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宏图-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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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低下头,他们知道,就算回去,人心散了也成不了事,加入其它队伍就要从头干起,若受抚,顶多获得一些米粮农具被打发回乡。
“头领难道已经想好了去处?”雷鸣东轻声问道,在这些人中,他麾下的铳队是最想脱离的,他们本就不是流贼义军,又想着回去找范三拔复仇。
面对大家的炽热的眼神,孙伯纶点点头:“我是首领,自然要为兄弟们负责,路有一条,只是不能说出来,以免有不轨之徒,回了边墙,把咱的消息卖给朝廷。”
“诸位兄弟,拿主意吧。”孙伯纶淡淡说道。
“俺自然跟着主上。”也先第一个反应。
“自古以来,义军聚则强,分则弱,俺也跟着头领。”徐麻子沉声说道。
几个其他头目纷纷随上大流,最后雷鸣东问道:“头领,若俺跟你走,此生是否有给我兄弟报仇的机会?”
孙伯纶笑道:“范三拔可不止你的敌人,我们义军个个要把他碎尸万段的。”
“好!我跟你走。”雷鸣东立刻说道。
孙伯纶点点头,说:“大家信任我孙伯纶,我孙伯纶自然以命为誓,绝不让大家失望。只是我丑话说在前头,这次是最后一次退出的机会,若有下次,以叛逆论处!”
“是!”
所有人都低头行礼,无人再敢反驳。
队伍再次启程,沿着边墙和沙漠的边缘向东北行进,郝允辙骑马坠了孙伯纶半个身位,问:“孙兄,若今天散了伙,你当如何?”
孙伯纶笑笑:“散伙就散伙,若他们走了,我就带着也先和骑队向西北,从宣府进边墙,若进不去,就直接做马贼的买卖,总得活下去吧。”
见孙伯纶说的轻松,郝允辙却不依不饶:“若也先等人也走了呢?”
孙伯纶一愣,继而笑了:“若是那样,我便叫你一声大哥,跟你走,这段时间我对你父子算是厚待,郝兄不会不赏我口饭吃吧。”
郝允辙一听这话,哈哈大笑起来,孙伯纶一招手,范兴跑了过来,满脸堆笑,孙伯纶道:“你做的不错,不愧是范家的商人,扯谎演戏样样精通啊,从今天你就跟着郝兄做事吧。”
范兴连连赔笑,却说:“头领明鉴,演戏是演戏,扯谎却不是扯谎。”
见孙伯纶疑惑,范兴说:“头领,今天我所说的话,全部都是真的,无一虚言,只是稍微夸张了一些罢了。”
“那里夸张了?”孙伯纶却来了兴趣。范兴话语一转,道:“以头领的机变,就算回了边墙也一样活得潇洒,说十死无生是小人虚应故事罢了。”
郝允辙也是吃了一惊,笑问:“既然头领回了边墙一样潇洒,为何不回去?”
范兴嘿嘿一笑:“以我观人之术,头领定然是人中龙凤,岂会贪图一人潇洒,定然是心怀天下,想要干一番大事业。”
孙伯纶哈哈一笑,对这马屁欣然接受,说:“好一句心怀天下,来人,赏他一头骡子。”
这支队伍沿着边墙行进了二十多天,绕过了榆林,沿途以盐巴、布匹与遇到的牧民换取牛羊,但凡遇到商队,索性截了,压着商人行进三天再放行,于三月底到达镇羌所外二十里处,此地已经位于紫河沿岸的湿地,正适合孙伯纶麾下休整。
“这片草原真是肥美啊,那些骚鞑子跑哪里去了。”郝允辙不解的问道。
“这里有两条河汇入,乌兰木伦河和悖牛川,算得上水草肥美,可是距离边墙不过二十里,对于蒙古人来说并不安全。从成祖开始,边军每年都进行烧荒,杀掠边墙附近的西虏,若不是严冬,蒙古人很少到边墙放牧。”孙伯纶随意的卖弄自己掌握的那点历史知识。
范兴却笑着凑过来:“头领真是博学,除了怕烧荒这个原因,还有就是朝廷在宣府大同镇重开了市赏,那些鞑子跟闻到味似的,跑那边去了。”
“告诉兄弟们,咱们休整一天,明天早上拔营,沿着乌兰木伦河北上。”孙伯纶找来徐麻子,下达了命令。
徐麻子愣了一会,才去传令,无怪他迟疑,沿着边墙走了快一个月,孙伯纶一直没说下一步如何做,绝大部分人都以为孙伯纶要避开延绥镇,从大同宣府一带进入边墙,没想到却是往蒙古方向走的。
孙伯纶又叫来也先,低声吩咐道:“从现在起,你带马队的兄弟负责值,谁敢擅离营地,无需汇报,直接斩首!”
也先领命而去,第二天一早,孙伯纶率队沿着乌兰木伦河西岸前进,原先的宿营地留下了十余个脑袋,告诫着所有人叛逆的下场。
“头领,前面发现了个商队正在浅滩处准备渡河,也先队长说那商队奇怪的很,请大头领过去看看呢。”
第15章 章五 截人骡()
孙伯纶带人奔行四五里,在一处桦树林中找到了也先,钻过桦树林,孙伯纶看到远乌兰木伦河有个简陋的营地,远远看去,足有四五百人,但马匹少的可怜,不过三十余,
营地中央有片空地,里面坐满了人,密密麻麻宛若蚂蚁窝,一队人在河两岸来回穿梭,正在寻找浅水滩。
“主上,这商队奇怪的紧,哪有那么多护卫呢,四五百人呢,咱是不是避开?”也先小声的说道。
“我看不像是商队,要是商队,护卫大多骑马才是,咋只有几十匹马,而且厢车也少的很呢。”孙伯纶看了一会,颇为怀疑。
这时候,孙伯纶感觉衣服被人拉了拉,回头一看,是范兴,这个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来了,范兴低声说:“头领,那是商队,是山西灵石县大商人王家的商队。”
见孙伯纶不太相信,范兴说:“头领,小人决计看不错,王家与范家斗了百十年了,小人怎么会不知道呢?”
“既然朝廷在宣府开了市赏,王家的商队为何出现在这里呢,而且什么货物这么重要需要那么多护卫?”孙伯纶小心的问道。
范兴嘿嘿一笑,解释说:“头领,那些人不是护卫,是人骡。”
“您看空地上那群人,他们不是护卫,是货物,周围骑马的那些才是护卫呢。”范兴指着营地介绍道。
“什么是人骡?”孙伯纶不解的问。
范兴立马卖弄起来:“说白了就是奴隶,专指那些壮劳力,王家做人骡买卖好多年了,自然不敢从宣府走,要是被官府查到可就事大了,您看那些骑马的,其实是王家的家丁,只是以前人骡都是往西番地贩的,怎么往北贩呢?”
“管他为什么,先截了再说。”也先咧嘴说道,这段时间截了十几支商队,每次都能改善一下生活,这让他如何不兴奋。
“也先,你去营地,让徐麻子和雷教头各带三十人过来,让徐麻子绕圈赌注那片芦苇荡,雷教头守住南面这片林子,待他们渡河完,你再带马队冲过去。”孙伯纶观察了周围地势,命令道。
“瞧好呗,您来。”也先打了个千,骑马而去。
王家的商队渡河用了半个时辰,摆成一字长蛇沿河向西北走,也先带领的马队就直接冲了进去,王家的家丁一共三十多,分散在人骡队伍两侧,还未集中,就被也先的人砍落马下,部分人向两侧逃走,又遭到鸟铳和步队的夹击,立马投降。
也先骑着马,把一个瑟瑟发抖的家伙扔到孙伯纶面前,说:“这厮还想渡河逃走,被俺抓了回来,看衣服倒是和范兴类似,定然是个管事的。”
“王庸,是你这个王八蛋!”范兴看到那人的脸,喝骂出声,作势就要饱以老拳。
孙伯纶一手抓住范兴,范兴说道:“头领,这人是王家家主王登库的侄子王庸,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渣滓,缺德事没少干。。。。。。。”
“范兴,你真不要脸,你范扒皮的名头比俺可响多了,这位头领前往别被他蒙蔽啊。”那王庸看到范兴,跳脚大骂。
孙伯纶自然知道两人都不是好东西,抽出随身匕首扔给范兴,道:“我去吃饭,你让他开口。”
范兴接过匕首,拍着干瘪的胸脯说:“头领放心,要是您吃完饭我还没审讯完,不用您出手,我一头撞死在这桦树上。”
孙伯纶点点头,吃着烤好的马肉,吃了一半范兴走了过来,说:“头领,小人审讯完了,这厮全招了。”
说来也巧,这王庸的目的地竟然与孙伯纶一样,都是巴音昌呼格草原,而购买这批人骡的就是达尔扈特的台吉巴达西。
巴达西好像在草原上发现了矿藏,从去年开始就开始开矿,不断购买人骡,这已经是第四批,只是今年王庸搭上了贺人龙的关系,从他手中一下买了五百流民,这才有了这次交易。
“头领,这个王庸罪大恶极,你把他交给我,保证让他生不如死。”范兴兴奋的说道。
孙伯纶却笑了:“他可是有大用处呐,杀不得,现在他怎么样了?”
范兴连忙说:“那厮胆小的很,小人一亮刀子,立马尿了裤子,现在正被几个人骡围起来教训呢。”
“你立刻把他弄过来,若伤了一点面皮,我把你交给雷鸣东的铳队教训!”孙伯纶一听这话,着急起来。
王庸跟在范兴身后,来到一个火堆旁,孙伯纶刚刚吃完,王庸看到的是一小块一小块的羊排骨,小木板上摆着还未刷的碗,筷子摆在上面,他正在用手绢擦嘴,虽然谈不上优雅,但是怎么看也不像个马匪头子的做派。
锅里还有一些肉汤,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惹的王庸肚子咕咕作响,孙伯纶却问:“你与巴达西台吉认识多久了?”
“三年了,巴达西台吉是林丹汗的亲信,林丹汗西征后一直负责一些钱粮的事情,那时候就认识了,他的姐姐是林丹汗的四福晋窦土门福晋。”王庸小心的说道,他注意到,孙伯纶在称呼巴达西的时候,用上了台吉两个字。
“他身体还好吗?”孙伯纶问的随意。
王庸一下精神起来,联想到孙伯纶让范兴把自己从人骡手里抢出来,他感觉眼前这个马匪头子和巴达西是认识的,忙说:“好,巴达西台吉身体很好,上一次去的时候还新娶了一个蒙古女人,小的还送上一副贺仪呢,请问您与巴达西台吉是什么关系?”
“仇人。”孙伯纶吐出的两个字让王庸如坠冰窖。
“我有一个朋友,他的女人被巴达西抢了,你说的那个蒙古女人可能就是。”孙伯纶笑了笑。
王庸跪在地上,连连求饶:“小的和这件事一点关系没有啊,求求您,饶了小的。”
孙伯纶拔出短刀,挑起那张惊恐的脸,问:“你能帮我对付巴达西台吉吗?”
王庸的喉头动了动,下巴的冰凉让他想起王登库对他说过的话:有价值的人才配活着。
“能!小的一定能!”王庸肯定的说道。
孙伯纶点点头,一指灶上的锅,道:“赏你了。”
王庸饿了许久,扑了过去,还未摸到勺子,孙伯纶的声音传来:“用碗!”
第16章 章六 窃敌营()
“呜噜噜。”
低沉的牛角号加上马头琴发出的欢快音乐在春风的吹拂下传出去很远,传荡在上千顶蒙古包之间,大群的蒙古男女围着火热的篝火热情的跳着舞蹈,他们的姿势大开大合,不时夹杂着弯弓射日、横刀立马的动作,粗犷而震撼。
这些穿着皮革,脸上抹着油脂的蒙古人属于达尔扈特部,是鄂尔多斯部的一支,但从血缘上,他们是察哈尔的后裔,当初成吉思汗去世的时候,察哈尔人和部分成吉思汗的亲信组成了这支部落,负责陵寝的护卫、祭祀等任务。
几百年来,他们与被誉为宫帐军的鄂尔多斯部一起生活在河套地区,三年前被林丹汗分配牧地到这个地方,林丹汗为他们选择巴达西台吉作为新的头人,那个贪婪而残酷的家伙一直剥削着达尔扈特,今天却赐下了酒肉。
巴达西台吉之所以如此慷慨,是因为他的挖掘铁矿炼出的铁锭得到了林丹汗的肯定,而他的汉人伙伴又带来了三百人骡,可以挖出更多的铁矿,更重要的是商人带来的盐巴和布匹,让经历了寒冬苦楚的蒙古人如何不兴奋。
在台吉的大帐中,却是另一番景象,帐篷四角点燃了四个火盆,让里面温度高的惊人,七八个穿着清凉的舞女跳着癫狂的舞蹈,火塘里烤着兔子、羊排,混杂了皮革与羊粪的味道,还有不洗澡的蒙古人身上的酸臭汗气,让孙伯纶几乎作呕。
坐在首位的是一个肥胖的蒙古人,他穿着散发着劣质香水的皮裘,肥大的下巴已经贴在长满粗毛的胸口,肥圆的脑袋让他看起来眼睛很小,即便如此他仍然努力睁大看那几个跳舞的女人,他的手里抓着一根鸡腿,一口咬下,油脂四溢,流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