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北魏-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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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慎不敢多耽误时间,留下手书后就出了茅屋,与陆光出了竹林,收起了粉带给了陆光收起来,头也不回的走了。
出了果林,拓跋慎就直奔讲经堂。他虽然没打算与这个死间对暗号,但是远远看一眼却是无妨。
哪知到了讲经堂外,却发现这里已经被围的没什么地方了,人都排到门口了。
跨过门槛,就能看见堂中有三个和尚,其中中间的是个长着山羊胡,面相上看起来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是个帅哥。
拓跋慎为在最外围也找了个位置,盘腿坐下,听起佛经。
虽然对佛教观感一般,既有对历史上崇佛过度造成危害的警惕,又有对于善恶报应和生死轮回的怀疑。不过对于自己现在重生的事实,心理上又不能完全摒弃轮回转世的说法。可是如果真有转世轮回,为什么他这个偷渡户从来没遇见过什么神仙鬼怪,通灵之事。到时经常听见别人动辄遇见鬼啊神的。
在平城宫的时候,因为太皇太后崇佛,经常在皇宫和僧侣尼姑开道场讲经论法,皇帝,冯清也因此深受熏陶,连带着皇宫里面也弥漫着崇佛的气息,以前太后的旧人,不管信不信,都会给外人一种自己也是崇佛之人的感觉。在这种集体崇佛的氛围下,拓跋慎当然也不免受到影响。只不过他有前一世的学识经验护体,总能保持一份本心,不被佛理哲学度化而已。所以他平日听佛学,就是听其中的一些哲理和佛陀的故事。
长干寺寺主僧佑今天讲的是法华经中的五百弟子受记品,已经讲到了一半,现在说的是世尊在给自己做太子时期的侍卫之一的憍陈如尊者授记。
现场的气氛很好,堂中一片寂静,真仿佛世尊降临,在给五百弟子授记一般。
听了几分钟,寺主抑扬顿挫,长短有序的讲经,好似有醍醐灌顶之效,让拓跋慎这几天一直有些紧绷的精神逐渐放松下来,沉浸在佛陀思想的世界中,不知不觉连时间都记不得了,至于陈夫人,也被他不知道放到哪里了。
等到一刻钟后,来到讲经堂的陈夫人,看到坐在地上,沉浸在佛法中的拓跋慎,舒口气的同时,也没有上前打扰,只在一旁静等着。
第159章 佛偈()
讲经声已经停了好一会儿,三个老和尚也都闭目不语,刚刚给香客讲经的时候,他们也有了新的体悟。
拓跋慎盘坐在地上,和堂中众多人一样沉默不语,消化着刚才所得,直到身边接连的衣料摩擦声响起后,才回过神来,左右看了看,才单手撑地,准备起身,却无奈长时间的盘坐,双腿都有些麻木了,刚刚立地立地数尺就差点摔倒。
“殿下”
“郎君!!!”
正站在一边的陆光和陈夫人看见拓跋慎又重新跌坐了下去,情急之疾步上前。
拓跋慎扶着陈夫人和陆光的手臂,才站了起来。却发现刚刚陈夫人和陆光的呼声惊动了不少人,不止靠前的王肃,就连主座中的三个和尚都纷纷睁开眼,看着拓跋慎,然后脑子自动运转,看看这又是哪个皇弟皇子不带兵卫,就敢偷偷跑出来游玩来了。难道不怕皇帝知道了大发雷霆吗?
一番对照之下,发现都不认识这个殿下是哪个,王肃和左右友人,三个和尚对视之下,纷纷摇头。
南齐能称殿下的皇弟皇子众多,只说萧道成就还有几个未成年的皇子,与拓跋慎身高体型相当的就还有晋熙王銶,河东王铉,萧赜的儿子里也有两三人,他们又不会去记住每个皇子,毕竟年岁不大的皇子,与他们也没什么交集,所以不会每一个都会认识。
王肃自恃门地在场中人一等,又素怀旷志,不待他人动作,当先整衣上前行礼,然后几个有官身的也紧跟着王肃在后,一起长揖道:“未知是哪位大王当面,下官秘书丞王肃拜见!下官等不知殿下驾临,还请殿下宽谅。”
拓跋慎被陈夫人扶起来后,才注意到陈夫人刚才惊慌之下失口之事,心里也暗中惊了一下,不过一想自己今天来这里游玩本不可能南朝一点不知情,只要没被他们注意到不能被他们知道的事就好。如此心下才稍安了些。
才转过身正要走的功夫,就听见后面王肃的声音由远及近,不觉暗叫一声“麻烦”,他又不是南朝的皇子,现在被王肃误解,还自称“下官”,搞得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拓跋慎心下列出两条办法,一,直接担承,你们认错人了。可是这么做那大家就都尴尬坐蜡了。二,冒称南朝皇子,然后讲几句场面话脱身。可是如果这么做,事后一传出去,萧赜岂能不知道,很容易就漏底了,到时候自己才真成了建康乃至南朝的笑话,连朝廷的颜面都丢尽了。说不定出了馆还会被建康士庶围观扔烂菜叶臭鸡蛋。
两害相权取其轻,尴尬那大家一起尴尬,反正错误是你们自己犯的,可不是我骗你上来行大礼的。
心下一横,也还了下礼,说道:“王秘书想是误会了,在下何敢当王秘书等大礼。在下云代拓跋慎,与贵国国姓无关。”
啊!!!
瞬时现场围观众人议论纷纷,王肃与同僚也愣了起来,旋即王肃脸色微红,心中暗悔自己一时冲动,而在他身后的同僚中,其中几个人眼中则稍有怒色。
只不过,在他们傻愣的一瞬,无人注意到寺主僧佑面上一闪即逝的异色。
。。。。。。。
王肃一时呐呐无言,深呼吸一下,笑道:“原来是北使当面,琅琊王肃有礼了。”说着拱手行礼。
拓跋慎见王肃微微尴尬之后面色如常,心中也高看了他不少,也还了下礼。
“王某这两日在京中一直风传殿下风采,不想今日有幸一见。北使今日是访游长干寺吗?”
我这几天除了公事连馆都没出,有何风采可言?
拓跋慎心下好笑,见王肃没话找话,知道他是打算多说点话,好缓和下气氛。不过这也是他乐于接受的,于是说道:“在下在平城久闻建康繁华风流,心中仰慕已久。只因公务已毕,所以今日才出馆一游。听闻长干寺香火鼎盛,这才闻名而来,又听说寺主亲讲妙法莲华经,忍不住前来聆听教诲。不想却因家中奴婢一时忧主心切,竟是惊扰了诸位。”
“北使也崇信佛法吗?僧佑法师既通妙法莲华经,更尤善成实论,北使若是十日前来建康,正可逢盂兰盆斋法会,当日法师可是讲了一日经论,王某为了恭听高论,特意请休了一日。”
王肃见拓跋慎如此配合,心情大好,说起话来也随意了不少。
“在下族中供养三宝甚为殷勤,多有精擅佛法之人,在下也因此在家多受熏陶,于佛法之论亦小有所得。”
王肃见身高距离自己胸前还差三寸的拓跋慎“说大话”,自然不信他这么大点能“有所得”。笑了笑。
要说有所得,只要听了一段经的都会有,可每个人佛理也分个高低深浅啊!
他不说,却不防一边却有人要说。
“北使既是自称有所得,可否说于我等知道?所谓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之枳,只说佛之一道,便有大乘小乘之说。北使既是有所得,何不分享与我等同道?”
拓跋慎看向围观的人群,找到那个插话之人,不想原来是来建康第一天的时候,遇见的那个郗悦之。却不知他怎么也在这里。
既是个来者不善的,拓跋慎也不客气。说道:“法有千家,佛有千万。人人皆有一佛心,然我心之佛却不是郗君之佛,说于你又如何?”
“佛虽有千万,却能相互印证,北使不说,如何能知你我之佛无相通之处?”
郗悦之见拓跋慎不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心中认为捏住了拓跋慎的短处,步步紧逼道。
“我这里有二佛偈,倒是可以赠予郗君,郗君试解之?”
“北使请讲,郗某受教。”
“此处可有纸笔?”拓跋慎向着伺候一旁的小沙弥问道
小沙弥也不多问,找了个同伴搬了个放上笔墨纸砚的几案来。
拓跋慎也不客气,拿起笔便写道: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
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
拓跋慎写,王肃在一边心诵,读完之后,小小沉默之后,叹道:“殿下此偈,真得佛理了。”然后双手将佛偈传于寺主僧佑观看,道:“法师且看此偈”
神佑两手接过佛偈,仔细品了品,待左右僧侣传看时,坐上蒲团,闭上双眼,双掌合十,口称南无。
很快,堂中有点地位头脸的都穿看了一下,无人不赞叹有加,大赞佛偈之精妙。
见佛偈传到了郗悦之手上后,拓跋慎道:“郗君可解此佛偈之意?”
郗悦之脸色羞红,呐呐不言。
“郗君既要我析讲佛理,我便将此佛偈赠君自悟。郗君若是能悟此偈,便是得了我赠君之佛理。”说到这里,拓跋慎又重新拿起笔,飞快的有些了一张,说道:“这一偈,才是我之佛偈。”
王肃两步奔过去,双手抢过佛偈,大声读道: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原本喧闹的讲经堂一瞬间寂静无声下来。
“郗君向他人求佛,所得不过便如那沾了尘埃的明镜。我之佛,只在心中,无物可触,也不需宣讲。”说完,拱手道:“在下尚有它事,先告辞了!”
说完,转身招呼陈夫人与陆光二人,留下满堂僧俗。
第160章 送子观音像()
坐在返程的牛车上,拓跋慎一路上突然感觉心情平和了很多。
“殿下,要回馆吗?”刘腾看着在云中穿行,若隐若现的太阳,问道。
“什么时辰了?”
“已经过了正午了。小奴在车中都打了几个盹了。”
拓跋慎笑了下,说道:“先不回去了,去朱雀航市看看吧。”
昨天还答应了陈夫人,给小陈庆之买点书,估摸着现在还没有到散市的时候。
“夫人可知航市何处有书籍简册货卖?”
陈夫人双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想了想,说道:“妾平素多在萧邸,于集市却是所知不多。不过数次听说曾有人在大航市中找到了一些散逸典籍,献给了朝廷。”
“难道市中所寻都是残章断篇?”
“倒也不全是。只是,诸家书典世代相承,无不视若珍宝。且不说货卖典籍,便是亲朋故旧前来借阅抄写,多数也是不愿的。是以,想要在集市中找到卷册完整的典籍甚难。”
这个倒是在理,能把书拿到集市上来售卖的,要么是家道中落,无力生存,只好靠卖书度日的,要么就是销赃的脏物。有些好面子的人,就算是卖书度日也是找熟人偷偷卖,一来还能留点颜面,二来说不定还能多赚点。
这次过朱雀航时的运气比上午好多了,浮航正好处于闭航的时间,所以很快就过了浮航。
照例在市口给了市卒三个五铢钱后,拓跋慎等人进了市,在里面蒙头转了两刻钟,也不知道算不算运气好,找到了晋人王弼的老子注残篇五卷,魏人王肃所注礼记的前十二卷与汉人张道陵的老子想尔注的残卷。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这些残篇最后还是定了个高价——一千二百钱,为了完成交易,还要给市吏三百六十钱的高税。书可不是一般的货物,交的税比普通货高多了。
只不过卖家也出了不少血,刚刚到手的一千二百钱,还没捂热乎,就少了三百钱。
陆光抱着装着几大卷典籍的包袱跟在拓跋慎后面,拓跋慎则拿着一卷新买的礼记看了起来。在他的右后侧,陈夫人手中也拿着两卷礼记
他在平城所学的礼记是东汉的大学问家郑玄郑康成所注,这个注本也是河北士子通用的旧典。
郑玄走的是以古文解经的路子,用后世的话来说郑玄“信古”,古籍上的荒诞不经的说法在他手里也不加以甄别,直接就用来注经书。而王肃的就不一样了,王肃更注重经书在现实中的意义。
举个例子,在对于周朝始祖弃的降生,三家诗所说乃是踩踏巨足感应而生弃。这很明显是荒诞不经的说法,而郑玄为了遵从汉学中的政治正确——天人感应与谶纬内学,依然抱着旧东西不放。而王肃对弃的来历,就直说他的父亲是帝喾,而非感应而生。
这虽然不是他一人的创新见解,但在汉代经学已到穷途末路的大环境下,很明显是种进步。
所以相比与郑玄,拓跋慎更欣赏王肃的学问与进步。现在得到了王肃的礼记,虽然是残卷,他也想先一饱眼福。
看一会儿,思考一会儿,拓跋慎的脚步越来越慢,思想也越发的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