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求生记-第2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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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承允想自己亲自上阵,不但要管好这头猛虎,还要让它为己所用。
。。。。。。
郝庆摸出身上最后几个铜板,扔到烧饼摊上,径自拿了个烧饼走人。
烧饼铺老板见此人给的钱不够,正想出声,却见郝庆脱了罩在外面的长袍,露出内里的战袄,嘴唇上下蠕动了两下,终是没有说话,默默捡起几个铜板,就此作罢。
这些当兵的,又是几个月没有发饷了,动手强抢的都有,此人能给几个铜板,已算难得了。
来到来远堡的北门,郝庆冲罗达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随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才啃了几口烧饼,头就一点一点得,双眼皮似有千斤重,就这样沉沉睡着了。
“砰!”睡得正香的郝庆,大腿上忽然被重重踢了一脚,连痛带惊得从地上纵了起来,也顾不得滚落地面的半个烧饼,迷糊中摆了个戒备姿势,“谁?谁特酿的踢老子?”
“我特酿的踢你,咋滴?”邹群嘴里说着话,脚上可没闲着,趁着郝庆不注意,又是一脚,正中小腹,郝庆顿时成了滚地葫芦。
在地上连滚几下,郝庆灰头土脸地爬起来,也顾不得身上的泥灰,小心翼翼地跑到邹群身前,一脸谄笑,“原来是邹头儿啊,踢得好,我这瞌睡一下就没了。”
“活该!”罗达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笑骂,“明知今日轮到本哨值守来远堡北门,偏偏昨晚还在赌坊里呆了一夜,不打你打谁。”
邹群眼皮一抬,扫了一眼已经沾满灰土,明显吃不成的烧饼,“哟呵,郝庆,你什么时候开始吃烧饼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了,我记得你从赌坊出来,不是向来都是只啃烧鸡的么?”
“邹头儿,那还用问,定是输的清洁溜溜了,这只烧饼,说不定还是抢来的。”旁边其他士兵大声笑道,城门附近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哪有?”郝庆横眉怒目,随后低声嘟囔道,“我有给钱的。”
“给了多少?一文钱还是两文钱?”几个士兵不放过他,继续嘲弄。
郝庆抬手挠挠后脑勺,说实话,到底给了几文钱,他还真记不清了,随即恼羞成怒,扭头冲众兵丁怒吼,“劳资好歹昨晚有吃有喝的,今天就是饿死也值了,你们几个呢,还能喝几天糊糊?”
说罢,炫耀似的打了一个超长的酒嗝,霎时间,士兵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酒臭味。
刚才还嘻嘻哈哈的士兵们,被郝庆此话一呛,竟然无人还嘴,闹哄哄的现场,居然一下子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啪!”郝庆大腿上又挨了一脚,“哎哟,邹头儿,干嘛又打我?”郝庆有点委屈地问道。
“打的就是你这个王八蛋。”邹群似乎并不打算罢休,怒气冲冲地上前,作势还要打,吓得郝庆左闪右躲,直往人群里钻。
邹群见状,也懒得再继续追打,只戟指大骂,“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啊,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哪个没有家小要养,罗达比你还小些,一样有老娘和小弟等着他的粮饷,你这贼厮,炫耀喝酒也就罢了,还问大伙儿粮食够吃几天,这不是伤口上撒盐么?不打你打谁。”
郝庆这才明白邹群刚才打他的缘由,想想自己的确有些过份,随即团团作揖,“诸位兄弟,我嘴欠,我嘴欠,给大家陪个不是。”
“算了算了。”罗达出来打圆场,“你是什么德性,大家兄弟多年,又不是不知道,有口无心的,以后少去赌坊,少喝些酒便是。”
“罗达兄弟说的是,做哥哥的谢谢你了。”郝庆嬉皮笑脸地回道。
罗达没有理他,转而对邹群说道,“邹头儿,饷银什么时候能发下来啊,又是好几个月了,还有指望么?”
“有个屁的指望。”邹群狠狠地冲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就算发下来,层层扒皮,到了咱们手里也剩不下几个子儿。”
他也是有家小要养的,眼看家里的钱粮就要用尽,一样的急怒攻心。
“邹头儿,要不。。。”旁边有士兵眼中闪着凶光,“。。。等会儿不管是哪家的商队出关,咱们都狠狠地宰上一刀再说?”
“你疯了不成?”罗达跳出来反对,“且不说咱们一哨人马,即便满员也不过才四十八人,闹腾起来未必是人家大商队护卫的对手,就算人家这回咽了这口气,今后也要咱们吃不了兜着走。”
那士兵被罗达一番话驳得无言以对,他何尝不知道诸如范家这些大商家,在张家口的跋扈与霸道,只得在口中愤愤骂道,“也不知上面这些大人咋想的,粮饷不发不说,连中小商队也不让出关了,这不是要活活饿死我们么?”
“咋想的?”邹群也来了气,“他们怎顾得上我们这些小兵的死活,这些人在各大商社里可是都有份子的,不准中小商队出关交易,得益最大的,还不是像范家这些大商户。”
第449章 窘迫边兵(2)()
“那可就苦了我们喽!”有人叹道。
“可不是,守着张家口这么个金鸡,现下居然连个墩堡军台都不如。”
大明边境的规矩是这样的,火路墩又称墩堡,算是最小的防御设施,一墩人马,越有十来个军兵,墩堡修建的要求,是得有三丈高,遇袭击则入墩固守,墩内备有干草和狼粪,可以点燃狼烟报警,其功能实际上与烽火台一样。
比军堡大些的,就是军台,一个军台驻防几十人,有的还有少量骑兵,是周围诸多墩堡的核心,若来袭之敌不算强大,可以由军台的驻守边军带头,调动周围各墩堡的边军合围作战。
军台往上就是军堡了,九边各镇都有大量军堡,它们才是防守核心,大型军堡方圆可达数里,往往修建在险峻之地,城池又高,防御齐备,还有生活区域,驻守几千人都不稀奇,完全堪比内地的县城甚至州城了。
张家口就是一个大型军堡,不过起初也很普通,在逐渐成为边贸重镇后,驻守军马才多了起来。
以往那些小墩堡小军台,因为远离商路,实在没有多少油水,没有不羡慕驻防张家口这些同僚的,只是现下情况却是反了过来。
前些时日,不知怎地,参将大人以防备北虏和东虏的名义下令,指名道姓地点出,除了八家粮商和其他有数几个大商户外,其余商家,不论大小,一律不得出塞。
以往张家口仗着地处要道,又兼道路成型,交通便捷,出入草原极为方便,云集了众多商家,此令一下,张家口一下冷清了许多。
不要以为走不了张家口,商户们就没有办法了,九边重镇,除了蓟辽二镇因为直面东虏,战事频仍,关口卡得甚紧,其余诸镇,长城沿线不知有多少不知名的墩堡和军台,只需与镇守军兵搞好关系,使些银子,一样可以出塞,只不过道路没有那么好走,出行不太方便罢了。
以往不少胆大包天之徒,没有出关文书,靠的就是这些墩堡军台的漏洞,零零散散地往草原走私些物什过活发财,张家口禁令一下,走私反而成了主流。
如此一来,原本应该落入邹群等人腰包的银子,成了其他墩堡军台军兵的囊中之物。
北疆几十年无大的战事,欠饷比辽东严重多了,墩堡军台在此令下达之前,更多的,靠的是在周围开荒种地过活,极少数胆大包天的,甚至参与到了走私中去,只是大部分军兵都穷得很,没几个有本钱去做这等事。
此举不唯商户们怨声载道,就是张家口的士兵们,也是颇多不满,原因很简单,他们被欠饷已是家常便饭,靠的便是轮流驻守城门,中小商家给的那点孝敬银子勉强过活,此令一出,不啻于断了他们的生路。
张家口周围可没有什么荒地让邹群等人耕种,他们边镇军兵大多也不是卫所军丁,没有朝廷授的田地,生活一下没了着落,话说回来,即便卫所有田地,也都被军将们据为己有了,哪里轮得到他们这些小兵。
“邹头儿,想个主意呗。”罗达愁眉苦脸地看着邹群,“再没点进项,一家老小怕就要被饿死了。”
“我能有什么办法?”邹群恶声恶气地答道,像他们这些大头兵,没了孝敬,唯一的指望就是饷银了,只是朝廷不拨,他又能如何,带人闹腾一下,发动兵变倒是会有些成效,可带头之人多半要被秋后算账的,邹群又不傻,不到山穷水尽之时,他是不会跳出来当这个冤大头的。
“咦,邹头儿,等会儿,容我想想,我昨晚好像听到了什么消息,可以赚些钱粮。”郝庆这会儿肚子又饿了,只是身上半个铜板也无,无奈,四下踅摸,找到了那半块已经不成样子的烧饼,这会儿正用水囊冲洗着。
听到其他人的谈论,也不由得为自己的生计发起愁来,他虽然是孤家寡人一个,但也是要吃要喝的。
张家口的参将知道禁令挡了下属兵丁的财路,饷银他虽然没办法发放,就在军营里勉强提供些吃食,以安士兵们的心,但比猪食好不了多少,也就勉强哄骗一下肚子,郝庆可看不上。
“郝庆,你这厮不会是在赌坊里听来的什么不靠谱的消息吧?”有人起哄。
“他昨晚听到的,不是赌坊,还会是在哪里?”
“郝庆,啥消息,说出来给大伙儿听听?”邹群倒是冷静地问道,其实他心里也多半不信郝庆所言,只是抱着万一的侥幸心理,姑且一试。
“不会是去走私什么物什吧?咱们可没有老本儿。”罗达说道,身为边军,能来钱的门道不过就是那么几个,大家都熟,走私有钱赚他们当然知道,只是垫不出钱来,就只能想想罢了。
“不是,不是。”郝庆自觉已经把半个烧饼冲洗得差不多了,对沾在饼子上的黄泥水视而不见,张嘴咬了一大口下来,含含糊糊地接着说道,“昨晚喝得不少,一时想不起来,唉,我现在才发现,喝酒真是误事儿。”
“才知道啊。”罗达讥笑道,“好好想想,众兄弟可都看着你呢。”
“别急嘛,不吃饱了哪有力气想?”郝庆继续狼吞虎咽地啃着烧饼,还想再调笑几句,不过一见邹群正冷冷地看着他,吓得把后面的几句话,连同最后那点饼子,一块儿咽回了肚子里。
“咕嘟!咕嘟!”
郝庆的嘴对着水囊,连灌了几口水,把堵在嗓子眼的饼子碎末冲了下去,四周一看,同哨军兵一个个死死地盯着他,大有再不好好交待,就要他好看的架势,连忙收好水囊,“兄弟们,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快说!”邹群一声暴喝。
“是这样的,昨晚遇到一个墩堡上的熟人,啧啧,这家伙,可阔气的很。”郝庆吧嗒着嘴,语气里尽是艳羡,要说想不起来,怎么可能,他不过是故意装腔作势一番,拿捏一下众人罢了。
第450章 窘迫边兵(3)()
有人冷哼一声,“还不是商户给他们的孝敬,这些商户走不了张家口,倒是便宜他们了。”
“就是!”军兵们纷纷出声赞同,对这些抢了他们好处的同僚,殊无好感。
“我说郝庆,你说的不会就是这个墩堡的熟人吧,那有什么好说的,他们除了收人孝敬,哪有什么来钱的路子,不说也罢。”邹群一听,顿感无趣,就想走人。
“说的是他没错,可这家伙的确是有路子的。”郝庆急忙解释,“邹头儿,你想啊,咱们以往能收到孝敬的时候,进出张家口的商队得有多少,也不过就是刚够糊口而已,他们在墩堡上,这些天虽说有些进项,可各个商家往各个墩堡上这么一分,能有多少,这家伙昨晚出手可是比我以往还要阔绰,没有其他路子的话,这钱从何来?”
邹群放下已经抬起的脚,“都摸清了?走私财货的话就别说了,反正你我也没本钱,若是跟他们往塞外走一趟,当当护卫,倒是可以考虑。”
他想来想去,能来钱的,除了走私,就是给人当护卫了,反正他们虽为边军,因为欠饷的缘故,各军将也不敢管得太严,守门这活儿也不都是他们这一哨的事儿,况且,即便轮到他们,也不用一哨人马都凑在这儿。
以往不是没有小商家找上门,让他们帮忙护卫出塞,只是那时有孝敬拿着,也就不太上心,更重要的,是给人当这么一回护卫,以后难免会觉得矮人一头,还怎么大喇喇地在城门口呵斥这些小商家,毫不脸红地收人家的银子。
现下没了孝敬,饷银又不见踪影,为了一家老小,这护卫恐怕也不得不做了。
“瞧您说的,邹头儿,我怎么会让众兄弟去干护卫这么没品的事儿呢。”郝庆却是不乐意了,毕竟是单身,没什么压力,他却没有留意到,包括邹群、罗达在内的诸人,听了他这句话后,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