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物语-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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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多开赈粮者。大抵皆善于逢迎,及加意馈送之人,藩司多给实收。非酬其素日之殷勤,即冀其将来之答报。捐监既多,不得不重报灾赈以开销。
总之,通省大小各员。联为一气,冒赈分肥,遂至积成弊薮,牢不可破。
在各州县既藉冒赈为侵渔之地,势不得不稍为给散,及冬闲捐办煮粥施衣等事,以掩人耳目。
边地穷民,本无必欲报灾之念,转得年年食赈,并可邀恩蠲缓,亦所乐从。是以历年以来,并无出而控告者,此皆实在情形也。
虽现在各员所供,尚有不尽之处,而其浮冒侵渔情弊,业已水落石出,无难定案。
再此等劣员,实属愍不畏法,为天理所不容,在我皇上所以严行穷究,止欲剔除官吏积弊,使百姓实受赈恤之意,原非靳惜监粮为若辈所花销,而国家数百万帑粮,亦不可悬宕无著。况此等贪黩之吏,即将家产查抄入官,亦不足抵其浮冒之数,岂可使尚拥厚赀。
是以陆玮、郑陈善、杨德言、蒋重熹四员,臣等接奉查办谕旨,即一面将伊等任何赀财,查封备抵,并行知前任兰州?府知府将全迪原籍任所督抚,一并查抄。
至道员刘光昱任所赀财,亦已查封存记,以备分赔。其离任而尚在甘省之陈鸿文等十一员,臣等另行查办外,其原籍并查明移咨办理。
其在省各员,道、府、县主官因案牵连而去职乃多,甘省正职官几一扫而空,一时乏人委署,请暂缓参革查封俟吏部拣发人员到甘,再即分别查办。
但如闵鵷元、陈严祖、成德之流,世受皇恩,其父兄皆乃本朝封疆大吏,却罔顾廉耻,通同受贿,其罪更大,肯请严加处罚,以正视听。
而近在邻省,抚陕八年且两署督篆的陕西巡抚毕沅,断无不晓之理,其却置若罔闻,充耳不闻,未能刻尽职守,实有负圣恩。
为臣愚见,盛世用重典,贪污一千两白银以上犯官,皆应处以斩刑,狠刹官场贪没之风,不如此,无法震慑在职官吏,还请圣裁。
我皇圣明洞察,以甘省地本瘠薄,而王箪望等何以各拥厚赀,所有私收折色诸弊,当未经败露之先,睿虑所及,已—一炳烛无遗。臣许维凛遵指示,悉心确查,遂使历年积弊一旦破除,从此吏治肃清,民沾实惠。圣天子坐如神,彼贪蠢隐私,实无纤毫之能遁也。
许维对自己所写的奏折感到相当的满意,为了慎重起见,还是推迟三日,观察情形后再转呈乾隆。
毕竟这本奏折把甘肃一百二十名四品以下,八品以上的官员都一网打尽。如果皇上批准的话,可以这么说,甘肃几无可用之官,官场几乎被一扫而空。现在甘肃的官场,被许维双规这么一搞,早已是人心惶惶不可终日,只要是正职官员,都惶惶不可终日地龟缩于家中,无心办公。
就在许维等待的三日中,又有说客前来,一个是两江总督高晋的师爷,一个是闽浙总督陈辉祖的管家。
原来这二人便是许维奏折中曾提起的成德及陈严祖的至亲,此二人纷纷学那闵鹗元,都向许维行贿,企图使成德及陈严祖能免受处罚。
许维对两江总督的三万两银票的礼,连想都不想,以同闵鹗元的做法相同,糊弄了事。而对陈辉祖那八千两黄金的礼,则有些犹豫再三。毕竟甘肃事毕,自己马上就要转赴福建出任福建按察使一职的消息早已传到耳中,而那陈辉祖正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是否要给未来的上司一点面子,把他那兄弟陈严祖的名字给从奏折上抹去?
许维思虑再三,还是决定一成不变地上奏乾隆,弄出的官员越多对自己越有利,名声也越大。
像这闵鹗元、高晋、陈辉祖向自己行贿之事,自己还得另附一折,专门奏明,这样便越发显得自己清正廉洁,大公无私。连未来的顶头上司的弟弟都敢惹,乾隆看了绝对是对自己赞不绝口。有皇帝做靠山,还怕那陈辉祖给自己小鞋穿不成?当然,这附折上所提行贿银两已然打了对折,毕竟许维自己也得赚点利钱。这就叫做‘君子发财,自有其道’。。。。。。
第92章()
7
乾隆四十六年八月十九日,乾隆在北平的紫禁城里接到了许维从甘肃以四百里加急发来的有关奏报查审甘肃省捐监冒赈情况的第二天,乾隆连下五道上谕,对此案做出一系列部署。
第一道谕令为内阁明发上谕,将甘肃省首道府县革职查办,其余各员暂时免于提讯,并谕令将王廷赞、蒋全迪革职押解进京。
第二道谕令发给留京王大臣,要他们在王廷赞到京后迅速提审。
第三道谕令发给吏部,要求对涉嫌此案的甘省历任上下官员全部进行清查。重点查明乾隆三十九年至四十六年间在甘省任职的大小官员名单,对其中尚在甘肃任职的官员令许维就近讯问,获取确实证据;对已离甘现任职他省或回籍官员,传旨各省督抚就近传讯各涉嫌人员,令其将在甘省侵冒作弊的实情逐一供认,如遇该员狡饰不吐实供,即派员解至甘省归案办理。
第四道谕旨发给闽浙总督陈辉祖,令其将王亶望解赴热河行在与王廷赞及蒋全迪对质。
第五道谕旨则同时发予山西巡抚雅德、两淮盐政图明阿、闽浙总督陈辉祖,要求三处督抚全力查抄王亶望的家产。
八月二十五日,两广总督觉罗巴延三、广东巡抚李湖接到尚书、额驸公福隆安发来的密谕,要他们立即查封甘省冒赈折收监粮案内各州县官员原籍的资财以抵官项,其中列出了原籍广东应行查抄的七名原甘省官吏名单,以许维揭发的行贿和中堂的原甘肃靖远知县麦恒为首。
巴延三接信后不敢耽搁,一面提审麦桓到案,一面派人查抄其家产,督同藩臬二司逐一严讯。麦桓回籍已两年有余,本以为在甘省任上的弊情再不会有他人知晓,忽闻省上来人提讯,又见兵弁查抄了家产,顿悟东窗事发。
问官当面宣读了乾隆帝的谕旨……‘如果彻底供明,尚可从轻治罪‘,麦桓立即答应和盘托出,不敢隐讳。
经查,麦桓于乾隆四十一、四十二两年于知县任内共计冒销监粮银两一万九千八百余两。
九月二十日,乾隆通过内阁发出谕旨,宣示中外:
甘省收捐监粮一案,王室望、蒋全迪等人明目张胆通同舞弊,已属从来未有之奇贪异事。而麦桓在州判任内胆敢钻营王直望、蒋全迪,指缺求官,公行贿赂,蒋全迪勒填‘实收‘,并议定办灾使费,这不单单是冒赈殃民,更是卖官鬻爵,目无法纪至于如此之甚,尤堪骇异!
麦桓一犯现已由巴延三委员解甘,著新任陕甘总督李侍尧严行究讯,令其将贿赂情节据实供吐,碉使稍有匿饰,审讯明确后著另作为一案办理。甘省许维审定侵冒各狂内有似此纳贿营求者恐又不少,其罪情尤为重大,除已经审明正法各犯外,其余案内人犯并著李侍尧严切鞫讯,如有似此案情节者,均慝麦桓之例另案定拟,以为枉法营私、鬻官行贿者炯戒!
乾隆在震怒之余发出的这道谕旨,决定了麦桓一案绝非寻常案件可比,其性质不仅是折捐冒赈的贪污案,更是大干法纪的政治腐败之案,由此可以推想麦桓的下场一定不会太妙,而被行贿者和南鲁∫惨谎惶睢
许维稳坐于府中,就想听到麦恒牵连上和南ⅰ@钍桃⒖墒呛瞳|的死对头,就算和僭趺捶辣福膊豢赡芊赖角【尤唤鼋隽皆毓Ψ虮阒匦缕粲美钍桃ⅲ谷闷涑鋈紊赂首芏秸庖灰啊
也就在十天前,许维亲自修书一封,由飞鹰队专程派人送信到李侍尧府中,要李侍尧务必从那麦恒口中得到些不利和闹ご剩笞约夯崆赘袄罡教秩绾尾拍馨押瞳|致于死地的方法。
可惜章容敏却给许维带来极其糟糕的消息。
“大人,麦恒在押解至甘省的途中畏罪自杀了。”
“什么?居然死了?你们是怎么搞的,我不是让你多派人手混入押解麦恒的差役队伍中,对麦恒进行保护,怎么还会死了呢?”许维脸色顿时不大好看起来。
可不是嘛,那麦恒可是花费了许维无数的心血,才从贪官堆里捡选出来,专门用来对付和飧隼咸暗摹
“大人,这是湖广总督舒常及湖北巡抚郑大进密折副本抄件,今日刚刚由京师送达的。”
许维毫不客气地一把抓过来,展开便看,越看那眉头越皱,始终没舒展开过。
依据密折上所述,押解麦桓的巡检孙登禾、把总黎彪供称:自九月初六日由广东番禺县起程,一路上见麦桓体弱食减。十月十二日行抵湖南巴陵县,见麦桓精神恍惚,言语错乱,随即告知该地方官拨医诊视,判断是虚弱病症,开给归脾养心汤方剂,沿路服药调治,未能痊愈。当地知府、县令亦禀称麦桓患病属实,拨医诊验方剂相投,麦桓尚能服药,因是解甘质审要紧官犯不便借病逗留,遂令押解人员妥为照料,沿途加意调治,护解前进。
另据黄陂县知县陈士凤禀报,麦桓被解至该县滠口店内,于十月二十一日病故。
湖广总督舒常、湖北巡抚郑大进随讯后,立即委派代理臬司事盐法道张廷化率同汉阳知府曾承谟,带领仵作星夜赶赴黄陂县检验麦桓尸身。
据该司等人禀复,他们驰抵滠口刘永太店内,亲自同各官役卸去麦桓尸身上的枷锁,验得‘面色黉瘦,眼合口闭,肚腹平塌,两手心脚心俱黄,两脚内外踝部俱有刑诩旧夹痕印,已经平复。
询问解员,系在粤省提讯时套夹所致,其余并无别故,实系病毙‘。审讯广东长解官孙登禾、黎彪,护解官汉阳县巡检闻人济,县役万年、李锦,兵丁黄文光、胡太以及麦桓随丁潭亚三等人,均供称麦桓患病虚弱,经过各站时随路拨医服药,因是解甘要犯不敢停留。二十日酉刻解到滠口地方,因麦桓病重昏迷遂停歇下来,在刘永太店内时,麦桓已药食俱不能下咽。至二十一日黎明时分麦桓身故,实在没有别项弊情。
“他妈的,简直是欺人太甚了,姓和的,你当这大清的天下是你家开的不成,连钦犯麦恒都敢动手弄死!病死?老子可没那么好蒙蔽的。”许维青筋暴露,破口大骂和
“大人,我们下一步该如何是好?”章容敏小心翼翼地问道。现在的许维可谓是在火山口跳舞的人,一个不小心,那无边的怒火就会泄在自己头上。
“也只能静观其变了。看看老佛爷如何处理我们再及时跟进吧。”许维一下又无力地倒进躺椅中。
“会不会这件事情就这么一拖再拖,最后就拖没了?”章容敏猜测道。
“肯定会这样的。和咀攀コ杷廖藜傻靥霸咄鞣ǎ僭缬幸蝗栈嶙驳轿沂稚侠吹摹!毙砦械悴桓市模咔套哦赏缺哂檬种盖崆崆么蜃盘σ畏鍪郑八甲畔乱徊礁萌绾谓校荒芴阋肆四呛瞳|。
“对了,容敏啊,我的折子上不是提了两名官员,一个是麦恒,另一个叫什么来着?”
“康基渊,前兰州知府,现江西广信府知府。”
“哼,估计他的命也不长久了。有没现在就在我兰州城内在押的曾向和大中堂行贿银两数目颇为巨大的官员?”
“有一个,前兰州道道员刘光昱。”
听完章容敏这一席话,许维打了个激灵,立刻从椅上弹了起来,吼道,
“你怎么不早跟我讲。他关押在哪?守卫如何?”
“关押在按司大牢内,有两名飞鹰队的人在看守着,想来必万无一失的。”章容敏不信那和馨押谑稚斓嚼贾莩抢锢础
“荒谬,你怎么能如此想呢!和鞘裁囱娜耍∧强墒歉鲂暮菔掷钡募一铮褐剑苊鹑寺哦辉诤酰制衲苋菡饬豕怅呕钤谑郎希惆才诺迷俸靡驳胁还瞳|的算计。马上带我去看看那刘光昱。”许维颇有点焦急地说。
在留值处看到守在那里的一名飞鹰队队员后,章容敏第一句话便是问道,
“这一段时间有没人看望过刘光昱?”
那名飞鹰队队员不明白章容敏急匆匆的过来问这个的用意,只好下意识回道:
“有,不过没有见面,都是刘光昱家的婆娘送过来的东西,经过严格检查之后才送进去。”
“果真是那刘光昱的婆娘?”章容敏心细。
“是。小的曾经见过那女子,确实是刘光昱的夫人。”
“都送的是什么?”许维插话道。
“都是些衣服被褥,日常穿用之物。”
许维低头琢磨了片刻,对章容敏说道,
“我们一同过去瞧瞧吧。”
当许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