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唐-第1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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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林甫脸上堆着笑,然而话语之间却是久为上位的那种强势。李林甫突然下帖遍请长安城中的大小官员,谁人敢不来?
陈希烈笑着恭维道:
“希烈不敢。希烈能够荣任知政事全靠圣上信任、李相提拔。”
陈希烈说完,想着李林甫刚才所说的寿王、宁王入宫,倾身小声问道:
“圣上召寿王、宁王入宫,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不成?怎么没见有消息传出来?”
李林甫看着有些谨慎的陈希烈,笑着说道:
“哪里有什么事情?不过是圣上突然想起,把诸位亲王及皇族子弟召进宫,晚宴罢了。”
陈希烈听了,心中稍定。
宫中同样有李林甫的耳目,如果真是出了什么事情,一定瞒不过李林甫。虽然李隆基突然召诸位皇子等皇族入宫参宴,多少显得有些奇怪,但这种事情之前也发生过。李隆基有时候兴趣所致,把文武百官和皇室子弟全部召进宫中,观看一段歌舞、欣赏两支舞曲后,再全部赶出宫去。
“希烈尽管安心,今晚只需畅饮,受百官恭贺,一醉方休。”
李林甫望着陈希烈笑道,示意大家一起用宴。
坐在席间的王鉷扫了一眼席间众人,微皱眉头,踌躇了一下,说道:
“李清今晚好像不在。”
至于谁会缺席,在座的诸位除了李林甫、李屿之外,估计不会有人专门的去辨识谁不在。刚才李林甫口中的“百官”让王鉷暗中算了一下今天过来赴宴的宾客,发现李清竟然不在。
一旁的杨慎矜放下手中的酒杯,笑着说道:
“不是说圣上召寿王、宁王等皇室弟子入宫吗,想必那李侯也在其中的。”
席间诸人彼此相望一眼,没有人再谈论这个话题,李屿站起来给众人劝酒,一时之间,席间觥筹交错,欢声笑语。
时间已过亥时,位于城北的这处李林甫的别院,晚宴正处在最热闹的时刻,百官赴宴,歌舞欢动,而一坊之隔的李适之府上却是另外的一种景象。
“避贤初罢相,乐圣且衔杯,为问门前客,今朝几个来?”
李适之坐在正厅当中,偌大的房间里面摆放着十数张案几,上面摆满了美酒佳肴。李适之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几位自家亲友,看着今晚请宴的场景,放下手中的酒杯,摇了摇头,无奈地吟道。
从酉时开始到亥时,李府这次邀请过来参加酒宴的宾客竟然没有一个人上门。几乎一整个晚上陪着李适之的只有家中亲人。
随着夜色变浓,时间一点一点的走过,李府的门前没有停过一辆马车。虽然李适之看起来心情并没有受太大的影响,依旧跟着在座的几人谈笑风生。但是李适之越来越快的饮酒速度、逐渐变慢的谈话兴致,让房间里面的气氛变得愈发压抑,站在一旁服侍的丫鬟、仆人也都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不敢有半句言语。
李适之终于放下手中的酒杯,看着外面深深的夜色,夜色一片安静,微风吹过,拂动燃着蜡烛的灯笼,光线一闪一暗,散落在黑的夜色之中。空气中放佛传来很远处的热闹声、细听又好像很近。
李霅从外面进来,瞧了一下李适之的神色,上前说道:
“父亲,已过亥时,您饮了不少酒,早些歇息了吧。”
李适之摆摆手,说道:
“你们自去,为父这里不用管。”
李霅站在那里,看着李适之不知道说什么好,过了片刻,叹息一声,出去了。
李府门前,李安在大门口望着府前的大街,来回踱着步,脸上看起来很是焦急。当看到从远处过来的马车,兴奋地迎上去,谁知道马车根本就没有在门口停歇,直接从门前飞奔过去了。李安“哼”了一声,摇头回到府门前接着来回踱步。今晚的情景让李安也大为不解,此前入内跟李适之汇报过,看着李适之不豫的神色,李安也不敢再行入内,只好待在大门口,看能不能够迎接到一两个上门的客人。
“李叔,今晚府上不是宴客吗,这一个晚上怎么……”
旁边站在门口的一个小仆人问道。
不等这人说完,李安打断道:
“闭嘴,好好站着,不该问的不要问。”
那仆人暗中瞥了一下嘴,往墙边靠了靠,看着大街不再说话。
亥时已过,门前的大街已经开始安静下来,即便是有马车经过,也都是匆匆在赶路。宵禁过程中,能够在大街上大摇大摆行走的都不会是普通人,马车上面定是去了某处赴宴的人。
李安望着漆黑的大街,叹口气,摇头想要关闭府门的时候,一辆马车在李府门前缓缓停下了。
第265章 私议()
已是子夜时分,长安城大街漆黑一片,更夫打更的声音在里坊中回荡,偶尔引来几声犬吠,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声音。
一辆马车缓缓地停靠在李府门前,车马的声动在这漆黑的夜中显得格外响,李安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马车,这个时候还会有谁上门不成?
赶车的仆人从车辕上跳下来,抬头望了一眼李府的大门,回身轻声说道:
“小郎君,李府到了。”
一束昏黄地光线从马车前插着的灯笼里面透出来,照的马车并不真切。一个身影从马车上下来,看着李府门前两只硕大的灯笼上的“李”字,点了下头,抬步往这里过来。
李安这时候才意识到从马车上下来的人是登门的客人,慌忙吩咐靠在门旁打盹的李福:
“不要睡了,赶紧过去牵马车。”
不待李福答话,李安三步并作两步地下了大门前的台阶,走到近前,看清楚是李清,脸上的喜色更浓,忙躬身说道:
“这么晚了,没有想到李侯回来,快里面请。”
“李县公休息了没有?李某这么晚过来,希望不要打扰到李县公的休息。”
李安见李清问,顿了一下,微微叹息一声,说道:
“李县公尚在正厅饮酒,李侯来的正是时候。”
李安领着李清往李府正厅走去,穿过两进院落,正好碰上往外走的李霅。李霅见李清过来,脸上现出惊喜的表情,忙上面跟李清见礼,随后引着李清往正厅而去。
李清来到正厅的时候,房间里面的酒席还没有撤去,除了站在在旁边不敢说话的数位丫鬟、仆人,便只有李适之一个人坐在那里饮酒,看样子心情沉闷。
看着房间里面各个宴席上的酒菜没有任何动过的迹象,虽然心中早已预料,但还是让李清吃惊不小。正坐在那里吃闷酒的李适之见有人没通报就闯了进来,正要斥责,抬头却看见面带惊喜神情的李霅引着李清入内,不仅微愣了一下,忙起身拱手说道:
“没有想到李侯竟然深夜过来。李某不胜荣幸。”
“李县公相邀,清定会过来。不过晚间因为其他事情耽误了,也没有来得及跟李县公通告一声。深夜来此,多有打扰。”
李清回礼说道。
“哪里哪里,李侯来的正好,陪李某饮上几斗。”
李适之的惊喜李清能够看得出来。整个晚上,没有一个客人上门,即便是李适之在豁达,这种事情短时间内也难以释怀。
前几天还是位极人臣的左相,百官争相攀附,没想到转眼之间,门前冷落鞍马歇,这种反差如此巨大,给李府的人造成的打击从李适之、李霅还有门口的管家李安脸上就能够看出来。
这个时候,李清登门,自然令李适之欣喜,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但是李适之还有李霅心中多少对李清是有感激之情在的。
李清陪着李适之在旁坐定,李霅忙吩咐丫鬟、仆人上前招待。李清摆手说道:
“不必了,天色已晚,我就不再这里久留了。这次过来除了恭贺府上添丁,讨杯喜酒喝,另外还有几句话想跟李县公说。”
李霅见此,愣在那里,随即挥手让其他人下去,亲自过来执酒壶给李清把酒倒上。
李适之看着李清,问道:
“不知道李侯有什么话想对李某讲?”
“敢问李县公,如今朝堂之势如何?”
李清放下手中的酒杯,看着李适之说道。
李适之顿在那里,双眼仔细打量了一下李清的脸色,过了片刻,缓缓说道:
“而今朝堂,李林甫一手把持,权势滔天,百官畏惧不敢言。”
“既然李县公辞去了知政事之职,何不连太子少保也一同辞掉。”
李清坐在那里,轻声说道。李清好像说的是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然而听在李适之和李霅耳中无疑于惊雷之声。
李适之坐直了身子,蹙了下眉头,看着李清沉默不语。本来对李清深夜来访心中感激的李霅脸色微变,神色冷了下来。
“原来李侯这么晚登门是替别人说项的。”
李霅在旁边冷言道。
李适之抬了下手,制止了李霅,看着李清,片刻说道:
“今日李林甫设宴恭贺陈希烈拜相,长安城中文武百官尽皆前往,李侯想必是从那里回转路过我李府。”
看来李适之和李霅都误会了,李清心中暗想,也难怪,作为唯一一个登门的客人却还是在深夜,难免会让李适之联想到李清是去了李林甫那里赴宴,宴席散后被李林甫授意赶来这里劝说自己的。
李清微微笑了下,也不分辨,两眼望着李适之,问道:
“自上元节以来,朝堂动荡,韦子金和皇甫惟明被李林甫贬出长安,数十官员尽皆受到牵连,李县公自散相位,明哲保身,朝堂之上百官风声鹤唳。敢问李县公,李林甫接下来会怎么做?”
李适之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李林甫在韦坚和皇甫惟明案件上的手段的确令一直跟李林甫作对的李适之心中惧怕。更兼此时,朝堂之上太子一党能够撑得起门面的只有李适之一人,如果李适之依旧占据相位,想必过不了过久,李适之的下场跟韦坚和皇甫惟明一样了。
对李林甫,李适之还心存幻想,在他看来李林甫之所以对付韦坚和皇甫惟明,是因为韦坚的功劳已经能够威胁到李林甫的地位,而皇甫惟明是韦坚的最大的助力。
在韦坚和皇甫惟明被贬之后,朝堂上跟李林甫意见相左的只有李适之了,在李适之心中,自己做出如此牺牲、暂避李林甫锋芒,想必李林甫不会赶尽杀绝。
李适之的这种打算也有道理,随着李隆基年事已高,太子李亨登大宝之位不远,到时候自己可以东山再起。然而,李适之不知道的是,也正是因为如此,李林甫这几年对待政敌才更加的凶狠,处处想要置人于死地。
李林甫知道自己的权力主要还是来源于现在的皇帝李隆基,这些年被李隆基一再纵容,走上了跟太子李亨敌对的道路。如果没有李隆基的宠信,李林甫怕是早就被太子一党给灭掉了。李林甫跟太子李亨已成不死不休之势,因此才会想方设法想把李亨给赶下太子之位,扶持另外的皇子继位,这样一来,即便是李隆基驾崩,李林甫也能保全性命。
李林甫这些年的各种针对朝臣的手段,其实背后都是想着把李亨给拉下马,因此对于依附于东宫的文武百官都有赶尽杀绝之势,不会让这些人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李林甫的这些想法是李适之等人看不到的,这时候那些被贬的官员也如李适之一样做着太子登基、自己重新起复的美梦。
历史上,李林甫对付裴宽、韦坚、皇甫惟明和李适之等人的手段的确比之前要狠辣的多,广织罪名,甚至于直接派人刺杀,各种酷刑、手段,牵连无数,以至于史书上有“收系纲典船夫,溢于牢狱,徵剥逋负,延及邻伍,皆裸露死于公府”的记载。
而这些,李适之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同样也不知道李林甫并没有打算停手,接下来会有更加激烈的手段对付自己。李清也不可能跟李适之讲,再过不久,韦坚和皇甫惟明会再次贬官,你李适之的性命也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
“李侯认为呢?”
“凡是跟李林甫作对的,贬官的贬官,下狱的下狱,以前的张子寿张相如此,后来的裴宽如此,这时候的韦坚和皇甫惟明同样也会如此。李林甫人前笑面,人后虎狼,想必李县公是知道的。”
“李侯如此评价李林甫,就不怕李某告发?”
“李县公会吗?”
李清微偏了下头,轻笑道,
“若是如此,想必今晚早些时候李县公应该在相府之中才对。”
李适之跟李林甫几乎已成死敌,这些年两人在朝堂之上明争暗斗,恨不得把对方置于死地,这时候如果李适之去告之李林甫,估计李林甫还以为李适之有什么阴谋呢