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宏图-第3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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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进马车里,朱慈炯的手依旧忍不住颤抖着,他知道,那些蒙古人不会轻易联络自己,竟然联络了,那说明要动手了,朱慈炯梦想这一天许久了,一直压抑在心中,此时又如何不激动呢,他在那里坐着,屁股下好似生了刺一样,不安的挪动着。
到了妙应寺,朱慈炯像往常一样,装模作样的在大殿里进香,游玩到了晚上,到了后殿吃酒与新来的姑子玩乐到深夜,夜半的时候,两个穿着尼姑袍子的人走了进来,他们虽然矮小瘦削,剃了须发,远看像是姑子,但是指掌上的老茧和脖子上的伤疤却昭示着他们作为士卒的真实身份。
二人跪在地上,躬身行礼,朱慈炯道:“你们二人辛苦了。”
二人起身,其中一个青年的眼睛盯在榻上的**的姑子,朱慈炯笑了笑:“莫要担心,这女人已经吃了药,怕是要到明天下午才会醒来。”
那青年这才放心下来,朱慈炯问:“听你二人的口音似乎不是汉人,但也不是北方口音,更非塞外常用的陕西口音,不知是哪里人士?”
青年说道:“卑职二人原本是四川土司麾下。”
见二人并未有吐露身份的打算,朱慈炯也不再追问,而是说道:“竟然如此,本王便不追问了,可有一点,此次你们二人的担子可不轻,你们也要知道,机会只有一次,若是抓不住,便是坏了大事。”
青年回答道:“我二人苦练射击技艺,对三百步外的人体目标,有九成的把握命中,二人协同,百发百中!”
“这一点,本王听那些蒙古人说过,但是。。。。。。。,本王相信你二人的技艺,但是据本王所知,军中流出的枪械,可未曾有三百步外的精准度,你们可否为本王展示一番?”朱慈炯问道。
那青年犹豫片刻,知道朱慈炯不好说服,索性点点头,他掀开袍子,取出一个破烂的帆布袋子,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朱慈炯本就喜欢枪械,立刻认出这便是一支新式火铳的主机件和各种附加套件,这支火铳沿用了大明制式火铳惯有的厚重铳身和粗大口径,在核桃木打制的枪托上覆盖了一种特殊的黑漆,保证不会发出任何反光。青年熟练的组装着,很快一支四尺长的火铳出现在了朱慈炯的面前,因为涂抹了黑漆,让原本制作精良的器械变的有些平庸,但是放在那里,却依旧隐隐透着杀机。
“这是。。。。。鹰击?”朱慈炯问道。
“王爷认得?”青年也是有些意外。
朱慈炯哪里仅仅是认得,事实上他也拥有一支,只是与这支不同的是,他的那支是军械厂为秦王专门定制的,整体设计的奢华流畅,铳口加上准星被制造成一枚鹰头,因此得名。
这是大明的兵工厂去年才定型生产的一种制式火铳,是使用金属定装弹药的后装线膛火铳,一直到今年为止,才试装了部分京城的近卫军,其余除了各部队试装之外,主要装备了正在中南半岛酣战的主力军团。
与为权贵们定制的猎枪不同,鹰击虽然看上去不如定制猎枪那般奢华,却有着极为强悍的战斗力,新式的锥形金属定装弹配备线膛铳管,可以轻易的把子弹打到一里之外的地方,而有效射程更是超过了半里,朱慈炯细细端详着,想要从细节处找到这把火铳的来源,以防不测。但是他没有找到大明制式火铳上都有的号码,显然这是从兵工厂直接流出来的,如此也可以断定,他的蒙古伙伴似乎早有准备。
“王爷如果不相信的话,我二人可为王爷试射证明!”为首的青年认真说道。
朱慈炯微微摇头,说:“虽然这附近有猎场,但是本王不想冒险,既然阿布鼐把你们派遣来,就说明你们已经向他证明了能耐,那么就无需试验了。”
“那请王爷安排吩咐!”青年跪在地上,说道。
朱慈炯想了想,说:“本王还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所以你们两个和其他的射手都必须在妙应寺中先安顿下来,等待本王的命令,明白吗?”
青年微微点头,听着朱慈炯安排他们的安置的事宜,待朱慈炯安排完,青年说道:“王爷,我们还有两个弟兄及一些装具尚未待进来,一会我二人便去取。”
朱慈炯答应了下来,便让二人趁着天黑离开了,两个人走出了妙应寺,待确定无人跟踪之后,青年才对另外一人说道:“阿普,你前往客店,让他们三人过来吧,带上所有东西,但是你不能来,做完了这件事,你便去天津,带上我的儿子,去辽东吧,永远不要回来了。”
“锋行大人,这如何使得,以这火铳的性能,便是秦王卫队追杀,我等也有可能逃掉的!”阿普脸色涨红,说道。
安锋行摇摇头,说:“纵然我们逃过秦王的追杀,也难逃这位定王和那个蒙古大汗的追杀,如今我们已经成为他人手中刀矛,为了万无一失,无论成败,都会被灭口的!”
见阿普似乎要劝说,安锋行咬牙说道:“即便知道是一条死路,我也要去做,我一族人的性命都为秦王所害,苟活至现在,就是为了这一日,即便不能亲手斩下孙贼的人头,我安锋行也要杀掉他,祭奠我的族人!”
“您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了吗?”阿普跪在了地上,声泪俱下。
第508章 章二八 刺杀()
京城,南海子。
正是七月最热的天气,与以往这里是秦王一家避暑之地不同,今日的南海子异常热闹,饮鹿池旁,一排排的大纛和旗帜迎风招展,这一支大纛拥有不同的样式,旗帜上也有着截然不同的纹路,多以猛兽修饰,这些旗帜和大纛代表着一个个的家族,在秦王近三十年的崛起之路上,一个个的家族加入进来,无论他们曾经是低贱的奴隶,还是以往的敌人,但是他们早已和秦王家族结下恩义,成为秦王统治的基石。
今日的南海子极为热闹,到处都是游玩的权贵勋臣,其中绝大部分都穿着蒙古特有的服饰,他们饮酒欢歌,射猎取乐,极为的畅快,而在饮鹿池旁则是树立起了一顶规模巨大的金帐,那高大大纛象征着彻辰夫人尊贵的身份,这便是彻辰夫人淑济为蒙古王公准备的家宴,当然,所有人都清楚,淑济夫人请他们来,可不是仅仅吃顿饭那么简单。
在所有的蒙古王公之中,最为尊贵的人莫过于塔什海,他如今还顶着太师的头衔,儿子乌鲁思则是西征大军的副帅,手握实权,同时还是蒙古大汗的亲舅舅,地位无比尊崇,虽然已经七十多岁,却依旧是策马如飞,而跟在他身边的还有一个俏立女孩儿,正值二八年华,但是穿着却甚是怪异,不似汉家女儿,更非蒙古别吉,那衣服剪裁合身,甚是端庄,与海军水师学堂的制服有几分相似,在场许多勋臣在京城久了,自然知道那是女学的校服。
塔什海策马到了池水边,一个蒙古头人上前,殷勤的牵住了塔什海手中的缰绳,立马就有十几个人围了过来,各个拍马逢迎,说的是天花乱坠。
“太师,怎么快到晌午了,彻辰夫人还不露面,也不见秦王驾临呀?”头人笑呵呵的问道,一看就是想要打听点内幕消息。
其余人也停止了拍马屁,纷纷停下来询问,塔什海说道:“若秦王在此,我等与彻辰夫人说话还那么便宜吗?彻辰夫人这是把咱们当娘家人,你若是不愿意,喝杯水酒去城中玩乐便是。”
那头人笑嘻嘻的打了自己一巴掌,说:“哪能呀,彻辰夫人的面子咱怎么能不给,只是咱听说,这次是鸿门宴,怕是。。。。。。真的要废藩置县了,咱在草原上的那些部落草场,怕真是保不住了。”
“那对你们很重要吗?”塔什海从孙女手里接来茶水,随口问道。
一群头人台吉相互看看,都是不敢说话,在如今的大明,除了和硕特、准格尔、扎萨克图和阿布鼐掌控的部分察哈尔部落,他们就是硕果仅存的蒙古领主了,这些年来,虽然经贸的发展,漠南的开发,继而便是大量汉人迁入,颁布废奴令,他们那靠军功和恩赏得到的部落,越发与以往不同了,他们虽然仍旧是领主,但对部落的领民早就没有了生杀予夺的大权,不再是土皇帝了,较真的说起来,除了名存实亡的征兵权,便是从部民上缴的税款中分得一部分,但那才有多少,塔什海一族拥有六个扎萨克,如今分得的款项一年也不过七八万两,还不如一个铁矿的分红呢。
“苍蝇再小也是肉嘛。”一个头人打着哈哈。
塔什海瞥了他一眼,说道:“眼皮子不要那么浅,你们知道,漠南废藩置县,是谁主理吗?”
一群台吉都是摇头不知,塔什海道:“是世子殿下!”
一众人立刻噤若寒蝉起来,这些人可不是傻子,知道这是秦王在为世子掌权铺垫道路,涉及到最高权力的继承问题,这便是天大的事儿,谁敢挡在前面,肯定会撕的粉碎。
“说白了,废藩置县这件大事,咱们挡不得,也挡不住,真正的阻力是大汗和固始汗他们,他们与秦王之间,还用我教你们怎么抉择吗?”塔什海笑问道。
众人的脑袋用力摇着,塔什海微微点头,又道:“咱们是跟着秦王打天下的,又是彻辰夫人的娘家人,秦王一家以前未曾亏待咱们,这次定然也是不会亏待的,你们也莫要握着蝇头小利不放,如今秦王和世子都是需要支持的时候,咱们作为自家人,就得做的漂亮,咱们不仅支持废藩置县,还得向朝廷主动提出来!”
一个台吉当即说道:“太师这话说的极是,我这次从辽东来,倒是得了一个消息,代善那个老东西,老的都下不来床了,听说这件事,已经联合了几个辽东的家伙,一起上书,主动要求废藩置县呢,想要博得个好名声,他算个什么狗东西,真要让他得逞了,岂不是离间咱们与秦王的关系嘛。”
“对对对,咱们都是秦王的亲近人,这种事儿怎么甘为人后,今日就得先跟彻辰夫人表表态,回去咱也一起上书,有太师和额吉尔老大人,咱们造的声势可不是代善那老狗能比拟的。”一群人纷纷出言支持。
这个时候,一群人从一旁的回廊里走了出来,为首正是一身雍容的彻辰夫人,她虽然已经四十有余,但是岁月却未曾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往日的威严渐渐消退,眉眼之间越发慈祥了,彻辰夫人一出现,一众台吉、头人都围了上去,跪地磕头,恭祝安康。
在废奴之后,已无主仆之分,这叩首之礼只用于祭祖之类的大礼仪,但众人习惯了,倒也不是惺惺作态,就连塔什海也走过去,笑呵呵的说道:“彻辰夫人,老奴给您磕一个?”
淑济也在兴头上,笑道:“来,磕一个,磕一个。”
几个人起哄,淑济却是拉住塔什海说:“您是我的舅舅,成何体统呀,起来吧,起来吧。”
刚把塔什海拉起来,淑济的眼睛忽然看到了人群中的女孩儿,她眼睛眯起来,随即笑了:“哟,这是阿茹娜吧,这般大了,从你来京城上学呀,我就没有见过你。”
说着,已经把阿茹娜拉到了怀里,阿茹娜倒是规规矩矩的,颇为害羞,淑济从手上摘下了镯子,套在了阿茹娜的手上,笑呵呵的说:“真好看。”
塔什海见阿茹娜没有行礼,说:“这孩子,上了女校,连礼仪都忘了。”
淑济拉着阿茹娜,一边往金帐之中走,说道:“不打紧,不打紧,那些繁琐礼节,忘了也就忘了,当初阿茹娜来上学,你便横当竖挡不让,依着我呀,咱们女人不仅要上学,还要学的比他们男人好才是。”
见淑济毫不掩饰对阿茹娜的喜爱,塔什海也着实高兴,一群台吉跟在后面,淑济拉着阿茹娜走到座位上,就让阿茹娜站在自己身边,她细细看着,越看越是喜欢,对塔什海说道:“塔什海,我看等阿茹娜从学堂出来,就莫要回归化城了,前些日子,王妃与我商量着给小世子选妃,阿茹娜就是候选之一,今日见了,我甚是喜欢,就这么定下来吧,待阿茹娜过了十八岁,就让她过门,我跟王妃说,就让她做正室,有我在,谁也欺负不了她,怎么样?”
塔什海听得这话,一时愣在那里,忽然跪在地上,大声哭了起来,说:“彻辰夫人,您和秦王对我一家真的是恩重如山呀。”
众人纷纷道喜,几个亲近的忙拉起塔什海,对于这个结果,他们也是欢喜的紧,世子孙伯纶选妃的时候,虽然额吉尔的孙女也入选,但却是侧室,虽说小世子不能继承秦王权柄,但却是秦王嫡子,成为小世子的正室,足以说明秦王与蒙古的亲厚了。
“阿茹娜,去把你爷爷扶起来,我这里正事儿没说,他却哭上了,这如何是好。”淑济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