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妃,凤临天下-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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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知道这种军中风气不宜倡,但她也没法管,人的七情六欲约束多了,就会产生反弹,特别是在战事来临情绪压抑的时候,什么军规纪律都是一页废纸。
“看起来又赌了一夜,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苏长宁狠狠踹了雷神几脚,雷神扬着头嬉皮笑脸一副卖乖相,长宁抚抚脸摸摸口袋又摇了摇头,她刚从北燕国一路嚼着干粮过来自己都快嚼成绿眼狼了,哪还有多余,但长宁还是灰溜溜的夹着尾巴,以都尉之职打了欠条,在一众猜忌的眼神护送下灰溜溜的跑了。
三人分别骑马回营,雷神也没有不好意思,依旧跟在长宁身后耍着贫嘴,若是平时,长宁也会应景一下,呛得雷神面露囧色抓耳挠腮,但现在情况不同。
回到营地的苏长宁顶着一张灰蒙蒙的脸,见到哑狼时嘴角有一点苦涩的味道,这二十多年的军旅生涯,东奔西走,条件恶劣,尘土飞扬,即便世间最美的女子在这儿也妩媚风情不起来。
哑狼是长宁身边的侍卫,从长宁被他父亲拎着上战场起就跟着她。身上功夫了得,又做了一手好菜,唯一的缺点就是他不会说话只会跟狼一样嚎上几嗓子,常常是比比划划,就像此刻他在比划着告诉长宁,“莫将军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莫闻人原本是幽川十五城监御史,是南陵国昭泽皇后的兄长,苏长宁被贬都尉之后,墨王就调了对战事一窍不通的国舅爷莫闻人驻扎澜沧,负责调度整个苏家军,五万苏家军曾一度反应过烈但在苏长宁强压下也算未出事,边关重地,一旦起了内乱容易被外族利用绝非儿戏。
仅管苏家军的火性被苏长宁点拔熄灭,却不等于莫闻人就能以将军之衔随意使唤,平时澜沧城只有守军一万,另四万苏家军屯于问天府,每三月以一万人为单位轮换,按理说苏长宁都尉之职平时只有训练权,没有调度权,但在苏家军面前,莫闻人几乎只是个挂职傀儡,而他也不为意乐得清闲。
但面对战事,莫闻人也有着文人的脾性,嚷嚷道,“看看你们什么样子?都快打仗了,还整天瞧不见人影?这成何体统,成何体统?”莫闻人之所以生气,是因为这些日子长宁不在,他对战事有一种天然的抵制与畏惧却要强做镇定,二名校尉又都不听指挥,自己没有作战经验只能忍气吞声,自是一肚子苦水。其实来之前他也知道,文官指挥武将,若没有战迹军功,基本上只能轮为被人耍脸色,丢脾气,没个正眼儿瞧的份。
“有将军在,我等自是安心,所以现在就等将军发令,我等必鞍前马后,万死不辞。”苏长宁拱了拱手,对这位借皇后之事得以提升的堂堂七尺男儿也略有些嗤鼻,道:”请问将军有何安排?”
莫闻人是个文人,写些诗词风花雪月、或者政治公文一下倒还可以张口就来,但要他上赶着打仗,讲究个运筹帷幄,排兵布阵,那可就是绣花枕头一肚子草了。莫闻人收敛了一点自己的怒气,说“这个……那个……计策都是人想出来的,这可是关系我整个南陵命运,所以才找大家来商讨么,现在,都尉大人,介绍一下城里的情况。”
因才施用,唯才是举,哪怕是“负污辱之名,见笑之行,或不仁不孝而有治国用兵之术”的人才,苏长宁也一向礼数有加,敬佩恭让,但现在墨王所谓的举材不避亲——起用毫无军事知识打仗常识的莫闻人,被长宁视为对生命极大的侮辱,无才而治,郐子手也,会有多少鲜活的人命因他的一句话,一个决定而葬送在战场。
苏长宁虽然这么想,但也没有明言顶撞,只是抚了抚这些天风餐露宿,残留在头上的灰尘,回答道,“以北燕军现在的速度,大概还有半个月时间便可到达这里,军队人数约三十万,而澜沧城内,常用驻兵一万有余,另还有刚从问天府调过来的三千骑兵,我过来之时问过库房的伍长,报告库里还有长箭二十万,硬弓三千多,刀枪长矛过万,还有几百桶桐油以及盾牌铁器若干,照着这数量,若是实打实的开战,坚持不过一天,三十比一,就是用脚踩,都能把我们的脑袋踩开花。”
其实苏长宁早就实地察看了将士的人数装备,库中武器弹药的配备,即便是经常巡视的熟知一草一木的山谷地形也没有放过,她会想各种可能发生的战况和自己的应对措施,哪些东西可以利用,哪些危险可以避免,那些时间,地理,人和,都是作为一个军队首领所必须考虑的因素。
廋高个校尉雷神是个不说话就会死的暴脾气人,见莫闻人愣傻模样,知是指望不上便有心逗他一乐,“将军若是害怕,自是可以去往问天府,那里相对安全,这里的事可以交给都尉和我们,我们皮燥肉厚,一二刀,几只箭,也要不了我们的性命。”
“将军岂有逃跑之理。”莫闻人嘴硬,扭头问另一名没有作声的校尉,人称“太监”的商谊,“你可有什么妙计?”
“打仗来说,我们在行,谋略来说,都尉擅长。”商谊拖着长长的尖锐尾音,把皮球踢给了苏长宁,自从苏长宁任此地都尉之后,商谊便一直不服,后经比武大庭广众之下又不敌女流之辈,自此商谊说话便阴阳怪气。
第六章 大军压境()
第六章:大军压境
苏长宁安静下来,陷入长久的沉思中,这问天府算来也是军事要地,原本是有屯兵四万,但一个半月前范先贤将军说南陵东境蒙都有衡夏二十万大军入侵,一个月前,西线镇远候公孙玄又上报朝庭说御陵有上黍二十万大军来袭,一时之间从各地搜刮兵力,问天府被借调走三万,现在兵力严重空虚,虽说莫闻人已经派人火速禀报了墨王要求增兵支援,但大军的到来,恐怕要远远落后于北燕军到来的速度。
营内烛影摇红,烛影之下的苏长宁也不管莫闻人身份与反应,素手一拍桌子,眼睛里冒出火来,“哎,怕是中了北燕军声东击西之计了。”她走到地图前,用手指把蒙都,御陵,与澜沧重重的圈了几个圈,“他……”长宁刚想说句脏话,眼珠子从几个男人身上虚虚一转,生生咽了下去,“大家有没有觉得奇怪?蒙都和御陵有大军来袭都是一个月以前的事情了,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传来消息说这二个地方发生战事?反是一战未战,就牵制了我们四十万大军?”
“太监”商谊扯了扯原本白陔降将成鹤,丢了一个白眼过去,商谊当然不是真的太监,长得比较壮硕,人高马大,说话声音却异常细小尖锐,而且慢,跟长得竹竿子似的雷神恰好相反,这二人,常被苏长宁不怀好意的调侃,说是七魂六魄迷了路,进错了身子。
成鹤就比较正常,一般武将的标准身材,标准语速,长相本来也算标准,只是当年孔雀山一役拜苏长宁所赐,脸上添了刀伤但也添了点男人的气魄与风度,他对苏长宁一直是诚心敬佩忠心耿耿跟随,视他人军令于儿戏,凡事只听苏长宁的,常常跟苏长宁灯下秘密商谈,然后一消失便是数月,却又突然出现,都毫无征兆,所以大家暗地里叫他“秘秘”
此刻,成鹤突然跟外出打探消息的苏长宁一起出现在澜沧军营,大家还是有些惊讶,成鹤假装不见,说,“那只有一种解释,北燕跟衡夏和上黍达成了什么协议,让他们派兵在蒙都、御陵边境虚晃,吸引我军兵力,以此来掩盖北燕的意图,让真正的北燕军队从澜沧进犯?”
“大概如此,这一阵的战火,怕是不止澜沧城,还会燃及整个北线边境。”苏长宁点头表示同意。
“如果真是这样,那还了得?仗还未打,便断了我们所有援盟和退路?”莫闻人眼里流露出有些“天要亡我”的悲壮来。
“看来宁越“天下第一谋士”的威名,还真不是吹的。”雷神默长了对方的威风,又见大家都在看他,又乖乖补了句,“他姥姥的,这个阴险狡猾的宁越,看我战场上不一刀砍死他,我就不叫雷点。”
苏长宁想了一下,拱手请求:“将军,当务之急,便是先把城中百姓撤到问天府。”
“问天府也已经自身难保,负重过多,怕是撤过去,也是徒增包袱。”莫闻人说。
“将军可是要弃百姓于不顾?”
“当然不是,我是这幽川十五城监御史,自应心怀善念,施悲天悯人之怀!可是这样安排百姓也不是个办法,就像人在锅里,这一面是烙,翻个身儿,就不是煎熬了?”
苏长宁耍赖,“这我不管,这事就交给将军了,就目前境况,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莫闻人也没有办法,干脆一顿脚也耍赖,“那好,这件事交给我,其他我也就不管了,你爷爷,你爹,都是身经百战而无败绩,苏长宁,这次北燕进犯之事,你也必须给我扛过去。”
苏长宁是苏家的第三代守将,爷爷苏黎曾跟着南陵初帝勤南王建立七分天下后驻守澜沧城,被誉为“南陵第一勇士”,被封为“桓安候”,父亲苏秦亦为南陵名将,继袭了苏黎封位与英勇之威,曾联合其他六国约五十万大军北击匈奴,收复当初割让的土地,又曾经攻无不克数多城池,但由于勤南王死后陵王即位,对其越来越重的拥兵心存余悸,开始慢慢削其兵权,并移交黄战、浮骥、公孙玄,四分而居,其后苏秦便率了他的苏家军驻扎在了澜沧城,作了守边将军。
所以对于澜沧城,苏长宁有一种特殊的情感,不是简单的爱或者恨所能表达出的情感,可能是儿时坐在父亲肩头傻笑的温暖,或者是战斗胜利后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那种喜悦,可能是蛰伏于野外只有蛇虫相伴的清冷,或者是与战士们一起泥里摸打滚爬的励练,也可能是战场上生死无常的悲哀,无助而又无泪,反正这种感情说不清。
此刻莫闻人的话就像那泰山压顶,有些压得苏长宁喘不过气来。
这事之后几天,苏长宁得到确切消息,说北燕军早就兵分二路,一路主将翟景率领十五万北燕军,在北线战境上由西向东,神不知鬼不觉翻越穷山后急攻冶州,抢渡孟女河,趁夜下南陵北部重镇月牙郡,现正挥军直指临渊城。而另一路则由主将池晏领军,在北线边境由东向西,一路攻下陈州,罗州,羊州三州,到达澜沧城。
当时几人正在城墙上巡视,大家半蹲着,在城墙上用石子写写画画,按着进攻路线把所有州城路线一连,马上发现这两只北燕军队都把矛头对准了同一个城池,长宁用石子重重的在问天府圈了几圈,恨恨的说,“对,就是它了。”
“看来他们是兵分二路,完成在问天府的汇军啊。”莫闻人明白的有些晚,被几双眼睛一刺,方知世间残酷的形式有许多种,有时候并非生离死别,即便只是一个不屑的目光,也堪堪比刀子还残忍。
“好大一桌菜啊。”许是有些饿,长宁丢了石子,无力坐在地上苦笑打趣,“看来我们这些还尚未攻下的城池,对于他们来说,也无非是些残羹剩饭啊。”
这时,有人过来禀报:“将军,城外有几百灾民,听到消息说要打仗了,要求进城避难。”
莫闻人正心烦,挥挥手要来人退下,“这种时候还避难?万一内里有北燕的奸细呢?谁也不许开门。”
“慢着,将军,放他们进来。”苏长宁一拍大腿,有点贱贱的笑,对来人说“你在前面引路,带我去看看。”
莫闻人闻着机会的味道,精气神儿从每处骨子里渗透出来,一下子就满面春风,他正欲表扬几句,刚一张嘴,恰逢苏长宁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正跟着来人往外走,那双几乎要露出脚趾头的鞋踢起的灰尘坚坚实实的呛入他的肺里,连着咳嗽好几声。
澜山和沧山之间的山谷叫落凤谷,是个在苏黎手中就修建的可以摆入数万军马的空旷战场,从落凤谷出去约摸十里处有座歧元寺,这段路称为人肠道,过了寺庙后,道路通往北燕领地,叫鱼肠道。歧元寺现在即不属于北燕,也不属于南陵,是个独立的所在,寺中和尚据说都是隐于世的高人。
寺庙前面有一处简易凉亭,原本是卖些茶水给过往路人,但现在一听打仗已弃之于荒野,竹凳子上一坐下去就是一屁股灰。这个时候正是日中,秋阳还是十分干燥热烈,路边灌木丛裹满泥浆,一副蔫头搭脑将死模样。
这是一个南来北往的孤立寺庙,周围一小片绿地,常有马贼在周边游弋着,抢夺过往商人的马队,但是马贼其他什么商队都敢截,唯独这歧元寺不敢入半分。据说对这寺庙的无心大师敬畏的很,凡是插了歧元寺旗号的商队一律通行无阻。
远处,灰尘滚滚,转眼间天地风云变色,北燕军的铁蹄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