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的抗日-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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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得目瞪口呆,问:“干什么,耍猴呢?”
楚天歌一个高高的空心跟头翻到他面前,站住,气喘吁吁的说:“大哥,回来啦,咱跟头翻得漂亮吧?!”看来没听见他刚才的话。
学兵们不少人却听得真切,笑了起来,有一个解释说:“是我们让啸天翻的,啸天,看来你真的练过。”
楚天歌头昂了起来,鼻子一皱说:“那是。”
欧阳云见他得意洋洋的样子,心说憨人有憨福,自己愁死了,他却一点心思不担,忍不住赏他一记爆栗,说:“跟我来。”
“发生什么事了?”楚天歌见他脸色不太好,问。
“昨晚的事被人知道了。”
“啊!谁?”
欧阳云带着他远远避开众人,说:“复兴社特务处,你知道这个组织吗?”
“特务处不太熟,复兴社听说过,国民党的情报机关嘛,好像又叫做‘蓝衣社’。”
“‘蓝衣社’?那么说,白流苏他们也是复兴社的?”
“我也不太清楚,应该是吧。复兴社里当官的都喜欢穿蓝衣黄裤,所以又叫做‘蓝衣社’。”
“不行,找你叔叔去,这事可能有点麻烦。”
第二天一大早,两个人告了假,往城里的51军军部赶去。
天津城里,日本人闹腾得正厉害,一队队的日本士兵扛着枪,坐着卡车、摩托车,耀武扬威的往河北省政府行去。街道两边,不少日本人和汉奸挥舞着日本旗、唧唧歪歪的喊着什么。欧阳云和楚天歌进了城,有些艰难的穿行在人群里。楚天歌小声说:“我日,现在要是有挺机枪就好了。”
欧阳云瞪了他一眼,说:“闭上你的臭嘴。”微微偏头朝后面溜了一眼,见一个灰色人影一闪没入人群里,他冷冷一笑,拉起楚天歌,大步穿插起来。
“怎么了?”楚天歌不明他的举动,见他老是回头看,不由也想回头。
“别回头,有人跟踪我们。”
“哦,要不要干掉他?”
“算了,应该没有恶意,不过,你叔那里不能去了。”有没有恶意其实他也不知道,但跟踪的人他却看清了,竟然是朝鸿乐。想起朝鸿乐曾经也想刺杀那两个汉奸社长,他便没法对人家下手了。
两个人开始漫无目的的在人群里穿梭起来,渐渐的离开了主要街道,走进一条有些偏僻的小巷子,终于把朝鸿乐给甩掉了。
回头确认一下,尾巴确实没了,欧阳云抹了把汗,说:“天歌,如果某一天莫名其妙的死了,会不会恨我?”
楚天歌正看着旁边的建筑出神,闻言转过头来豪气干天的说:“我才不会莫名其妙的死,真要死,咱也会死得轰轰烈烈!”
“我说如果。”
认真的想了一想,楚天歌正色说:“为什么要恨你,我就是现在死了,也值了。从喊你大哥的那一天开始,我这条命可就交给你了。大哥,我们的处境是不是很危险?”他确实有些憨,但是并不笨,立刻从欧阳云不一样的语调里体会出了什么。
欧阳云很感动,有了和战友一起作战的感觉——战友是什么?在战场上,他就是你的后背,能帮你档子弹,会在危险来临的时候,和你同生共死,让你面对死亡威胁的时候不会感觉孤单。
“谢谢!”他认真的说。
楚天歌也许并不理解这两个字代表的涵义,但是却听出了其中的分量,所以郑重的点点头,笑了。正如他所说,从他跟着欧阳云进入流川武馆开始,他就知道自己的人生已经没了坦途,但是,他不会后悔。不想在这个沉重的话题上进行下去,他笑着指了指眼前的建筑,语带讽刺的说:“中日友好中学,中日之间还有友好吗?”
(注:历史上确有天津中日中学,这里为本文需要,加上友好二字)
“当然有,日本人并不全是军国主义者,”欧阳云本来想说日本也有共产党,不久的抗日战场上,他们会组成一支奇怪的队伍,人数并不多,但是所发挥的作用却不小——但考虑到现在说这些有泄露天机的意思,他也不能确定这些历史上的事件还会不会如实发生,于是把下面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他这个担心是有必要的——自从他带着楚天歌在北平闹了那么一出,历史已经出现了一点小小的偏差。曾澈一手组建的“抗日杀奸团”的前身“除奸特别行动组”被迫在天津蛰伏下来,甚至有胎死腹中的危险,而很多历史上现在已经死去的汉奸,此刻还活得好好的。那两个汉奸社长,如果不是他出手,他们的死活也很难说——朝、庞二人想在日租界光天化日下刺杀他们,其实是相当困难的。
第十四章大汉奸小汉奸()
“打死你个狗汉奸!”
“打他!打他!”
“你们等着,我叫我爸爸去——哎哟!”
中日友好学校里,忽然传出几声呼喊。欧阳云和楚天歌对视一眼,先是讶然,然后笑了。欧阳云说:“没想到现在的小孩子也挺血气的。”
“小孩子家胡闹罢了。”
“不能这么说,小孩子总会长大的,他们现在是花朵;日后就是国家的栋梁——我们进去看看?”
“门口有守卫。”
“守卫怕啥,我们是家长。”
“哈,听大哥的。”
两个人大摇大摆的往里面走,在门口被拦住了,守卫是个中年汉子,很客气的问:“两位先生,有事吗?”
欧阳云递过去一支烟,说:“来看我侄子,好久没见他了。”
“那请您登记一下。”
“这么麻烦?!”欧阳云瞪了他一眼,提起笔在登记表上画起来,一溜的日文。
守卫竟然是个“知识分子”,识出是日文,立刻骇得满头大汗,点头哈腰道:“原来是皇军?!快请快请,请问您侄子是哪位,我帮您找一下。”
“就不麻烦了,”欧阳云踢了在旁边发呆的楚天歌一脚,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守卫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暗暗的啐了一口,低声骂:“日本鬼子!”
楚天歌此时一脸的惊奇:“大哥,他为什么叫你皇军?”
“没见我写的日文吗?”
“那是日文啊——我倒差点忘了,大哥会说日本话。大哥,你怎么会说日本话的?”楚天歌在流川武馆就听他说过日本话,当时心情紧张,没顾得上疑问,现在开始不耻下问起来。
“学的呗!天歌,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太三八了。”
“三八!?”
欧阳云最怕楚天歌这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秉性,作为穿越者,他新名词太多,而且说习惯了动不动就冒出来一个,如果每个都要解释出处的话,那岂不是要累死?他喊道:“打住,我们不是看‘侄子’的吗?”
“呵呵,倒差点忘了。”
院墙的一角,六七个学生正在围殴一个胖子。看见两个陌生人走过来,几个人停下手来,其中领头的说:“你们谁认识他们?”
所有人停下手,看着欧阳、楚二人,纷纷摇头,或者说:“不认识。”
“不会是程日和的跟班吧?”
“他的跟班我见过,不是。”
“要不先回教室吧?”
“也好,”众人正想撇下在地上哼哼的程日和开溜,却看见陌生人笑了起来。
欧阳云问:“你们在打汉奸?”
众人一起看着领头的,领头的腰杆一挺,上前一步,双手一伸护住同伴,挑衅的说:“是又怎样?!”
欧阳云乐了,这小子还挺能担当的,问:“你叫什么名字?”
“别告诉他!也许是大汉奸,”一个个子高高的学生说,目光警惕的注视着他们。
楚天歌咧开了大嘴,这几个孩子的脾气蛮对他胃口,他大笑着说:“放心好啦,我们不是汉奸。”顿了顿又说:“你们既然敢打小汉奸,为什么却怕被大汉奸知道名字呢?男子汉大丈夫要敢作敢当,哼,打个小汉奸算什么本事,要让大汉奸一听见你们的名字就害怕——男儿当杀人,千里不留行”
欧阳云见他连“男儿当杀人”都搬出来了,怕误导这些孩子,急忙将他的话头打住,说:“别误人子弟,在日本人的地界上杀人,敢做是必须的,却不能敢当,个个都敢当,那不是杀一个汉奸就要牺牲一个同志。”看了看地上呻吟着的小胖子,吓得对方一哆嗦,他笑着说:“你们为什么说他是汉奸?”
领头的说:“他老子是伪华北联合准备银行经理程锡庚,他每天都皇军皇军的挂在嘴上,你们说是不是汉奸?!”
楚天歌乐了,叫道:“汉奸!典型的汉奸,该打!”
欧阳云瞪他一眼,问那领头的:“你叫什么名字?”
高个学生扯了扯领头的衣袖,领头的看他一眼,想了想说:“黄家华。”
“你呢?敢不敢告诉我?”欧阳云看向那个像是这个小团体里军师的高个学生。
高个学生犹豫的看着他,黄家华说:“告诉他们又怎的,今天打了程日和,汉奸们迟早会知道我们的名字,再说了,这位大哥说的对,我们就是要让汉奸们听见我们的名字就害怕!”说完还狠狠的瞪了程日和一眼。
高个学生不再犹豫,小胸脯一挺,说:“我叫冯远修。”
(注:历史上确有冯远修其人,原天津中日中学学生,一九三七年加入抗日杀奸团,一九四零年考入北京辅仁大学,冯的家世颇为显赫,其舅舅是华北伪治安总署督办齐燮元。他借着舅舅的名号,经常有机会出入军营,借机以学枪打猎为名,练出了一手好枪法,成为抗团中优秀的神枪手,多次参加刺杀汉奸的任务。其中最著名的一次当属于1940年7月针对北平新民报社长、总编辑吴菊痴的刺杀行动。正因为这次行动的成功,日军展开了血腥的“八月大逮捕”,而冯亦在日军此次大规模逮捕行动中不幸遇难。为了剧情需要,本书将他的年龄改大了两岁)
程日和忽然嘶喊起来:“冯远修,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不错,我老子是汉奸,但你敢说你舅舅不是汉奸吗?你舅舅是大汉奸,你也是小汉奸。”
冯远修脸上的肌肉好像忽然被蝎子蛰了一下似的抽搐了一下,这种痛苦不为外人道,却是那么的刻骨铭心,他咬了咬牙,讪笑道:“但是我没有整天皇军长、皇军短的挂在嘴边,我也没有以自己的舅舅为荣。”
程日和更大声的嘶喊起来:“日本就是比我们国家强嘛,你们不觉得所谓的民国政府,其实就一帮蛀虫吗?我们的国家已经被他们蛀蚀得奄奄一息了,日本人作为强国,又是友邻,看不下去了,这才伸出援助之手——”
这话就太狗屁了,连欧阳云都听不下去了,他上去就是一脚:“滚你妈的!都是你老子教你的吧?!我日,是不是欺我不杀小孩啊?!”
楚天歌早听得义愤填膺,抽出藏在身上的一把肋差,刀尖架到了小胖子的脖子上,持刀的右手颤抖着,好像随时可能失手割下去。
程日和哪见过这种阵仗,骇得张大嘴巴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屁股上的两片肥肉一阵颤动,随着“扑哧”声响,竟然屁滚尿流起来。
其他学生也骇呆了,他们毕竟还小,虽然痛恨程日和的汉奸言行,但是绝对没想过要取自己同学的性命——真刀真枪面前,不少人怯场了。
欧阳云没想到小汉奸如此不济,急忙一个跳跃让开,捏住鼻子说:“回去跟你老爸说,不想和胡恩溥、白逾恒一个下场,做人低调一些。我知道,当汉奸不容易,但是毕竟都是中国人,什么事都不要做得太绝!”拉开楚天歌,将程日和放走了。
“当汉奸不容易?!”那些汉奸如果知道说这话的就是“河北事件”的幕后真凶,不知道他们会感恩戴德呢,还是痛哭流涕。
楚天歌习惯了他言语的肆无忌惮,早就见怪不怪,黄家华等人则像听见天外来书似的,许多人看着他,眼睛眨巴眨巴着。冯远修则听得眼睛一亮——这话他从舅舅那里听说过,当时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现在听起来却是别样的滋味,心里隐隐约约猜到他们的身份,他上前两步,压低声音问:“两位大哥,你们是‘除奸特别组’的吧?”
“除奸特别组?!”
冯远修以为他们怕暴露身份,声音压得更低,说:“大哥,你们认识庞文举吗?我和他很熟。”
欧阳云看着面前这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还是个孩子的模样,身子有些单薄,但眉眼却透着一股早熟,眼神很深沉,想起他之前的表现,处处透着谨慎,心说倒是个不错的间谍苗子,就不知道心志如何。脑子里闪过一些念头,他压低声音问:“现在不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