也是破解所谓的“三百年循环”的唯一选择。
“转移劳动力?”
赵临川连忙竖耳顷听着,而他身边的李培根也是一副极为认真的模样,准确的来说,所有人都在认真听着汉督指出的解决之道。
“大家肯定好奇怎么转移,其实,现在督府一直在这么做,之所以鼓励民间办厂,就是为了通过工业去吸纳农业剩余劳动力,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像现在修建铁路,于三省一共雇佣了超过15万工夫,这些工夫每个月的工钱是三元,而一亩地一年所产值银不过五元上下,一名工夫一年所得相当于种7亩地,铁路工地包吃包住,工钱自然相对较低,但是习惯务工高收入的他们,又岂会再愿意种田?以武昌的纱厂为例,工钱皆在四元左右,一人务工,可供全家维持生计,若是三省有百万工人,那么就等于从乡间吸纳百万生计难以维持的剩余劳动力,这些人进厂务工后,需要有人卖菜、卖布,所有生计均仰赖商业,酒馆、商铺亦需要雇佣劳力以满足服务,这些服务行业亦可吸纳数十万以至上百万劳力,再考虑随其进城的家人,等于从农村吸纳五百万人口,而五百万剩余人口进城后,农村闲置多少土地?”
反问之时朱宜锋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如果工厂可以提供两百万,甚至三百万、五百万劳动岗位呢?会有多少人进城?会有上千万人,甚至数千万人进城!”
对此,作为穿越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