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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日月宏图-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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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外是君臣,在内是兄弟,诸兄弟坐下吧。”皇太极微微一笑,率先坐在主位上,其余人等齐声谢恩,也只是挨了半边屁股。

    “诸王随本汗远征,车马劳顿,本汗心中甚是怜惜,又屡立大功,逐林丹汗于青海,收右翼诸部数万,劳苦功高。”皇太极又勉励一阵,赐下金银、弓马。

    皇太极如此厚赏,莽古尔泰心中更是不安,他沉吟片刻,跪在地上:“大汗,臣有负大汗重托,丢失大纛,损兵折将,请大汗责罚。”

    皇太极的手虚抬一下,自有一文士上前,扶起莽古尔泰,正是皇太极的心腹,范文程。

    “五哥这话说重了,达尔扈特部阴险狡诈,示弱于你,才有那日之败,若非如此,怕是五哥早已抓到林丹汗及其妻小了,如今虽未竟全功,却也功勋卓著,林丹汗为了逃命,抛妻弃子,世人皆知他是懦弱无情之辈,此乃成吉思汗后裔之耻辱,诸蒙古王公,皆要与其划清界限。”皇太极朗声说道,简单几句话,就颠倒黑白,更让莽古尔泰冷汗直流,心道果然是官字两张口,是非随他说。

    “大汗,臣听闻,那阴险狡诈之徒,是个汉人,似乎叫孙伯纶,却是从未听过。”范文程在一旁小心的说道。

    济尔哈朗年轻气盛,抱拳道:“大汗,如今那汉人陈兵黄河浮桥东岸,与我军对立,甚是嚣张,臣本欲带甲三千,荡平其军营,莽古尔泰和德格类百般阻挠,才耽误了军机,让贼人树营起寨,如今再打,就困难了。”

    德格类早知济尔哈朗会告状,上前说道:“大汗,并非臣与莽古尔泰怯懦,实在是贼营坚固,且攻之无益啊。”

    皇太极双手虚按,示意所有人安静,他微微一笑,说:“诸兄弟莫要争执,济尔哈朗,你毕竟年轻,凡事要多听五哥的,他行伍多年,经验丰富。”

    给足了莽古尔泰面子,皇太极道:“我已经听人说了,侦骑发现贼人囤火药、火药于浮桥,便是攻下贼营,贼人毁坏浮桥,我等亦不能前进攻略,不过是徒劳无功罢了。”

    “大汗英明。”莽古尔泰与德格类全都俯首。

    “大汗,难道任由贼子猖獗不成?”济尔哈朗仍旧不服气。

    皇太极微微摇头,叹息一声道:“多铎亦如你般年轻气盛,以为套内之地,不日可下,坏我方略,放着大同镇不打,以精兵渡河,却遭敌铁骑攻击,折损二百余勇士于西岸,黄河天险,不逾之沟壑,我等尽是凡夫,如何逆天行事。”

    济尔哈朗听了这话,一拳砸在大帐立柱上,一路西征,他虽为大军主帅,但麾下诸如莽古尔泰、德格类,皆是位高权重,根本不听号令,自请前锋,立功无数,豪格亦是皇太极长子,他也得罪不得,济尔哈朗自负大将之材,却也只能在后面为两个前锋擦屁股,如何心服?

    “大汗,臣听闻林丹汗逃亡青海,后套之地交由塔什海所部和鄂尔多斯人驻守,不如遣精兵西去,定能征服鄂尔多斯人,让蒙古诸部尽皆臣服。”莽古尔泰与济尔哈朗不和,对方确实主帅,于是想了个法子支开他,既方便自己吞并达尔扈特之事,又少了个麻烦。

    济尔哈朗听闻这话,自然想领命,皇太极却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朗声道:“不可!”

    他示意众人坐下,方才说道:“我大金西征,一为惩罚林丹汗无道,二为骚扰、试探明国九边防御,为以后进攻做准备,十万大军西来,皆是以缴获右翼诸部牛羊为军粮,军需不能后继,实难支撑尔等继续西征。”

    “再者,孙伯纶部屯兵于黄河东,又掌握浮桥,若只派精兵西征,一旦孙贼率军渡河支援,西征之军受夹击,绝难幸免。”皇太极早就胸有成竹,最后说道:“我心意已决,林丹汗已经是丧家之犬,不足为虑,西征之事作罢,这孙贼却是难缠,济尔哈朗,我把镶蓝旗和科尔沁、喀喇沁全都交给你,在此驻军,不让孙贼渡河扰乱即可,至于莽古尔泰,正蓝旗此次受损颇重,不便再战,随我南下督军吧,看看明国的九边,究竟有几斤几两。”

    皇太极方略示下,莽古尔泰和济尔哈朗皆是心中不服,但却不得不答应,皇太极又交代了一些细节,才让这二人退下。

    “今天这事,范先生有何教我?”皇太极闭目坐在椅子上,淡淡的问道。

    范文程微微一笑,手中扇子轻抚,为皇太极送去凉爽,方说:“两位旗主都是大将之材,只是心思多了些。”

    皇太极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范文程道:“济尔哈朗本就不想进攻孙贼坚防的营寨,却故意做出进攻态势,让莽古尔泰劝阻,好把责任推给他,至于莽古尔泰。。。。。。。”

    范文程靠近了一些,道:“奴才认为,他有不臣之心,想要吞并达尔扈特部,损公肥私,意图不轨呀。”

    皇太极听得这话,并未回应,范文程却说:“大汗,此次西征,我军共有十万大军,虽然左翼诸部虚报了一些,诸部也有三四万人,为何不让这些人出力,无论是西征后套还是牵扯孙伯纶,他们倒也做得,或者直接带其南下,试探明国边墙防御。”

    此言一出,皇太极睁开眼来,却未曾搭话,许久,他指了指帐外拴着的黑狗,道:“范先生未曾养过狗吧,吃饱了的狗,可不会咬人的。”

    范文程忽然点点头,轻声道:“了然,了然,奴才了然。”

    皇太极轻轻敲着桌案,问:“莽古尔泰擒获的巴达西如何了,他与孙伯纶熟识,又是察哈尔的台吉,西套和套内之事,怕是要着落在他身上了。”

    “那巴达西愿意帮我们联络塔什海,让其投降大金,至于孙伯纶,这厮对孙伯纶很是惧怕,又很是推崇,奴才与之前收集到的信息相结合,觉得此人确实是个人才,若为大汗所用,必能为大汗伟业添一份力。”范文程抚扇而立,侃侃而谈。

    见皇太极有兴趣,就再说到:“奴才觉得,这孙伯纶很有眼光,达尔扈特弱,他便鸠占鹊巢,土默特分裂,他便上下其手,吞并打压,林丹汗强大,这厮竟然委身于其下,不光做了林丹汗的必闍赤,还成了林丹汗的女婿,定然是懂权衡,识时务的人呢,若是派一重臣前去劝说,许以高官厚禄,必为大汗所用。”

    皇太极点点头:“先生可愿替我去一趟。”

    范文程脸色微变,轻咳一声:“若论口才机变,奴才不如公甫兄呀!”

    “好,便让宁完我去一趟吧。”

第149章 章五五 汉奸() 
宁完我此时四十余岁,身形枯槁,眼窝深邃,双腮塌陷,又剃了个金钱鼠尾头,活脱脱一个小鬼模样,两根鼠须翘立,尽是奸猾之模样。

    崇祯二年,宁完我为皇太极赏识,以文史博其欢心,又荐人有功,被授予参将,在汉奸中算是出挑的,却不如范文程那般被皇太极宠信,心生不免妒忌。

    “听人说,这宁完我通文史,好辩论,口才极佳,不知道阿纶见了,会不会被他辩倒呀。”孙伯纶接到女真那边派遣使节前来的消息,听闻是宁完我这个汉奸,心中自然不悦,淑济就在一旁说些凑趣的话,舒畅其心情。

    孙伯纶微微一笑道:“不过是个数典忘祖、背负国恩的汉奸罢了,与畜生无异,何德何能与我辩论,笑话。”

    说着,轻轻一拍手,亲卫引了一尖嘴猴腮的人进来,宁完我进了大帐,一看孙伯纶,心中一惊,他是万万没想到,那个能阵斩近千白甲,夺取正蓝旗大纛,为金国大汗看中的人,竟然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你贼眉鼠眼的看本官作甚?”孙伯纶淡淡的说道。

    宁完我听闻这话,摆出一副傲然的模样,道:“大人与我同为汉人,怎生如此不懂待客之道?”

    孙伯纶起身,手握刀柄,高声喝道:“你也配称汉人,真是可笑,你背弃礼义廉耻,不顾国仇家恨,屈身侍虏,毫无羞耻之心,乃是汉人之耻!”

    孙伯纶本就身形高大,如今怒斥汉奸,更是大义凌然,煌煌之威震慑宵小,宁完我气势一滞,竟然一时哑巴,说不出话来。

    “本官。。。。。。本官乃是大金汗的使臣。。。。。。。。”宁完我结结巴巴的说道。

    孙伯纶冷声一笑,喝道:“什么使臣不使臣,不过是虏酋麾下一条摇尾乞怜的狗罢了。”

    唰的一声,孙伯纶长刀在手,喝问道:“你在虏酋皇太极面前,是否自称奴才!”

    宁完我见那刀锋闪亮,自然不敢说家伙,道:“本官忠心侍主,当然要自称奴才,此乃大金上国之雅政,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当下,宁完我就要引经据典,孙伯纶却哈哈一笑,刀锋一挥,刀面抽打在他的脸上,宁完我吃痛,立时闭嘴,孙伯纶一字一顿的说:“奴才就是狗,狗就是奴才!”

    “来人!”孙伯纶一声令下,就有四名亲卫进来。

    孙伯纶亲卫,都是在麾下诸军中选取的精锐之士,不仅战力强悍,而且忠心不二,其中汉蒙两族都有。

    “你们四人,有汉人有蒙人,我问你们,两族如何对待狗呢?”孙伯纶淡淡问道。

    亲卫面面相觑,其中一人说道:“回禀大人,莫说汉人、蒙人,某认为,普天之下,无论何族,都是要把狗栓起来的。”

    “对,对。”其余三人也是纷纷应和。

    孙伯纶点点头,指了指宁完我,道:“此人放着人不当,甘愿当狗,既然有做狗的觉悟,就要有做狗的样子,栓起来,再答话。”

    宁完我哪受过如此侮辱,正要出言,那些亲卫哪里肯听他分说,一拥而上,解下腰带套在脖子里,栓到了帐篷的立柱上。

    “你们这。。。。。。”宁完我反抗不得,还未说话,又被答话的亲卫一脚踹在腿弯处,那人喝道:“忘了说了,狗在人面前哪有站着的份,趴下!”

    宁完我本就是一介书生,哪里是士卒之对手,直接俯身在地上,孙伯纶上前,用刀挑了挑宁完我的辫子,啧啧称奇:“你这辫子真不错。”

    “金钱鼠尾,此乃上国之雅政,你峨冠博带,必成亡国之陋习!”宁完我高声喝道,见孙伯纶不语,他又说:“大金汗乃是真龙天子,君权天授,明皇无道,林丹汗怯懦,将来天下必为大金汗所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你,你,你们都会有这辫子的。”

    孙伯纶却冷冷一笑:“这辫子,我早就有了,而且还很多呢。”

    说着,孙伯纶挑开一边的大木箱子,一脚踹倒,里面一条条的金钱鼠尾辫子滚滚而落,覆盖了宁完我半身,一时间,帐内一片腥臭,气味难闻。

    宁完我这时才想到,孙伯纶乃是在板升屠戮正蓝旗女真千余人的冷血将军,如何能是三言两语就能劝降的,他不禁后悔只身前来,心中更是暗骂范文程坑害自己。

    “孙大人,必闍赤大人,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大人与我一样,皆知侍奉鞑虏之不易,我这剃发易服,也是忍辱负重呀,万望大人看在你我同为汉人的份上,放我一马。。。。。。。”宁完我知道孙伯纶根本不惧金国大汗,自己这条命,完完全全攥在孙伯纶身上,慌忙之下,只得求饶。

    孙伯纶道:“你这话说的没错,我孙伯纶现在亦委身于林丹汗之下,你也看到了,凡是从板升来的汉人,我都是要帮上一把的,可是你宁完我,穿着满人服饰,留着满人辫发,怎么看也不是汉人呀。”

    宁完我这时还哪敢巧言令色,忙说:“大人说的是,我一定改正,恢复汉人衣冠,大人若是肯赐予衣服,我现在立刻就换,至于头发,这金钱鼠尾留不得,自此绝不剃发,绝不剃发。”

    孙伯纶却是满脸为难,笑道:“衣服还则罢了,只是这头发长不出来,我自不认为你是汉人,既然你诚心回头,那就给你个机会,来人呐,给宁大人植发!”

    “植发?”诸亲卫围上来,皆是不解。

    孙伯纶笑了笑:“植发都不懂吗,在脑袋上钻上洞,把头发插进去,以血肉脑浆养之,许能复生。”

    亲卫们相互看看,都没听说过这法子,其中一人道:“大人,钻洞倒是好说,咱找几个娘们纳鞋底用的改锥,只是这头发柔软,如何插的进去呀。”

    孙伯纶拍拍脑袋,叹息一声:“那就勉为其难,用猪鬃吧,只是宁大人先是当狗,此时又长了猪毛,当真是猪狗不如了。”

    宁完我听了这些话,知道这是孙伯纶的刑罚,忙求饶:“大人饶命啊,饶命啊。”

    孙伯纶一脚踢开他,喝道:“努尔哈赤尽屠辽东百姓数百万,你活下来说明运气很好,今天就看看能不能从我这里活下来了。”

    亲卫们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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