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宏图-第1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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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是要折损大半,不仅如此,此地距离边墙不过几十里,牵一发动全身,很容易惹来黄河左近的岳托,那个时候,套内之兵也要调集出来,一场乱战下来,局面就不是能控制的了。
“巡抚大人,您的功劳怕是要减上几分了。”孙伯纶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周士奇满脸不在乎:“你这是哪里话,你我同舟共济也不是一两年了,如何这般客套。”
他心里其实明白,便是全歼了这股鞑虏,运筹之功也是四镇督师的,自己刚升任延绥巡抚,难道立刻便再行升迁不成,再者说,在周士奇心中,与孙伯纶的合作是长远的,如何争眼前的一点得失。
“既然巡抚大人体谅,卑职也就去安排了,这功劳是减了些,却不能少了分润,三万两银子是少不得的。”孙伯纶笑了笑,便出了大堂。
当天下午,全军开拔,由周士奇督领大军,北上威平堡,在左近与鞑虏大军混战两日,各有损伤,待鞑虏全都进入河谷,两军才罢兵休战,大军尾随其后,不断滋扰。
两红旗大帐。
阿巴泰坐在主位,两侧的将官台吉分满蒙分列,两红旗以萨哈廉为首,而左翼蒙古以吴克善为尊。
见人到齐了,阿巴泰才开口说道:“明国大军就在咱们南面十里,这两日大家也看到了,咱们行军他们也行军,咱们扎营他们也扎营,除了没少喝了他们尿骚河水,倒也相安无事!”
听了这话,众人都是满脸苦涩,两军除了前锋后卫交手几次,皆无大阵仗,但明军处于上游,每次扎营都将屎尿倒入河水之中,让八旗和左翼蒙古人没少吃亏。
阿巴泰又道:“岳托贝勒派出的援军已经到了老虎口,两白旗的精兵也会在五日内赶到。”
这两个消息说出来,众人脸色都是兴奋起来,而阿巴泰的接下来的话却又好似泼了一盆冷水:“孙伯纶派了两个营,计四千人马,占据了红土堡,只是并未向西运动,刚才遣人送来了一封信,萨哈廉,你说说吧。”
萨哈廉站起身,说:“这信的意思很明确,让咱们把营中的牛羊马骡和丁口货物留下来,另外再给白银五万两,延绥兵便不堵住咱们去路,否则,就在在这河谷决一死战。”
“这不可能!咱们辛辛苦苦弄来的粮食铁器都扔了,好不容易还有这些财货,如何能扔,若是扔了,回到草原怎生过冬啊?”一个左翼的台吉当下说道。
萨哈廉横了他一眼,喝问:“若是延绥兵堵住去路,咱们真在这里和他们决一死战吗?就算他们打不赢,堵咱们十天半个月还是能做到的,那个时候牛羊财货都耗费光了,还白白丢掉许多勇士的性命!”
“吴克善,你觉得呢?”阿巴泰看向了科尔沁的吴克善。
吴克善笑了笑说:“若没有七贝勒相助,莫要说财货,便是帐内这许多人也是要折损在马邑一带了,能活着回去就算不错了,再者说,牛羊丁口带着费事,不如扔了,那白银五万两,咱们几家凑一凑,也能凑齐来,总好过打一仗,什么都捞不到的好。”
“是啊,七贝勒救了咱们的性命,这事儿还是您拿主意吧。”扎鲁特的内奇也帮腔说道。
这两人都是聪明人,知道便是延绥兵再能战,也挡不住两红旗和援军的前后夹击,但处于包围圈中的左翼蒙古肯定首当其冲要去当炮灰,这和在草原上不一样,此次寇边,呆在各家台吉大汗身边的都是部落中的精锐,如何能轻易损失?
轰轰!
忽然隆隆的炸裂声从远处传来,在河谷两侧的山峦之间形成了阵阵回声,阿巴泰站起身,问:“发生了什么事儿?”
“贝勒爷,河对岸有明军,正发炮打咱们。”一个白甲兵浑身是血的跑了进来。
一群贝勒台吉赶忙出去,站在营中就看到河对岸升腾起一团团的白烟,跑到河边一看,果然有六门火炮横列在那里,正连连发炮,那炮弹横跨兔毛川,横扫而来,落在营中便是一片混乱,而在大炮旁边,有千余精骑翼护,不时奔走疾驰。
兔毛川不过百步宽,两红旗和左翼蒙古沿河一线展开,全都在火炮的射击范围之内,虽说队列纵深很浅,又有乱石山林做掩护,炮弹也伤不了多少人,但无法还击还是让人难以适从。
“七贝勒,这该如何是好?”吴克善低声问道。
“你不明白吗,这是孙伯纶在帮我们下决心呢,这么被轰下去,非得溃散不说。”萨哈廉咬牙说道。
阿巴泰微微摇头,指了指兔毛川,眉头紧皱:“你们没有发现水位在下降吗?”
经过这么一提醒,众人才发现,河床已经露出了小半,不少淤泥已经被晒干了,阿巴泰说道:“等汉人蓄存够了水,便有水淹咱们,虽说这兔毛川水量小,存水五日也淹死不了多少人,但那个时候马骡可是要陷在泥里,与其到时狼狈不堪,不如早做决断啊。”
“全凭七贝勒吩咐。”吴克善当先说道。
众人再也没有法子了,只能俯首听命,阿巴泰说道:“既然如此,除了营中战马,其余马骡和掳来的丁口奴隶,全都丢弃在后营,用绳索捆绑起来,想来也能抵挡一阵,咱们立刻出发,先越过红土堡再说。”
“那五万两银子呢?”内奇问道。
阿巴泰说:“既然应了此事,便要做全,两红旗出两万两,其余各位凑一凑吧。”
“七贝勒,其实不给他,他也拿咱没法子呀。”一个蒙古台吉小心的说道。
阿巴泰笑道:“既然孙伯纶想做李成梁,咱为啥非逼着他当戚继光呢?”
众人皆是点头,在草原上,花钱买命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活着才是王道。
第285章 章三一 努力争取()
大同镇,杀虎口。
这是一片荒凉的草原,四周皆是低矮的丘陵和被塞外寒风侵蚀的山谷,贫瘠的土地上生长着连黄羊都不会去吃的苦草,远处一条半干涸的河流从陡峭的山谷里钻出,两侧的山谷因为水流的侵蚀变成陡峭的悬崖,因此这段长城被称作杀虎口。
从山梁上绵延而来的长城大部分已经被扒掉,砖石和泥土洒落周围,到处都是残垣断壁,这自然是鞑虏所为,由此看出,金国女真对寇边已经有了长远的计划,扒掉长城隘口就是提前准备罢了。
孙伯纶顶着寒风,钻进了一处矮小的墩台里,与半月前那个魁梧凶悍的延绥镇副总兵相比,眼下的孙伯纶一身白色罩袍,宽边的帽子盖着大半张连,还用白纱裹住面孔,打扮与行走于长城内外的边商无异,却也难以抵挡细腻的沙石钻进鼻孔和嘴巴。
吐出了嘴里的沙石,孙伯纶盘腿坐在了羊皮垫子上,扭头一看,角落里那个正侍弄一丛野花的胖子正是延绥巡抚周士奇,于是笑了笑:“周大人,怎生在这里闷着?”
周士奇看了孙伯纶一眼,指了指门外,在山梁上,数百丁壮正修补长城,干的热火朝天,而在山梁最顶上,风最大的地方,一个青巾裹头的瘦弱文官正大声指挥着,周士奇笑了笑:“孙大人,我不在这里闷着,难道还去那里吃沙子吗,我侍弄这花,它还未为我绽放,去了那里,只能惹人嫌恶啊。”
孙伯纶解开罩袍,脸上全是笑意,对于周士奇这等消极的表现倒也理解,如今东虏已经全都撤往了塞外,边墙之内一片安靖,宣大山西的文官武将齐聚大同,听从督师杨嗣昌的差遣,唯独周士奇没有被召见。
杨嗣昌这等态度已经让周士奇明白,自己渴望的那个宣大总督的位置已经没戏了。
“那是谁,怎生没见过?”孙伯纶拿出望远镜看了那文官一眼,问道。
“陈新甲,杨嗣昌在督察院的班底,如今的右都御史,宣府巡抚。”周士奇没好气的说道。
孙伯纶点点头,算是明白了,陈新甲作为杨嗣昌的‘自己人’,受命修补长城,便是以此为他成为宣大总督铺平道路,孙伯纶叫道:“取些酒肉来。”
不多时,高粱酒和切好的牛羊肉放在了二人面前,周士奇却是没了胃口,东虏寇边,如此大战,论功行赏,杨嗣昌却只在奏折里给自己了一个督运粮草,赞画军机的功劳,这顶多是受嘉奖罢了,升官是无望了,虽说周士奇知道自己刚升任延绥巡抚,难以再有提拔,但吃不到和没得吃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待遇。
“孙大人这几日不在,如何与督师周旋的?”周士奇不咸不淡的问道。
孙伯纶拔出匕首,切着羊肉,笑呵呵的说:“卑职写了文书对督师便是诉苦,延绥镇伤亡过半,已经不成编制,无法再战,然后便是要粮要饷,督师大人便给了五万两打发了,让延绥兵回本镇休整整编去了,不过督师大人答应,保举我为延绥镇总兵,挂印称镇西将军!”
周士奇眼睛瞪大,不屑的说道:“前人言,飞鸟尽良弓藏,如今鞑虏还在作乱,这杨嗣昌就搞这种把戏,忒也让人心寒了。”
表面上,孙伯纶积功升了总兵,还成了挂印将军,但实际上是把他压制在了延绥镇。对孙伯纶来说,除了延绥镇,去哪个镇担当总兵,都可以再把势力范围扩充一倍,而从实际情况考虑,这等能打鞑虏的将领,当担任大同或宣府总兵才可发挥真正的能量,但杨嗣昌考虑到孙伯纶的特殊性,便把他钉死在了延绥镇。
如果担任其他镇的总兵,还有左迁提调的可能,但延绥镇总兵就几乎没有可能了,问题就出现在挂印将军的称号上,将军称号,以镇字为尊,征、平次之,因此,延绥镇的镇西将军和宣府镇的镇朔将军最为尊贵,把孙伯纶封为镇西将军,便是让他升无可升了。
“周大人怎生如此说,自己的功劳还是要自己去争取的,卑职是这样,周大人何尝不是这样呢?”孙伯纶笑呵呵的说道。
周士奇知道孙伯纶明日要去大同的,听孙伯纶这话里的意思,功劳和官位还能争取一下,而且好像不仅是他,于是惊声问道:“孙大人还有法子为本官再谋划一二?”
孙伯纶微微点头,看了看门外,低声说道:“大人已经是延绥巡抚,却未进京陛辞,这好像不合法度吧?”
周士奇揉了揉眼睛,心中却在腹诽:“你都是总兵了,不也赖着不进京吗?”
“孙大人的意思,待本官面见圣上,为你说项一二?”周士奇问道。
孙伯纶听了这话,却是笑了,拍拍周士奇手,说道:“周大人,卑职不过二十八岁罢了,已经做到了总兵,下一步也只能封侯了,这等恩赏,国朝三百年罕有,卑职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卑职的意思是,大人去京城是献良策,谋差使去的。”孙伯纶见他就是不明白,再解释了一句。
周士奇沉思片刻,仍旧不知所以然,挪了挪肥硕的屁股,靠了过来,小声问:“详细说说。”
孙伯纶让他附耳过来,耳语几句,周士奇那紧绷绷的脸忽然绽放,一拍大腿:“高啊,孙大人高啊!”
“周大人若能做到,不仅对时局有利,对你我有利,便是对朝廷对大明也是百利而无一害的,而且,大人做了这事,陈新甲能在这宣大总督位置上做多久呢,不出两年,这个位置还是您的呀。”孙伯纶笑吟吟的说。
周士奇不由的的舔了舔嘴唇,谁都知道,杨嗣昌凭眼前的战功,已经可以入阁拜相了,等自己成为了宣大总督,又有孙伯纶这等强援,那入阁也就是三五年的事情了,能到达文臣的巅峰,让这个贪权恋栈的家伙如何不兴奋呢。
周士奇左思右想,越想越兴奋,忽然他说道:“孙大人,杨嗣昌要帅师远征,征讨漠南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孙伯纶自然知晓一二,此次鞑虏寇边,未竟全功,所获财货不少,但丁口、牲畜却不过十万,粮食布匹铁器这类大宗货物更是寥寥无几,说白了,原计划的征讨套内是做不到了,甚至无法驻大军于漠南,还师辽东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而杨嗣昌为了斩断东虏再度从宣大入寇的念头,想要借助缴获的粮食、财货,配合宣大二镇保存完整的军力,在冬季到来前,打下归化城,拔掉东虏安插在漠南的最后一根钉子。
在战略角度来说,这是非常正确的,但孙伯纶了解归化城,那不是杨嗣昌等闲能打下来的,他既不想蹚浑水,也想借机攫取一部分利益,也就闹出了延绥镇各营伤亡巨大,回师休整的事情,而杨嗣昌也不想孙伯纶再有功勋,恐难赏赐,也就答应了。
正是因为有了这个战略,在把孙伯纶打发回延绥后,立刻准备把陈新甲扶上宣大总督的位置,这样杨嗣昌便可全心全意的谋取归化城了。
“有一件事,孙大人肯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